「說,她在哪裡!」
耶律瑾妖艷的紫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輝,黑髮飄揚處形如鬼魅,然而他的聲音雖還是無法控制的上揚了起來。
柳輕舞喘息著伏在地上,她不停的咳著,每一次都會有大塊的瘀血從她嘴裡流出,冷殤那一掌,只怕已將她五臟六腑都震裂了。不過她還是用力的漾出一抹笑來,嘶啞的指出一個讓她無比心碎的事實:「主人,你……其實是喜歡她的,是不是?」
耶律瑾只覺得心中一陣狂怒,寬大的袍袖因為真氣的充斥而鼓蕩起來,柳輕舞淒然一笑,閉上雙眼,只等那致命一擊的到來。
然而過了許久,那意料之中的致命一掌卻始終沒有落下來,柳輕舞疑惑的睜眼看去,卻見耶律瑾臉色陰晴不定,一貫鮮紅欲滴的嘴唇居然泛著蒼白。
「為……為什麼?」
「哼!」耶律瑾終於冷哼出聲,「你既一心求死,我怎能令你如願!」
「哈哈哈哈……」柳輕舞笑得渾身亂顫,口中瘀血不斷湧出,映著她慘白如紙的臉,看起來詭異可怕,「你不過是怕打死了我,便問不出那賤人的下落了,是不是?是不是??」
「魅殺,我早就提點過你,以你的身份,管的太多絕對是一個錯誤,」耶律瑾神色終於平靜下來,「你一直對我忠心耿耿,我很清楚,可你這一次,卻令我很失望……」
「主人……」柳輕舞只覺心中一堵,下意識的分辯道:「屬下沒有……。屬下做地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您……」
「哦?」耶律瑾俯下身子,重重的鉗住柳輕舞精緻而滿是血污地小巧下頜。「你是怎麼為了我的呢?」
柳輕舞覺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那抹深紫色的汪洋牢牢鎖住了一般,腦中一片混亂,吶吶的道:「冷殤……若是死了,主人便再無對手,那個賤人,是妨礙!大妨礙!」
「嗯,那麼。她現在在哪裡呢?」耶律瑾舒緩的聲音帶著無窮無盡的蠱惑,「既然是妨礙,便該除掉,對不對?」
「對!她死了,主人便心無掛礙。可是……」柳輕舞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不能讓她那麼輕而易舉地死去的!要折磨她。狠狠的折磨她,耶律玨可以做到的,耶律玨可以幫我!」
「你把她交給了耶律玨?」紫眸變得越來越幽暗,「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在棠梨城……」
「卡!」
伴著一聲脆響,柳輕舞慌亂的眼神終於黯淡了下去,如一枚沒有絲毫依托的黃葉,飄然而落。
「你可知我為何殺你麼?」耶律瑾仰首向天,眼裡竟帶了抹悲傷,似是在自言自語,「不是因為朱顏。也不是因為冷殤。更不是因為耶律玨……」
「而是因為,你居然看透了我地心!」
耶律瑾慢慢的直起身子。沉聲喚道:「影殺!」
「屬下在!」頎長有力的身子甘願的臣服在耶律瑾的腳下。
「你回去替我傳令。大營即刻後撤十里,不許主動挑釁。違令者,殺無赦!」
「屬下遵命!」影殺忍不住又抬頭問道:「若是陳軍來襲,該如何處置?」
「他們不會,」耶律瑾臉上露出久違了的笑容,將一個木匣遞給影殺,「你把這個送到皇甫嵩手上,如此銀月湖至少會有一月安寧!」
「主人您?」
「我?軍營待的無聊了,總得四處走走吧!」耶律瑾危險的瞇起雙眼,棠梨城……,耶律玨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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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的甘州城裡,當值地士兵仍舊在加緊地修固出現破損的城牆和箭塔,不過人人都是臉上帶笑,大都還沉浸在新勝地喜悅之中。
「將軍!」一聲急匆匆地報告打破了夜的平靜。
皇甫嵩打開這只不起眼地木匣,先看到一枚燦爛耀眼的金鎖,他皺皺眉,拈起金鎖就著燈下一看,金鎖上刻著的一條五爪飛龍登時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一陣慌神,忙拆開匣子底部躺著的那封書信。
「貴國皇子在我軍中,若要贖回,以甘、黃二州為抵。耶律瑾敬上!」
不過寥寥數語,皇甫嵩卻是如遭雷擊!
「將軍,您怎麼了?」送匣子的侍衛見他臉色驟白,忙不迭的詢問。
皇甫嵩猛的警醒過來,一把揪住侍衛,「那送匣子來的人呢?」
侍衛嚇得一陣哆嗦,戰戰兢兢的道:「那人高來高去,放下匣子便跟一陣風似的不見了!只說要將東西親自交到您手中。」他見皇甫嵩握著木匣的大手骨節個個泛白,忙又往一邊閃了閃,心裡又驚又怕,將那送東西來的人不知罵了多少遍!
「閃開!」皇甫嵩一把將那侍衛撥到旁邊,一個閃身人已在門外。
子墨居住的那間屋子仍舊是一團漆黑,皇甫嵩深深的吸了口氣,剛要敲門,就見門忽的打開,子墨還是披著他那件玄色長袍,只是臉色極差,眼裡更有一絲疲倦。
「出什麼事了?」
「收到了這個!」皇甫嵩露出手中的木匣。
「進來說!」子墨將皇甫嵩讓至屋內,反手又帶上了門。
油燈終於點起,皇甫嵩一眼就看到榻上沾血的紗布,吃驚的看向子墨,「王爺,您……」不可能吧,會有誰能傷得了他!
「那是什麼?」子墨微微蹙眉。
皇甫嵩這才醒轉過來,忙將木匣遞到子墨手中,「王爺,您看,這……」莫怪他心中駭然,皇子被擄是多大的事兒!何況當今皇帝膝下通共只得一子,倘若真如這信上所說的,大皇子被鐵鷹人劫為人質了,那這仗還怎麼打?
「嗯!這事兒先不要外傳,」子墨沉聲道:「你去派個可靠的人,將這些東西照原樣送到京裡,事關重大,已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了!」
「末將明白!」皇甫嵩先是詫異於子墨的平靜,轉念一想,子墨是皇上嫡親的兄長,皇子被擄的事他自然清楚,也不得不嚴守機密。
「傳令下去,這幾日按兵不動,一切,只等京城回了信再說!」
「是!」皇甫嵩接過東西往外走,心裡既是沉重又是懊惱,他是只知道打仗的武將,若是因受到要挾而將得來不易的勝利拱手讓人,就算他心裡過的去,又要他如何向三軍將士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