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屍人 第四部 第三世 第一章 凡記小館
    居家十忌:

    一忌望鬼眼;

    二忌拍肩回頭;

    三忌牆角留空;

    四忌喚名答之;

    五忌半夜念鬼;

    六忌對鏡不看鏡;

    七忌關門太慢;

    八忌見影問人;

    九忌睡覺留床位;

    十忌死人睜眼。

    新街口,最近多出來一個『凡記取名館』,間為人看風水,相面請神。說是迷信吧,人家是秉承八卦易經之學,說是科學吧,大廳迎門掛著的一聯《見鬼十忌》卻又讓人感到莫名的詭異。何況那毛筆字蒼勁有力,仿若力透紙背,就連不懂字的人也能看出其間蘊含著的功力,更是增加了這幅字的神秘色彩。

    此時,廳堂裡一個胖乎乎的大師正襟危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不遠處,一個人舒服的坐在沙發裡,正在翻看報紙,擋住了臉。而大師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嬸正瑟縮著身子,表情顯得很緊張的訴苦道:「「大師,自從我丈夫死後,我就沒安生過!我老看見,牆角的地方有小人在跳。有時候,正刷牙呢,就覺得脖子後面冒涼氣,一抬頭,鏡子裡自己的影子總是感覺有點模糊。還有,晚上睡覺,我老聽床底下有人喘氣。有時候牆上好像浮著一個人臉,開燈一看什麼也沒有。更可怕的,睡著半夜突然醒過來,明明關著的門被打開了,旁邊沒人睡的半邊床的床單經常皺得像有人睡過。大師,救救我吧!」

    那胖胖的大師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說道:「三忌,六忌,九忌」

    「啊?」大嬸一愣,胖大師指了指那副字道:「你犯忌了。」

    大嬸把那副字遛了一遍,越看臉越白,再說話,聲音都有些打顫:「大,大師,這,這是啥意思?」

    胖大師從筆筒裡拿出一根筆遞給大嬸道:「把你家的圖給我畫畫。」

    大嬸連忙在紙上畫了一個兩居室的示意圖,又按胖大師的要求標明了家居的擺放。雖然完全沒有比例概念,可卻也讓人看了有個大概的感覺。

    胖大師看完了圖,搖頭歎氣道:「看到沒?第三忌,牆角留空,易被鬼占,你又在這擺盆水竹,加重陰氣。第六忌對鏡不看鏡,留鏡給鬼看。第九忌,睡覺留床位,請鬼上床凶事連……你床上,沒人睡的半邊,最好不要擺枕頭,即使擺,也要有意弄歪一些,或者在上面放些靠墊或者疊好的被子,以示這並非預留的床位。」

    大嬸早就被嚇得暈暈乎乎的,聽了連忙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啊?這…這是不是我丈夫……」

    「你丈夫是怎麼去世的?」

    「車禍,當時就死了」

    大嬸說完,神情裡似乎在隱瞞了什麼,胖大師不高興道:「我這是在救你,你若有所隱瞞,我就沒有辦法了。」

    大嬸連忙道:「不是,不是,唉,我家那個是回老家土葬的,也沒什麼瞞的,就是怕被人問,罰款。」

    「下葬的時候,有沒有請人唱禮或者做做法事?」

    「哪敢啊,就是家裡自己給洗了洗,穿了新衣服,半夜下的葬。」

    胖大師哦了一聲,又問下葬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古怪之後,就從抽屜裡抽出幾張符,用筆在大嬸畫的圖上圈了幾個地方:「回家貼點符吧。不行再來找我。」

    「這…這會不會傷了我丈夫的靈魂啊?」

    「這只是送鬼超生符咒」胖大師一臉肅穆道:「你家的不管是不是你丈夫,活人都是不宜和死人常處一室的。」

    「是,是,謝謝大師!」大嬸連聲道謝,像是又想起來什麼,問道:「大師,我丈夫下葬的時候,樹上一窩喜鵲突然撲稜飛走了,當時還嚇了大夥一跳。這是不是古怪啊?」

    胖大師笑了笑:「死人下葬,驚動些生靈也是必然的。天下,怕是只有烏鴉喜歡死人的。」

    大嬸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一直看著報紙的那人說道:「鳥雀驚,不是好事。你這個女人啊,幹嘛不火葬呢?」

    大嬸被嚇了一跳,轉過頭,見那人三四十歲,一臉成熟的氣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掩飾著他眼底的深邃。那位大嬸一下就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仙風道骨了……

    驚疑中,大嬸詢問的看了胖子大師一眼,胖子大師笑呵呵道:「這位是小館真正的老闆,凡圖大師。大師常年四處遊歷,今天剛好回到這裡,你碰到,算是緣分呢。」

    大嬸滿臉驚訝和興奮,竟然雙手合實,滿臉虔誠的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拜禮,然後說道:「是我丈夫他們家裡不讓火葬,說是火葬了,魂也沒了,不能投胎轉世。」

    凡圖笑容可掬的搖了搖頭道:「照你們這麼說,要想殺人,最好用火燒的。省得凶靈回來報仇。」

    「嗯,大師一向風趣」胖大師呵呵笑著拿過大嬸手裡的符道:「大師既然相問,便是你的造化,還不快求大師點撥一二,可比我這符要靈的多!」

    大嬸聽了,連忙滿臉堆笑的要說話,凡圖卻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沒什麼好點撥的,你們不懂規矩,驚了屍,雖然是自家人,卻也要盡快處理了,以免多生枝節。待會我給你寫個符,你挑個太陽最盛的日子回去,把棺材挖出來,千萬別開棺,直接燒了。以後記住,這葬屍的活不是人人可做得……」說完,走到桌前,拿過一張黃紙,舔飽了筆墨,一筆而促,畫了個跟音符是的符。

    凡圖放下筆,不經意的笑了笑,這百年來,只有在這些小館裡,他才能感到一絲輕鬆。

    這些小館是他的興趣,一個扮演遊戲。他在扮演,扮演那個千年前的他,那個樂於幫盡世人,心懷天下,正直無私的他。

    他必須時不時的來扮演一下這種遊戲,不然,他怕他真的發狂,以至於亂了全盤的計劃,他,最後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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