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皇太極瘋狂大叫,滿臉的心痛,「你比孩子更重要……」
「不……」我潸然淚下,哽咽,「我要我們的孩子……」我顫抖著抓著他的衣袖,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從心底油然升起,「我盼了多久……你明知道我苦盼了多久……我要這個孩子!」我傷心欲絕,任性地垂淚望著他,咬唇抽泣,「我要這個孩子……」
「好!」他吸氣,語音哽咽,悲痛難忍地摟我入懷,「這個孩子咱們要定了!傾其所有,我也會守護住你們……為了你,普天之下沒我皇太極辦不到的事!」
就在這一天,朝鮮國王李遞交降書,稱皇太極為皇帝,朝鮮為小邦,自己為臣。
皇太極敕諭李,提出受降條款共計十七條。
我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軍中醫療條件甚差,軍醫們出門只帶了治療外傷的一些常備草藥,像我這種胎氣不穩、下血不止的狀況,別說韓應奎並非專攻婦科類的大夫,即便他是,也苦無良藥保胎。
我不清楚韓應奎到底和皇太極說了些什麼,只是這兩日皇太極面色愈發難看,看著我時常常流露出一種心痛到絕望無力的眼神,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心底冰涼,生不如死。
三十日辰時,李脫下龍袍,僅著一襲青衣,帶領群臣出西門至漢江東岸的三田渡受降壇,獻明朝所賜敕印。
我軟綿綿地坐在皇太極身後的軟椅之中,全身裹著雪白的貂裘,寒風蕭蕭,李顫巍巍地帶著自己的三個兒子,手捧敕印一步步走向受降壇。
壇為九層階,皇太極面南而坐,黃傘齊張;兵甲旗纛,森列四周;精兵數萬,結陣擁立;張樂鼓吹,四野震撼。
英俄爾岱在前替朝鮮君臣做前導,先引至壇外,群臣行三跪九叩之禮,一會兒又領至壇下,再行三跪九叩之禮,皇太極在座前冷笑一聲:「悠然,你瞧,如今他可還能再狂妄麼?」
我知他是指登基大典上受辱一事,如今細細回想起來,不禁欷歔感慨。使臣的不屈,結果卻是換來君王的受辱,只不知這時李心裡該是何等滋味。
在英俄爾岱的引領下,李父子緩緩步上台階,我瞧他神情憔悴蒼白,一身青衣被風吹得撩起袍角,越發襯得整個人蕭瑟慘淡。
皇太極命李坐於左側,之後是大清的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再次是李長子。右側仍是按序坐著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其次是李次子、三子,再次是蒙古諸王。朝鮮大臣坐於壇上東隅,江華島被擄之臣坐於壇下西隅。
少時,坐定舉宴,宴間行射藝表演。我坐在皇太極之後,始終感覺左側有道目光凜冽地鎖在我身上,然而每次我抬頭探尋時,那道目光卻又立即消失不見。
待到宴罷,皇太極命英俄爾岱賜李黑貂袍套、白馬雕鞍,又賞給世子、大臣等人貂皮袍套。賞賜完畢,又下旨令朝鮮君臣會見被俘的嬪宮及夫人,一時壇上親人得見,相對哭泣。
哭聲淒厲,我聽得心裡又酸又澀,幾欲落淚。便在這時,皇太極騰身而起,貼耳關照了英俄爾岱、馬福塔兩人幾句話後,轉身大步走向我。
我抬眼詫異地望著他,他微微一笑,低頭攔腰將我抱入懷裡,「悠然……我帶你回家!」
「回家?」
「是,回家……和咱們的孩子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