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翰聽後說道:「子瞻為一省巡撫自然可以這麼做,那我這裡可就不太好辦了……」
「放心,京師那邊來信說盛京暫時不設巡撫,由東北總督一人統領全局,而東北總督劉銘傳現在身患重病,根本無法理事……當然你自然不能搞預備役那套,只需要將第四鎮加強訓練,並且整編舊式軍隊即可,且第四鎮必須要駐紮在九連城附近,或是等日軍進入朝鮮北部之後,第四鎮要做好攻擊準備,日軍攻佔平壤之時便是你入朝作戰之日!」譚延說道。
「先生,還有一事必須要做!日本對朝鮮是絕對不會死心的,先說這次能不能打起來,以後兩國之間肯定也還會有戰爭,在遠東有實力能夠進入列強國家的只有中日兩國,日本比我們先走一步,而且甲午年也戰勝過我們,這勢必會大漲日本國人囂張氣焰……戰爭不僅要看雙方軍隊的作戰水平,還要看雙方的後勤補給能力,尤其是我們北洋陸軍火炮數量眾多,對於後勤的依賴更大,所以我想請先生能夠說服朝廷修築山海關至盛京的鐵路,或者是修築旅順至盛京的鐵路也可。這樣包括列車炮等重型裝備和軍事物資可以通過鐵路源源不斷的運抵東北,不光是對日本,同時對俄國也是同樣有效的……」李韜說道。譚延想了想說道:「修築連接關外和關內的鐵路勢在必行,這條鐵路在十年前就已經被李鴻章提出來過。甲午年大戰之後,中俄締結聯盟條約,我不願意看到俄國人的遠東鐵路連進東北,是以在東北和西伯利亞大鐵路的修建問題上從中作梗,而且當時也有更重要的鐵路要修建,所以關東鐵路也就給耽誤下來了……鐵路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盡快的推動此事發展。不過修建關東鐵路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至少最近一兩年你們不要指望這條鐵路能夠修通……」
「凡事有利必有弊,關東鐵路也許會為俄國人所用,但是俄國的重心畢竟遠離遠東。屬下也曾翻閱過有關西伯利亞大鐵路地相關資料,並且求教過詹天祐先生,這條鐵路以現在的速度來修建,至少還需要五六年的時間才可以開通。日本軍隊數量上可能會稍佔一籌,不過裝備訓練等都無法和我們相提並論,對日作戰這條鐵路的關鍵作用並不大,相對而言日本的後勤壓力比我們要重的多……」李俊翰說道。
楊超說道:「再有便是整編舊式軍隊所需要的軍火和經費問題。除了從東北自提之外,還希望先生能夠周濟一番,尤其是軍火儲備問題更為重要,還有像水泥、鋼材等……我需要在鴨綠江重點地區構築足夠的防禦工事!根據先生的意思,我們進入朝鮮乃是後發制人,但也有很大可能會出師不利。是以在鴨綠江為界構築重點防禦工事,一旦有事還可以作為策應……」
「這沒有問題,到時候我會派一個賬房先生聯繫你,至於銀子從哪裡來,該怎麼入賬,這些都讓他去做,你只管向他要銀子、要物資即可!至於武器裝備我也會給你充足的保證。保定機器局已經開始形成規模,雖然還比不得天津機器局那麼大地產量,也足夠供應前線所需,和日本接觸還會要等上一段日子,等你那邊的工事構築好,軍械物資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到位。」譚延微微笑著說道。
雖說北洋海軍對日本艦隊的實力可以算是各有千秋,除了八島和富士那兩艘戰列艦似乎讓龍旗號負擔有些重,但是在陸軍上,譚延認為在鴨綠江北岸修築一條工事帶還是保險些,甚至可以讓驕橫的日軍在朝鮮佔些便宜把他們引到鴨綠江邊對其進行有效殺傷後再反攻回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案。至於北洋陸軍和日本陸軍地實力對比。總體上他認為北洋陸軍應該稍佔上風。
「子瞻、旦林,對於朝鮮的起義軍,不管他們是不是日本吞併朝鮮的借口,在他們起義後不久,我就運送了一批主要以188式為主的槍械和他們做了筆生意,當然這中間的油水並不多,所獲得的資金已經進入工商銀行的特別開支賬戶,專門用來作為你們在東北地經費……對於這些朝鮮起義軍,他們日後少不了會聯絡你們,不過對他們你二人要小心對待。既不能讓他們吃的太飽,也不能餓著他們,如果他們繼續有軍火方面的要求,就讓他們用日本人的腦袋來換,這點你明白了麼?!」譚延囑咐道。
「屬下明白!」楊超和李俊翰齊聲應道。
從朝鮮反饋回來的情報。譚延看得出日本在朝鮮的行動還是頗為謹慎的。當然也不排除日本向朝鮮北部部署「平叛」軍隊的時候,也順帶看看各國和中國的反應——主要還是中國的反應。因為各國在朝鮮都沒有多少利益可言,最大地地主俄國人並沒有任何舉動,就算他在朝鮮有一個出海口也是如此。日本最擔心的莫過於中國的反應尤其是北洋的反應,事實上在日本看來北洋作為中國最有實權的政治集團,從其首領更換為譚氏父子之後,一直就對日本抱有很大的敵意,這從海軍發展上就可以看出來。
為了配合北洋陸軍三鎮出關部署東北,同時也是表明北洋對日本在朝鮮行動的態度,譚延即刻命令第二、三、四鎮北洋陸軍向天津集合,先抵達的第二鎮則先登船,在北洋海軍主力戰艦編隊護航下捨棄在旅順登陸,直接在距離鴨綠江口不遠的太平溝登陸。
不僅北洋陸軍開始行動起來,就連北洋海軍也開始在朝鮮西部海域恢復巡邏,以龍旗號戰列艦為核心的第一北洋海軍艦隊駐紮在旅順海軍基地,司令官為林泰曾;而以三艘靖海級裝甲巡洋艦為核心,十艘小型作戰艦隻為輔地第二海軍分艦隊駐紮在威海衛,司令官為鄧世昌。兩隻分艦隊通過無線電電報聯繫,在一方出海後,另外一方也會向同樣的方向策應行動。保證一旦日本海軍又要不宣而戰之時,則另外一支艦隊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
由於現在日本海軍戰艦沒有一艘戰艦的航速能夠超過二十節,早先吉野的航速能夠超過二十節,可是經過幾年使用之後,日本方面也沒有對其進行升級,航速已經降到了基本上北洋海軍地新銳戰艦想打想逃都可以自己來決定,而互為犄角也可以保證以最快地速度,兩支分艦隊合而為一。現在北洋水師上下求戰**極高,而譚延卻覺得這個時候爆發戰爭實在有些不可能,若是日本毫不猶豫的佔據平壤。那就標誌著戰爭地開始,但現在日軍在分界線周邊猶猶豫豫的,這說明日本自己也沒有多少底氣。
事實上日本也在緊盯北洋的動作,當北洋陸軍在天津集合,北洋海軍主力戰艦集體出海巡航,而巡航的方向則是朝鮮海域。這已經預示著北洋將會對日本向北靠攏保持了足夠的戒心。日本海陸兩軍內部對於是否佔領全部朝鮮也是心存顧慮——海軍方面雖然有兩艘戰列艦,但是北洋海軍的旗艦龍旗號性能卓越,再加上三艘靖海級裝甲巡洋艦使得中日海軍對比中,日本海軍落了下風;而陸軍方面僅有七個師團,陸軍不可能將所有的陸軍師團全部派到朝鮮去,中國的陸軍資源則比日本要優厚地多。
中國造船業的發達使得北洋陸軍運送三鎮北洋陸軍抵達中朝邊境的進度極快,在三月份就已經全部陳兵鴨綠江邊。只要日本有所異動,既可以即刻進入朝鮮。而此時日軍雖然跨過了分界線,但日本內部的猶豫使得日軍的行動更加遲緩——這已經不是六年前的甲午戰爭時代了,北洋海軍地戰艦優勢也許還沒有放大到十年前的水平,但是其主動進攻精神就是傻子也能夠看得出來。
日本正是看到了北洋海陸軍的行動才決定放棄這次機會,朝鮮半島上一個半師團的力量是不足以和北洋陸軍的三個鎮軍相抗衡的,這種判斷是基於每年北洋陸軍在大沽口、威海衛和旅順固定的三次軍演得出地。日本要想取得勝利就不得不顧忌到北洋海軍的存在——它需要將陸軍的裝備運抵朝鮮才可以發動陸地進攻,而中國在這方面遠比日本有優勢。
朝鮮的起義碰上了日本的正規軍,其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日本陸軍最大的收穫便是從朝鮮起義軍手中繳獲了不到兩千支188式步槍。這種步槍雖然不能和九三式相比。但其性能在日軍眼中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從譚延所掌握的情報看,日本陸軍的武器裝備雖然比六年前要強上不少,但受制於國內的工業基礎依然停留在比較低級的層次。而撤退到朝鮮北方地起義軍殘餘雖然成不了什麼氣候,在譚延眼中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棋子,北洋將會為其提供最基本的補給,維持他們的存在。
「這張照片是誰的?」譚延有些疑惑的問道。
為了顯示出譚延對張之洞的重視,剛剛坐穩山東巡撫的沈靜被譚延拉來作陪,隨後又和張之洞一同進京。這位新晉巡撫帶著譚延的銀票在京師當了一把散財童子後,本應該坐火車趕回山東濟南的,可神神秘秘地回到天津給譚延帶來了一張身穿西裝的女人照片。
沈靜慢慢了喝了一口茶說道:「這是中堂大人托我帶給你的。至於照片上的這個女人,你可能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是珍妃!」
「珍妃?!」譚延聽後有些大吃一驚,隨後他拿起照片再仔細的看了半天,照片上地女人身穿瘦條西裝。頭戴鴨舌帽。站在一隻假梅花鹿身邊,手裡地手杖俏皮的點在梅花鹿地腦袋上……照片上的女人本來長得有些平常。但現在看起來還算是挺不錯的韻致,可惜譚延左看看又看看還是將照片仍在的桌子上——光緒皇帝他見過不少次,慈禧太后他見的次數就更多了,可惜珍妃這個人是皇帝老婆,不輕易見人的,譚延自然是沒有見過。
「珍妃自光緒二十年牽扯了魯伯陽購買四川總督一案,險些造了慈禧太后的杖責。頗為安穩了一陣子,近來隨著光緒皇帝下定國是詔,有收權之意之後,聽聞漸漸張揚了起來,甚至聽說在竇納樂覲見地時候,還受了張萌衡的鼓動,非要身穿洋裝一同陪皇帝接見外使……她暗中出資給一個戴姓的太監,在正陽門外開了一家照相館,這張照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珍妃進宮之時才十三歲,賣給魯伯陽四川總督之時也不過才十七歲。小小年紀就敢學著慈禧太后賣官鬻爵,這個小女孩假以時日等慈禧太后死了絕對又是一個慈禧太后!更何況光緒皇帝到現在還沒有子嗣,身體也不是很好,到時候……嘿嘿」沈靜有些冷笑的說道。
光緒皇帝雖然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但是他四歲登基,到現在已經做了二十六年的皇帝。他的老祖宗曾經創下過在位六十一年、六十年的紀錄。儘管史書上說過堯舜在位百年,但那終究是傳說,目前能夠查清在位最長時間的皇帝就是光緒皇帝的這兩位老祖宗。如果光緒皇帝能夠活到七十歲,那就可以再次打破這個紀錄,不過以譚延的眼光看來,不說歷史上如何如何,就他地觀察。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光緒皇帝是絕對不可能活到那個時候的。
譚延做出光緒皇帝壽命有限的判斷不是基於他前生的記憶,而是因為光緒皇帝活著「太累」——他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還好說,可惜他是皇帝,沒有權力地皇帝連人生最後一點快樂也被剝奪了。憂鬱才是光緒皇帝生命的最大殺手,不管他前生記憶中關於光緒皇帝的死因是不是被毒死的,僅憑這整天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絕非長壽的樣子。
不過有意思的是,光緒皇帝和翁同一樣,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孩子,這就非常不正常了。尤其是生在帝王之家,他譚延結婚沒有孩子地時候還成天被人惦記著,作為皇帝的光緒,這樂子可就大了。譚延知道翁同的政敵們對老翁同學有個非常惡毒的稱呼「天閹」,這個確實是夠惡毒的,不過也反應出了翁同身患隱疾的事實光緒皇帝沒有孩子在翁同心中是極大的憂患,譚延憑直覺就能夠感覺到這種憂慮——據他所知歷朝歷代的宰相中,除了那些命運多桀和半道被殺的宰相之外,翁同可能是唯一一個在位如此之長卻沒有子嗣的宰相,尤其是作為帝師。這問題可就十分嚴重了。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說這種閒話了,碰上這種倒霉事,最為無辜地人當屬老翁同學,再往下算自然是光緒皇帝的那幾個老婆。
譚延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張照片是從哪裡來的?!」
「景仁宮的那個戴姓太監和他的主子一樣都是沒有腦袋的憨貨,像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遮蔽一些。還在正陽門外買下了一溜三大間的店舖。而這照片就堂而皇之的貼在那裡……珍妃雖然還沒有到出宮的地步,外人也不知道這張照片上地人就是光緒皇帝的寵妃。不過紫禁城才多大啊?一個太監在外面開照相館,還這麼招搖,能不被人認出來麼?這是李蓮英交給我的,中堂大人也過目了……」
「我父親怎麼說?李蓮英給你照片又是什麼意思?!」
「中堂大人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將照片帶給你,而李蓮英那邊有些陰陽怪氣的,說珍妃讓張萌桓家的廚子進宮做西餐是在搶他地飯碗……」
譚延聽後微微一笑說道:「搶李蓮英地飯碗倒是未必,不過內務府憑空失去了這次撈油水的好機會,一定會和張萌桓沒完沒了,慈禧太后那邊說不得會要張萌桓地腦袋……我看李蓮英也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提醒我們不要和張萌桓走得太近,至於這張照片,李蓮英都有了,慈禧太后還遠麼?恐怕這會已經開始佈置如何下手處置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