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都著急了,誰又能慢條斯理得了,呼啦啦人喧馬嘶。雖然折騰的熱鬧,不過馬車倒沒有幾輛,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張允還是建議多備上個三五輛車以掩人耳目,至於皇上究竟在哪樣車中,那就是國家機密了。
對於他這法子,萬曆表面上不大贊同,可是心裡卻很是高興,畢竟年歲也不小了,還想著多享受兩年好日子呢,白蓮教之前膽敢明目張膽的攻打城池,誰知道有沒有膽子又跑來衝擊軍隊,刺王殺駕。
於是在張允的徵召下,河間縣城裡大凡上得了檯面的馬車都被借用了過來,當然了,也沒有全空著,有膽子大的商戶,想要隨行進京的也可以坐到裡面去享受軍隊的保護,可是條件只有一個,不准露頭。
好嘛,這下子車馬排成一條長龍,四周更有甲冑鮮明的士卒團團保護,倒真有了點天子出巡的味道,只不過行色匆忙了些,張允曉得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因為倒也理解萬曆為什麼如此著急,可既然天子沒有明說,他也懶得掀破,乾脆就裝起了糊塗。
按道理說,他是個伴駕的臣子,是該守候在萬曆身邊的,不過張允看著萬曆滿臉陰霾,自然不願意卻觸霉頭,就慷慨激昂得說自己已經成了白蓮教的死敵,若是離皇上太近,難免會在有心人面前洩露了皇帝的行蹤,因此上他還是離皇上遠些好。
萬曆對他這樣的瞎話倒真是信了,何況此時心裡煩亂,也沒有心情聽張允的奏對。於是張允也得了個悠閒,騎著馬在車輛間逡巡,時不時得和同樣在車裡的三個妻子聊上兩句,倒也自在。
這一路之上,倒也還算平靜。有大軍保護倒也沒有小賊敢跑來送死,可張允卻始終不敢輕呼,吩咐隨他出來的賀虎及范同等人務必小心戒備,若是有陌生人靠近顧媛所在的車馬,警告三聲若是不聽,就可以下死手。
將近保定府時,張允的小心總算是派上了用場。果真有武藝高強地死士朝張允家眷所在的馬車衝殺上來,雖然在斬殺了幾個護衛的兵卒之後被射殺,卻也讓所有人鬆緩的神經繃了起來。
可這次送死一樣的刺殺只是開了個小頭,隨後刺客好像不怕死一樣的一波跟著一波的衝來,攻擊目標也都是在顧媛他們乘坐地這輛馬車上。看來真被張允料中,白蓮教的死士們認定了他常去的車馬上必定有皇上。
儘管對遭受了這等無妄之災,張允大感惱火,不過能為萬曆分憂也算是盡了臣子的本分,換成其他的忠誠之人興許高興著呢。可張允對於這種君死臣辱地觀念實在不感冒,他著緊的只是自己的妻子和顧媛肚子裡的孩子。
當然了,他也曾想要擒下幾個白蓮教的死士拷問一下。不料這幫人不愧是甘願赴死之人,不但是牙齒裡藏著毒藥,一旦失手被擒就咬碎毒囊自盡,就算不幸沒有死成,可張允掰著這些人地嘴巴一瞧,居然沒有舌頭,什麼都問不出來。
一來二去,張允也就放棄了。半路上偷偷的讓顧媛等人換了輛馬車,而他則依然守著那輛空車來吸引火力,眼瞅著距離保定府沒有多遠時,這才放下心來,估摸著接駕著人員也該來了。到時候人一多起來又鄰近京師,白蓮教再猖狂也未必敢怎樣。
事實證明這只是張允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又是一連兩波刺客縱馬衝來,雖然沒有來到近前就已經被騎兵攔截住,可是火光一閃,轟得一聲巨響,竟然爆炸開來,值得慶幸地是威力並不算大,只有就近的幾人喪命當場,張允跑過去看了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該恐怖分子攜帶的炸彈不是萬利軍火工廠的產品,而是個大號的炮仗,不過裡面包裹上了一些銅片和鐵釘,殺傷力雖然不大,可是震懾力十足。
如此一來,原本穩坐釣魚台的萬曆也不得不把張允召喚到身邊來詢問一下,可當陶公理來到張允身邊時,他敏銳的神經陡然一跳,大呼道:「不好,咱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了!」話剛說口,就聽遠處的侍衛們高喊道:「有刺客,護駕!」
倒不愧是萬曆危難時調集過來地忠勇之士,四周的兵丁呼啦一聲,迅速收緊了防衛圈迅速朝受襲的馬車靠攏,喊殺聲和慘叫聲驟起。
可這不是最讓張允感到意外的事,從一開始的屢屢試探開始,張允就依然感到有些白蓮教在醞釀著什麼陰謀,直到現在圖窮匕現乃是順理成章地事,因此他也不覺得驚奇,真正讓他瞠目結舌的是原本還愚笨如球地陶公理一聽說有刺客,滴溜溜在原處轉了小半圈,隨即騰聲而起,唰得一聲衣袂響就消失在了張允的視野之內。
日,莫非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還是練了《葵花寶典》那種,張允小小的感慨了一下,抽出掛在馬鞍上的唐刀也喊了一聲護駕也衝了過去,也就在此時,四面八方竟然冒出了無數頭戴白巾的人,口裡嚷嚷著:「誅昏君,扶正道。」悍不畏死得衝了上來。
「大哥,怎麼辦?」一直都跟在張允馬旁的范同忽然問道。
「告訴賀虎,給老子護住你嫂子他們,別的事別管!」張允低聲號令了一聲,但隨即補充道:「非到萬不得已,不住用雷火!」所謂的雷火自然就是軍火廠生產的地雷和手雷,不過後來嫌雷公一型的不大好聽,就改名叫雷火。「嗯!」范同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得跑去傳令,不過回來的時候手裡卻多了那柄盾劍,持握在手,護在張允的馬邊,擋住了最容易遭流矢的方向。
等張允衝到萬曆的御輦前不禁愣住了,原來方纔還密匝匝得守衛已經被打了個七零八落,一條白色的身影正和陶公理絞殺在一起,倆人進退攻伐那叫一個快。特別是在這傍晚時分看來,倒真跟鬼影子一般,讓張允的自信心很是受了點打擊。「媽的,合轍不是古代沒有高明地武功,只是老子運氣好沒有遇到而已!」
他是這麼想著,不過卻沒有停頓,對范同道:「你去把皇上的馬車趕到一邊。待會聽到我喊到第三聲暗器時就點一個雷火朝那人扔過去,知道了沒?」
「俺辦事,你就放心吧!」范同咧著嘴一笑,大踏步跑到御輦前,才發現拉車的馬匹不知道何時已經被人刺死了。暗罵了一聲,舉起盾劍把韁繩什麼的斬斷,扯著嗓子道:「皇帝老子,俺是張允身邊的人,來救你來了。別怕!」說著又當牛做馬起來。
只怕也只有他才有這等的力氣,能靠一人之力拉動偌大的馬車,四周地兵丁侍衛都認得他。有過來幫他的,也有重新圍過來保護車輦的。不過范同也沒有埋頭拉車,倆耳朵支稜著聽張允的信號呢。張允此時衝了過來,大喊道:「陶公公,我來助你!」
「不用,你護著皇上就是!」陶公理百忙中應了一聲,也因為這分神而險些被傷到。
張允也不會在意陶公理是否真用幫忙,斜眼看了旁邊一眼。見萬利的車輦已經去地遠了,這才猛得大喊一聲:「小心,暗器!」說著手一揮,手一震,朝那白影子甩了一物出去。
一聽這話。那白影子一驚,忙一轉身將來物借住。才發現居然是一隻臭氣熏天的靴子,暗罵一聲,剛想過來殺了張允洩恨,奈何陶公理瞅見了機會,倆胖胖的手掌呼得一聲就扇了過來,不得已只好匆忙召集。
張允又脫下了另外一隻靴子,笑呵呵地喊道:「陶公公,留神了,我這第二件暗器可是霸道的緊,若是傷到了你,可別怪我!」說著又是大喊一聲暗器,胳膊一揮,第二隻靴子又朝白影子飛了出去。
這回白影子連接都懶得接了,直接無視,繼續和陶公理廝殺,不過嘴裡卻呵斥道:「賊子,待我殺了這閹狗,下一個就是!」
「好呀,老子等著,就怕你活不到那時候了!」張允哈哈大笑,右手的唐刀一揮,驟然間暴喝一聲:「暗器來了!」
「你這賊子又想誆我,我殺了你!」那女聲冷笑一聲。她倒是想來殺張允,可是陶公理死死地纏著她,直到呼呼兩聲沉悶的風聲傳來,陶公理眼角的餘光一瞥,心一陣狂跳,身子往後面一撤就開溜,而那個白影子卻是一愣,等到明白過來,那倆被范同全力投過來地手雷已經到了身前。
以范同的力氣,就是扔塊石頭砸身上都能殺人,何況還是這種能爆炸的東西,她一見這黑黢黢的東西已經不是先前的靴子就想著躲閃,可還沒閃出多遠就聽轟得一聲響。火光大冒,死鐵片四下飛舞,打在四周士卒的甲冑上噹噹作響,有些運氣不好的,居然受了傷。
可張允就覺得眉心一跳,下意識得就一揮手裡的唐刀,朝前方奮力劈出,就聽錚得一聲響,火光四濺,跟著那個尖利地聲音道:「這次殺不了你,日後必定將你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恨!」聲音漸漸遠去。
張允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道:「多虧哥們練過,要不還不被你整成死屍呀!」跳下馬來,先去方才爆炸之處看了看,瞅見幾片白色的碎布,心中一喜忙揀了起來,就要到車輦前面向萬曆道賀。
不料四方的侍衛卻喝道:「大膽,把兵刃棄下!」
操,剛才怎麼不見你們這麼牛比呀,張允一陣不滿,把唐刀隨手插在地上,來到車輦前剛要磕頭,裡面的萬曆已經道:「免了,小張允,你且進來吧!」
張允這才上了馬車,見萬曆地面色倒也還算是正常,把那兩片碎布呈了上去道:「依微臣所見,此賊子必定是受了重傷,想必短期之內不會再來行刺了!」
「嗯,你做的很好,等回京之後朕必定有賞!」說著萬曆地臉色劇變,呼吸也越發的急促,忽然道:「陶公理何在?」
「奴婢在!」陶公理閃進車內,見了萬曆的模樣,忙從懷裡摸了一物出來,張允一瞧頓時是目瞪口呆,原來居然是他以前在電視裡曾經看過的煙槍和鴉片,他哪裡想到萬曆怎麼還好這一口呀。
陶公理服侍著萬曆吸上了鴉片,回頭看了張允一眼道:「方纔所見不准說出去,要不然……」
後面的話他沒說,不過張允也不是傻瓜,搖了搖頭道:「我什麼也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等萬曆吸食暢快了,臉上也多了幾分病態的紅暈,居然笑吟吟得對張允道:「小張允,這可是好東西,吸一口,飄飄然有如成仙,你可願試試?!」
瞅見他這樣子,張允恍惚覺得這哪是什麼皇上呀,整個就跟一毒害別人的毒品販子一德性,不過他可沒膽量試這東西,於是恭敬得跪在萬曆面前道:「微臣福緣淺薄,對成仙是不敢有幻想,還是留在人間伺候萬歲的好,這等神物就更不敢妄試了!」
他這話說的是冠冕堂皇,歸結到最後卻還是在拒絕萬曆的好意。萬曆倒也不勉強他,頗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了,罷了,你不希罕只能說你沒福。」
張允必恭必敬得聽著,不過心裡卻罵道:「我是想多活兩年,你就抽吧,抽死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