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一百零一章 反間和將計
    張允一怔,但隨即笑道:「這遊戲才剛剛開始,若是不玩下去豈不是太可惜了。」

    林笑語也不知道倆人在打什麼啞謎,睜著一雙明亮得眼睛看著相視壞笑的倆人,剛想發問。

    就聽張允笑道:「白蓮教這回謀害本公子不成反倒損兵折將,再有刑森之前的勸說,多半就真會疑心是中了咱們的反間計,若是那樣咱們的捧殺大業就要中途夭折了,須得想個更好的法子才成!」

    說到這,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張允的眼睛一亮,笑道:「有法子了,司墨這回呀你就把實情都抖摟出去,就說之前咱們用得乃是反間計,目的就是為了陷害刑森!」

    「這麼一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林笑語一臉疑惑地問道。

    張允聞言不禁暗樂,心道:「我那個岳丈呀,教會了這老婆一身的學問和武藝卻唯獨忘了傳授陰謀詭計,不過也不奇怪,他老人家原本就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可敬可佩,自己的孩子又怎會懂得這些殺人不見血的東西呢!」

    就在他愣神時,司墨抿嘴一笑道:「林姐姐多慮了,你把自己當做白蓮教的頭目一想,便知道公子爺這個發其道而行的計謀是多麼高明了。」

    「哦!」林笑語又低頭沉思片刻後,臉上一喜卻朝張允一縱鼻子道:「你呀你,真是太陰險了!外面謠言滿天飛時,往往越是真話就越難取信與人,聽在耳朵裡反倒會更疑心這是朝廷為了護住刑森這個奸細,而故意放出來的欺世之言,其結果一是再不信賴刑森,一是直接就把他殺了,這根本就是借刀殺人呀!」

    「嘿嘿!」張允看了林笑語一眼笑道:「那些白蓮妖孽藏的太深。咱們尋他們不到,所能做的也就只能離間分化,有句話說的好呀,越是堅固的堡壘就越容易從內部給崩塌,這些人也一樣!至於我用的是陰謀還是陽謀反倒是無關輕重,能把這些人攪得不得安寧就是好謀略!」

    仨人正在閒聊時,就聽到外面又是一陣人喧馬嘶。中間還夾雜著女人孩子的哭叫聲,張允道:「許是休息那小子得勝回來了,聽這動靜多半把莊家地一家老少全都抓回來了,你倆先出去應對一下,笑語。先知會休息一聲就說我這是在裝病,只是為了誆騙那些人上當,讓他在外面別露了什麼破綻!」

    「知道了!」林笑語和司墨攜手出去,有這倆女人在,外面很快就寧靜了下來。該關監牢的關監牢,該去巡街的巡街,該睡覺的回家睡覺去。一件件都分派清楚了,天也將明瞭,休息也跟著林笑語走進了內宅,先朝張允行了禮之後站到一邊,雙手下垂,必恭必敬的。張允喜歡休息就在這一點上,不管他平時怎樣,該有的禮數從來都不缺。人也冷靜機靈,大事上從不含糊,瞇著眼睛看了他片刻,張允把目光收了回來,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杌子道:「你也折騰了多半夜。口乾舌燥地,不忙著回話。先喝兩口水再說不遲!」說著親自給他倒了碗茶水遞了過去。

    這要放在現代社會興趣算不上什麼,可在等級制度森嚴的明朝,頂頭上司給自己親手倒了一碗茶水,那就是莫大的恩惠和器重,先別說其他的,心裡就覺得熱乎,休息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一身的疲憊宛如一下子都沒了蹤影,剛要起身磕頭,張允就把他攔下了,擺擺手道:「喝你地茶水吧,在內堂用不著那麼多禮數。」

    「是!」休息恭敬得應了,半個屁股坐在杌子上,小口喝了點茶水才道:「大人,昨夜小的奉命去莊家捉拿白蓮妖孽,確有所獲!」說著從袖管裡掏出來一本薄薄的本子,而後又道:「且經莊家人供認,確也收斂了李家坡的那些妖孽,全都埋在了莊家的稻田之內,小地命人挖開看過,確實那些人無疑!」

    張允瞥了一眼手裡的本子,見上面印著一個盛開的蓮花,翻開一頁上面都是些人名,多半還都是本地地鄉紳富商,別的張允也不大認識,王守則和鴻賓樓佟四海的名字就赫然列在其中,看到這張允也不禁一驚,但隨即就皺起了眉頭,問道:「這冊子是從哪得來的?」

    「是莊家藏匿著的白蓮妖孽手中搶奪而得,那幫人殊死反抗,想要逃跑卻被我和弟兄們給攔了下來,那廝原本想要毀掉這本名冊,卻被射死了!」休息恭敬得答道。

    張允已經看到了上面的血跡,想像得出來當時的慘狀,遂道:「可有人走脫了嗎?」

    「無一人逃脫!」

    「好,你這差使辦的極好,先回家去睡上一覺,回頭等這事了了必定少不了你地好處!」說到這,張允湊到休息的跟前道:「以後多留神,幫老爺盯著劉油兒那些人的動靜,不可被他們給察覺出來,若是把這事辦砸了,小心老爺的板子!」

    「小的遵命!」休息應了一聲,剛要再說別地,張允卻道:「若是查抄出了一些財物,不太相幹得就跟底下人分了吧,就當是老爺犒賞你們的,讓他們領你地情便是!」他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知道莊家已經沒有太多的財物了,而底下人也不能一味的使其諒解,偶爾的灰色收入還是要的,畢竟高尚的情懷不是每個人都有,利益驅使才是最大的原動力。

    「謝大人!」休息終於是放下了心,行了禮走了。

    「既然有名冊,我這就帶著黑巾眾抓人去,哼,這回管教他們一個也跑不了!」林笑語自告奮勇得道。

    「林姐姐,此言差矣,只怕這又是白蓮教那邊放出來的一個圈套,就是逼著老爺往裡面鑽的!」司墨搖了搖腦袋,接過張允手裡的名冊翻了兩張,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道:「若是真都抓了的話。只怕,只怕這河間縣就真得要翻天了!」

    「是呀!」張允苦笑道:「看來咱們的對手也不是傻子,還懂得用這麼一招連環計,先是調走咱們的人想要殺我,又怕殺我不了就在莊家佈置了個死套,只要這名冊到了我手裡,無異於拿到了一塊燙手的芋頭……是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呵呵,夠毒地呀!」

    「你們是說這名冊也是假的嘍?」林笑語插了一嘴。

    張允早已經習慣了林笑語的慢半拍,點了點頭道:「這名冊的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只怕也是個大麻煩。***,得想個化解的好辦法呀!」說著皺起了眉頭冥思苦想起來。

    張允如此見招拆招暫且不論,第二日坊間又有新鮮熱辣的內幕消息被爆了出來,其中之一就是說那個刑森並非朝廷地內應,只不過是板子縣令用了一招離間計。不但搞得白蓮教內部疑心四起,而且還逼得他們自亂陣腳,狗急跳牆跑來行刺。

    值得慶幸的是板子縣令運籌帷幄。不但化險為夷,而且還抓住了不老少的活口,正在逼供,同時板子縣令中的奇毒也尋覓到了解藥,雖然還沒康復卻也甦醒過來了。

    這麼一來,滿城的百姓自然又是歡呼雀躍,只覺得頭頂上這塊陰沉了許久地天驟然間又放晴了,跑去酒肆和茶館裡喝酒聽書的人驟增。到處都在傳揚著板子縣令的神奇之處。

    可是張允似乎還嫌河間縣城不夠熱鬧,雖然從不曾露面,卻把一隊隊的衙役給派遣了出去,皆都是左手持著抓人的簽子,又手拎著條鎖鏈。陰沉著臉凶神惡煞一般從衙門跑了出去。

    這情景不由得讓縣城裡地百姓想起了之前張允捉拿段三等人時的情景,均以為這次他又要辦什麼大案子了。買賣也都不做了,都站在街道兩邊等著看熱鬧,別的不說,張允公審犯人那可是相當有趣地,尤其是板子打在犯人的屁股上,三五下就能見血,犯人的慘叫聽起來比窯子裡的婊子唱出的小曲還動聽。

    但是就在萬眾期盼張允再次除惡揚善時,百姓們卻發現衙役們鎖回來的都是當地有名的鄉紳,其中固然是為禍鄉里,欺壓良善之輩,可更多的則是急公好義地大善人。

    這下子黎民百姓全都懵了,忍不住紛紛議論,有的說張允必定是抓到了這些人貪贓枉法的罪證,也有的說板子縣令多半是所中的毒還沒好利索,患了失心瘋,以至於好壞不分了,更有地人則乾脆就大罵張允與先前的官一樣,都是魚肉百姓地昏官。

    還有些膽子大的,或者認定了張允乃是一時糊塗才犯了錯的,找了個挑頭的人,敲起了衙門口的鼓,想要前去告狀喊冤,奈何門口卻已經被范同那碩大的身軀擋住了一半,黑著張大臉道:「諸位鄉親,哪來的回哪去吧,我家老爺病了,這兩天都不上堂,有什麼事過兩天再說吧!」說完閉著眼睛竟呼呼睡下。

    這些想要告狀之人雖少見范同,可聽慣了茶館裡所說的《張公案》,很快就猜度出眼前之人必定是那個以車輪砸死數個白蓮妖孽的莽撞人,心底不由得都打了小鼓。

    想繞過去吧,可看著他這又長又大的身材,差不多把個縣衙門口堵上了一半,擺明了就要是擋路的;想把他喚醒吧,又擔心若真是把他惹惱了,發起瘋來,只怕這河間縣城雖大,卻也沒人是他的敵手,一個個只好望而卻步。

    可也有些不死心的人搬了張板凳,坐在衙門口上和范同耗了起來。

    范同一大早就被林笑語叫了起來,讓他搬張床榻去衙門口擋住前來申訴的百姓,他雖然搞不明白張允的葫蘆裡又想賣什麼藥,不過出於絕對的信任和忠誠,還是聽話的來了,儘管他閉著眼,卻也曉得有不老少的人朝自己指指點點,心說:「看吧,看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以後只怕再也見不到俺這麼威武的帥小伙了。」

    他在這YY暫且不說,張允派去抓人的衙役卻是一點也沒耽擱,一個個的鄉紳被抓回來連審都不審。直接就關進了牢裡。

    新任的牢頭鄭樂審了多半夜的白蓮教徒,在張允私下裡傳授給他的一些嚴刑酷法下,那些人終究是沒有後世革命黨人地鋼鐵意志和決心,全都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知道的都一一招供了,鄭樂整理成冊,剛要遞交給張允裁斷時。就瞅見休息鎖了不少鄉紳送進牢來。

    「我說休老大,你這又是唱得哪出呀?我這牢裡攏共就這麼兩間小破房,你把這些人給我送進來,我怎麼安置呀!?」鄭樂皺著眉頭叫苦。

    「少跟我在這裝!」休息捶了他一拳頭,將他拽到一邊去。低聲道:「這可是大人直接下的令,按著從莊家搜出來的白蓮妖孽的名單抓的人,你可得給我看好了,跑了一個,咱倆都為難。」

    「那用不用再審一審呀?」鄭樂臉上浮現出一絲冷森森的笑容。

    操。這是什麼毛病呀,牢頭怎麼都這德性。將鄭樂那流露興奮和陰冷笑容看在眼裡,休息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環顧了一下四周陰慘慘地牢房,耳朵裡聽著裡面高一聲低一句的哭嚎,盡量壓低聲音道:「別審,大人吩咐過了,這些人都好好的供著,別傷了一丁點。」

    「那又何必抓進來呀?」鄭樂一愣。

    「操,這我怎麼知道!」休息瞪了他一眼,沉聲道:「大人和小夫人的心思豈是咱們這些榆木腦袋瓜子能夠猜度出來的。聽哥哥我一句,你有幸做了大人地長隨,那是祖墳上冒起了青煙,一心想著好好為大人辦差,有令就行。歪腦筋是一點也別轉,要不然犯了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作為比較早效忠張允的衙役。休息也沒少琢磨張允,可是越琢磨就越是糊塗,越猜度就越是恐懼,後來也就想明白了,嘛都不想,只要張允說什麼他就跟著做,不但省心還有不少的好處。

    他見鄭樂以一個長隨之身直接撥到監獄裡來當牢頭,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可細一品就知道張允將來是會大用他的,因此就甩過來這麼兩句話,一是給鄭樂提個醒,二來傳到張允耳朵裡,那也就算是表了忠心。

    在休息看來,自己再賣力那都只是個衙役,論身份就算比鄭樂高,卻遠不如他這個長隨跟張允貼得近,能讓這人幫自己說句好話,比抓十個賊都強。

    鄭樂也是個機靈人,被鄭樂一點馬上就明白了,一拱手道:「謝休老大提點,以後有什麼用得著的儘管說!」

    「不敢不敢!」倆人在這客氣了兩句,抓來地犯人也都進了牢籠,休息將走時又道:「讓你的手下把嘴看嚴了,這裡面的事嘛都不能說出去,膽敢有人靠近窺伺,也都抓起來,外面若有人問,就說這些人是白蓮教同黨,這是小夫人地話,記住了?」

    「嗯!」鄭樂應了一聲,把休息送走之後,忙把手下的人招呼到一起道:「給老子聽好了,這回的差事非同小可,辦好了,我替你們到老爺那請賞,辦不好,***,跟我一起挨板子去吧,從現下起誰都不准出牢門,老二,給我守在外面,有膽敢靠近的通統給我抓進來。聽到沒?」

    「是!」一干獄卒齊聲唱喏,呼啦啦散開了。

    鄭樂則把口供本子往懷裡一抱,出了監獄,瞅見大街上來人人往,一個個臉色倉皇,知道多半是被張允這回玩命抓人給嚇住了,他邊走邊琢磨,卻也想不通自己老爺這回又在玩什麼花樣。

    「哎呀,這不是鄭爺嗎,這是哪去呀?」他正在轉心思時,有人朝他打起來了招呼,抬頭看去,原來是王家估衣店的掌櫃,衙役們的不少衣服都是他給做的,因此倒是見過兩面,見他湊過來忙拱了拱手道:「掌櫃地好,有何指教?」

    「呵呵,鄭爺客氣了,我一個小小的商人在你這官爺面前何談得上指教二字,只是見您當差辛苦,略備了薄酒一杯,想請鄭爺賞個臉!」這掌櫃滿臉堆笑的奉承著。

    鄭樂的心一動,想起休息的那番話來,瞥了不遠處地衙門口一眼,正看見自己老大那魁梧的身軀,登時臉色一沉道:「不敢不敢,我們老爺常說:無功不受賂,掌櫃地好意我心領了,酒就不喝了,還有差要辦,回見!」說著朝他一拱手,快步朝衙門口走去

    「老大,你怎麼跑這睡覺來了,也不怕著涼!」說著鄭樂就蹲到了范同身邊,小聲道:「要不我給你去拿床被子蓋吧!」

    「睡這涼快!」范同悶聲回了他一句,睜開牛鈴鐺一樣的大眼珠子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行呀,當了兩天的牢頭,你小子就長出息了,有眼力見,不過呢,你老大我真不希罕,滾進去吧,我大哥的正事比什麼都要緊。」說著伸手扇了鄭樂後腦勺一下。

    這巴掌一拍,鄭樂反倒是笑了,賊兮兮地道:「謝老大打,我先忙去了,回頭再跟你聊!」說完朝衙門裡跑去。這幫和范同交情不賴的全都知道,范同越是打你兩下,彈你個腦瓜蹦,那就是看得起你,用他以前的話說,那就是打是親罵是愛愛得不夠拿叫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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