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二十章 一語道破天機
    「況且還不是在夜晚作案,而是選在白天,天下哪有這樣愚笨的兇犯?」張允接過司墨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強壓下火氣,板著臉道:「從即日起,全力偵破此案,就算兇手果真是王家老大老二,也要讓他們心服口服的伏法!」

    張允既有命,魏良辰等人自然殫精竭慮得在旁協助,張允把供詞從頭到尾仔細翻閱了兩遍,而後看著劉油兒道:「供詞上眾人都說王家兄弟二人曾經消失了半柱香的光景,惹得王老太爺在婚禮上大發雷霆,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劉油兒想了想道:「當日我跟隨知縣老爺一同去副宴席,因酒水不夠用了,知客到處尋找王家的老大和老二,卻一個人都不見,王老太爺脾氣極大,當著客人們的面就大罵他倆不把弟弟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

    「那後來呢?」張允追問道:「王家兄弟的供詞中說,他倆之所以出門去,乃是有人遞了張字條過來,說有事相商,究竟是何等的要事,竟能讓這兄弟二人棄下弟弟的婚禮而不顧呢?」

    「小人也不知曉!」劉油兒搖了搖頭,道:「他倆始終都沒有供認此事,知縣老爺只道他們是在故弄玄虛,來掩人耳目,因此也沒太在意,後來使了大刑之後,這倆人慢慢就招認了殺人害命的經過,這事也就沒人問了。」

    「王家兄弟是否還押在牢中!?」

    「老大身體瘦弱,認罪之後不久就死在了牢裡,老二卻還活著,大人要是想要問話,我這就去把他提過來!」

    「嗯!」張允點了點頭,而後道:「切莫張揚,越少人知道越好!」

    劉油兒答應一聲,自去拿人。

    魏良辰道:「老爺,明察秋毫,小的佩服!」

    張允搖了搖頭道:「魏師傅謬讚了,明察秋毫我是不敢當,只是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破綻罷了,人名官司牽扯重大,不得不謹小慎微,若沒有鐵證如山,即便是問了罪只怕也不免錯殺了好人。」

    「公子,陳劉氏一案,你打算怎麼審理呢?」從回來之後就始終不發一言的司墨忽然問道。

    「除非她吐露真相,又或者心甘情願得讓我替她伸冤,否則的話,就算公子我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過這個案子來!」張允歎了口氣,一臉的無奈。

    司墨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重新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劉油兒也把人犯王家老二帶到了過來。張允不看還好,一見之下不禁心生憐憫,怒火焰騰騰按捺不住。原來趴在他面前的與其說是個人,倒不如說是一團人形的爛肉,雖然人命案子審結完畢很久了,可是王老二身上的纍纍傷痕卻還在。

    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碎片,一條條掛在身上,被污血染成了醬黑色,一點原來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了,雙腿雙手在棍棒和夾棍的作用下,早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渾身上下橫七豎八的佈滿了傷口,有的兀自往裡面流淌著腥臭的黃水,有的上面竟爬滿了蠢蠢蠕動的蛆蟲,看得張允臉上一陣發麻。

    王老二的頭髮被血塊和泥垢粘在一起,一綹綹的活賽個非洲難民,將半張憔悴的臉遮住,露在外面的一隻眼睛裡也沒有一點神采,木呆呆的倒像是寺廟裡的泥塑木相一般。這一瞬間,張允竟想起了魯迅筆下的祥林嫂,好像靈魂已經喪失,只留下一副麻木不仁和絕望的軀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此時此刻,張允就算把喉嚨喊破,恐怕王老二也說不出什麼所與然來,只得痛心得擺了擺手道:「押下去,劉油兒,你去請個大夫,好好醫治,若是他死了,老爺我唯你是問!」

    劉油兒怎敢說半個不字,心裡一陣陣叫苦,卻還是招呼來幾個衙役將已經不能走路的王老二攙走,自去尋找治療棒傷的大夫去了。

    線索就此中斷了一條,張允也不氣餒,拿著厚厚的一疊證詞慢慢推敲,只是無論怎麼推斷,口供都不存在任何的破綻,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這王家老大老二兩人,既有殺人的動機,又有行兇的時間,這個年代還沒有現代化的檢測手段,根本就不能確定王老三準確的死亡時間,想以此作為倆人的不在場證明也是不行!

    「肯定有蛛絲馬跡是我沒有發現的,即便是疑點重重,但是真相只有一個,只要用心,總能找的到的!」張允一邊為自己鼓勁打氣,一邊又拿出了卷宗,繼續翻越,細加推敲。

    不知何時司墨端著一個漆盤進來,裡面擺放著幾樣精緻的小菜,還有幾個熱騰騰的饅頭,看了緊皺眉頭的張允一眼,心疼地道:「公子,案子要破,飯也得吃呀,你只顧著推理案情,把吃飯的時辰都耽誤了!」

    「嗯?」張允的腦袋猛得抬了起來,目光灼灼得看著司墨,眉宇間閃過一絲喜色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公子只顧著推理案情,卻把吃飯的時辰都耽誤了,要是餓壞了身體,該如何是好呀?」司墨將話複述了一遍,還不讓添油加醋。

    「哈哈,司墨你真是太好了,一語道破天機!」狂喜之下的張允將司墨拽進懷裡,波得一聲在她白皙嬌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哈哈大笑道:「說的沒錯,就是耽誤了時辰。」猛拍了兩下巴掌,高聲喊道:「劉油兒,進來!」

    「小的在此,老爺有什麼吩咐!?」劉油兒忙跑了進來。

    「去,把這個叫程喜的泥瓦匠給我叫來,悄悄的去,別驚擾了別人!」張允指了指攤在桌案上的一本名冊道。

    劉油兒遵命去了,司墨的注意力卻被張允吸引到了這本用來紀錄禮單和到場人姓名的冊子上,只見程喜不但是最後一人,並且墨跡乾澀,而且字體也遠不如之前的工整,眼前靈光一閃道:「莫非公子是懷疑此人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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