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二十一章 隔房有眼
    「那倒不是!」張允找到了蛛絲馬跡,心中暢快,話也多了許多,指著人名道:「名單之上的墨跡飽滿,字體流暢,雖分先後可是筆意連貫,顯然是一口氣寫下來的,而這程喜的名字卻並非如此,多半是他來時,墨水已經發乾,記名之人也有些心不在焉,是以才變化極大!而且他的供詞也和別人迥然不同,並沒提到王家兄弟離家之後,王老太爺震怒之事。」

    「公子是懷疑他先是殺了人,才過來道賀,既可以掩人耳目,又能擺脫干係,說不定,誆騙王家兄弟出門也是他所為,目的只是嫁禍於人,對吧?」司墨思維敏捷,轉眼間就整理出了一個思路。

    「表面上看是這麼沒錯,不過還需要找到相關的證據!」張允沉吟片刻後道:「總不能因為一點反常,就定人死罪吧!任何時刻,任何案件,都要盡量用證據來說話!」

    「好,好,公子說的必定沒錯!」司墨笑道:「可是這飯你也總得吃吧?!」

    張允剛吃了半個饅頭,劉油兒已經將程喜給鎖拿了來,瞧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多半挨了劉油兒的拳腳。張允瞪了劉油兒一眼,卻沒當面呵斥他,笑吟吟得看著程喜道:「你是程喜?」

    「回老爺話,小人正是程喜!」程喜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答道。

    「別怕,老爺傳喚你來,只是想問你些與王家的命案有關的事,不會把你怎樣的!」張允將他扶了起來,讓司墨搬了個凳子給他坐,而後和氣地道:「我若沒猜錯的話,當日王家老三成親之日,你是最後一個前去道賀之人,對吧?」

    「是!」程喜坐在凳子上,定了定神,皺著眉頭回想了片刻後點頭稱是。

    「既然如此,本老爺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你本是王家的鄰居,按理說即便不是第一個去他家,也不應該是最後一個呀?那你究竟幹什麼去了?」張允的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只是銳利的目光卻如錐子一般直刺程喜的雙眼,嚇得他渾身一哆嗦,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老爺明鑒,小人那日剛得了個活計,一大早就起來去幫人整修漏雨的房頂,直到正午時分才完工,這才去的晚了,青天大老爺,王老三不是我的殺的呀!」邊說邊連連磕頭,空空做響。

    「我說過是你殺了王老三嗎?」張允眼中的寒光一斂,閉目沉思半晌後道:「你在屋頂之上,可望得見王家嗎?」

    「望得見。」

    「那你可曾望見了什麼沒有?」張允總算是又抓到了一條線索,如果能找到直接的目擊證人,不管是定罪還是翻案,都比屈打成招的供詞要強有力的多。

    「我瞅見李秀才和王家的二小姐手拉著手鑽進了柴房之中,小的也是眼欠,見他倆甚是親熱就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只是隔得遠,柴房的窗戶又極小,什麼都沒看到,剛要接著幹活時,就望見王老三手裡拿著紙走過柴房門口上廁所去,當時小的正在整修瓦片,也沒太在意,幹完活後就下了房回到家裡洗了個澡,換了身新衣服上門道喜,小人就見到了這些,其他的就沒有了!?」

    張允看過供詞,知道程喜口中的李秀才乃是王老太爺的外孫,而王家二小姐則是已死的王老大的女兒,算起來,倆人乃是姑表親,在古代這種關係一般都會結成夫妻,正所謂親上加親就是這個道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成就這段姻緣,王老大將女兒遠嫁到了別處。

    按照程喜所言,這對男女到柴房之中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好勾當,只是私通之事雖然與明朝的禮法所不合,可在張允這個現代人看來,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與本案沒什麼關係,他也沒深究,而是問道:「程喜,你從洗澡到王家用了多久?」

    「約有兩柱香的光景吧,我家婆娘去王家道喜去了,我得自己燒洗澡水,又翻箱倒櫃的找衣服,到了王家不久新娘子的花轎就上了門,結果新郎不見了。」

    這麼一來,王老三究竟是被何人所殺,又如何被挪去了柴房之中,以至王老大和王老二何時從家裡出來,程喜肯定是沒有看到,不過張允還是問了一句:「你可會寫字?」

    「不會!」

    「你回去吧,今夜之事切莫對任何人提起,聽到沒有?」

    「是!」程喜應了一聲,千恩萬謝的走了。

    「老爺,會不會是李秀才和王二小姐私通之時恰好被王老三撞見,倆人羞憤之心一起,為了擔心醜事敗露,合謀殺了王老三並藏屍柴房之中。」魏良辰推測道。

    「這麼想雖有些道理,可是卻有一點說不通!」張允用手搓著下巴,眉頭擰成了一團,慢悠悠地道:「王老大乃是王二小姐的親身父親,就算是他們殺人之後想要嫁禍於人,最多將王老二誆騙出來就是,何必要將王老大牽扯進來?」

    「若是因愛生恨呢?」司墨插嘴道:「李王二人既然在庶叔成親之日私通,多半王二小姐未遠嫁他人之前,倆人已經有染,這回不過是重續前緣,既然沒有人提起過此事,想來倆人遮掩的很是嚴密,如果當初李秀才曾經想要娶王二小姐過門,而王老大卻不准的話,難保這對男女不懷恨在心,殺人之後,再嫁禍於父親和二叔想報復,也說不定。」

    「再說了,倘若只害王老二一人,難保會引起旁人的懷疑,畢竟和王老三素來不合的乃是王家老大老二倆人,情理上也才說的過去!」

    聽司墨這麼一說,整個案子的思路頓時明朗了起來,雖然張允並不願意相信王二小姐會為了肉慾,連親生父親都要算計,還是點了點頭道:「劉油兒,俗話說捉賊須趁早,你們就辛苦一遭,將李秀才和王二小姐抓拿回來。」

    劉油兒一聽說要拿人,頓時喜上眉梢,將手裡的鎖鏈抖得嘩啦啦響,走出門去,大呼小叫一番,帶著眾衙役風風火火的抓人去了。

    「恭喜老爺,得了一個好幫手!」一旁的魏良辰也湊趣的恭維了司墨兩句。

    張允點了點頭,卻沒說話,陰沉著臉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司墨不曉得說錯了什麼話,惹惱了張允,想問又不敢問,只得可憐巴巴得站在張允身旁,滿心惶恐得等待著張允呵斥。可是張允卻連看都不看他一言,除了偶爾喝兩口茶水之後,就是閉目養神,倒像是把她給忘記了一般。越是這樣,司墨就越是擔憂,一張小臉上漸漸爬滿了無助和不安。

    魏良辰自然不敢多言,乾脆就專心致志得翻看案卷,屋裡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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