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夫走了,影疾的馬蹄聲消失在夜空中。梅裡走回到亞拉岡身邊,他的行李很輕,因為背包早就在帕斯加蘭弄丟了,他身上只帶著在艾辛格廢墟中撿到的幾樣東西而已。哈蘇風已經安上了馬鞍。勒苟拉斯、金靂和他們的座騎也在旁邊待命。
「遠征隊還剩下四名成員,」亞拉岡說:「我們一起出發吧!我本來以為只會有我們四人,但看來不會是這樣了,驃騎王已經決定立刻離開此地。在那飛行的黑影出現之後,他希望藉著夜色的掩護趕回山中。」
「然後又怎麼樣呢?」勒苟拉斯問道。
「我現在還不確定,」亞拉岡回答:「至於驃騎王的部分,他準備在四天之後在伊多拉斯集結所有的部隊。在那裡,我想他會先研判有關這場戰爭的情報,然後帶著驃騎軍團前往米那斯提力斯,除了我和願意與我同行的人例外。」
「我跟你一起走!」勒苟拉斯說。
「金靂也是!」矮人跟著說。
「這對我來說已經夠了,」亞拉岡回答:「我眼前還有非常黑暗的道路,我也必須趕去米那斯提力斯,但我還不確定該怎麼做。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出發了。」
「別把我丟下來!」梅裡說:「我一直沒派上什麼用場,但我也不想被拋在一邊,像是行李一樣到結束的時候才被想起來。我不認為驃騎們還會花時間照顧我,但國王的確說過,當我們到達他的皇宮時,我要在他身邊告訴他夏爾的狀況。」
「是的,」亞拉岡說,「梅裡,我認為你該待在他身邊,但是,不要預期會有快樂的結局,我擔心希優頓王可能要很久之後才能夠安心重回他的王宮。在這蕭瑟的春天裡,恐怕會有很多希望跟著消逝。」
※※※
很快的,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金靂坐在勒苟拉斯之後,梅裡則坐在亞拉岡之前,他們把握夜色飛快趕路。不久之後,一行人就越過了艾辛河渡口的山丘,一名騎士從後面趕了上來。
「大人,」他對驃騎王說:「我們身後還有其他騎士,當我們渡過河口時,我想我聽見他們的馬蹄聲了,我等到完全確定才敢來向您報告。他們正馬不停蹄地趕上來。」
希優頓立刻下令全軍停止,驃騎們調轉馬頭,擎起長槍。亞拉岡跳下馬,把梅裡抱下來,同時間拔出寶劍,在驃騎王身邊站定,伊歐墨和他的貼身護衛也從隊伍前頭趕回來。梅裡這時更覺得自己是絲毫派不上用場的行李,如果真的開打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萬一驃騎王單薄的兵力被包圍、擊敗,就算他孤身一人逃入黑暗中,在一望無際的洛汗原野中,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不行!」他想。他決定拔出寶劍,把腰帶勒緊。
西沉的月亮漸漸被雲霧遮掩,但突然間又穿透遮蔽,射出萬丈銀光。然後,他們都聽見了馬蹄的聲音,同時也可以看見黑暗的身影從渡口的方向急馳而來。月光反射在槍尖上,流露出一股肅殺氣氛;追兵的人數難以判定,但他們看起來並不比驃騎王的衛隊少。
當他們來到五十步的距離時,伊歐墨大喊道:「停步!停步!是誰在洛汗國土上策馬奔馳?」
追兵們以高超的馬術讓馬匹煞住衝勢,接著是一陣讓人喘不過氣的沉寂;然後,在月光下,眾人看見一名騎士跳下馬,緩緩走向前。他對著眾人露出掌心,這是和平的手勢,但驃騎王的手下仍然禁不住抓緊了武器。到了十步之外,那人停了下來,他十分的高大,全身都包圍在陰影中。然後,他清澈的聲音響起:
「洛汗?你們剛剛說的是洛汗國嗎?這真是太好了,我們從很遠的地方趕來,就是要找尋這個國度。」
「你們找到了,」伊歐墨說:「在你們越過渡口之後就進了我們的國境,這是驃騎王希優頓的國度。未經他同意,無人可以在驃騎國中奔馳。你是誰?為什麼這麼倉促?」
「賀爾巴拉·登納丹,北方遊俠。」那人大喊道:「我們要找一個叫作亞拉岡的人,聽說他在洛汗國。」
「你們也找到他了!」亞拉岡大喊道。他把韁繩交給梅裡,衝上前去熱情地擁抱來客。「賀爾巴拉!」他激動地說:「這真是個意外驚喜!」
梅裡鬆了一口氣,他本來以為這是薩魯曼的最後伏兵,趁驃騎王身邊兵力薄弱的時候偷襲他。幸好,看來他這次不用為了保衛希優頓而犧牲了,至少暫時是如此,他將寶劍收回劍鞘中。
「太好了!」亞拉岡轉回頭說:「這是我從遠方故鄉來的同胞。他們為什麼會來此,人數有多少,我想,就交給賀爾巴拉說明了。」
「我帶了三十個人,」賀爾巴拉說:「匆忙中我們只能集結這麼多同胞,但我們的好兄弟伊萊丹和伊羅何也和我們一起趕過來,他們等不及想要打仗哪!我們一接到你的召集令,立刻就披星戴月的趕過來。」
「可是,我沒有召集你們啊,」亞拉岡說:「或許我在心中想過,我經常想到你們的處境,今夜更是如此。來吧!這些事情都先放到一邊去。我們正冒著絕大的危險趕路,如果驃騎王同意,你們可以加入我們一起走。」
希優頓聽到這消息確實感到很高興。「好極了!」他說:「亞拉岡大人,如果你的同胞都和你一樣,三十名的騎士就足以力抗千軍了!」
驃騎們不再拖延,立刻上路,亞拉岡和登丹人一起騎了一陣子。當他們討論到北方和南方的消息時,伊羅何對他說:
「我從我父處帶口信來給你:『時機緊迫,若汝盼望爭取時間,勿忘亡者之道。』」
「這一陣子我的時間總是不夠用,沒有一刻能休息,」亞拉岡回答:「但是,局勢必須真的很緊迫,我才會走上那條路。」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伊羅何說,「先別在公開場合討論吧!」
接著,亞拉岡對賀爾巴拉說:「兄弟,你帶的那是什麼東西?」他注意到對方沒有攜帶長槍,反而背著一根長棍,似乎是根旗桿,但長棍的尾端卻又用黑布包裹,以繩子緊密纏起來。
「這是我替瑞文戴爾之星辰準備給你的禮物,」賀爾巴拉回答道:「她花了很多時間秘密編織了這東西。她同時也請我帶幾句口信給你:『末日將臨。如果我們的希望之火熄滅,一切都將陷入黑暗。我將這親手為你做的東西送給你,再會了,精靈寶石!』」
亞拉岡說:「我知道你背著什麼東西了。先暫時替我保管吧!」他轉過頭,看著北方眾多星辰下的大地,在剩下的旅程中都不再開口。
※※※
當他們終於來到號角堡時,東方已經泛白。他們在那邊休息片刻,同時討論目前的處境。
梅裡呼呼大睡,直到被勒苟拉斯和金靂叫醒為止。「太陽曬屁股了!」勒苟拉斯說:「其他人都起床了,睡蟲先生,趕快起來啦!把握機會欣賞眼前的風景吧!」
「三天之前的晚上這裡有過一場血戰,」金靂說,「我和勒苟拉斯在這邊打了個小賭,我的斬獲只是一顆半獸人腦袋。快過來看看吧!梅裡,這裡還有很多洞穴,絕美的洞穴!勒苟拉斯,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不行了!我們沒時間啦,」精靈說:「不要在倉促間破壞了它的美麗!我已經答應你,如果世界再度恢復和平與自由,我會和你一起回來。現在已經快中午了,聽說到時我們會先用餐,然後就立刻開拔。」
梅裡打著哈欠,爬了起來。幾個小時的睡眠實在不夠,他覺得心情低落,渾身酸痛。他想念皮聘,覺得自己只是個沒用的負擔,其他人都在忙著思考要如何加快速度,去處理一件他搞不清楚的事情。「亞拉岡呢?」他問道。
「在堡頂的房間裡,」勒苟拉斯說:「我想他可能沒吃也沒睡。他大概三小時之前離開,說他必須好好思考一下,只有他的同胞賀爾巴拉和他一起去,看得出來他似乎心事重重。」
「這些新來的傢伙看起來實在奇怪,」金靂說,「他們看起來飽經風霜,卻又有種王者之氣,洛汗國的驃騎在他們身邊像是小孩子一樣。他們全都臉色陰沉,看起來像是海邊經歷大風大浪的岩石一樣深不可測,連亞拉岡也是一樣,而且他們全都一言不發。」
「不過,如果他們打破這沉默,應該也和亞拉岡一樣英勇,」勒苟拉斯說:「你注意到伊萊丹和伊羅何兄弟嗎?他們的行李比較簡單,像是精靈貴族一樣散發著尊貴的氣息。他們都是瑞文戴爾的愛隆親生的兒子,難怪有這種氣派。」
「你打聽到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嗎?」梅裡問道。他現在已經穿好衣服,披上灰色的斗篷,三人一起走向號角堡破損的大門。
「就像你聽到的一樣,他們是來回應召集的,」金靂說。「他們說瑞文戴爾收到了消息:亞拉岡需要同胞的支援,請所有登丹人立刻前往洛汗!但他們現在也不清楚這消息是怎麼來的。我猜多半是甘道夫通知的。」
「不,我猜是凱蘭崔爾,」勒苟拉斯說,「她不是透過甘道夫告訴我們,北方會有一群灰衣人出現嗎?」
「對了,我想你說的沒錯,」金靂說。「是森林女皇!她能夠理解許多人的內心。勒苟拉斯,我們乾脆來設法請同胞前來支援吧?」
勒苟拉斯站在門前,明亮的雙眼轉向北方和東方,臉上露出憂慮的表情。「我想他們不會來了,」他回答道:「他們不須要趕來參戰,戰火已經延燒到我們的家門前了!」
※※※
三人就這樣走著,天南地北地聊,討論戰況的變化。他們穿越了破碎的大門,越過道路兩旁的千人塚,最後來到了俯瞰平原的聖盔渠,黑而陰沉的死亡丘矗立在該處,胡恩日前踐踏和破壞的痕跡依舊相當清晰。登蘭德的俘虜和許多當地的守軍有些在渠中、有些在牆後工作;但是,每個人都一反常態地一聲不出,這是座在血戰之後正在休養生息的山谷。很快的,他們轉回頭,去堡壘中的大廳準備吃午餐。
驃騎王已經到了,他們一走進去,他就下令替梅裡在他身邊安排一個位置。「這跟我原來想的不一樣,」希優頓說:「這裡和我在伊多拉斯的美麗宮殿差遠了,而你本來該在這邊的朋友也離開了,不過,距離你我能夠一起安心坐在皇宮中的時刻恐怕還要很久,在我出征回來前不可能有時間大宴賓客。你先來吧!邊吃邊說,讓我們把握時間聊聊,然後你就跟我騎同一匹馬走。」
「我有這個榮幸嗎?」梅裡又驚又喜地說:「這實在太好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感動過。「我擔心我只是每個人的負擔,」他結巴地說:「但您知道的,我願意盡我所能協助您。」
「我可不懷疑你的好意,」驃騎王說:「我已經替你特別準備好了一匹小馬,在我們的旅途上,它會用不遜於任何駿馬的速度載著你前進。我們已經決定要從號角堡走山路前往伊多拉斯,和在登哈洛等待我們的王女伊歐玟會合。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擔任我的隨扈。伊歐墨,此地有任何的武裝可以讓我的貼身侍從使用的嗎?」
「王上,這裡的武器庫並不完備,」伊歐墨回答道:「或許我們可以找到一頂輕裝頭盔給他,但恐怕沒有適合他體型的刀劍和盔甲。」
「我自己有柄寶劍,」梅裡從位子上跳下來,將銳利的短劍從黑色的劍鞘中抽出。他對眼前的老人不禁升起了無比的敬愛之情,於是單膝跪下,虔誠的親吻對方的手。「希優頓王,夏爾的梅裡雅達克願將它置於您的膝上,您能夠恩准嗎?」他大喊道:「請接受我的效忠!」
「我很榮幸地接受,」驃騎王將蒼老的雙手放在哈比人的褐髮上,對他施以王家的祝福。「驃騎王室的侍從梅裡雅達克,平身!」他說:「取回你的寶劍,願你戰無不勝!」
「我將視您如父,」梅裡說。
「至少暫時如此,」希優頓回答。
他們邊吃邊聊天,伊歐墨不久之後才打斷這溫馨的場面。「王上,我們出發的時間快到了,」他說:「我可以命令手下吹響號角了嗎?可是,亞拉岡呢?他的座位一直是空的,他也沒有和我們一起用餐。」
「我們立刻準備出發,」希優頓說:「派人通知亞拉岡大人,讓他知道開拔的時候快到了。」
驃騎王帶著梅裡以及貼身護衛走到號角堡的門口,驃騎們正在翠綠的平原上集結,許多戰士已經上馬了。這將會是個龐大的隊伍,驃騎王只留下極少部分守軍看守號角堡,其餘所有的兵力全都前往伊多拉斯。昨晚已經有一千名槍兵連夜策馬趕去,但這時還有五百名左右的驃騎準備和國王一起出發,他們大部分都是西谷一帶的戰士。
遊俠們井然有序,沉默地坐在離其他人一段距離的空地上,每個人都佩戴寶劍、長槍和弓箭,他們披著暗灰色斗篷,兜帽遮住了他們的面孔和頭盔。他們的座騎全都精神抖擻、抬頭挺胸,但毛髮卻沒有整理,十分雜亂。有一匹駿馬暫時還沒有騎士,那是他們從北方千里迢迢帶來的亞拉岡座騎,它的名字叫作洛赫林。遊俠們的裝備沒有任何閃閃發光的寶石或是黃金,甚至可說是平淡無奇,身上也沒有任何的徽章或是印記,唯一的例外,是每個人的斗篷都用一枚星形的銀色領針別在左胸。
驃騎王登上座騎雪鬃,梅裡坐在小馬史戴巴上,在一旁等候。伊歐墨從門內走出,亞拉岡在他身邊,賀爾巴拉距離兩人一步之遙,依舊扛著那根綁著黑布的長桿,身後則是兩名無法分辨年紀的高大男子。他們正是愛隆的兒子,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分辨他們之間的不同。他們都是黑髮灰眸,擁有精靈般俊美的臉孔,銀灰色的斗篷下穿著閃亮的練甲,金靂和勒苟拉斯緊跟在身後。梅裡的眼光無法從亞拉岡的身上移開,他彷彿一夜之間經歷了十年的歲月,他的神情凝重,面色灰敗,彷彿十分的疲倦。
「王上,我覺得十分擔憂,」他站在驃騎王的駿馬旁說道:「我聽說了一些詭異的消息,發現在遠方出現了新的危機。我苦思許久,恐怕此刻我必須要改變目標了。希優頓,告訴我,你們現在趕往登哈洛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現在大約是正午之後一小時,」伊歐墨說:「我們在三天之後的傍晚就應該可以抵達,那時大概是月圓之後一天,驃騎王下令全軍集結的時間是在那之後一天。如果我們想要集結洛汗的所有兵力,時間不能再提早了。」
亞拉岡沉默了片刻。「三天,」他喃喃道:「那時洛汗的兵力才開始集結。我瞭解這是急不得的……」他抬起頭,看來已經下定了決心,表情不再顯得那麼猶疑不定。「那麼,王上,請您見諒,我和同胞們必須採取不同的策略了,我們必須踏上自己的道路,不再隱藏行蹤。對我來說,低調隱匿的時刻已經結束了,我們會以最短的路往東疾行,而我準備前往亡者之道。」
「亡者之道!」希優頓打了個寒顫。「你為什麼會提到這地方?」伊歐墨轉過頭瞪著亞拉岡,梅裡注意到,所有在一旁聽見這幾個字的驃騎,臉色似乎都變得十分蒼白。「如果真的有這條路,」希優頓說:「它的入口應該是在登哈洛,但沒有任何活人可以通過那個地方。」
「真可惜!吾友亞拉岡!」伊歐墨說,「我本來希望我們可以一起在戰場上馳騁;可是,如果你所尋找的是亡者之道,那我們就必須分別了,而且,恐怕永無機會在陽間會面了。」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走那條路,」亞拉岡說:「不過,伊歐墨,請記住我的話:即使魔多的千軍萬馬阻擋我們,我們也必定會在戰場上會面的。」
「亞拉岡大人,這是你的選擇,」希優頓說:「或許,踏上他人不敢前往的地方,就是你自己選擇的末日。這樣的分離讓我覺得非常遺憾,我的戰力也會因為你們離去而大幅削減;但是,我不能夠再拖延,我們必須馬上向山徑出發!再會了!」
「王上,再會!」亞拉岡說:「騎向您的勝利!梅裡,再會!這比我們追獵半獸人時希望的下場好多了,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勒苟拉斯和金靂會和我同行,但我們不會忘記你的。」
「再會!」梅裡說。他找不出其他的話好說,他覺得自己非常渺小,對方陰鬱的話語更讓他一頭霧水,覺得心情莫名的沉重。這時他比任何時刻都更懷念皮聘永遠樂天、不知死活的態度。驃騎們已經準備好了,馬匹不安地躍動;他希望大家趕快開始,把一切做個結束。
希優頓對伊歐墨說了幾個字,元帥舉起手大喊一聲,驃騎們同時間一起進發,構成十分壯觀的景象。他們通過聖盔渠,越過山谷,往東一轉踏上沿著山腳蜿蜒一哩左右的小徑;然後往南轉進山中,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中。亞拉岡騎向聖盔渠,看著驃騎王的部屬全都進入山谷,然後轉過身對賀爾巴拉說道:
「三名我關心的人離開了,身體最小的那個是我最關心的人,」他說:「他不明白自己正騎向什麼樣的結局;但,即使他知道,他還是會堅持向前的。」
「夏爾的人們身材雖小,卻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賀爾巴拉說:「他們不知道我們為了捍衛他們的安全付出了多少代價,但我並不感到後悔。」
「我們的命運現在也跟著交織在一起,」亞拉岡說:「未來也是一樣!唉!我們必須在這裡暫時分離。好啦,我必須先吃點東西,然後也和他們一樣快馬加鞭離開。來吧,勒苟拉斯和金靂!我吃飯的時候有些話要和你們說。」
三人一起走回號角堡,亞拉岡在大廳中依然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其他人等著他開口。「說吧!」勒苟拉斯說終於忍不住了:「說出來會好一點,可以讓你擺脫心中的陰影!從我們清晨來到這裡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比我們在號角堡所經歷的惡戰,還要艱苦的奮鬥,」亞拉岡回答:「兩位好友,我使用了歐散克的真知晶石。」
「你竟然使用了那個被詛咒的巫術之石!」金靂驚訝地大呼小叫,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嗎?甘道夫說過千萬不能這麼做的!」
「你忘記你面前的人是誰了,」亞拉岡聲色俱厲地說,他的眼中閃動著光芒。「我在伊多拉斯的子民之前,不是已經揭露了我的真實身份嗎?不,金靂,」他用比較柔和的聲音說,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輕鬆了些,他看起來像是許多天辛苦工作沒睡的人,「不,朋友們,我是晶石名正言順的主人,我本來就擁有使用它的資格和實力,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沒有人可以質疑我的資格。至於實力,我也並不缺少,至少勉強足夠。」
他深吸一口氣。「那是場艱難的掙扎,疲倦的身心很難這麼快就恢復。我和他沒有交談,最後還將晶石的使用權奪了回來,光是這樣就讓他難以忍受了,而且,他也發現我了。是的,金靂先生,他看見我了,但並非是我展現在你們面前的形貌,如果這對他有幫助,那麼我算是做錯了。但我並不這麼認為,光是知道我還活著,在這世間對抗他,我認為對他來說就是很沉重的打擊了,因為,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歐散克之眼看不穿希優頓的盔甲,但索倫則無法忘懷埃西鐸和聖劍安都瑞爾。就在他苦心擘畫,準備發動最後攻勢的這一刻,埃西鐸的後裔和聖劍出現在他眼前,我刻意讓他看見了重鑄的聖劍。他還沒有強大到足以擺脫恐懼的威脅,不,他現在會寢食難安!」
「但他還是擁有無比的勢力,」金靂說,「現在他下手會更不留情,不會再有任何遲疑。」
「忙中必定會出錯,」亞拉岡說:「我們必須對魔王施壓,不再被動的等待他出擊。兩位,當我掌控了晶石之後,我知道了很多情報。我發現敵人在剛鐸南方發動了強大的攻勢,這將會拖住米那斯提力斯大部分的援軍,如果不趕快對付這場攻勢,我估計主城將會在十天以內陷落。」
「那這就是它的命運了,」金靂說:「我們哪裡還有多餘的力量,又哪有可能即時抵達呢?」
「我派不出任何援軍,因此我必須親自前往,」亞拉岡說:「但是,只有一條路可以穿越這些山脈,讓我在一切無法挽回前即時抵達海岸,那就是亡者之道。」
「亡者之道!」金靂說,「這是個被詛咒的名字,我看得出來洛汗的人民也不喜歡這名字。活人能夠踏上這條道路,安全離開嗎?即使你通過了這條路,僅僅數十人又要如何擊退魔多的大軍?」
「自從驃騎們來到這塊土地之後,就再也沒有活人用過這條道路了,」亞拉岡說:「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條封印的道路。但是,在這黑暗的時刻,埃西鐸的子嗣只要有勇氣,就可以使用它。聽我說!這是愛隆之子帶給我的口信,它出自於天下最博學的愛隆之口:「請亞拉岡記得先知的預言,以及亡者之道。」
「先知是怎麼說的?」勒苟拉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