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鍾情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病房相遇
    秦宇明顯地臉色不悅,被動和他握了手,弄得我也有些莫名的緊張,就主動為他們介紹:「高總,這是秦宇,是我在監獄管理局的同事。」

    自尊心使我沒說破秦宇是我的男朋友,因為我們現在的關係正陷入某種不明朗狀態。

    高煜仍然注視著秦宇,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臉上卻調侃般地在微笑:「哦,同事!」

    我說過我就很懼高煜這樣一瞅,看來秦宇也不例外,他本來個頭就比他小,此刻更像矮三分一樣低下頭去,我提高聲音旨在為他打氣:「秦宇,高煜是正元律師事務所的老總,是我和小婉的朋友。」

    誰知秦宇突然抬頭,呼吸急迫地盯緊高煜:「你,你是……?」

    他的樣子有些氣急敗壞,而高煜只用了一個眼神就制止了他,然後坦然微笑瀟灑點頭,一副什麼都瞭然於心無須多問的樣子,越發顯得他君子坦蕩蕩而秦宇是小人常慼慼。

    這居高臨下的姿態不光我看了不舒服,也激怒了我媽,忍不住發話安撫道:「小秦,你別傻站著,你坐你的!」

    又對高煜外外道道地客氣:「高總,今天這麼麻煩你真是太謝謝了,你要有事就先忙著去吧,這裡有小秦和我們就行了。」

    可能老人家心目中已經把秦宇當成了準女婿,言詞間就多了些回護,只是說得未免有些露骨。小婉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也稍稍感覺有些難堪,誰知高煜毫不在意,仍然風度不改地微笑:「好的伯母,我正好還有事,那就先走了!」

    又向我殷殷叮囑:「施慧你趁熱快吃吧,水餃涼了就不好了!小婉幫你姐拿出來,伯母也沒吃飯吧,我買了雙份!」

    他很自然地從床前退了開去,穩穩地一顆顆繫著大衣扣子,小婉可能覺得他有些受落,就故意調節氣氛地嗔道:「哎?高煜,你怎麼就買兩份,沒我的份呀?」

    高煜已經整好大衣,用羊皮手套拍拍手掌心,胸有成竹地一笑:「哈哈,你就別在這兒湊熱鬧了,你得跟我走!」

    小婉正把方便飯盒一隻隻打開,聞言撇嘴笑道:「誰跟你走?臭美!」

    高煜拿著手套向她一指:「我去新都大酒店參加聖誕arty。玩通宵!你去不去?」

    小婉眼神一下明亮起來,轉身興奮地瞅著他,女孩子突如其來的好情緒,把整間病房的空氣都映得輕鬆起來。高煜知道已經成功吸引了她,得意洋洋地向外走,邊走邊說:「我可沒說某人一定會去的呀。」

    小婉已經嬌笑著追上去意欲打他了,高煜扶了她的肩把她推送出門,突然地來了一個轉身,專門向秦宇告辭:「再見,伯母今晚就歸你送了!」

    他來去匆匆可謂談笑風生,越發襯得秦宇呆呆傻傻活像鋸嘴葫蘆,我知道他和高煜眼神之間定有什麼蹊蹺,但苦於貧缺這方面的想像力,只能等著他為我解開謎團。

    高煜小婉一走病房復靜下來,我媽先發話了:「看看,小婉這丫頭也沒個正型兒!一句話,瘋瘋癲癲就跟著人家走了!」

    我笑了一下:「媽你不知道,她是惦記去見那個劉春!」

    「我看她和這姓高的老總也挺近邊的,難怪小劉不跟她好了!」

    老人家為了自己的女兒不惜貶損外甥女,實則用心良苦,她大概也看出些端倪,只想開脫我和高煜的關係。確實,兩個男人病房相會的場面多少都有些尷尬,難怪她會擔心秦宇有什麼多餘的想法。我倒不以為然,只是靜靜地看著秦宇,等著他開腔解釋為什麼會認識高煜。

    秦宇一直不看我,視線在房中游離,他看清這是個單人間病房,裡邊電視洗手間一應俱全,目光再飄過床頭櫃上的方便飯盒,就凝滯不動了。那是大清花餃子店買的外賣,大清花在省城有幾家很紅火的連鎖店,最近的一家離這也得有十五分鐘的車路。此刻在素淨的病房內,大清花風味獨特的紅色紙巾包和筷子袋都顯得非常雅致,兩樣精美的小菜也散發出香噴噴的味道來。

    秦宇的臉上幾乎不令人察覺地掠過一絲苦笑:「伯母,您也累了,陪施慧快點吃飯吧!吃完了我送您回家!」

    我從不懼強悍,卻真見不得一個大男人難堪,只覺得他的樣子很可憐,自己的語氣也隨之變得低三下四:「秦宇我真得和你說一下,高總只是一個普通朋友,我和他不熟,今天是碰巧遇上的。」

    媽媽也跟著道:「是呀是呀,都是通過小婉那丫頭才認識的,沒看他拉著小婉走了嗎!」又熱情邀請說:「小秦你吃了沒有呢,沒有就一塊吃吧!」

    我們的解釋和安慰都無濟於事,秦宇只是苦笑點頭,然後就說去上廁所,一走就是二十幾分鐘。我和媽媽悶著頭把飯都吃完了,他才恰到好處地趕回來,勤快依舊地為我最後一回收拾了食具,好在都是一次性的到外邊一扔了事,再回來就更是什麼也不肯說了。

    那天晚上,他盡職盡責地送我母親回家。後來,我從母親嘴裡知道,他對母親的追問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說他對我實在是高攀不起。

    翌日是個陰天,媽媽一大早就坐公車來了醫院,穿了件笨重的羽絨服,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篷亂,容顏也顯得格外憔悴,兩眼佈滿了血絲,她就這個樣子從保溫飯盒裡拿出了我最愛吃的清粥小菜,我看了心疼得不行,連聲埋怨說媽你可千萬不要大老遠地送飯了,我就在醫院訂飯了。

    媽媽坐下來不錯眼珠地看我吃完,一臉憂愁地看著我:「慧兒,別傷心!咱們另外再找,我就不信憑我女兒這樣的,就找不到一個好對像!」

    我知道秦宇已經決心分手,從心底長歎了一聲,心緒如同外面的天一樣黯淡。這時有一個小護士挺費力推開病房的門,搬進一隻又大又漂亮的果藍,對我說是一位男士連夜送來的,因為當時住院部關門了,他就留了張字條把水果寄放在值班室了。

    我謝過小護士接過字條,上面只有八個大字:「手術順利,早日康復!」

    我想這肯定是秦宇的最後告白,他做得很漂亮,我勉強對媽媽笑了一下,就再不肯有任何表情。那一刻我只強烈地有一種想法,就是趕快回家擁抱那只箱子哭一回,我想林知兵,一到這種時候,我就想和他的遺物在一起。

    我終於再一次看清了自己,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勇氣我早已經喪失殆盡。譬如秦宇,他從頭到尾也沒什麼大錯,我們分手的原因都是模糊的,可我就是連再爭取一下的話也不願意說,對感情心灰意懶的程度真是到了極點。

    母親這一天都呆在病房裡,一反常態地不再嘮叨,而是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女兒,陪我一起抑鬱無奈地陷入憂傷。後來我想想我那時真是自私得可以,只顧著自己傷感追憶,卻從來不想想做女兒的一直以來以這種灰暗心情示人,會給身邊的親人造成多麼大的傷害!

    人都是在經歷之後,才懂得珍惜,只可惜一切都可能為時已晚!

    可能是忙著參加東辰的開業典禮,也可能是我媽昨天的話有些得罪人,高煜始終沒再露面。倒是小婉下午鬱鬱寡歡地來了,我請她拆開果籃吃水果,她挑了紅毛丹和山竹,邊吃邊氣憤地告訴我那個劉春在新都的arty上只露了一面就走了,就像故意躲她一樣,高煜也沒有如約玩通宵。她和劉春的舊同事喝了一夜的酒跳了一夜的舞,又男男女女上去開房一直狂歡到天亮。我看得出小婉是在用恣意玩樂來報復劉春的冷漠,但這種豪放的方式我實難想像,他們這種白領小資的生活情趣也實在離我太過遙遠。

    一下午我都不停地迎接各項術前檢查,心中非常盼著高煜能來一趟,好把錢還給他,更想問問昨天他和秦宇對視的眼神,究竟在交流什麼不被人知的秘密。誰知晚上小婉接到他一個電話,說他又出國了,他在電話裡叮囑小婉要好好照顧我,他回來會謝謝她。

    小婉第二天一早來醫院轉述這個電話後,不解地氣笑:「哎慧姐你聽聽,他居然還要謝我?!我怎麼覺得他都拿你不當外人了呢?」

    我無所謂地啊了一聲,說就是恰巧碰上他給我交了醫藥費而已,小婉又皺起眉頭:「慧姐,你要是真看不上他就當心些,高煜可是律師頭腦特精明,劉春老說幸虧他對女人不上心,要上心都不知騙多少純情少女了!」

    我哂笑:「我還是什麼純情少女!再說了,劉春的話你也信?」

    她認真地說:「劉春和他不一樣,心眼沒他那麼多!」

    這天是入院的第三天,也是預約手術的日期,進刀術室前還是老姨出主意,一定要給主刀的醫生和麻醉師塞些紅包錢,媽媽一一照做不誤。手術進行得很順利,醫囑7天以後拆線換石膏。我好容易挺過漫長的一周,醫生拆線的同時,告訴我還要換新的石膏再固定傷腳兩個月,我聽了差一點瘋掉,連聲說我不要,醫生嚴厲告誡我這已經是第二次骨折,如果恢復不當很可能造成創傷性關節炎。

    我拄了一副枴杖,一隻腳包得像個水桶一樣,被媽媽接回了家。正值下班時間,有司法廳的同事看見我這副傷兵的模樣,都過來關心地問施慧你又怎麼了,我不知怎麼就想到監獄管理局那位丁主任的評價,暗想自己泡病號已經到了自殘自傷的地步,真是沒臉再去見關心我的廳領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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