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春節很熱鬧。從初一到初三每天都有舞獅的隊伍從拙政園門前穿過。拙政園裡也張燈結綵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王「前御史」跟他越來越熟似乎已經把他作為自己的子侄除夕這天更是請葉昊天跟自己的家眷同宴。葉昊天難得跟王獻臣一家分享了春節的喜氣畢竟歡樂是很難拒絕的。
正月初八葉昊天出門去找鐵中堂。他先找到老的鐵鋪看到門口留了張字條上面寫了新店的位置。葉昊天順著字條的指示找去在蘇州人氣最旺的大街拐角找到了鐵中堂和夥計寶生。店面明顯寬敞了很多難得的是後院也不算小住三五十人沒問題。有幾間房子已經改成了鐵器的作坊。店舖還沒有名字。葉昊天找張大紙運筆寫了幾個字「蘇州神劍坊」讓寶生去找人做成金字招牌。
然後他在後院一個角落找了間房子擺了個芥子困仙陣陣不大守護卻十分嚴密。他挑出百來把極品寶劍留下將其餘兩千九百多把放在屋子裡。隨後教鐵中堂進出的方法領他看了屋內的寶劍。鐵中堂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多稀世珍品擺在眼前就像做夢一樣。他摸著一把寶劍道:「這把劍只怕能賣三十萬兩銀子」然後又提起另外一把道:「這只最少也能賣十萬兩」粗略一算他驚呆了「這些寶劍總價值不下幾億兩銀子這這全國的財富怕是都集中到這裡來了這可怎麼賣阿?」他有點愁了。
葉昊天吩咐他道:「你每次取出五把去賣跟你自己鑄造的寶劍放在一起就說是自己新法煉製的。每隻劍只賣五、六萬最多不過十萬兩每個月不要賣出過十把。這樣一年將可以賣出百多把收入七、八百萬兩也就可以了。千萬不要一次取出太多恐怕引來麻煩。那麻煩只怕你難以控制。」
鐵中堂連連稱是。
葉昊天又教他適當花點銀子跟當地的武術名家幫派團伙甚至官府搞好關係這樣才能更多地賺到銀子減少風險。
三天以後蘇州神劍坊正式開業了。由於位置很好名字取得響亮所以很多人進去觀看。葉昊天也像個顧客一樣轉來轉去。
三個大漢走了進來進門的時候旁若無人地叫著:「什麼神劍啊?進來看看竟然敢叫神劍?看看神在哪裡!」
未等小夥計上前招呼其中的一個已經衝上去取了一把劍握在手裡抖了一下道:「劍是不錯神劍還說不上吧!」
寶生趕緊招呼道:「大爺那是次品真正的寶劍在這裡」。
來到另外一個櫃檯裡面擺了五把寶劍樣式古樸劍鞘刻了細緻的花紋。寶生取了一隻寶劍遞過去。
寶劍出鞘寒光閃閃屋子裡似乎冷了幾分。大漢取出自己的配刀就向寶劍砍去也不管是否會損害別人的東西。但聽「叮」的一聲寶劍完好無損厚厚的寬背大刀卻斷作兩截。「啊呀還真是寶劍啊!」大漢叫起來。
另外一個大漢有點不信取出自己的寶劍道:「我來看看我這劍花了五千兩銀子相當鋒利。」說著輕輕砍下去這次沒什麼聲音他提起自己的劍一看上面有一個深深的缺口另外一隻劍還是沒一點損傷。
周圍的人一下紛紛聚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怎麼賣多少銀子?」
「本店剛剛開業圖個吉利這五把寶劍只賣五萬兩銀子一把。」寶生用清脆的聲音回答。
「五萬兩?」很多人只是熱切地看著沒有一個人說貴一時之間也沒人上前去買。
「我要那個紅色劍鞘的。」忽然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說。說著取出五萬兩銀子遞了過去連還價的意思都沒有。
「剩下四把我全要了」一個衣著普通的老者走上前說也是一下就遞過去二十萬兩銀票。
「還有嗎?我替我叔叔問一下他經常搜集寶劍知道了肯定來買。」後面有人走上來詢問。
寶生一邊點著銀票一邊道:「下一批出爐要等半個月以後了到時候請早點來吧。」眾人兀自不肯散去連鐵中堂自己鑄造的劍也賣出去好幾把。
晚上關門以後鐵中堂將二十五萬兩銀票捧過來。葉昊天只取了十萬兩然後告訴他:「明天趕緊去請幾個保鏢。大家知道你是鑄劍的師傅真正的高人不會跟你過不去他們還等著你鑄劍呢。怕的是一些小痞子見你錢多過來圖點便宜。以後銀票可以放在有陣法的屋子裡也可以放在銀莊有機會可以適當投資。」鐵中堂點頭答應。
又過了幾天葉昊天決定離開了他需要找個無人的曠野修煉元神和飛劍的身劍合一。
正月十六他告別拙政園。王獻臣將一把折扇交給他道:「這是我常用的東西我的幾個好友還在京裡做官你將來如果有需要就拿折扇前去他們有能力會幫忙的。」然後說了幾個人的名字。
葉昊天重複了幾遍記在心裡。
然後他又跟鐵中堂和寶生告別囑咐他們一切小心。然後拍馬向東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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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來到海邊有一片長江泥沙衝擊而成的地帶由於剛剛形成泥沙還很軟。他先溫習了一遍列子御風行空的心訣然後在軟軟的泥沙上飛掠而過。他覺得身體越來越輕漸漸地竟然在空中漂浮起來隨風飄動。略一運功度變得很快片刻之間飛出了十餘里然後在空中一轉身向大海飛去大約飛了五十里他感覺真氣消耗很快趕緊轉身回來。回到實地的時候幾乎消耗了一半真元休息好久才恢復過來不覺有點後怕。看來功力還有待進一步提高。
接著還要演練一下元神的御劍飛行。元神的修煉一向很驚險一般需要有人護法。他現在是孤家寡人陣法又不能無限擴大所以把龜鏡取了出來以三味真火透入鏡中他現東方和南方比較平靜西方和北方卻相當凶險。
收起龜鏡後他祭起飛劍將元神附在飛劍上運起列子心法向東南方向飛去。元神為純陽之體不像本體那樣重濁所以飛行一點都不吃力一會兒功夫飛了兩百里低頭一看腳下是浩瀚的大海煙波浩淼無窮無盡。頭頂是暖暖的太陽身邊是悠悠的白雲。他盡情地享受眼前的美妙光景忽然明白「怨不得人人想做神仙」。又飛了良久他感到列子心法應用自如元神和飛劍的配合也很完美所以將元神和飛劍收了回來。現在的他已經從真人界第九重躍升到第十三重顯定極風天。
進一步的修煉是煉神還虛是要將本身、元神和飛劍融為一體進入虛無的境界那樣他就有了飛昇的能力。可以自由地在五湖四海間翱翔。
雖然塵世他還沒厭倦但仙界能看一看未嘗不是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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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紅杏初煙雨霏霏芳草新綠。葉昊天撐著一把傘漫步在西湖蘇堤。蘇堤南起南屏北接曲院風荷橫貫南北全長五里。蘇軾任杭州知州時開浚西湖取湖泥葑草築成蘇堤。堤上有映波、鎖瀾、望山、壓堤、東浦、跨虹六橋古樸美觀。堤旁遍種花木桃紅柳綠景色迷人。
他緩步而行薄霧中西湖如同剛剛甦醒新柳如煙飛鳥和鳴水波瀲灩船帆點點山色空濛青黛含翠。「蘇堤春曉」真不愧「西湖十景」之。
西湖永遠是一詩一幅天然圖畫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不論是多年居住在這裡的人還是像葉昊天這樣匆匆而過的遊人。
葉昊天收回雨傘一任霏霏細雨灑在臉上他已經迷失在這無邊的春意裡。
忽然遠處傳來似有似無的琴聲如怨如訴如泣如慕餘音裊裊不絕如縷。細雨霏霏琴聲嗚咽中葉昊天但覺薄霧清寒春愁無盡。
他運功於耳凝神細聽原來琴聲來自遠處的一個畫舫。聲音不斷傳來原來是蘇小小的名曲「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燕子啣泥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斜插玉梳雲半吐檀板輕敲唱徹《黃金縷》。夢斷彩雲無覓處夜涼明月生南浦」。琴聲婉轉無盡憂傷無盡溫柔。
葉昊天情難自抑抬手折下一段柳枝捻出一隻柳笛放在唇間合了李賀的一詞「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珮。油壁車西廂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笛聲裊裊千番惋惜萬般哀憐。
吹奏未完但見那畫舫漸漸移近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萍水相逢琴笛和鳴竟是有緣。不知公子能否移駕舟上但品香茗略息片刻。」說話間畫舫已經靠岸。
葉昊天心有所牽邁步上了蘭舟。
門邊是一個如夢如幻的絕色佳人雙十年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鎖齒如含貝。葉昊天看呆了。女子嫣然一笑輕啟朱唇道:「公子請入內坐」。
葉昊天收攝心神隨其入內。
舟內不大卻一塵不染極其雅致不時透過來一絲似麝如蘭的清香。
那女子道:「耳聞公子笛音清雅不俗感人至深卻不見笛在何處?」
葉昊天手縫中漏出柳笛那女子眼前一亮驚訝道:「難以想像公子竟然能以柳笛吹奏如此仙曲。」
葉昊天拱手道:「小姐琴聲出神入化至今餘音裊裊縈繞耳邊只怕要三日不絕了。」
說話間一個面貌清秀的小丫環送上香茗葉昊天輕啜一口但覺滿口芬芳竟然是絕品碧羅春。
女子遞過來一隻玉笛那隻手如羊脂白玉一般。「賤妾欲與公子再合一曲不只公子應允否?」。
葉昊天接笛在手那笛竟是平生僅見真的是極品秀玉做成色呈純白入手溫潤不涼。
女子端坐撫琴輕攏慢捻奏出一曲「妝台秋思」。
葉昊天將笛湊進唇邊隨意吹奏曲調莫名然而笛音美妙琴笛相合流暢自然如同兩人曾經合作了很久一般。
琴笛之音漸高忽然女子隨琴而歌:「今夕何夕兮蹇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於公子同舟…」聲音曼妙婉轉如聞天籟。
良久良久琴笛歌聲歸於平息。
葉昊天靜坐不動耳邊還迴盪著美妙的歌聲。那歌聲透出無盡的幽怨女子的眼神裡也有著太多的哀思。他開口道:「不知小姐有何不平之事但請開口小生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女子努力展顏一笑道:「今日與君相逢琴笛和鳴平生之願足已。願公子保重鵬程萬里萬事如意。」
說完面上隱隱有送客之意雙目迷濛又似乎希望葉昊天多留一刻。
葉昊天見對方不肯開口只好一揖作別。
出門之際身後傳來聲音:「公子且慢」回頭看時佳人遞過來那隻玉笛。
「此笛送於公子只有公子才配擁有」。
葉昊天接在手中探手入懷滿囊寶劍卻找不到適合相贈之物。
「就把你的柳笛送給賤妾吧。」那女子柔聲道:「我會好好保存著它。」
走了很久葉昊天心裡還充滿了迷惘滿頭迷霧無法釋懷。回頭看時蘭舟尤在依稀看見女子美妙的身影似乎還在目送他離去。
此後的幾天他每天在西湖徘徊斷橋殘雪、雙峰插雲、吳山天風、三潭印月、南屏晚鐘、曲院風荷都留下了他的身影然而再也沒見到那個女子。
二月十五日他離開杭州緩緩向長安進。他要回到終南山下的太一鎮。
因為清明節就要到了清明過後就是秀才的科考了。
他要從童生到秀才直到進士步入仕途。這是父親的遺願也是探查蘇家滅門原由的途經。
縱然成了仙人他也要按部就班地解決好這件事。
途經長沙葉昊天決定進城看看。古城依然如舊城牆高聳旌旗獵獵。有幾個少年正在空地上放著紙鳶五顏六色高高地飛在天上。
沿著大街前行葉昊天現原來繁華的路段冷清了很多。街道的盡頭只有幾個老人擺弄著小攤過往的行人非常少。再遠處就是蘇府。蘇府原來的高宅大院已經蕩然無存只留下斷垣殘瓦滿地狼藉雜草叢生一片荒蕪。幾隻烏鴉在「呱呱」地叫著似乎在告訴人們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葉昊天在一個賣糕點的小攤前停下來。看攤老人招呼著:「小哥坐下歇會兒啊!」
葉昊天翻身下馬找了個小凳子坐下要了幾塊糕點。
「老人家前面什麼地方怎麼那麼荒涼?」他開口問道。
老人瞄了一眼搖了搖頭「唉那是頂頂有名的蘇家啊長沙城誰不知道?誰想到兩年前一場大火沒一個人逃出來。大火過了半個月有人進去看了一眼結果回家就倒下第二天就死了。只到半年以後才由官府出面進去收拾。滿地白骨呀分不出人來最後只好葬在一起了啊。」
葉昊天強忍悲痛接著問道:「葬在哪裡了?」
老人用手一指道:「那兒就在原來蘇府的中間。」
葉昊天滿腦子都是森森白骨的樣子。他隨手給了老人幾兩銀子讓老人將糕點每樣用紙包了些。然後轉身離開。走到遠處又買了些香燭火紙。
夜半時分天邊掛著半輪殘月天不算很黑。葉昊天來到蘇府遺址在雜草叢中走了一會兒找到一個大大的墳塚。土墳三尺蒿棘滿佈。他將雜草蒿棘拔掉在墳前擺上糕點灑了一圈水酒點燃了香火紙張禁不住雙膝跪地淚流滿面。
過了良久他取出陰陽寶鏡運功察看想找一下有沒有孤魂野鬼尚留在此。然而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鬼影。想是一家滿門早已生了吧。
他又取出龜鏡運足三味真火察看。鏡子裡出現的都是些一兩歲的幼童正在父母的懷抱裡安祥地睡著。
他沒有仔細分辨哪個是自己的父母。再世為人他們的親緣已經隔斷喝了孟婆茶對面相遇也不會相識。他不想再打擾他們寧靜的生活只想幫他們加點陰功讓他們一生平安多福。
正看之間忽然遠處傳來有人走過來的聲音。一個得意的笑聲傳來:「嘿嘿等了這麼多天終於上鉤了!哈哈」
眨眼功夫五六個黑衣人來到面前。
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來!我們等了兩年了終於來了一個活人!」說完不問青紅皂白一劍當胸刺來。
葉昊天伸手將劍奪過低聲厲喝:「來的什麼人?」
為的一個壯漢抬手放出一朵煙花答道:「蘇門餘孽今天送你回老家!」說完一招手眾人刀劍齊上向葉昊天砍去。
葉昊天一道靈符劈出將他們全部釘在當地看著他們張牙舞爪的樣子心中憤恨「我也懶得再問諒來你們這種小嘍囉也不知道什麼內情。」說完每人印堂上點了一指幾個人全部仰天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他托起龜鏡察看三十里之內正有八九人向這裡急馳而來其中有兩三人腳一點地就掠起十丈有餘都是真人界初期或者接近真人界的高手。仔細察看還沒有達到真人界中期以上的高手。所以他夷然不懼就站在那裡等著。
片刻之間已經有兩人趕到看到地上倒下的數人兩個人立即上前將葉昊天前後夾住。不一會兒其餘數人也已趕到將葉昊天團團圍了起來。
葉昊天在身周布起一道罡氣雙目電閃「報上名來」連問了幾句卻沒有一個人回答。只是一步步靠攏過來。幾個人為罡氣阻擋還有幾個人繼續靠攏來。葉昊天加強罡氣所有人都被擋在一丈開外。
忽然兩把劍飛了過來葉昊天隨手祭起自己的飛劍三柄劍在空中飛舞片刻之間那兩劍斷為四截像死魚一樣從空中掉下來。葉昊天的飛劍接著直奔眾人而去那些人見勢不好四散奔逃。飛劍急如電閃在空中轉了幾個圈但見數顆人頭落地只剩兩個人閃過飛劍繼續逃走。
葉昊天催動飛劍追擊一人自己飛向另外一人他運起列子心法在空中飛過趕至那人身邊寶劍探出輕輕的從那人頸項切下去鋒利的寶劍就像在切豆腐一樣。那人頭已落地身軀還向前衝了丈遠才砰然倒下。一個拳頭大小元神飛了出來葉昊天飛劍斬去元神也一刀兩段形神俱滅。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飛劍終於將另一人也斬殺在百步開外。葉昊天飛過去用陰陽寶鏡觀瞧那人的元神正躲在一棵大樹後準備悄悄溜走。葉昊天伸手將元神捏住脖子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元神哆嗦著「九陰…」剛說了兩個字忽然看著天邊一朵黑雲又閉上了嘴。
葉昊天一指點碎元神抬頭觀看那黑雲遠在天邊形態可怖妖氣極重而且來勢很快。
他知道不好化形黑雲肯定有散仙以上的修為。所以急運起十成的列子心法沿著斷牆的陰影貼地飛出百丈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飛在周圍挪動雜草石塊布了個小陣將身形隱去。
剛剛布完一道黑影攜著陰風從身前掠過一會兒又折了回來在周圍一里之內的空中飛旋。良久黑影停下來冷哼了一聲:「逃得挺快!不知道哪一路的。」又看看周圍十餘具屍體恨恨地說道:「死得真乾淨元神也沒逃出一個連個回話的也沒有。哼出手狠辣是個人物不要讓我碰到。」說完一跺腳騰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