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機鎧士 第六卷 眾神之禍 第四章 森林兩頭
    酒足飯飽,越兵打著飽嗝走出橋頭堡。隨後送娜娜持著商會永久VIp卡去搶雜貨鋪特賣之後,回店又送越龍芽去寧靜森林打獵。與悠閒的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在陰沉即將要下雨的午後,越兵又一個人拋玩著金路裡,和夥計一起看店。

    一個小老闆,看見有客人進店就會非常高興,越兵也在體會著這種平常人的喜悅。看見有點姿色的亞馬遜女傭兵,他會破例搬出格林特重機槍,然後開出天價,欺負得對方眼淚汪汪。再就是遇到戴著近視眼鏡的魔法師,臨時做只打火機和對方打賭,詐騙兩隻銅路裡。

    這般場景,黑古可能做夢也想不到。他只想過,越兵終有一天會死,給越兵一個特區,讓越兵建立自己想建立的制度。越兵為什麼會拒絕特區的建議,身處南大6的荒漠之中時,黑古依然想不通。

    從遠古開始,弱肉強食就是生物間的自然法則,不依照血統,按照力量獲得地位的系統究竟有什麼不對?若理解到力量差異的話,根本不會有紛爭。無能之輩不會在顯赫位置上,不會浪費食物與資源。

    正當他想得入神時,幾名侍僧舉起雙手,召喚兩名死亡領主到場。

    「黑古大人,您安排的進度已經完成了。」其中一名手按秘銀胸甲行禮道。

    轉眼看見那名死亡領主嘴裡長出獠牙,黑古陰沉問道:「史密斯,你的惡魔化快完成了,感覺怎麼樣?」

    史密斯挺起胸,與此同時,兩支尖角刺穿秘銀胸甲後背,帶出一股股黑血:「徘徊在靈魂裡的雜音完全消失了,現在只聽得見您的聲音,我的大人。」

    伸出爪子搖搖史密斯的尖刺後,黑古轉向另一名死亡領主:「兒子,你的狀態呢?」

    「非常的舒服,父親,現在我才現,以前的自己有多麼醜陋。」黑致硬生生地撕開秘銀胸甲,露出胸口上海碗大的空洞,「必須要感謝越兵,是他讓我從蟲子,變成現在這個漂亮的樣子。」

    黑致話音落下之時,四周懸浮於半空的黃沙與渾濁魔力一同顫動,伴隨著鎧甲哩哩啦啦撕裂聲,黑致的身影越來越粗壯,最後完全變成地龍似的黑色四腳生物。

    對此,黑古沒有讚揚,只轉過身冷談地說道:「兒子,你離神祇差一步之遙。等我找到萬王之王的心臟,你就是新系統的一位新神。原明之鏡無所謂,關鍵在於鑰匙,複製品也罷……讓那些獸人奴隸主加快挖掘進度,累死了的奴隸,轉變成亡靈繼續挖。」

    「但是大人,」史密斯提醒道,「我們在北大6的基地正被各王國攻擊,只要隨意調動一些軍隊給他們一點教訓,那些基地就能保存下來。」

    「你果然很有前途,史密斯,但你要向路西法多學習。」黑古背起手,搖動惡魔長尾走出自己創出的傳送門。

    史密斯與變回人形的黑致跟著走進去。在傳送門後,四周黑漆漆骨頭搭成的牆,平滑的地面散著惡臭與瘟疫黑霧,兩列死亡騎士整齊排在黑殿上,冰冷的藍火跳動於它們之間。

    走過兩列雙眼閃爍著亡者之光的死亡騎士,黑古坐到黑殿最後的骨座上說:「來吧,史密斯,說說看你的見解。然後,我告訴你哪裡錯了。」

    「亡靈之王艾拉軍隊已經歸從我們,從兵力上,我們加上獸人與半獸人,軍隊總數過兩百萬,空騎、海軍,無論數量與質量人類都無法與我們抗衡。獸人的反抗已經結束了,幾乎獸人接受了我們的統治,整塊南大6已完全由我們支配。」

    黑古靠在骨座上,咧出兩排獠牙評價道:「非常對,史密斯。接下去說說對手的情況,說說把你殺死的那個男人,他現在有什麼。」

    「三萬分散在北大6的傭兵,以及數百台各式機械……」

    「你錯了,史密斯!」黑古高聲截斷了史密斯的話。繼而,轉頭說:「黑紗,你來告訴他,為什麼錯了。」

    「是的,父親。」四周全是死物,唯一一個活著的人類身邊圍繞著眾多保護咒文,緩緩從骨座旁邊的側門走出。

    她右手牽著一名紅死亡領主,邊走邊說道:「無雙天下商會的軍隊數目,你沒有統計錯,史密斯,但越兵擁有的東西,你統計錯了。二千三百萬人類,二百萬其他種族,他能支配的軍隊包括西北眾神之地教軍、東海神族,總共過一百七十萬。北大6,是他的東西。一支軍隊去拯救北大6基地,有什麼後果呢?游擊嗎?」

    以前零星地打了幾仗,全因為軍隊不足,裝備不足。史密斯辯解道:「現在我們的兵力與質量有絕對優勢,真正能稱作障礙的,只是越兵那三萬傭兵與數百機械!趁他們的力量還未集中……」

    黑古再次打斷史密斯道:「所以我說你有前途,史密斯。你渴望進攻,渴望決戰,渴望看到的東西都是你的。舞台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以人類為主的聯合軍隊正打算集合,恐怕越兵想學萬王之王,把他的支配延伸到南大6。越兵你可以不管,但要擊潰無知的聯合軍隊,盡可能地屠殺他們。讓我看看,你是怎樣一直幫特蘭亞帝國拓張版圖的。」

    聽完之後,史密斯後退兩步,重重地半跪於地回答:「遵命,黑古大人。」

    ※※※※※※※※※※※※※※※※※※※※※※※※※※※※※※※※※※

    夜深,房間裡傳出娜娜輕柔的搖籃曲,越兵朝仍在喝酒高談的夥計們屁股一人一腳,表示酒會散場。現在不比以前,以前沒妻子沒女兒,光棍一條喝天亮沒關係,或者趁喝完借酒膽竄去紫霧房間。現在越龍芽剛好到了成長期,連與夥計們說黃段子也要小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大概就是如此!越兵在叉腰自我滿足之時,根本沒有想到除了他之外,天下沒有第二個父親會讓女兒逛整天,到晚飯時分再回收。也沒有想到,有哪個父親會在妻子女兒熟睡之時,有純潔的女性朋友翻牆拜訪……

    即便知道誰翻牆跳進了庭院,越兵還是取出手槍,打開了手槍保險:「舉起手來,就站在那裡說出來意。」

    見識過越兵手槍能射碎百米外石頭,老實地照辦之後,艾莉委屈地嘟噥道:「嗚,不就是下午失約沒來嗎?我也不想啦,誰知道會開那麼久。」

    事實上我也沒想起你說了要來……忽然想起典禮上的約定之後,越兵決定按原路線展下去:「你深夜才來,我肯定會誤會是強盜跟小偷。不……如果我喊人,你就是強盜跟小偷了,你最好馬上給我回去。」

    「如果我大叫『不要呀』,你更糟糕吧?」艾莉笑顏燦爛。「況且格魯也在橋頭堡裡。」

    這丫頭威脅的東西不是名聲,而是一場戰爭!權衡過後,越兵覺得艾莉真會叫得出,隨後事態會比趕她回去更麻煩。只好妥協道:「好吧,你來著幹嘛?」

    轉了兩轉眼睛後,艾莉放下手笑嘻嘻地問:「我聽說越老闆是一流的鑒定專家?」

    現在對外宣稱就是如此,越兵點頭說:「除了天然魔晶石之外的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吧。在此之前,我到客廳裡等你。」

    艾莉稍微愣了愣神,她覺得越兵好像非常瞭解她的習慣。一般戰鬥與旅行用的符咒,她放在腰間的小袋裡;而比較珍貴的符咒,她會收在短袍內袋;最珍貴的收藏物,她則放在短裙內袋。

    回過神取出空間符咒追上去後,她只見越兵坐在虎皮大椅上,單手玩著金路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叫做空間符咒,鑒定完畢。」

    「我知道!」即便知道越兵在逗她,艾莉還是生了氣,「要鑒定的東西不是它!」

    「就當我的趣味有些惡劣好了,先喝茶,喝著說。」越兵敲敲桌子,桌子下的鈴鐺叫醒了兩名輪值半貓族少女。無論怎麼看,一男一女半夜見面都像偷情,假如有其他人在場,至少戰爭打不起來。

    但艾莉急忙擺手說:「啊阿,不用叫人上茶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找你鑒定東西。」

    你怕別人知道鑒定的東西,我怕會生戰爭!想到日後讓叫格魯的王子閉嘴要花工夫,越兵已覺得頭痛。

    伊利亞家的唯一大小姐卻絲毫不體諒越兵,小步趕到桌子前敲了三下,然後從符咒裡取出一張羊皮紙。將羊皮紙展開之後,她兩手執著邊緣,把圖案面對著越兵問:「這是物品契約,你知道吧?」

    羊皮紙上的圖案一目瞭然,越兵合眼回答:「是我在幫你鑒定東西,對吧?大概見過實物的人都知道,圖案上畫的是機鎧。無雙天下商會特有的,普通型『鋼鐵傀儡』。」

    彷彿為了確認似的,艾莉轉回來自己看看,又問:「機鎧,聽說是機鎧神與締結契約時送給你們前會長的呀,為什麼我會有呢?」

    正是機鎧神兼前會長送給你的。要說清楚,並且讓眼前的少女理解明白原由,越兵覺得要花上整夜時間。麻煩倒還是其次,關鍵在於整夜時間、戰爭……

    對於同一個問題,艾莉只覺得越兵有妻子,有女兒,理應不會鬧出誤會,於是坐到越兵旁邊的椅子上,繼續不停地問:

    「現在大6對機鎧怎麼來的都沒有疑問,你看,我不是忘了一段記憶了嗎?所以就很奇怪,如果不是越兵……我不是說你,是說前會長,如果不是前會長送我的,那就是機鎧神咯?我跟他們什麼關係?」

    身為關鍵人物之一,越兵卻只能含糊地回答:「你們大概是朋友吧?」

    「那樣呀,你看這些是什麼?」艾莉打開空間符咒的傳送口,裡面接連跌出兩件東西。

    不妙……察覺到客廳門邊依靠了一個人影,越兵頭大如斗。斷刀龍淵,風梨花石戒指,華沙嘴上說著隱瞞著艾莉是最好的結果,實際卻沒有把它們藏起來!它們沒有藏起來就罷了,為什麼偏偏娜娜在場的時候,艾莉毫無惡意地全部抖出來?

    話說,娜娜右手上依然空空如也,可能平時送她的珠寶裡面沒有風梨花石,她一件也沒有戴過。此時此刻,他現自己被一名無惡意的少女將至死地。

    在娜娜雙眼含淚,即將轉身一剎,越兵靈機一動說道:「這枚風梨花石戒指好像是商會準備量產的樣板,不會有錯,找齊商會所有珠寶店也就這麼一隻,因為還沒量產。你果然是翻牆小偷嗎?」

    不管前半句如何,後半句艾莉當真了,全力護住戒指與半截龍淵道:「你冤枉人,這明明是我的東西!因為它們收在我的空間符咒裡,所以是我的。」

    艾莉的強盜邏輯怎麼都好,越兵眼角偷偷瞄向娜娜。娜娜只垂下紫貓耳,似乎知道謊話也接受,低聲說:「有客人來,我去沖茶。」

    「你的夫人心情好像很低落哦?」艾莉好心地向越兵提醒道。

    對於感情方面,越兵並非完全的笨蛋:「你給我回去就好了。」

    結果,艾莉還是死死賴在店裡。為了不產生誤會,越兵只好讓娜娜跟著留下,搬出幾挺輕機炮打好奇心死嚴重的艾莉。

    聽完娜娜介紹輕機炮怎樣用之後,艾莉忽然將話題一轉,向越兵問:「你不想知道下午我們開什麼會開了一個下午嗎?」

    說不好奇肯定是假的,越兵只覺得到場的人裡面,應該有誰會寫份精簡報告放到自己眼前。嘴上簡單地回答道:「該讓我知道的話,商會一定會告訴我的。」

    「也是哦,雖然其他人說你不是分會長,但我覺得你在無雙天下商會裡的地位很高。」艾莉眼睛盯著茶杯裡的香花瓣說:「今天你出餐廳的時候,虹鶯會長一直盯著你呢,那個時候我就想,你們什麼關係。」

    嚴格推敲起來不算謊話的說辭,越兵總能脫口而出:「她是我妻子的救命恩人……話說,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艾莉敲敲杯沿,若有所思地說:「我呢,突然間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覺得世界已不是原來我認識的世界了。雖然大家都在,但總感覺自己只是一個人。所以就想試試看,有沒有人不會瞞著我。」

    靈魂一旦有了縫隙,寂寞與軟弱就會趁機侵入。以前聽見別人說時,越兵並沒有任何感覺,現在看見眼前的例子他才總算有些明白。丟失了的記憶,然後錯位了的人物,使艾莉想弄清楚的問題全部無法解答。

    這種感覺如同針刺般使人焦躁不安,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就在艾莉跟前。但是,越兵也處於兩難境地,最終只能說:「你先回去吧,睡醒了想法或許會不一樣。」

    「唉,格魯要是有你這種氣量就好了……」艾莉無力地收起長刀與戒指,「娜娜小姐太幸福了呀,幸福得讓人羨慕。同是年輕人,怎麼差那麼多呢?」

    最後一句完全是胡話了吧?越兵記得御術師們介紹過,東海島的大女祭司作為象徵,一般會嫁給王族,家族則由長男繼續繼承。因此,華沙說隱瞞艾莉對大家都有好處。

    現在,越兵才突然明白,華沙說的「大家」並不包括艾莉在內。可能華沙自己也明白,所以沒有收藏起半截龍淵長刀與風梨花石戒指。

    一直默不作聲的娜娜此時突然建議道:「越大哥,我看派思思和蘿蘿送她回去吧?」

    半貓族女性的名字總是同一個字重複,無論記了幾次,越兵總無法將她們的名字與相貌聯繫起來,唯一與特長相關的名字又不會輕易告訴別人。一般情況下,他對娜娜說貓女是誰就是誰,這時更無異議:「不夠再加幾個武裝傭兵,假如路上遇到巡夜兵將的話,也請他們幫幫忙吧。」

    「夠啦!」艾莉突然轉身抗議,「你用腦子想想,那樣子被送回去,我像是什麼?」

    就等你問這句!越兵咧開嘴笑著回答:「盜竊嫌疑犯。」

    記憶中全是對她恭敬非常的人,艾莉沒有可以輕鬆說笑的朋友,因此覺得與越兵聊天格外愉快。雖然多半總被越兵氣得七竅生煙,可也經常能使越兵一臉無奈:「哼!我心情好了!今晚我就在這裡過夜,抱著大小貓一起睡!」

    反正越龍芽與艾莉關係不錯,越兵僅伸出手抖抖:「沒問題,只要你肯給一個金路裡投宿費,明早還幫你準備早餐。我一個男人,在哪裡不能過夜?」

    話音剛落之時,娜娜急忙表情嚴肅地扯住越兵。在半貓族的倫理觀裡面,男性風流理所當然,但她不能容忍越兵到依斯橋堡內傭兵最喜歡去的「哪裡」過夜。

    看到這情景,艾莉幾乎笑出眼淚:「太有趣了,在拿到金路裡出門之前就被妻子抓獲了呀。我去跟小小貓睡,你們睡客房怎麼樣?」

    「你給我回去就好了。」事到如今逐客令已經沒有了威力,越兵只有眼看著艾莉鑽入自己房間,然後為自己又一次攤上這位大小姐歎氣。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