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沒有了從第一次到大6開始的記憶,自然不清楚邪神動亂的真實過程。只知道越兵是個有名的道具商人,動亂時刻剛好在特蘭亞帝國內與菲利斯皇帝做生意。關於自己是誰,做過了些什麼,越兵覺得沒有必要專門告訴她。
因為現在自己已經退休了,在黑古無法攻擊的時間裡,北大6不需要使人感覺到威脅與絕望的力量。知道曾經屠戮過惡魔、將神使從天空擊墜的力量還存在的人數,當然越少越好。當某日,自己開著艦隊離開這個星球時,給星球文明帶來的影響也會小很多。
想到這裡,越兵故作輕鬆地笑笑:「空間符咒還不是和你們交易得到的,可能你忘記了吧?中午我有個午宴,下午再請你參觀我的店面怎樣?裡面不少矮人武器。看過之後,你可能就明白為什麼我會有你們的符咒了。」
「你的店面?我知道!無雙天下武器店,無雙天下商會唯一一間和商會名相同的店舖。」艾莉用下巴磨蹭著越龍芽的小頭,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依斯橋堡的戍衛旅將請我們中午到橋頭堡去哪,那我們下午再見吧!」
東海島的人也參加?越兵下意識地右手邊的橋頭堡。白雲國勢力及影響力在臣服了四小國後急增大,稱為區域統治勢力也不為過。東海島控制著整個東海,以及東海眾多海居種族,又是一個區域統治勢力。
從來不管大6紛爭的東海島,這次因什麼與白雲國交往?要說交往的話,與東南沿海的蘭斯洛特王國**往不是更符合利益?
交流是件好事,越兵暗暗否定自己向壞處走去的想法,對艾莉微笑道:「就這麼決定吧,你回去要跟華沙好好道歉,怎麼看你已經不是可以隨便淘氣的小女孩了。」
「我當然每次都有好好道歉的啦。」艾莉不滿地白了越兵一眼。
道歉了再犯同樣的錯,道歉就沒有任何意義。雖然很想教訓艾莉,不過越兵想想自己,偷懶翹班等事也跟她一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又見越龍芽呆在艾莉懷裡,不停「咯咯咯」開心地笑著,越兵只好任由艾莉呆在名流席。
幸好,典禮已經接近尾聲,王族代表致辭之後便眾人起立結束。在這時,艾莉終於被兩名御術師找到,越兵也得以抱著越龍芽,混雜在人群中慢慢走回武器店。
武器店前早有馬車恭候多時,體型勻稱、舉止標準的禮儀兵在馬車前站了兩列,兩個分隊禁衛騎兵列在馬車後。看陣仗,似乎在等候王族要人,但馬車門邊八名神情戒備的半貓族宮廷魔法師已足以說明,這陣勢是為了防止某位要人突然落跑。
想當初,和菲利斯說一句「平常接待就好」,菲利斯就聰明到連神影親衛都不知會。而白雲國這批人,永遠無法用通用語交流啊。越兵暗自感歎完,對越龍芽說:「女兒,我們從後門回家。叫上媽媽,準備準備就去吃午飯。」
「但是馬車很漂亮。」越龍芽表情露出些許遺憾。
聽見女兒的話,越兵停了停腳步:「你想要坐那樣的馬車?」
越龍芽還不知道,假如她說要世界的話,越兵也有辦法弄到手。可是她只搖搖頭:「爸爸抱著就行啦。」
頂多,也只能再抱一年。照越龍芽的成長度,再一年就會長成最初見娜娜時的模樣,再加幾個月,就完全是大姑娘了。越兵稍微有些理解,為什麼女兒的父親總不願看見女兒長大。長大了,很快就是別人的人……
所謂現實,就是人必須接受的事實。眼下普通簡單的生活,越兵知道不會持續太久。黑古沒有完全戰敗,獸人與人類、精靈的仇恨鎖鏈依然存在,天空仍被眾神高高在上地制壓著,自己建成的根基,只有四個月。
穿上少尉制服,帶著娜娜與越龍芽走到橋頭堡大門前之時,他再次聞到了烽火的味道。久違的狹窄城堡廊道,兵將手上銀亮的刀劍,結界塔似有似無微弱的「嗚嗚」聲。
比起特蘭亞帝國的要塞,依斯河的橋頭堡根本不算壯觀,越龍芽卻興奮地叫道:「爸爸第一個攻陷的堡壘!我一直想來看看。」
看見聞聲面色緊張的兵將,娜娜為難地扯扯越兵。越兵卻不以為意地說:「女孩子在外人面前要矜持,心裡想的事也不要在尾巴上表現出來。」人類已沒有了尾巴,他單純不想女兒吃虧而已。而且,與艾拔蘭城比較之下,依斯河橋頭堡根本不值一提。
當年駐守於此的將校幾乎沒有變動,除了在羅拿國境內戰死的,幾乎仍在橋頭堡內。看見那套刺眼的蔚藍色制服,守衛門樓的營將急忙與副校趕到大門,躬身行禮:「越老闆,下校們不知道是您,您為什麼沒坐專為您準備的馬車?」
「馬車倒是很好,排場太爛了。」越兵隨意地揮揮手,「路我還記得,你們回崗位吧。」
這位營將正是當年被騙去開會,被越兵誘降中的一人。他鬥氣修為沒有太大變化,但如今的越兵,卻已是弒殺了邪神的神話人物。因此,他只有躬著身,慢慢挪動腳跟,一直面向著越兵,直到越兵走入二門。
他的副官倒是個新人,等營將站直身體,牢騷道:「那個人不只是武器店的老闆嗎?在王女殿下主持的典禮上,他就坐最後排而已……」
「知道生命寶貴的話,就說到這裡好了,我當沒聽見。」營將剎那間黑下臉教訓副官。雖然他誤會了越兵說排場太爛的意思,但他清楚,以迎接王族的排場迎接越兵,用太爛來形容一點沒錯。神話裡的萬王之王,所建立的功績也不過讓人類統治了北大6。走入了城堡二門,正轉向旋梯的男人,在新神話裡弒殺了神。
很多人相信越兵製造了神話,也有人知道神話只是謊言。乍一看兩種人沒有共同點,事實上,他們都不知道艾拔蘭戰役中出現了神使。有的人,甚至連既不是神話的事實也不願相信。在越兵步入宴會廳的一刻,馬上有人挑釁道:「雲淵殿下,今天的陪客真是特別呢。」
宴會廳東側,站著銀甲禁衛騎兵;西側,列著銀御術師。長長的餐桌主位上坐著戴著護臉的雲淵,客位則坐滿了白雲國各大貴族與東海貴族。
越兵對挑釁者視而不見,也裝看不見艾莉偷偷的揮手,只帶著娜娜走到長桌最後,坐到主位正對面的兩張椅子上:「兩張椅子,這是我的座位沒錯吧?雲淵殿下。」
「你竟然敢坐那裡。」東海島族人中高瘦男子拂然不悅。按照習俗,如果不是圓桌,主位對面的位置專為客方主要人物準備。現在的主要人物是誰?一名商人,一個半貓族,以及他們外形奇特的女兒。
為了不惹出其他麻煩,雲淵裝作不知東海島儲王的不滿,點頭說:「預定是的,越老闆,你把我派去的迎接馬車丟下了吧?他們原本要站在你背後。」
人總是要用些排場來襯托身份,見雲淵算給面子,越兵也就翹起一隻腳說:「好吧,娜娜,請你告訴芙娜,現在有緊急事件,弄點人過來。」
其他人不知道越兵說的緊急事件什麼意思,但見娜娜站起身點點頭,隨後轉身施展召喚術。很快,召喚陣內出現一件青藍色威武機鎧,重重地將一柄大劍立在越兵身後。
創、創世之刃!!在場的人全部知道大劍的來歷,但實物還是第一次看見!然而,娜娜施展的召喚陣還在繼續,第二名身穿厚重機鎧的半精靈手持雙手大斧,拂開纏裹身體的深藍披風,邁出兩步,站到青藍機鎧旁邊。
下一剎,半精靈武士將紅水晶式幻動的鬥氣附在長柄大斧上,白雲國代表們驚詫得差點離座站起。使他們震驚的景象還在後頭,召喚陣魔法文字從地面旋繞到半空,月精靈宮廷預言師、眷族帝國武士、半巨人將軍,甚至——特蘭亞帝國的皇宮禁衛旅將夫特。
從寧靜森林開始,從南到極地,所有強大種族與王國、帝國的勢力代表!無冕之皇,並非一句空洞的奉承稱號!
「雲淵殿下,你請我吃飯,無非是想見他們吧?」越兵在餐桌上合手微笑道,「位置好像不夠,娜娜,我們去伙房,反正這裡吃的都得從伙房裡端出去。」
「不,越老闆請等等。」想不到越兵一語刺中,雲淵不禁冒出虛汗。雖然知道越兵將的軍並非完全針對他,但如果無冕之皇跑去伙房用午餐,即將要商談的事情能談得下去?看看那群面色煞白的大貴族,他用力揮手,讓他們退出餐廳。
東海島那名忠心的神殿衛隊長華沙在場,越兵朝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給他面子,然後對雲淵說:「放心吧,我和娜娜不會立即走,因為商會會長大人沒到,不知道在洗澡還是換衣服,大家稍微再等她一下。」
聽見越兵說要等會長,雲淵低沉地問:「虹鶯會長?」
這就是完完全全對白雲國王族的諷刺。白雲國想利用虹鶯作王族偶像,給了她一個無地貴族的封號。但越兵,卻讓她當上了商會會長。現在他的態度正表示,虹鶯並非傀儡,也並非偶像與代表,她完完全全執掌著無雙天下商會。
「沒錯啊,你們和我一個小老闆,根本談不出個所以然來。」越兵轉頭對開始入座的人嚴肅說道,「魔能機械族,半巨人族,半精靈族,精靈族,眷族,東海神族,還有人類。你們才是大6各種力量的代表,互相商議才能得出結果。」
「我贊成。」芙娜化回人形姿態,「既然是緊急事件,真心想吃午餐的人應該去伙房。」
「非常感謝你的理解,芙娜。」越兵微笑著點頭。
「噗嗤。」艾莉清脆地一笑,嚴肅的氣氛即時完全瓦解。雲淵藉著台階下台道:「好吧,感謝越老闆能借用無雙天下商會的渠道為本王請到各位要人。」
身穿銀甲的虹鶯也從召喚陣內走出,越兵抱起越龍芽客套一句:「哪裡,我只是來混午飯的。話說回來,請問伙房在哪?」
看著越兵淡淡的笑容,華沙與雲淵同時想道:不對,你壓根只想來拆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