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快得離譜,自修裡到場之後第二天清早,特蘭亞帝國各地的小貴族代表紛紛離開艾拔蘭,而越兵與其他人一樣為了躲避宵禁的巡弋斥候在酒館裡住了一晚,第二天才慢慢走回偽裝成灰色道具店的枚拉娜商會聯絡站。
至於虹鶯,在天還在黑的時候已經結了帳,越兵聽枚拉娜的斥候,說她們在附近的小巷內被人召喚走,到底是不是離開了艾拔蘭這要等城內其他線眼稍後報告。
與在酒館裡風流了一夜的盜賊們不同,回到聯絡站後,越兵便鑽回伏加老人孫女特麗莎再次精心打掃過的房間,搬了張椅子坐到百葉窗邊,抬頭看著還沒消散的雪雲沉思計算。
枚拉娜頂多只是商會,而且不久之前才遭到破壞,情報系統雖然有伏加老人打理沒有癱瘓,但是特蘭亞帝國斥候營活動頻繁,他們無法獲知太多有價值的東西。而眼前各地小貴族得到了菲依親王的保證,離舉旗叛亂的時刻只用日來計時。
打起來倒沒什麼,但是把地方打爛了,那些投靠新勢力的商會老闆旗下商舖遭了殃、幾萬農民死亡,日後即使救出枚拉娜商會老總與菲利斯,接收了商舖,得到的也只是一副短時間難以收拾的爛攤子,剛好中了黑古下懷。
更何況,人口大量減少,連種植糧食的勞動力都成問題,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多的人口開採礦石,何年何月才有足夠的資源製造宇宙艦隊。要是照目前的形勢快展下去,前途可想而知了。
「寧靜森林礦產其他種族分成太多,白雲國山區的礦產還未開,豎琴戰役後的眷族一無所有啊……」想到回家的時日遙遙無期,越兵自言自語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在此時,房間的木門嘟嘟地響了兩聲,伴隨著房間門「吱呀」轉動聲,風路興奮地進門:「老闆,我有事報告,要進來了啊。」
「你已經進門了……」越兵在椅子上向後仰頭,看見風路笑成副燒熟的狗頭死樣,心裡不禁犯嘀咕:到底偷到了什麼東西讓這傢伙樂成這樣。
「報告老闆,我們的援軍來了!」風路兩步走到窗口前,滋著牙說,「十分強大的援軍!」
除了枚拉娜,在艾拔蘭哪裡還會有援軍?看著風路的笑容,越兵懷疑地說:「話先在前頭,要是你小樣給我編,在下次兄弟們聚酒時我就把昨晚被酒女擺平的醜事宣揚出去。」
「呃……老闆,我們的房間隔了很遠對吧?而且不在同一層樓。」風路冒出滿臉虛汗。
「你們激戰的聲音太大了,說話回來,其他人也不怎麼爭氣啊……哪裡來的援軍?」越兵對其他四人同樣被酒女戰敗的事隨口帶過,收回支在牆壁的腳側身把話題轉回來。「月精靈早撤回寧靜森林了,附近又沒有矮人村落,就算有我和他們也沒交情。」
「看到就知道了,老闆,你永遠猜不到!我先去帶他們上來。」風路說完掉頭跑出房間,只過了片刻,通上道具店樓上居室的樓梯向起輕盈的腳步聲。
女的?是誰呢?越兵面向著敞開的木門。不是性別歧視,在他印象中女性總是需要保護的對象,唯一與強大兩字有緣的只有芙娜,但芙娜遠在極地緊張地修築著電磁線圈防線,而且芙娜腳步很輕,經常與放在裝備間的機鎧一樣,不開口很難讓人現她的存在。
輕盈急的腳步聲說明來人很年輕,稍微有些不懂注意身邊人們的目光……到越兵稍微想出點頭緒之時,門口已竄出一條白影,直直地飛撲過來:「哈哈哈,越老闆,想不到你竟然在這裡!」
胸口被結實堅挺的胸部一壓,越兵在感覺到女孩子身體柔軟觸感的同時,還聞到了淡淡的清陽花香,低眼仔細看去他才認出了身前這名冬天只穿連身短袍的銀少女:「東海伊利亞家的大小姐,你們家族的家訓是不是女孩子不需要矜持啊?」
「當然不是!」艾莉抬起蔚藍如水的眼睛說,「就連我家的女僕也要進行頭頂水罐的儀態訓練,怎麼了,我們四分之一年沒見面,見面難道只說這個嗎?」
「其實我想說,你抱得太緊了。」越兵雙手都不知怎麼放好,尤其看見風路在門口露出個頭又快縮回去後,他決定先用精神力觸手把門關上再說。
「沒關係,這樣一會就好了。」艾莉象只抱上方圓千里唯一桉樹的考拉,盡情地享受著把臉貼在越兵胸膛前的安心感。等完全滿足後,她才鬆下手退後兩步整整衣服滿臉笑容地說:「因為惡魔降臨,我作為東海島的援軍前來與眾神聖殿總會匯合,所以在這裡,越兵你呢?」
這個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聽艾莉把老闆兩個字都省了,越兵歎口氣:「在北方擊敗了惡魔,正準備帶齊家小放長假的時候盟友商會生了些事,所以作為援軍潛入艾拔蘭,在這裡被你撞到,還真不可思議。」
「對啊對啊,」艾莉蹦跳著走到越兵床邊,嘿聲坐下,「我昨晚剛帶人到眾神聖殿總會,問那裡管事的鷹鉤鼻大神官惡魔的事怎樣了,他閃閃縮縮地說了一堆『眾神一定會給邪惡的惡魔施以懲罰』等等廢話,然後就讓我的人住入教堂先待命。那些惡魔真的被擊敗了嗎?」
「仗是打贏了,但鬧事的頭頭貌似沒幹掉。」越兵淡淡地把豎琴戰役一句帶過,之後看著艾莉毫無防備的坐姿問:「你呢?把自己的人留在教堂,大清早一個人溜出來玩嗎?」
「嘻嘻,原本應該和你說的一樣,但現在我覺得這是命運的指引。」艾莉抿緊紅艷艷的嘴唇,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我怎麼只看見小偷頭頭,沒有看見那群小貓呢?」
等艾莉數了一論半貓族少女們的名字後,越兵拖動椅子重新坐下回答:「娜娜身體不好,北方那邊管理商會新店舖、照顧娜娜很多很多事都缺人手,而我到艾拔蘭又不是光明正大地活動,所以把所有人都留下了。如果現在你想去北方玩可以在雷頓堡見到她們,還有我剛出生的女兒,越龍芽。」
「越兵你已經有了第一個孩子啦?」艾莉驚訝地捂著嘴問道。不過她仰頭想想,半貓族的妊娠時間與其他種族不一樣,大概也是三四個月的時間,這麼算算應該剛剛好,但想到了巴塞城的時候娜娜可能已經懷上了孩子,她的心情微微有些低沉:「小娃娃很可愛對吧?」
「不哭的時候是呢……」想到越龍芽哭鬧之時全世界迴避的情景,越兵才覺身邊溫柔的人除了娜娜不過只有芙娜與海露。紫霧可以說忙於處理各種事務待定,聽見越龍芽的哭聲,其他人一定為了保命跑了個精光。剩下自己一個急忙施展瞬間移動找人哄越龍芽的狼狽模樣,他還真不想去回想。
「總有一天,我也會生下可愛的小娃娃的。」艾莉望著自己的腳尖,像是肯定什麼似的說道。稍停了片刻,她抬起頭繼續露出陽光笑容問:「我原來的任務是來對抗惡魔,可是惡魔已經被越兵你擊敗了,也即是說∼越兵你搶了我的任務,你該怎麼補償我呢?我想想該提出些什麼要求好呢?」
「本身你提出的邏輯就很有問題,」天知道這個鬼靈精的丫頭又打什麼主意,越兵心想,由艾莉帶領的所謂援軍根本指望不上,她肯乖乖地帶隊回東海島已經感謝漫天神佛了,要是鬧出些什麼花絮,現在可不像巴塞城那時好收拾。
「艾拔蘭乃至整個特蘭亞帝國的情況都很複雜,你不想你的族人被捲進來,最好快點回東海島當女祭司,至於以前我答應你的機鎧你可以去雷頓堡取一件。」
「我現在已經是統領東海諸島眾多海居種族的女祭司了,」
想到東海島內的情況,艾莉的情緒又再度降低,聲音逐漸低沉,「現在我還不想回去當祭品,好吧,越兵,你擊敗了惡魔幫了我一個大忙,現在我必須還你人情。無論你要我們去幹什麼,只要我們辦得到一定幫你辦好。」
即使艾莉說到後面眼神中透出肩負使命者的堅定,越兵還是搖搖頭:「有你這句話已經算還了,之後的事情隨時需要流血,不是過家家的遊戲啊。」
「不要緊,我帶來的族人都是抱了必死決心來的,」艾莉從床上站起凜然說道,「他們預定投身對抗強大惡魔的戰場,誰都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連你也是?」越兵感到好奇,艾莉已經身為統領東海海居種族的宗教領袖,理應不會輕易地投入到第一線才對,她那一堆哥哥捨得?那個白癡王子捨得?
他想問問,但又感覺內情複雜,即使問了自己也抽不開身,只好含糊帶過道:「算了,你真想幫我的忙,先見過我的事別對任何人講,乖乖地呆在眾神聖殿裡,好好保護那個叫安達依斯還是安達拉斯什麼的聖者,那就幫了大忙了。」
「還有那個叫寧遠的大神官吧?」前後不過一秒,艾莉抱手斜眼道。
「啊,她啊……」越兵哭笑不得,他與寧遠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物,單說在寧遠心目中秩序與混亂就不能共存,艾莉誤會得太遠了,「她順帶吧,寧遠雖然又升為大神官,畢竟年紀太輕,在某些人眼裡她根本構不成威脅。」
「呣呣,我懂了,」艾莉恢復燦爛的笑容,走到越兵跟前,一手放到背後,伸出另一手:「那麼……給我吧。」
「什麼東西?」在第十三弦豎琴裡過了三十年,越兵還真記不起自己欠了艾莉什麼。
「還用問嗎,見面禮咯。」艾莉眨眨藍眼,嘴角飛揚,「快拿出來吧,我們是朋友吧?」
「你好像也是兩手空空啊……」雖說見面禮在人情道理當中,越兵找空間符咒過程中嘴上還是忍不住嘀咕。
「我的見面禮一見就給了哦,」艾莉伸出的手轉回到自己胸前,「忘記了?難道你佔了大便宜不認帳?」
便宜嘛……瞄瞄艾莉算不上婀娜卻充滿自然美的身材,越兵心裡多少覺得賺到,一邊把空間符咒裡的東西倒出來,一邊說:「先說明,我可沒收藏花啊、飾什麼的東西,只有武器,你看看喜歡哪樣吧。」
「我喜歡這個,」待只剩半截的龍淵長刀跌出傳送口時,艾莉閃電般撿起,然後抱在懷裡。「就這把只剩半截的龍淵。」
「它只剩半截啊,等我回寧靜森林找老比哈利比要支五級魔角,重新鑄把給你吧……」雖然只剩半截,龍淵畢竟是伴隨過自己多場生死戰的武器,越兵不想隨便將它送人。
「它已經斷了呀,」艾莉愛惜地打量龍淵散紫暈的刀身,「也就是說,它作為武器陪在你身邊的使命已經結束了,從今天開始就由我給它新的使命,讓它一直陪在我身邊好了。」
「那好吧,」既然艾莉能夠重視它,越兵只好點頭同意,「不過在艾拔蘭期間你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它,它的名氣可不小,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嗯。」艾莉把刀身臉頰邊,柔和地合上眼答應。
少女的心情與男人的思維處於不同次元,越兵只認為艾莉非常喜歡龍淵,沒有太深去想,弓身收拾倒出來的各種機槍彈夾、閃光彈麻痺彈等等。而就在此時,他突然想起了件事,悄悄地拉開一枚閃光彈拉環,延時五秒後伸出精神力觸手無聲打開木門——
嗖——噗!
「老天,閃光彈!」「哇,媽呀!眼、眼睛!」「老、老闆……」「嗚哦哦,老闆好狠。」
門外果然響起一片哀號聲,對微微張開小嘴表示驚奇的艾莉,越兵只有自嘲道:「怎樣的老大怎樣的兵,我自己都不對他們抱幻想了,正好有事讓他們跑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