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第二卷大展宏圖事可期 第一三四章 一個人才
    張明塘道:「大人可以先派人到驛站,表面上就說是輔助驛將管理驛站事務。等這些人熟悉了驛站的運轉,朝廷一道旨意便可令這些人取代驛將。到那時驛將即便想鬧事也幹擾不了驛傳系統的運轉。」

    李潛聞言一愣。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法子實在妙,派一個人過去不會引起驛將的強烈反對,等派過去的人熟悉了驛站運轉取代驛將也就水到渠成了。嗯,派去的人就叫驛丞,這個名字一聽就是佐官,驛將不會有什麼疑心,而且派驛丞過去也可警告驛將讓他們吐出私吞的驛田。

    李潛好奇地打量著張明塘。張明塘被他看的心理發毛,詫異地問:「李郎中,為何這樣看著我?」

    李潛道:「聽你剛才這番話看來你也是個聰明人。只是為不明白為何當初你要抓我?」

    張明塘臉色羞慚,「我當時以為你察覺了我的事想來抓我,我當然不願束手就擒。誰知你只是來要人的。」

    「呵呵,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想來咱們翻臉之後你告訴我的那些話也是以為我已知道你的事才說的嘍?」

    張明塘點點頭,「若我當初知道你只是來要人的,肯定會服軟賠錢賠馬禮送你們出門。只是你扣到我頭上的那頂帽子實在太大了,我承受不起啊。」

    聽到張明塘的解釋,李潛笑了笑,「嗯,那頂帽子正好也觸動了你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吧?」

    張明塘再次點了點頭。

    「其實當初我給你扣上犯上作亂的大帽子是想讓你懼怕,乖乖將張希元交出來。」李潛開心的望著張明塘,「沒想到陰差陽錯……」

    「造化弄人。」張明塘接下了後面的半句。

    李潛聽了哈哈大笑,「張明塘你是個人才。本官會想辦法保住你的性命。不過……」

    張明塘立刻點點頭,「若郎中能兌現你所承諾的,我一定會將知道的事全都說出來。」

    兩個時辰後李潛來到長安城延興門外。只是城門緊閉他們無法入城。李潛心中有些焦急。此事重大他必須盡快入城向柴紹回稟。他思忖了片刻,讓莊小虎扶著他下了馬車,然後一瘸一拐來到城門外,想試試以自己的名頭能不能讓守門的將領給面子行個方便。

    「站住!再往前就格殺勿論!」城樓上傳來一聲大喝。

    李潛仰著頭喝道:「不要放箭。我乃駕部郎中李潛,有十萬火急之事要馬上通稟太子殿下。」

    李潛在長安的知名度不低,這個知名度似乎起了作用,上面值守的士卒聽到他的喊話沒有出言再驅逐他而是道:「李郎中稍等,待我等去向李將軍回稟。」

    過了沒多久,李潛忽然聽到城樓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弟是你嗎?」

    聽到這聲音李潛大喜,他立刻想起李五郎不久前被調到了右領軍衛負責守衛京城諸門,沒想到今天正好他在延興門當值。李潛立刻喊道:「五哥竟然是你!太好了。」

    城樓上的正是李五郎,他哈哈大笑道:「你個傢伙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五哥,一言難盡。我現在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稟告太子,五哥你行個方便讓我進去吧?」

    李五郎思忖片刻,「不好辦啊。城門的鑰匙不在我這,而且律令規定關閉之後就不能再開,老哥我也沒辦法。」

    李潛不禁沮喪,不過他仍不死心,「五哥,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李五郎俯身看了看李潛他們,「若是只有幾個人還好辦,你們這麼多人又是車又是馬的真不好辦啊。」

    李潛聽了大喜,「五哥,我們只需進去四人就好。其他人可在城外等天亮再入城。」

    「那行。我派人放下懸箱拉你們上來。」

    「多謝五哥。」

    李潛叫過帶隊的旅率孫金柱吩咐他帶著其他兄弟在城外熬一宿。他和牛大叔、莊小虎還有張明塘入城。

    不多時城牆上放下懸箱,將他們分批拉上城牆。李潛剛從懸箱中出來李五郎上來按住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當了駕部郎中也不說聲,五哥我還等著你請我吃酒呢。」

    「行。等過兩天我就請你喝酒。」

    李五郎點點頭,「那我就敬候佳音了。老弟,這幾個是什麼人你得說清楚不然老哥不好向上面交代。」

    「這位是牛大叔,輔國的父親。」

    李五郎一聽連忙拱手見禮。牛大叔道聲幸會拱手回禮。

    「他是我的長隨莊小虎。」

    「此人叫張明塘,藍田人。」

    李五郎打量了一番張明塘,看到他被五花大綁且右腿負了傷,看包紮的痕跡應該是剛剛受的傷。他不禁暗自詫異。

    李潛見李五郎打量張明塘連忙貼近他低聲道:「此人乃是重要的人證。」

    李五郎點點頭,「老弟,我派人送你過去吧,不然遇上巡查的人還得麻煩。」

    「多謝五哥。」

    李五郎叫來一火人安排他們送李潛等人。李潛謝過了李五郎轉身走了兩步。李五郎見李潛走路一瘸一拐連忙叫住他,「老弟,你怎麼了?」

    李潛回身道:「受了點小傷沒什麼大礙。」

    「老弟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老哥記得你在沙場上都沒負過傷怎麼這次負傷了?」

    李潛面色大慚,「五哥別提了。這次差點陰溝裡翻船。此事萬分緊急容小弟日後再詳細說給你聽。」

    「嗯。你腿受傷了騎馬要小心點。」

    辭別了李五郎一行人立刻趕向柴紹府。以李潛的身份根本沒資格深夜求見李世民,所以他只能去找柴紹幫忙。

    見到柴紹,李潛將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柴紹一聽事態緊急立刻更衣帶著李潛等人去東宮求見李世民。

    皇宮的門比京城的門難進多了。按律一旦宮門落鎖除非有陛下的聖旨,否則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打開,哪怕宮中走水也得等皇帝下旨。不過和城門關了不能打開但可以放下懸箱將人拉上城頭一樣,宮門雖然不能開卻不妨礙他們進入皇宮。從延喜門進入皇宮再進東宮就容易多了。東宮有自己獨立的宿衛且只聽命於太子。今晚值守的將領正是安元壽,他看到柴紹求見立刻去回稟。過了沒一會東宮的大門便向李潛等人敞開。

    柴紹在前莊小虎扶著李潛緊隨其後,牛大叔背著五花大綁的張明塘走在最後,在安元壽的帶領下快步進了偏殿。

    李潛等人剛剛進去就看到李世民正在盤膝坐在榻上,手持一張紙箋仔細閱讀。看這架勢他應該還沒睡。想想也是,後日陛下便要退位,這等的大事當然不能出半點紕漏。李淵自宣佈退位便樂得清閒不再操心,宮中朝中之事千頭萬緒都需要李世民拍板定奪,他怎麼可能高枕安眠?

    眾人上前拜見。李世民讓他們平身後看到李潛入座時一瘸一拐,不禁詫異道:「武威男,你的腿怎麼了?」

    李潛趕忙道:「臣正要將此事稟告陛下。」接著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向李世民說了一遍。

    李世民聽了眉頭緊皺目光如電打量了一番張明塘。張明塘被他的猶如實質的目光籠罩,彷彿芒刺在背渾身顫個不停冷汗浸透衣衫。

    看了好一會李世民才緩緩地對張明塘道:「有什麼話就說吧,孤不殺你。」

    聽到李世民的話,張明塘心中大喜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拜道:「謝太子不殺之恩。事情是這樣的……」於是張明塘便將自己所知道的竹筒倒豆子全都說出來。

    原來指使張明塘的並非張國丈而是他府中的二管家張祿。張祿定期給張明塘一大筆錢讓他在京畿道、都畿道、山南道、河南道等地的驛站倒賣驛馬,買到驛馬後便到長安與張祿聯繫,然後按照張祿的指示將驛馬帶到指定的地點交給張祿派來的人。這些年累計倒賣戰馬近千匹。除此之外,經他的手還到靈州從突厥人那裡買過走私的戰馬兩百多匹,購買兵甲一百多付,刀劍槍矛弓矢等軍械十車。不過這些東西張明塘都只是經手而已最終的去向他並不清楚。因為張祿每次都派不同的人前來與他交接,而且嚴令他不許多問。

    張明塘所說的這些其實並沒有多大價值。不過事情非常湊巧就在今年六月二十日,也就是玄武門之變後不久,張明塘去長安見張祿。那天張祿的神色非常不好,沒有按照慣常一樣吩咐完張明塘就離去,而是要了酒菜與他飲酒。張明塘受寵若驚,自然使出揮身解數勸酒。幾杯酒下肚,張明塘試著問張祿為何不悅,張祿大概因為有了幾分酒意,便放鬆了警惕恨聲罵道:「太子功敗垂成,薛萬徹、馮立、謝叔方三個無能之輩竟然沒膽子為太子報仇,只殺了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嘍囉便嚇逃出長安實在可氣。若他們能攻下庭掖宮以秦王妃、子為人質,怎會落的如此下場?」

    張明塘聽了暗暗吃驚,他小心的試探道:「四叔說的對。只是現在太子已經不在了,日後該怎麼辦?」

    張祿擺擺手,「幸好咱們沒在明面上支持他,那些軍械戰馬也沒來得及給他。日後還有機會。」

    「什麼機會?」

    張祿神神秘秘地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一時半會不會大行,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可是秦王已經大權在握……」

    張祿冷笑一聲,「他若突然暴斃了呢?」

    張明塘嚇的大驚失色。張祿看到他的樣子恥笑道:「瞧你這點出息。想做大事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博一把?成了便封侯拜相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成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怨不得旁人。說吧,你到底有沒有這個膽子?」

    張明塘立刻明白張祿是在試探自己了,若他露出半點猶豫不決張祿肯定會派人殺他滅口,何況權勢富貴動人心,張明塘擔著風險為張祿倒賣戰馬軍械已是上了賊船,現在想退也不可能了只有壯著膽子博一把。所以張明塘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干,當然要干!侄子能過上吃香喝辣的日子都是沾了四叔您的光,以後侄子當然還想跟著您沾光弄個公侯做做也好光宗耀祖。」

    張祿很滿意的點點頭,「嗯,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先回去繼續想辦法倒買驛馬,不過最近不要再來長安有事我會派人通知你。」

    張明塘試探著又問,「四叔,您說的那事啥時候才幹?我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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