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第二卷大展宏圖事可期 第一三三章 攻心為上
    聽到李潛的詢問,張明塘的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幻了一陣忽然露出決然之色,「我沒什麼要說的,你殺了我吧。」

    李潛輕輕一笑,「我若想殺你剛才就不會為你治傷了。你得好好活著。活著的你才是大功一件。死了的就你功勞可就小多了。」

    張明塘眼珠一轉突然張開口準備咬舌自盡。牛大叔手疾眼快,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頜骨,輕輕一錯便將他的下頜錯脫臼。這下張明塘想咬舌自盡也不可能了。

    李潛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何必呢?好不容易活下來何必再想著求死?你只要說出幕後主使活命的機會很大。」

    張明塘怒視著李潛。

    李潛也不理會。過了沒多久馬車過來,莊小虎扶著李潛先上馬車,然後兩名士卒架著張明塘將他扔到馬車上。牛大叔讓車伕下來,自己坐在車轅上舉起長鞭抽了一下,喲呵一聲趕著馬車前行。

    走了一炷香功夫,李潛望著蜷曲成一團的張明塘道:「不能說話的滋味不好受吧?」

    張明塘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理他。

    李潛從袋子裡掏出手術器械盒,取出兩根銀針讓莊小虎扶著他蹲到張明塘的頭旁按住他的頭將銀針刺在他的兩頰,再將他錯位的下頜復位。做完這些李潛鬆開張明塘的腦袋在莊小虎的攙扶下回到墊子上坐下。

    張明塘感覺下頜能動了張開嘴便要咬舌自盡。只是下頜碰到舌頭卻無力咬下去。

    李潛見狀笑了笑,「別白費力氣了。我這兩針刺下去你的下頜雖然能動了卻只能說話沒力氣咬舌自盡。」

    張明塘眼冒怒火盯著李潛,恨聲道:「你休想從我嘴裡問出些什麼。」

    「夠硬氣。在下真的很佩服。」李潛輕輕鼓掌,「我聽說大理寺共有十八套刑具,大唐開國以來還沒有人能全部品嚐過這十八套刑罰的滋味。希望你的骨頭夠硬,能成為第一個全部品嚐過十八套刑罰滋味的人。」

    張明塘依然怒視著李潛卻不在開口。

    李潛向莊小虎使了個眼色。莊小虎會意,上前踩住了張明塘的傷腿。張明塘吃痛立刻慘叫一聲。

    李潛被張明塘的慘叫刺的耳朵痛,他皺眉望著張明塘冷笑一聲,「沒那本事就別充硬漢。這點疼都不能忍怎能熬得住大理寺的刑罰?」

    張明塘疼的渾身顫抖直冒冷汗,牙齒咬的吱嘎作響,不過片刻額頭上就佈滿了黃豆大的汗珠,牙齒都咬出血來。

    李潛擺擺手。莊小虎收回腳推下去。張明塘蒼白的臉色稍微好轉一些。

    「說吧。」李潛望著張明塘淡淡地道。

    張明塘望了李潛一眼,「我只剩下半條命了,現在又被你捆的跟個粽子似的,要殺要剮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你折磨我有意思嗎?」

    「折磨?」李潛冷笑一聲,「這才只是開始。從這裡到長安至少需要兩個時辰,我們有的是時間。」

    張明塘歎了一聲,「李郎中,這次你單刀赴會膽色非常,我打心眼裡佩服,敗在你手裡我沒什麼話說。不過,你想讓我招供出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衙門裡有句話,叫三木之下鐵人也會開口。我就不信你能撐的住大理寺的刑罰。」

    「李郎中,不知你想過沒有,若我撐不住胡亂招供你有什麼辦法?」

    李潛點點頭,「沒錯,你要胡亂攀咬我還真不知道真假。不過我聽說大理寺有不少這方面的人才,你說的是真是假他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張明塘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李潛看著眼裡暗暗欣喜,繼續道:「我剛才說了你只要招出幕後主使活命的機會很大。可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固執?難道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就能保住性命?你背後的靠山會相信你什麼都沒說嗎?」

    李潛的話擊中了張明塘的軟肋。張明塘臉色蒼白垂下頭默然無語。

    「你是不是覺得在大理寺不安全,還是以為我的地位不夠承諾你的無法兌現?」

    張明塘望著李潛好一會輕輕點了下頭。

    李潛看到張明塘表態,知道他的心理防線開始崩塌,遂繼續道:「你若覺得大理寺不安全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其他地方。至於我的地位不夠,嗯,等到長安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相信他的承諾你一定能讓你滿意。」

    張明塘點點頭,「好。我願意招。」

    李潛大喜,示意莊小虎將張明塘扶起來,「那麼你就如實說吧。」

    張明塘坐起來卻閉嘴不語。

    李潛看了張明塘一會恍然大悟,「是了,你一定是怕招了之後我會反悔。嗯,幕後主使你可以等到了長安再招,咱們先談點別的,比如你與屠興仁如何盜賣的驛馬。」

    「盜賣驛馬其實並不複雜,只需驛站上報劣馬驛馬死損,實際上卻將劣馬充中馬,中馬充良馬,然後多出來的就是良馬了。」

    張明塘所說的與李潛猜測的完全一致,「按照規定驛站上報驛馬死損縣衙必須來核實,難道那些來核實的人都是瞎子還是你們已經收買了他們?」

    「根本不必收買他們。驛馬雖然分三等,但除了非常熟悉馬的人其他人很難分清良馬與中馬,中馬與劣馬,只要馬的毛色差不多不會出問題。何況在補充驛馬時向牧場的管事使些銀錢也可以將中馬當劣馬,良馬當中馬補充到驛站來。」

    李潛點點頭,倒賣驛馬的觸手已經延伸到了牧場,看來有必要徹查一番了。

    「你們這些年一共倒賣了多少匹驛馬?」

    張明塘盤算了片刻,「這三年經我的手倒賣的一共有一百多匹。」

    「一百多匹?」李潛吃了一驚,「這麼說你倒賣的不僅僅是青泥驛的驛馬?」

    張明塘點點頭,「京畿道、都畿道的驛站倒賣驛馬差不多都經我的手。」

    「驛馬賣給了誰?」

    張明塘沉默不語。李潛見狀立刻醒悟倒賣驛馬肯定牽扯到他背後的靠山。只是他為何要買這麼多驛馬?

    李潛思忖了片刻,「除了倒賣驛馬你還買過其他東西沒有?比如戰馬、兵器、盔甲之類的?」

    張明塘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李潛看到張明塘的神色立刻明白他肯定買過這些東西,於是厲喝一聲,「你倒賣的驛馬和其他東西都交給誰了?」

    張明塘身形一震卻依舊閉嘴不語。

    李潛見狀立刻猜出來張明塘倒賣驛馬和軍械完全是受他背後靠山的指使。張明塘是張國丈的堂侄,指使張明塘的十有八九是張國丈。其實李潛早在張明塘的宅子裡就產生了這個猜測,只是猜測畢竟是猜測,他需要的是證據。沒有證據猜的再准也無濟於事。此前李潛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張明塘開口,目的就是獲取證據。可張明塘卻每到關鍵時刻便閉口不語,李潛礙於先前的承諾也不好用強。於是局面就這麼僵持著。

    過了好一會,李潛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說該如何根除倒賣驛馬?」

    張明塘思忖了片刻,「其實很簡單。每匹驛馬上都做上記號就行。」

    「記號?」李潛腦中靈光一閃,對啊!現在的驛馬身上沒有印記,只在鞍轡上有標誌,所以他們才能輕鬆倒賣驛馬。想要根除倒賣驛馬,只需在馬身上用烙鐵燙出標誌來。比如良馬就燙驛良兩字,或者直接用簡單的圖案,比如驛用圓圈,良則用甲表示。依次類推中馬用乙表示,劣馬用丙表示。這樣就無法用劣馬冒出中馬,用中馬冒出良馬了。嗯,這個環節可以選擇在牧場中進行,這樣就能從源頭上控制住倒賣驛馬了。

    李潛不禁對張明塘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腦子這麼靈活。他立刻來了興趣,又問道:「驛將私吞驛田的事你聽說過吧。」

    張明塘點點頭,「知道。屠興仁這廝就私吞了不少。」

    「對此你有什麼辦法?」

    張明塘想了一會,「沒什麼好辦法,除非換驛將。」

    李潛聽到他所說的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立刻道:「為什麼?」

    「驛將不是官身自然不會盡心盡力為朝廷效命,只有將驛將換成朝廷官員才能革除這個弊端。」

    「換成朝廷官員為什麼就可以?」

    張明塘道:「將驛將換成官員他們為了能往上陞官自然會盡心盡力來做事。而且因為官員可以互相調動,也可以防止這些人與地方大戶互相勾結。如此一來他們如何能再私吞驛田?」

    「嗯。」李潛非常滿意地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只是那麼多驛將一時半刻哪有那麼多人來替換?」

    張明塘一笑,「郎中難道不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人想當官?不怕你笑話,我也想當官只是沒有門路而已。」

    李潛點點頭,漢人的官本位思想由來已久,而且也將傳承的更久。前世不知有多少大學生、研究生想盡千方百計擠破腦袋也要考公務員進機關了。「說的不錯。只是通過科舉選拔的官員一時半刻也不能馬上就能勝任,而且一旦此事傳出去必然引起那些驛將的強烈反對。若因此而造成驛傳系統的癱瘓可就麻煩了。」

    張明塘皺眉點點頭,「郎中說的不錯。此事的確需要謹慎小心。」他想了一會忽然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李潛急忙追問,「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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