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中卷:水遠山長莫回首 第八十五章 詭異
    著東嵐與衛陽使節的到來,承望堂內的喧嘩立時消失注意力都放到了他們身上——一位親王,兩位高官,這裡實在是找不出比他們身份更高的人了。

    都說恃才傲物,彷彿有才華便可以傲視群倫,實際上,那些才子的清高有多半是為了標新立異,以引起顯貴的注意,所謂「龍蟠鳳逸之士」,所求的也不過是「收名定價於君侯」!

    只是,這三人過於顯貴,又神色疏離,在場的才傑一時間也不敢過於造次,生怕弄巧成拙。

    沒等那些才子俊傑拿定主意,門口又是一陣不小的動靜,所有人都循聲望去。這一次,竟然是侯府屬官盡出,眾星拱月般地簇擁著客人,直到階前,才緩緩散開,主簿前引,掌書記相陪,畢恭畢敬地請兩位客人入堂。

    一看清那兩人的模樣,堂內所在人都起身,在幾側跪下,前額觸地,參拜大禮。

    ——兩人都是一襲天青色的神袍,袍服上有日月圖樣的紋飾,衽領染成紅色,是神司身邊的高階神官才能穿著的服色。兩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必是神司特使。

    白初宜稍稍猶豫了一下,才與眾人一樣跪伏下去,不過,她不是最慢的,易庭與沐清都是直到那兩人走到面前,才起身參拜大禮。

    「神恩浩蕩,庇佑世人!」兩位神官站在主位前,雙手結印答禮。

    「神恩浩蕩,庇佑世人!」眾人齊聲回答。之後起身歸座。

    之前,白初宜就奇怪,為何主位的地屏上擺了三張席案,看到這兩人分別在主位兩側地席位坐下,疑問也就有了答案。

    ——神司特使居然為永寒贊客?!

    ——連一國之主都不可能有如此榮幸啊!

    白初宜忍不住冷笑。

    易庭與沐清也悄悄交換了一下眼色——這意味著永寒與莫的徹底對立。

    ——看來永寒是下定決心與父親一爭高下了!

    易庭微微垂頭,悄然歎息一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種身不由己的心情下,謀逆反叛是多麼危險!

    ——而永寒手中的籌碼甚至不及他當年的一半!

    夜色降下。僕侍在堂內穿梭。點燃各處的燭具。將偌大的承望堂變得與白晝無異。

    三聲鐘響,驟然打破堂內的寂靜,所有地心思流轉都不得不停下。

    一身玄銀袍服,金簪束髮地永寒緩緩步上主位。這一次,堂內諸人大部分都沒有起身,只有寥寥數人站起參禮——畢竟,在場地多是他國之人。哪怕永寒再尊貴,也不能強求別國之民參禮。

    都說永寒是翩翩佳公子,除了必著禮服的場合,他素來一身素色,如今這般濃重的黑色未損一絲風度,卻更顯威儀。

    在主席坐下,永寒便擺手示意所有僕侍退下,隨侍的掌書記隨後也低頭退下。並順手將門緩緩合上。

    「孤很高興各位能夠應邀而來。」永寒沒有客套。直接端起酒觴,向客人致禮,「孤飲勝。」言罷。一飲而盡。

    所有人一愣,正在猶豫是否也要舉杯共飲時,永寒重新斟滿了酒觴,再次舉起,這一次,大部人都跟著舉杯。

    「各位為《紫》而來,此盞當敬聖朝帝君,神州子民沐神恩而生,浴聖澤而立,飲勝。」永寒語氣鄭重,神色肅穆,跪在幾前,緩緩傾盞,倒出其中清澈的酒液,所有人都立刻跪著將酒灑在面前。

    有一,有二,必有三,看到永寒再次舉起滿滿的酒觴,沒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這一杯,是孤的心意。」永寒站起,轉身面向東方而立,雙手高舉銅製地酒觴,深深地鞠躬,隨後再次灑盡盞的美酒。

    「祭我安陸東境的拚死而戰之士!」

    不少人面面相覷,剛要灑酒的動作也就僵住了,半晌,有些人跟著灑酒行祭,有些人緩緩地放下酒觴。

    ——東嵐使節也在呢!

    易庭與沐清對此毫不在意,卻也無意跟著行祭,沉著臉,默默地看著永寒。

    三杯酒敬完,永寒才坐回席位,神色也不再凝重,恢復了一貫雲淡風清的微笑。

    「孤知道,此次相邀定會引人驚疑,甚至會有人認定孤別有用心。」永寒唇角輕揚,「孤知道,對此,任何解釋都是無用的,倒不如請各位眼見為實。」

    話音方落,永寒便拍了三下手,承望堂門立刻打開,只見兩名侍女抬著一張小几,緩緩入內,將那張小几放到中間,便向永寒行禮退下。

    松木小几上放著一隻紫檀木的匣子,卻看不出開啟之處。

    永寒起身走過去,輕撫木匣,淡淡地笑道:「這是何物,想來沐相是清楚的。」

    沐清微微頜首致意:「白王所制地百寶匣。」必須找到機關,並按一定地順序觸動方能打開,三次無法打開,或者強行打開,匣內收存的湮液便會將裡面的東西完全毀去,是保存絕密物件地最好器物。

    永寒微笑,拿起木匣,手指連續碰觸了匣面上十多個地方,匣頂便忽然彈開。

    「這就是《紫》!」永寒伸手取出匣內的東西!

    *****

    黝黑的長鞭緊纏著他的脖子,皮革上冰涼的感覺讓他心生寒心,忍不住顫慄,看著面前毫不掩飾面容的女刺客,他心中更加恐懼。

    「神官大人,我要你們給永寒的賀禮。」一身紅衣女刺客微笑,語氣卻像冰一樣冷。

    神官全身一顫,欲哭無淚地回答:「不……不在……這兒……」

    「在哪兒?」紅裳——她就是女刺客——追問,心裡卻是一陣不安。

    ——與白初宜的預料有出入了。

    「主司大人帶去承望堂了!」那名神官戰戰兢兢地回答,目光一直盯著繞在自己脖子上的長鞭。

    紅裳皺眉,手腕一動,長鞭立時收緊。恐懼與窒息令那名年輕的神官瞬間暈倒。

    收回長鞭,紅裳轉身就要離開,身後卻驟起細碎的破空聲,大驚之下,她順勢前撲,沒等靠地,便蜷縮著側滾到旁邊。

    叮叮幾聲,閃著藍光的鐵蒺藜深深嵌入門外的石階上。

    門外廊下,紅裳身形未穩,眼角便瞥到一抹寒光。

    寒光一閃而逝,血濺三尺,一滴血順著垂下的短匕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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