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宜,你說他能不能打破那個忌諱?」寧湛眨眨眼,盯著白初宜,唇邊凝著一抹興味盎然的笑容。
白初宜淡淡地微笑:「他不會進永平的。」
「為什麼?」寧湛皺眉,「雖然我承認,你效忠的那個東嵐的確是挺陰沉鬱悶的一個人,但是,那是永平,聖京永平!他就一點好奇都沒有?」
白初宜笑意微斂,看著寧湛,好一會兒才回答:「他帶著王殿侍衛,除非他能說服邵楓,那個傳言純屬虛言,否則……」
似乎想到了什麼,白初宜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鬱悶。
凌晏恍然大悟,輕笑:「邵楓就當時跟在你身後,一起離開東嵐的那個人?」
「嗯!」白初宜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應得不情不願。
凌晏大笑:「子華,那個人是絕對忠誠的死亡,因為白初宜輕身犯險,救了她之後,訓了她一個多時辰,最後,要不是她連連保證決不再犯,當時就會被人打暈了帶回東嵐……嗯……也就不會遇到你了!」那是白初宜第一次出走,也剛認識凌晏,藉著凌晏的身份,避開了東嵐的搜索。
「可是,他去永平做什麼?」眼見白初宜要發火,凌晏立刻轉移話題。
「應該不是去永平!」白初宜深吸口氣,平靜地回答,手指點在地輿圖上。「西出陽關無故人。定陽關,聖朝西關!」
匡!
寧湛失手摔了正在把玩的牘片,臉色慘白:「同離……衛陽……」
伸手按住好友的肩。一路看小說網感覺到他不由自主地顫抖不止,凌晏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自己毫無溫度地聲音:「定陽關離北原不足兩百公里。」
聖朝自高祖稱帝。共傳三十九世,歷九百餘年。高祖五年,長明宮建成,聖朝才自簡城遷都永平,《國典》記為「天人合應,以發皇明,乃眷北顧,實惟作京。於是華嶺。北阜,挾玉水,據龍首。圖帝基於億載,度宏規而大起。」(注1)
定都永平後,永平的修治並未停止,自高祖建長明、永樂兩宮,至平帝時昭台成,永平城才最終定型,共歷十代帝君,即使當時的聖朝塚宰也說「世增飾以崇麗。故窮奢而極侈。」(注2)由此而來的沉重貢賦讓屬國士人則歎息「強幹弱枝,隆上都而觀萬國也!……以靡麗為國華,獨儉嗇以齷齪!」(注
這是聖朝的帝都,神洲地中心。坐擁山川之險,盡攬天下繁華,屬於那個九州攸同,四方賓服的傳說時代。
聖朝覆亡,天下紛爭,失去主人的城廓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破敗、消亡。
永平也不會例外——
但是,這是永平,不只是神洲的一座城!
青灰色的城牆聳產在千年古道的盡頭……巨大輪廓漸漸清晰,不必走近已經能夠感受到那股彷彿會將人吞沒的壓迫感,讓每一個靠近地人不由心生敬畏——
這是永平,莫舒氏的千年京都——
這是永平,神洲第一城,經歷過宛如傳說的盛世繁華。也見證著沉淪之後的蕭索無助。
寬闊的護城河環繞著漫長的城郭。河水渾濁,深不可測。不見一絲蕩漾波痕——三百五十年的一場戰事毀壞了蘇渠與杜堰,將玉水與這條護城河隔斷,只有到汛期,水位高漲的玉水才會重新注入這條護城河……這早已成了一片死水!——高聳的城牆上一片斑駁,到處都是坑窪凹陷,似乎每一塊磚石上都留著兵刃的痕跡。一面朔陽王旗掛在城牆上地高桿上,隨風抖動,獵獵作響。城門敞開著,沒有人守衛,偶爾才能見到幾個形容頹喪的人影進出,與城內當年可以同時通行幾十列盛裝騎兵或好幾隊輜重的商旅的直路相映,顯得格外寥落。城門上方,紅色地火巖嵌在一塊切割整齊的光白石,組成肅穆的兩個大字——永平——這是永平,天下第一京!——
恢宏、莊重……死寂!——
這早已不是「紫閣丹樓紛照曜,璧房錦殿相玲瓏。」(注4)的聖朝帝京了。
「主上……」邵楓忍不住出聲。
「怎麼了?」在城門前停步,易洛不解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侍衛統領。
除了他們一行,周圍沒有任何人,邵楓卻依然謹慎地走近易洛,低聲勸諫:「主上,王不入京!」
聖朝時,屬國君王只有冊封時,須至永平朝見,請封,受誥策,誥策的最後一句便是:「王其戒之,生勿復見。」之後,除非新帝繼位,非帝命不入京。而一般來說,領帝命入京的王都無法再歸故國——讓聖朝帝君惦記,對屬國君王絕對不是好事!因此,民間傳言:「永平為帝鄉,克王命。」也就有了王不入京的忌諱。
不過,很巧地是,聖朝覆滅後,也有幾位一方霸主佔據永平,卻無一不是在入過永平後,迅速敗亡,讓人心中不免惴惴。
易洛也是一愣,再看周圍的侍衛,有茫然不解的,也不少人心有慼慼地望著自己,不由輕笑。
「民間傳言而已,不足信!」
「主上!」邵楓大驚,勉強壓低聲音,「無風不起浪,有些事情說不清原因,未必就沒有道理!請慎思。」
看邵楓的樣子,若非顧忌暴露身份,只怕立刻就要跪下。易洛只能苦笑:「過永平而不——
他也有好奇心,怎麼不想看看這座聖京到底是什麼樣子呢?畢竟,即使殘敗至此,幾百年來,到過這兒的人仍舊堅稱,只有永平才是神洲的帝都!
歎了口氣,易洛終究沒有走進永平城,而是轉身回到車上,一行繼續前行——
他們地目地地不是永平,而是那個在詩文中連春風都無法到達的地方——
同離定陽關,曾經地聖朝西關——
距永平不到四百公里。
也許是因為燕雲滅國的慘烈,也許是因為北原異族最近兩百年都是從北關一線入侵,不少人都忘了,除了北關,西關也是緊鄰北原的門戶要隘,甚至更為重要,因為西面,有著神洲對外最重要的商路。
注1、2、3:皆出自東漢班固的《西都賦》,注1有改動,原文是「天人合應,以發皇明,乃眷西顧,實惟作京。於是秦嶺,北阜,挾酆灞,據龍首。圖皇基於億載,度宏規而大起。」
注4:出自唐代王勃的《樂府雜曲.鼓吹曲辭.臨高台》
另:「西出陽關無故人」應該不用我註解了吧!唐代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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