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易洛說的,原召既然對自己的推測十分有把握,就矩,等平奈的答覆,雖然副手有異議,但是,按照東嵐的律例,負有監察之責的副職可以將異議直接上報,卻必須先服從正職的命令,在間者行事中,一樣如此。
原召斷定目前這個狀況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讓永寒與安陸王再難以相互信任的機會。
他再一次冒險,見了易庭與沐清。
國賓驛是耳目眾多的地方,原召一行想了很多辦法都不能保證絕對保密,最後只能將易庭與沐清約出來,地點是京都的雲白居。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猜測,那麼,現在,原召有八成的把握,雲白居與白初宜至少是關係密切。
——如果連白初宜都背叛東嵐,那麼,東嵐必是氣數已盡,不值得努力了!
易庭與沐清一直是對立的狀態,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為了讓這趟雲白居走得順理成章,沐清特別降低了姿態,擺出一幅謙恭求和的樣子,身在他國,易庭自然也不可能拒絕,兩人就一起去了雲白居用膳。
反正他們就是心懷叵測之輩,隨便安陸人怎麼猜測吧!
雲白居做的不是尋常的生意,自然是異常的「乾淨」,客人的談話,更不會有一個字傳出雲白居的大門。
沐清多少知道一點,易庭卻不清楚雲白居的底細。見到原召地第一句話就是:「怎麼約在這裡?安全嗎?」
原召為兩人倒上茶,輕輕一笑:「除了鑒園,京都城內不會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惜他們進不了鑒園!
——素王妃的鑒園,非王親筆手諭的詔命,無人敢擅入,實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原召敢這樣說。易庭也就不再多問,端起茶盞,邊飲茶,邊聽他說明情況。
「桂郡暴亂,事發突然,更顯蹊蹺,永寒百口莫辯!」原召也不廢話,「在下以為。我們必須以此為基,有所側重。」
沐清對這個意見並不反對,只是問道:「你確定此亂不是永寒故意搞出擾亂我們的?」
原召冷笑,分析得卻很冷靜:「不去說永寒會不會這樣計劃,只說他能不能做到——桂郡是多族共居之地,說那裡山清水秀是贊語,說是窮山惡水也半點不假,國人多不願去,安陸朝廷不可能放棄神州舊土,而且。百服稱臣多年,桂郡也設了多年,自然都派人去,素來都是左遷地職位,好容易出了現任刺史這麼一位能人,將桂郡治理得民睦物豐。若是寒族出身也算不得什麼,可是,邱子顯是和淳大長公主的幼子,妻子是沈氏嫡系之女,這幾年,安陸上下都快將之捧成未來國相的不二人選了,永寒就算敢搞出一郡之亂,也斷不敢讓他葬身桂郡!」
易庭一直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又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沒有要補充的了,才道:「本王記得。安陸的規矩是尚主清貴,邱家雖然世襲的公候之家,但是,早已不握實權,和淳大長公主與安陸王也不算親厚……」
「與安陸王不算親厚,但是,她能為長子聘得素王的長女為妻!」原召沒有反駁,只是補充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事實上,邱子顯這個人能扯出不少事……」事關安陸王室地秘辛,雖然知道雲白居很安全,原召仍然不放心地壓低了聲音:「他父親曾任凌都衛尉,沈後逝後突然被解職,隨後一直沒有再出仕,卻在三年後與素王結親……」
易庭與沐清都聽得暈頭轉向,半晌也沒反應過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問題,原召不得不苦笑——東嵐宮廷果然還是太簡單了!
「……兩位大人,你們回去慢慢想,反正,選桂郡來攪局的人絕對不簡單!」原召決定不再與他們兩人多費口舌,還是直奔主題比較好,「就算佈局的人沒想到,我們也要讓他想到,讓安陸人想到!」
這話清楚明白,易庭與沐清同時點頭,毫無意見。
「桂郡暴亂什麼時候平定不管,邱家卻是已經舉哀了,襄王殿下不妨前去致哀!」原召向易庭行禮告罪,「也只有殿下去,才能見大長公主與素王的長女。」
易庭苦笑,很認命地道:「要本王傳什麼話?」
「殿下是外臣,多說徒惹嫌疑,只作什麼都不知,只是聽說邱彰的官聲甚佳,卻忽罹此難,深為痛惜,故致哀奠祭!官聲方面不妨多說一些!」原召看著易庭,見他一臉瞭然地點頭,才又看向沐清,卻十分猶豫,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要做什麼?」沐清主動問他。
原召皺眉:「聽說沐相去見素王妃,不知是否見到王妃本人?」
沐清輕笑:「白王的面子,恐怕還無人不給!」
原召又沉吟了一會兒,才道:「素王妃向來精明,我也不敢多作手腳,沐相求見問安即可,無須多說什麼。」
「讓她自己查?」沐清立刻就明白了,不禁揚眉,「本相真的很好奇,素王妃在安陸到底有怎麼樣的權力?」
「如果非要這樣問……」原召輕笑,「家父曾說,若素王妃是男子,安陸國相非其莫屬!不過,據我所知,安陸現任國相伊素之出自燕氏門下。」
沐清忍不住皺眉:「我該贊安陸王兄弟情深?」
原召聞言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燕道遠的出生後大約半年,沈後暴病而亡,現在都說素王妃不入凌都,但是,我記憶中,小時候在凌都,是見到過素王妃的……」
沐清揉了揉眉心,擺手道:「我對安陸王室地事情不感興趣!」
原召苦笑,不再多說,只是道:「永寒會感興趣。如果我想的沒錯,那些事情對安陸王、素王與素王妃都是永不願再提的,便是沈氏,也未必願意提起……而這恐怕還不是永寒真正要面對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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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覺得,你這一局都快被看說穿了?」
「不是永寒就行,原子言……他知道的說不准比我還多,自然更能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