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中卷:水遠山長莫回首 第三十章 暴亂
    陸王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對政務甚是倦怠。這些年,的女官、宮官日逾權重,不僅要將奏章按急、密程度分類,還要將奏章按輕重緩急及將要交辦的官署分好。最近三年,莫甚至讓尚儀只將重要奏章呈上,其它不要緊的,只要將內容節略呈給他過目之後,便直接發至各官署交辦。這種情況,沈若自然是大權在握,否則,鄭禧也不會緊趕著塞一個人來作尚儀。

    權力太重不是好事。——沈若深諳此道,行事自是更加謹慎。莫雖然倦怠政務,卻沒有放鬆王權的意思,這三年中,他換了五位尚儀,沈若莘卻一直穩如磐石,寵信更是日勝一日。所以,安陸王處理了急務後,在素錦的勸說、侍奉下,回寢殿休息,隨口就交代她將孟思彤未處理完的奏章在天明前處理好,他起身時,要看到重要奏章與節略呈上。

    御書房內***通明瞭一夜,等宮女來通稟王上起身時,沈若莘剛將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立刻就跟著宮女到王的寢殿,畢恭畢敬地呈上奏章與節略。

    素錦正在為王梳頭,只稍稍抬眼看了她一下,便專注於梳頭的事情。

    莫取過節略,認真地看了一遍,又問了幾個問題,沈若莘都對答如流。不一會兒,素錦將束髮金冠戴好,莫也頜首道:「好,都發下去吧!」

    「是!」沈若莘答應。跟著在莫地示意站起,聽他沉吟片刻道:「這幾天,卿辛苦一些,等另一位尚儀確定了,卿在回府補足假期。」從用語來看,莫的怒意已經消退不少。

    沈若莘訝然地抬眼。卻沒有多說,只是再度恭謹地應諾。

    「素錦,你安排兩個可心的宮奴侍奉若莘,她嬌生慣養的,別讓她在宮中待得不舒服!」莫笑著交待素錦。素錦連聲答應。沈若一邊行禮,一邊道:「王上取笑臣。還有比宮裡更舒服的地方嗎?」

    莫失笑,拍拍她的肩道:「宮裡舒服,但是。伺候地人卻不一定如意,像朕這裡,少了素錦,便怎麼都不舒服,卿府裡有縈夕那丫頭,宮裡人再好,比不一定如卿的意!」

    說笑了一通,莫去王后那裡用早膳,沈若莘也回倚華堂用膳。

    宮中膳食以惜福養身為要,又按級別供應。沈若莘正在自己的值房獨自用著自己的那份早膳,素錦卻忽然就過來了,沈若莘失笑,卻不擱箸,只是笑道:「王方纔還說少不了的人,怎麼不在王身邊待著?」

    「人家不是領著王命來辦差嗎?」素錦一臉地委屈。惹來沈若莘的大笑,然後就吩咐外面侍奉的宮女添副牙箸,卻不勸她用膳,那神色就是「你自便」。

    素錦身份雖低,卻掌著王的起居,女官地膳食,她還真看不上,笑了笑。只是把玩著那副牙箸,道:「宮奴我是給你挑好了,就在御書房東邊的暢寧閣候著。」

    「嗯!」沈若莘漫應了一聲,不緊不慢地用著面前的清粥小菜。

    素錦擱下牙箸。挨到她身邊,低聲笑道:「王上跟王后說了,孟女官貶為典贊,繼任的人選還沒定。」

    「嗯!」沈若莘皺眉應了一聲,彷彿對方只是調笑。

    素錦也不在意,又說笑了一番,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才離開倚華堂。

    沈若莘用完早膳就趕著處理禮儀、教學上的各項庶務,用過午膳再去御書房,點收尚書官取回來的奏章,再一起商議這些奏章的分類,安陸王近些年一般都是用過晚膳才來御書房,撿要緊的事情命人草詔,本來中書殿官員也有草詔的職責,正是因為這個時間,外臣不能入宮,尚儀之權才越發地重要。

    就這樣前後忙了五天,直到王選定了接替孟思彤的人,沈若莘才得到王命,讓她回去休息三天。

    縈夕在馬車就問誰是新尚儀,沈若莘疲憊得很,閉著眼睛回答心腹:「司籍席靜秋。」

    「素王地人?」縈夕對宮中人事也很瞭解,立刻就驚詫不已。席靜秋是將門出身,父兄都是素王的親信。

    沈若莘睜開眼,冷笑著道:「這個時候,王上除了素王,還能相信誰?」

    縈夕

    也不想懂,便沒有再追問,只是壓低了聲音稟報:「婢走,卻給了答覆。」

    沈若莘眼睛一亮,立刻問她原召是否知道。

    —

    縈夕點頭,低聲道:「他沒走,說要等見過你再去。」

    沈若莘這才安心,但是,縈夕皺了皺,還是道:「少姬,我看他與以前不一樣了……他……」

    「是為了那份密報。」沈若沒有睜眼,淡然地替她說完,讓縈夕一愣。

    縈夕之前已經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但是,仍然不習慣他們兩人之間牽絆上那麼多複雜的東西,見沈若莘的反應如此淡然,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讓自己接受下來。

    「縈夕……我們回不到過去了……」

    *****

    永寒是半夜時份接到的詔命。只看詔書上嚴厲地措辭便知道王上是如何的震怒,但是,那些內容卻讓永寒與幕僚只覺得迷茫。

    ——平亂事宜?

    永寒完全想不出哪裡會發生亂事,幕僚同樣如此,幸好那名御使出發後,沈若莘想起此節,來不及向王上請示,只得寫了一份公文,密封後,在中司備案,急送京都。看到沈若莘中規中矩的解釋公文,永寒才明白過來。

    ——百服暴亂!

    ——郡史身殉!

    「怎麼可能?」永寒第一反應就是皺眉,幾近驚呼地大聲質問。

    「殿下,凌都公文上說什麼?」幕僚立刻詢問。

    驚呼之後,永寒也就平靜下來,這種公文是不可能開玩笑的,就算是開玩笑,這個消息也有些過分了。他鎮定了一下心神,對所有幕僚道:「百服人暴亂,桂郡刺史已然身殉。」

    「桂郡?」所有人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王上已經下詔,命霍侯平亂。」永寒皺眉淡語,「之前詔命所言的事宜就是協調此項。」

    「殿下,百服人素來不馴是實,但是,桂郡刺史並非嚴酷官員,執法公正,愛民如子,百服人也十分敬服,即便是暴亂,也不應……」立刻就有人質疑,跟著附和的人也不少。

    永寒待眾人議論稍停,才輕扣的手幾,眉頭深鎖地言道:「事實如此,無須再論!縱有天大地內情也須先平定此亂再議!」

    「是!」幕僚同時應諾。

    等各項事宜議定,永寒將各項命令簽署、押印之後,大部分幕僚便離開了議事堂,剩下的幾個都是永寒的心腹之人,再議的就不是這些事了。

    圍繞著這場突如其來地暴亂,各種可能都被提了出來,儘管事不尋常的觀點是一致,但是,對此事的前因後果,卻無一人能說出個可能的可以然來!這時,一直不吭聲坐在下首的一個幕僚忽然站起,神色凝重地道:「事起猝然,屬下以為,此事確不可小覷。然,殿下與諸君似乎忘了一件最可能的事情——事關用兵,霍侯與殿下關係密切,如果王上因此見疑……」

    永寒臉色一變,但是,那人卻猶嫌不足,繼續道:「我等知道的事情,王上定然知道,此亂如此可疑,王上焉能不生疑……」他稍停了一會兒,咬牙將下面的話說出:「……況且,即便王上初時不生疑,恐怕接下來總有人會讓王上生疑的!」

    「卿以為,此事是針對孤的?」永寒抿唇思忖片刻,皺眉問道。

    「屬下以為十有八九……」

    「誰呢?鄭氏?」有人打斷他的話,不屑地反問,其它人也十分不以為然。

    ——那是一郡之地,封疆大吏啊!

    那人眼神凌厲地看過眾人,最後定在永寒身上,很平靜地說出兩個字:「東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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