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中卷:水遠山長莫回首 第三十一章 流言
    桂郡暴亂與東嵐有關?」

    說明情況後,看著原召沉吟思忖的模樣,沈若莘雖然明知不該打擾他,更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對他問了這個問題。

    原召正在沉思,但是,沈若莘的問題一入耳立時讓他一凜,抬起頭,皺著眉便斥道:「你不該問的!」

    沈若莘微微撇開頭,苦笑不止,卻在起身時被原召攬住的肩膀。

    「若莘,我們要執手偕老的!」原召輕歎,「你不必做試探之類的事情!」

    沈若莘鼻子一酸,在他懷裡默然不動,轉開頭,強忍住將要落下的淚水。

    沒有強要沈若莘看著自己,原召只是擁著她靜靜地站著,始終沒有回答她方纔的問題,而沈若莘也沒有再問。

    ——他們回不到過去,那麼,就學著接受未來的每一天,並且盡力讓自己幸福地度過。

    翌日清晨,沈若莘醒來時,枕邊人已經離去,只有一縷蘭香隱約縈繞於室內。沈若沒有起身,伸手輕撫過身邊猶有一絲餘溫的錦衾,瞇起雙眼,良久,終是稍稍勾起唇角,顯出一絲笑意。

    ——執手偕老啊……

    *****

    重新踏入京都的城門,對原召而言,簡直是恍如隔世。

    直到在計劃好的落腳點住下,他都有些恍神,完全無法集中精力。他的下屬本來是想如以往一樣,安頓之後立刻商議接下來地行動。但是看看主事人魂不守舍的模樣,他的副手只能苦笑著搖頭:「大家先休息吧!」

    他們是巳末進入京都的,到用午膳的時候,原召已經鎮定下來,招呼所有人到自己房裡商議行動。

    「桂郡的事情是否已確認?」原召首先問起這件事,副手雖然困惑。還是回答:「確認屬實!」

    原召對此已思考了好些天,也認為密報屬實,聽到這個回答倒並不驚訝,跟著就問:「是否與我們有關?」

    原召問得隱晦,但是,意思很明確,最後,原本駐守安陸一個據點地一個人站起來:「一直都有挑撥百服人的計劃。但是,我們從未成功!」

    「百服人雖然不滿安陸的歧視,但是,他們中的上層並不願意冒險對抗安陸朝廷,寧可維持現狀,只不過,有時候,為了得到一些好處,他們會挑起一些小衝突。」

    「這次的暴亂太突然,也太大了!」

    原召抬手讓他不必再說:「你是說。與我們無關?」

    「應該是的!」那人躬身回答。

    「我讓卿詢問內中,可有回復?」原召轉頭問副手。

    副手連忙搖頭:「尚未有回復。」

    原召頜首,並無不滿,畢竟平奈離京都確實遠了一些。

    環視了一下眾人,原召淡定地言道:「直到本職離京,亦未聞有相關計劃。我們就暫定此事與我等上下均無關係,以為基礎修改我們的計劃!」

    無人對此有異議,所有人迅速開始討論。

    原召靜靜地聽著,對他們的每一個想法都認真斟酌,思量其中地可能性與可靠性。

    這些天,他雖然一直待在沈府,但是,自有途徑瞭解外面的情況。

    ——永寒的處境很不好!雖然安陸王沒有削他的權。但是,安陸國相與素王接連以各種名義調動京都與凌都的禁衛軍。

    ——情況很明顯!安陸王對永寒的不信任已積累到一定的程度,甚至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危,或者是準備動用非常手段了。

    「各位還有其它想法嗎?」原召見議論漸止。便出聲問了一句,眾人靜默了一下,有幾個人出聲補充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便都不說了。

    :

    「此事是誰策劃?我們所知甚少,也不必妄加推測,但是,就如各位都認同的,算下來,此事地得益者不清楚,但是,永寒實在是徒惹嫌疑……」說到這兒,原召頓了一下,揉了揉眉心,「莫最是多疑,也須想到,他因此反而覺得永寒無疑的可能!」

    —

    眾人凜然。

    原召的手指在清漆桌面上扣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抬頭對眾人下令:「我們還按原計劃行動!」

    決心一定,原召便再無動搖:「我們不散這個消息,只散原來計劃的那個,莫最忌諱的就是兵權,至於這次暴亂,我們等消息散出來再行動!」

    既是命令,眾人便是有異議,也只能保留,齊聲應諾後,便在原召的示意下開始用膳。

    原召地落腳點並非客棧,而是一家食肆,規格上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原召一行不過七人,以投親為名來找這裡的掌拒,接下來,便被這位掌櫃安排到其它幾個關係不錯的客棧、酒樓、食肆,只有原召,以水土不服為由,住在掌櫃家中。

    京都之中,認識原召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使化妝易容,原召仍然不放心。——誰讓他當年鮮衣怒馬,著實是名滿京都的貴公子!

    原召一行人的行動卓有成效,再加不少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瀾,計劃著混水摸魚。等永寒忙完協調平亂的諸事,京都城內已流言滿天飛了!

    其實,廣邀各方才傑時,永寒已經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只不過,在他看來,他地父王雖然不復早年的勤勉英明,但是,對這種流言的判斷力還是有的,因此,他並不擔心。不過,在發生百服暴亂地現在,情況就不同了。

    尤其是,流言雖然紛亂,但是,其中有幾則卻十分犀利。

    ——禁衛三營的忠誠無疑,但是,因為是精銳,兵力並不多,可是,東安軍最近的一處駐地距凌都不過半天路程,而東安大都督卻是某人的心腹……

    ——再算算,東安、南川、西原、北辰四軍,除了北辰大都督尚主,絕對忠於王上外,其餘三人或多或少都傾向某人……

    ——最讓永寒心驚的是最後一則流言,竟言之鑿鑿,仿若親見,說聖朝末帝有言:「莫舒氏之物非遇聖主不解!」還舉了燕展老人得《紫》為例,說那時在位的安陸康王不就是位百世不出的英主,卻未見《紫》即崩,可見離聖主還差了一點!沒緣份!

    另外還有一些,均是字字誅心,一時間,永寒竟彷彿成了眾矢之的……

    永寒自然著急,同苑之中,白初宜卻讓紅裳把這些當趣聞說給她解悶,弄得原漓煙萬分不解。

    這一天,原漓煙照常陪著白初宜用午膳,卻有下人來稟,說是白初宜定的繡品送來了。那是白初宜原漓煙身上的幾個香袋、荷包十分精緻,知道是安陸一家不太出名的繡莊所制,便準備帶一些回去,給凌晏、楓舞他們當禮物,自然立刻讓人送進來。

    東西用一個小巧的籐籮盛著,上面蓋著一方紅綾,顯然是極懂規矩的人,原漓煙從僕人手裡接過籐籮,遞到白初宜跟前,紅裳立刻掀開紅綾,裡面的繡品果然個個精緻。

    白初宜剛要贊幾句,就見籐籮掉到了地上,繡品也散了一地,她不由皺眉抬頭,卻見原漓煙臉色蒼白,如見鬼魅,目光直盯著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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