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霜有些驚訝的說「好得這麼快?」女人嫵媚的一笑,「剛才是在演戲,不錯,我是個壞女人,不應該奢望能夠有個人陪我終老一生,我的本事從來沒有少過,我剛才試了一下。」.
司徒霜尷尬的說「不知道應不應該為你高興,你不用去報仇了。」.
女人嬌媚的聲音說道「報仇,當然要找生死門報仇。」.
司徒霜問「生死門把你們怎麼了?」.
女人轉頭看著她,問「知道那麼多,對你有好處嗎?生死門想要一統武林,所以先出手剷除我們這些實力不是很強大的門派,再專心對付十二正派,南北十三邪,可是他沒想到,我們春蠶宮試殺不完的,也是注定要找他們討回這段血債的。我師妹如此,我也應該如此。」.
司徒霜問「生死門的人都是武功厲害的人,你能打過他們嗎?」.
女人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解決問題的方法,我當然不會同人家比武,不然我長這麼漂亮,實在是浪費了。」司徒霜喔了一聲,心裡想我呢,我浪費了什麼?.
女人已經往樓下走去,司徒霜看著一個人都沒有的酒樓,開始在桌上吃肉,喝酒。正要離開,忽然一個人急匆匆的上來,兩人正好撞了個正著,司徒霜不由有些不高興,說「你走路長不長眼睛啊!」那人急忙說「急著趕路,來兩斤酒三斤肉。」.
司徒霜說「傻瓜,沒見這裡沒人嗎?這家客棧已經關門了!」.
那人說道「門不是已經開了嗎?」司徒霜急得跺腳,說「算了,不和你說了,我那裡還剩下九兩九錢白酒,牛肉和雞肉兔肉都只是吃了一點點,你要不嫌棄,就給我統統吃了。」那人果然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司徒霜轉頭看著,點頭說「不錯,是個江湖豪客。」一面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問「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那人說「從湖北,到西南去。」司徒霜問「西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那人說「當然,西南越國明年正月初一建國,靈教成為第一大教,主持大典,武林中人,也有不少前往,怎麼,你不知道,那你一定不是江湖中人了。」.
司徒霜說「誰說我不知道啊,只不過我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知道生死門嗎?我現在在和生死門作對。」那人抬頭看她,她急忙得意的說「怎麼樣,怕了吧,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哪裡有危險,我偏去。」.
那人點頭說「沒什麼,很厲害,多謝你。」司徒霜問「你是什麼人?」那人說「在下黃山胡秋笙。」司徒霜點頭說「在下法寶寺司徒霜。」胡秋笙又一次驚訝的看著她,她急忙說「現在還不是很出名,以後會很出名的。」.
胡秋笙點頭說「知道了,後會有期。」只見他人影一晃,便已經躍下樓去,樓下傳來駿馬長嘶的聲音,司徒霜跑到窗前的時候,只能看見一抹影子.
她下了樓,樓下人很少,司徒霜感到很無聊,只得回到錢莊,僕人見她回來,說「小姐現在才回來,午飯已經備好了,稍後給小姐送來。」司徒霜說「不用,我已經吃過了。」然後進了屋,看著天色尚早,覺得實在沒什麼事情可作,便出了院子,四下裡走動.
這個莊園並不算小,司徒霜來到一個明淨的小湖邊上,撿起石頭,有一顆沒一顆的往裡面扔著。忽然聽到有人說話「怎麼,很無聊。」只見那打折扇的掌櫃又來了,司徒霜問「你也無聊嗎?」.
他走過來,說「我剛才處理完錢莊的事務,這是在往回走回去。你好像私自亂闖人家的花園。」司徒霜義正詞嚴的說「有你這樣當主人的嗎?人家招待客人,都是迎來送去,前呼後擁,那才叫做招待,你們這些跟錢打交道的人,總是不厚道。」.
那人問「姑娘怎麼稱呼?在下羅雲。」司徒霜說「司徒霜。我的來歷說了你也不知道,武林中的事情,你還是少知道一點的好。」.
羅雲問「武林,江湖,什麼是武林,什麼是江湖?」司徒霜說「連這都不知道,要從內心明白,要能夠意會,不能言傳,這才是真正的懂了,你沒有經歷過,怎麼知道?」羅雲笑說「原來如此。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們要找的人,是生死門要追殺的人,也是兩湖各派不斷投靠的人,如今在西北。」.
司徒霜說「我也知道,具體在哪裡?」羅雲說「明天一早,我就會說出他們現在所呆的地方,然後你們再去找,我已經竭盡所能了。」司徒霜說「也是,我記得丘壑派當年在的時候,找人是一流的,只要說出來,一個時辰之類就能找到。你們,真是太差勁了。」.
羅雲說「看來,你很想找到佟澤?」司徒霜點頭說「英雄嘛,當然很多人要找他。」羅雲說「我曾經同他打過交道。」司徒霜立刻一喜,問「怎麼打的交道?」羅雲說「不管什麼江湖幫會,總會要找個有錢的地方,這樣,才會有人,有武器,有實力。你以為英雄是吹出來的嗎?沒錢,所有的都不行。」.
司徒霜問「你是不是做了一件錯事?」.
羅雲問「什麼錯事?」司徒霜說「你要是他,以後一定會有大大的收穫。」羅雲笑說「誰都一樣,不過,他的確是做大事的人。」.
司徒霜歡喜而且興奮的問「真的?我猜也是。」羅雲說「現在他在太平盟裡說不出一句體面的話來,但是以後,以後,他一定會的,湘江錢莊根本不能滿足他,他要的是更大,更多,雖然遠在西北,他的心卻是整個江南武林,就像臥在淺灘的巨龍,始終沒有放棄飛翔在天空的嘗試。」.
司徒霜快樂的說「對,你真是太聰明了,你真的好英明,好有眼光,我真佩服你。」羅雲說「那是因為他能夠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以達到他一定要達到的目的。」司徒霜問「這又是什麼意思?」.
羅雲意味深長的說「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過來。」.
司徒霜迷惑的說「為什麼忽然賣起了關子?」羅雲笑說「男人都要深沉一點,因為他們心裡都有自己的宏圖大業,如果不能實現而說出來,都會沒有面子的,我也不能多說,因為我怕沒有面子。」.
司徒霜笑說「不過你說的已經夠了,我看你中午是要休息的,這樣吧,我一個人在這裡玩就是了。」.
她眼見羅雲離去,心裡想佟大哥自非池中之物,可惜我實在不能幫助他.
她有些不甘心的回來,妙清在院子裡一個人下棋,司徒霜湊過去說「幹什麼?一個人怎麼下,我來陪你。」妙清輕輕噓了一聲,司徒霜向四周看去,小心翼翼的說「沒人,放心。」妙清低頭想了一陣,說「我這是研劍廳的棋局,只有研習不同的變數,才能適應瞬息萬變的劍招,你不懂,我一會就完了。」.
司徒霜說「我看看,一個人下棋……」只見妙清拿著一枚白字,猶疑不定,直到後來扔了棋子,垂頭喪氣的說「又不行了,什麼時候才能走通。」司徒霜問「走通了是什麼樣子?」妙清說「每一枚棋子就是劍招,走通,就是只留下最後一招。」.
司徒霜說「那是不可能的,你想,跟殺到後來世界上只有一個人一樣不可能。」妙清說「我知道,所以我要盡量的少,留下最多的精華。」.
司徒霜忽然說「你教我幾招快劍吧。」妙清問「為什麼?」司徒霜說「我只是很喜歡用快劍,但是法寶寺沒有。一點都不暢快。」妙清說「教人的劍法不是研劍廳的事情,而且我也實在不會教人,總之傳道授業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學劍也不是隨便就可以開始的。」.
司徒霜說「只要你願意教,有什麼不可以。」.
妙清說「一招劍式,只要力量勁道或是方位手形,哪怕差了一點,都會威力大變,更何況和內功心法,身法步法的配合,更加複雜,不是那麼容易學的,劍谷弟子,最少要四年才可以有小成,這四年還得有劍谷明師指點才行。」.
司徒霜說「算了,這麼麻煩。」妙清說「武林中人怎麼可能認為學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呢?讀書人十年寒窗,習武之人,當年有聞雞起舞的佳話,如果一點苦都不能吃,那麼只有望洋興歎,覺得別人比自己幸運了,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
司徒霜笑說「我知道,你看,天還是沒到下午,為什麼有時候日子那麼難挨呢?」妙清說「你啊,寧可走錯路,也不願停下來,寧可不成為高手,也不願意安靜的學學劍術,真是難以想像,怎麼可能有你這樣的人。」.
丫鬟過來說「兩位小姐,公子說了,晚上請二位到聽風樓一敘,為二位洗塵。」.
司徒霜點頭說「這還差不多。」妙清待丫頭走了,說「我們已經麻煩了別人,怎麼好又麻煩呢……」忽然不再說話,只見對面站了一個人.
司徒霜見她呆呆的看著,也不由轉過身去,只見一個青衣人站在身後,她問「你是什麼人?」妙清見那人忽然來到,她們卻渾然不覺,可見功力遠在二人之上,看年紀,最多也不過三十來歲,看來頭,應該是徐復的人.
妙清最先鎮定下來,平靜的說「何事?」.
青衣人說「主人找你們相聚,有事相商。」妙清說「令主人便是『憂愁先生』徐復?」青衣人說「二位見過便知。」.
妙清笑說「你可以回去稟告令主人,我們沒有這個雅興。」.
司徒霜說「或者說,我們覺得他根本是個可怕的見不得人的人。」.
青衣人說「由不得二位不去。」他手上一招,二人只覺一股巨力襲來,身不由己的向青衣人移去,妙清和司徒霜同時出劍,劍光閃過,青衣人已經閃開,手上一動,已經將二人手上的長劍打落於地上.
司徒霜正在驚訝,忽然一個白影飄然而來,手上一動,大袖一捲,一陣狂風,將青衣人吹得全身一顫,妙清脫口說道「流風亂雲式!」那白影手上一揮,青衣人身形晃動,已至院牆之上,說「何人?」.
白影是個蒙了面紗的男子,只是掌力摧動,大袖飄飄,頃刻間將青衣人逼出牆外,只見打鬥之聲越來越遠,司徒霜問「你知道『流風亂雲式』?」妙清說「這是『風流王子』木秋生的成名絕技,木秋生當年號稱江湖十大高手,後來隱居不出,這人應該是他的弟子。」.
司徒霜點頭說「你為什麼知道?」妙清說「劍谷不單研究劍,對各派甚至各個成名人物的絕技,也是頗有研究的,博采眾家之長,才是劍谷發展的根本。」.
司徒霜點頭說「不錯,劍谷的確不錯,和我想的差不多。」.
這時丫鬟過來相請,到了聽風樓,只見只有羅雲在那裡坐著,司徒霜說「你這是什麼接風洗塵?就你一個人?」羅雲說「這樣就不怕得罪人了,反正不管叫什麼人,姑娘一定會氣死他的。」.
司徒霜怒說「這飯不吃也罷,我看,我們還是現在就走。」妙清說「有勞公子費心,如何擔當的起。」司徒霜坐下,說「我真想馬上離開。」羅雲說「剛才聽說有人要請你們到別的地方去呢。」司徒霜說「是啊,可是那人被我打跑了。」羅雲笑說「你就好。」.
司徒霜開始大吃特吃,很久沒吃到這麼精緻的菜餚了.
妙清聽著悅耳的琴聲,笑說「這不是聽風樓,而是聽琴樓了。」羅雲笑說「不錯,琴娘是喜歡彈琴,尤其是在有明月的夜晚。」.
妙清說「琴娘和你一定有一段佳話,為何不帶她來見我們?」.
司徒霜問「琴娘是什麼人?」.
羅雲說「是內子。她不大見生人。」.
妙清說「劍谷雖不研究琴功,但是此人的琴不簡單,羅公子,她不是尋常人,而是武林中人。」羅雲問「何以見得?」.
妙清說「尋常人的琴聲,音律與人的習性相近,武林中人則不然,始終離不開兵器,我感到有許多兵器在周圍一樣。」.
羅雲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聽錯了。」.
琴聲忽然停止了,妙清說「也許我真的聽錯了。」.
司徒霜笑說「我吃飽了,要回去了。」她一個人便離開了.
妙清說「她是個可愛的妹妹。」.
羅雲說「如果不是大派的弟子,早就死了!」.
妙清一笑,說「每個活下來的人,都有他的理由。」.
司徒霜走了一陣,忽然一陣琴聲傳來,她三兩步走到假山之後,只見一個藍衣女子正在彈琴,不由說「怎麼,不彈琴你會死嗎?」女子抬頭來,收起琴,緩緩離開,司徒霜急忙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你很喜歡彈琴?」.
女子停了一下,還是又走了.
司徒霜趕上前,只見這是一個長得很秀氣的女子,似曾相識,她忽然驚叫著「你不是音谷的高手木子秋嗎?怎麼會在這裡?」.
她在惡門大會上見過她.
木子秋淡淡一笑,說「我現在已經不是音谷弟子了。」.
司徒霜問「為什麼?」.
木子秋冷笑一聲,逕直往前走去,司徒霜伸手攔住,木子秋竟差點摔倒,司徒霜問「到底怎麼了,你的功夫不錯的。」.
木子秋沒有說話,倒是聽到羅雲說「司徒姑娘,不可無禮。」.
木子秋轉身說「不用你插嘴。」.
司徒霜問「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了?」.
羅雲還沒有說話木子秋說「我們大鬧英雄會,掌門人驅除我們離開音谷,順便廢了我的武功。」.
司徒霜奇怪的說「惡門是十三邪派的人,你是正派中人。」.
木子秋冷冷的說「稱謂只不過是一個名號而已,至於實際上是什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可以走了嗎?」.
羅雲說「對不起,木小姐……」木子秋轉身說「無所謂,我淪落到今天,也是自找的,誰知道,十三邪派裡面,有我們的朋友。」.
妙清說「音功被廢,的確很難恢復。」.
木子秋的雙目中忽然淚花晶瑩,說「最可怕的是,我聽不到我彈的曲子,我最多只能聽到人說話的聲音,……我……」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妙清說「我剛才聽了,根本沒有變化,你的琴還是那麼美,至於有沒有殺傷的能力,那已經是你不需要的了。」.
木子秋眼光一橫,說「誰說我不需要,我要除去生死門的惡人,我要……」.
羅雲來到她身邊,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說「以後再說,說不定,你被廢去的聽覺,不久就會恢復。」.
木子秋歎說「月亮的光華尚且幫助不了我,更何況是時間。」.
說完快步離去.
羅雲歎說「她是一個月前……」妙清笑說「我們認識,每個人都有任性的時候,只不過有的人比較幸運而已。」.
司徒霜回到屋子裡,想到當日在英雄會上笑傲群雄的『妙訣宮商』,以及今天對著明月希望恢復音功的木子秋,只覺很難入眠.
那琴聲似乎又傳了過來,傳說是這樣的,音功只能在月光下彈琴,才能恢復.
第二天一早,羅雲便過來說道「你們要找的人在一個地方,離此不下千里,那個地方的名字,在北方一帶,叫著魔鬼坡。」司徒霜高興的說「很好,我們馬上就走。」羅雲說「已經給你們備好了上好的馬匹,不過這一路過去,二位只能在路上過年了,最近江湖不太平,二位要小心。」.
司徒霜笑說「多謝公子關心,我們在路上會互相照應的。行走江湖,靠的不就是朋友嘛!」羅雲笑笑,說「兩湖一帶,一定有不少爭鬥,過了湖北,應該會好點。」.
兩人上了路,一直趕到深夜,才在一個小鎮投宿,司徒霜要了一斤酒,自己一個人喝了幾錢,說道「其實我覺得平靜得很……」.
妙清抬頭看著她,說「暴風雨來之前,一般都會非常平靜。」司徒霜「啊」的一聲,說「什麼,你說有很不平靜的事情?」妙清看著樓上,說「我也不是個老江湖,不知道,但是既然我們是在江湖上,就是過年那一天,說不定也沒有平靜。」.
司徒霜鬆了口氣,說「我以為你知道什麼,沒想到你也是猜的。」.
二人一連趕了幾天的路,這日天上忽然飄起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妙清看看天,說「不知要下多久,看來,今年都只能在這裡過了。」司徒霜看看前後都沒有人家,急道「怎麼辦?」妙清說「江湖人都不願走回頭路,往前走,遇到人家就停下來。」.
二人快馬加鞭,但是雪越來越大,人煙卻依然了無,司徒霜心裡不斷的想萬能的佛祖,你千萬千萬要顯現靈光,讓我們能夠找到一個棲身之所!.
天也漸漸黑了,還是沒有人家,忽然一個小屋出現在二人的視線之內,司徒霜高興的說「進去躲躲。」二人急忙將馬拴在樹林裡,向小屋走去,天色很黑,小屋中更黑,妙清點亮身邊帶的火把,只見面前是一個破敗的山神廟,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連山神爺的塑像也被破壞得不在原來的位置.
司徒霜一面搓著手,一面說「冷死了,要是一連下幾天的雪,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裡幾天啊!」妙清一邊將廟裡的枯枝拿來,點燃了火堆,才說「那也沒辦法,好在我們乾糧還有不少,水也該夠幾天喝的了。」.
司徒霜歎說「要是有一天,能提早知道哪天會下雪就好了。」.
妙清說「這些簡單的星象學,根本沒人去學,你看諸葛世家,門丁稀少,他們就是研究星象五行的,我們劍谷研究劍訣,門人興旺,慕名學藝的人也不少,當然錢也比他們多。」.
司徒霜問「劍谷就靠教人習劍來維持生計嗎?」妙清說「不是,劍谷名下的生意可多了,不但和附近的錢莊有來往,就是南方一帶大部分鑄劍鋪子,都是我們經營的,不過,各派的人前來劍谷學藝,也的確給劍谷帶來不少收入;所以我們劍谷一向與世無爭,因為我們知道,外面越是爭執,我們的生意會越好,如果我們要出來作為武林泰山北斗,平息江湖紛爭,那我們的生計就成問題了。」.
司徒霜不屑的說「勢利之極!」.
妙清說「如果每個人都沒有所求,法寶寺的香火一定不會這麼好,所以和尚一般是不希望人人都能放棄殺戮之心的。」.
司徒霜說「胡說,大師們立下大誓願,要渡天下所有的人,所有的靈魂,所有的生命。」妙清笑說「我們現在收拾一下這個屋子,好在門窗不是很壞。」說著已經開始收拾了起來,司徒霜手忙腳亂,根本不知道怎麼收拾.
也不知過了多久,妙清說「好了。」只見廟裡已經變得煥然一新,就連破舊的窗戶也被基本放回了原位,地上還用她們帶來的獸皮鋪了一塊地方出來,算是床,因為是在石像後面,風吹不進來.
司徒霜佩服的說「你怎麼會這些東西的?」妙清說「劍谷弟子不但要學會用劍,還要學會做人,學會行走江湖。好了,先吃點東西,也不知要在這裡住幾天呢。」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司徒霜急忙跑到門口,只見一個人推門而入,她連忙一劍刺去,那人身子一閃,已經讓開,說道「姑娘,幹嗎出手傷人。」.
司徒霜說「不知道這裡面有人嗎?橫衝直撞,死了活該。」那人是個年輕道士,抱拳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趕路錯過了宿頭,打擾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妙清說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真武派的朋友了,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客氣。」司徒霜說「下次別再毛手毛腳的。」.
道士和另外一個女子進了屋,司徒霜說「這麼多人,大家擠一個屋子,晚上不許打鼾啊。」妙清說道「在下是劍谷弟子妙清,這位是法寶寺司徒霜司徒姑娘,不知二位如何稱呼。」道士說「在下是真武派弟子皓名,這位是馮門的大小姐馮真馮姑娘。我們是剛在路上認識的,大家都是去同一個地方,所以結伴同行。」.
司徒霜問「你們去什麼地方?北方嗎?」.
皓名說「是終了谷,據說終了谷谷主擅用藥物和陣法,困住了不少武林中人,我們都是趕往那裡,幫助各派的兄弟。」妙清說「原來如此,我倒也聽說過,江湖中人多半在附近失蹤,沒想到是給困住。」.
司徒霜說「終了谷真是一個笨蛋,怎麼一下子得罪了這麼多人!」妙清說「這些我們就不知道了。」馮真說「怕只怕這只是一個陷阱。」.
司徒霜問「什麼陷阱?」.
馮真說「他終了谷有什麼陣法,即便再厲害,江湖中人也不想理會,但是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前往,那麼路途之上,……」.
妙清點頭說「不錯,古人說過,善攻者,攻其所不守。這倒是個辦法,所以各派都是派一些弟子前往,門中精英,仍然等著這個多事之秋的時節裡,事情的到來。」馮真說「不過現在看來,十三邪派已經有好幾派聯合起來,如果他們的力量再強大,就根本不用什麼計策,也能把各派吞併,本來我們以為那些邪派中人,一定好大喜功,不願聯合,他們越是想獨吞天下,就越是不能成功,我們也就越不怕;但現在看來,他們已經聯合起來,倘若這次終了谷的事情,也是其中的一個步驟,那我們真不知道,十三邪吞併武林的日子是什麼時候了。」.
司徒霜說「江湖各派武林高手實在是太多了,我才不信,他十三邪派有什麼本事!」皓名說「這件事情只有靜觀其變,但願不是最壞……」.
這時外面一陣駿馬嘶鳴的聲音,有人說道「裡面有人嗎?借個地方落腳,可否行個方便。」妙清說「閣下進來吧,出門在外,不必那麼多禮。」.
門開了,進來的是個二三十歲的男子,看起來風度翩翩,衣著也是極為講究,嶄新的獸皮披風,連斗笠都是絲帶織成,他一進來就說道「各位,打擾了。」然後選了個角落坐下,司徒霜問「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那人抬頭一笑「在下姓風,名流雲。」.
司徒霜點頭說「風流雲。」.
馮真對皓名說「我帶了乾糧在身上,你們餓不餓?」風流雲急忙說「多謝姑娘,在下已經用過飯了。」.
忽然一陣風吹進來,門給吹開了,司徒霜急忙去關門,忽然一陣香風撲來,司徒霜奇怪的打了個噴嚏,說「好香。」剛一轉身,風更大了,夾著雪花撲了進來,一股濃烈的香味撲了過來,大家都開始打噴嚏了,司徒霜奇怪的說「怎麼回事?這裡的雪都是香的。」.
她剛來到門口要關門,只見門口已經多了一個人,一個黑衣的人,戴著一個黑斗笠,斗笠上有一塊黑色的面紗,司徒霜問「你要嚇人嗎?」.
黑衣人說「姑娘,我可以進來嗎?外面太冷了!」.
司徒霜讓開說「不要裝鬼嚇人,你是個男的,不要像個女人一樣,怕人看到嗎?」那人進來,那香味越來越濃,眾人噴嚏都打個不完.
司徒霜好容易才停了下來,說「你是什麼人,身上怎麼這麼香?」那人急忙閃到一個角落裡,說「我……,我也不知道……」.
馮真說「這位一定是惡門的『香君子』林花落林公子了。」林花落點頭說「對不起……」司徒霜說「聽外號就知道你有多香了,要是我有這麼香就好了!那樣,我一定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女孩子。」.
馮真問「林公子,此行到南方來,不知所為何事?」.
林花落說「我……是奉家師之命,前來打聽終了谷失蹤的武林同道的下落。」馮真說「惡門能夠出手相助,實在是件好事。」林花落急忙說「惡門只不過是略盡綿力,南方武林,還是諸位,還是諸位在一力支撐。」.
馮真說「我們都是江湖後輩,都沒有做過什麼大事,沒想到今日這麼投緣,不管是因了什麼目的,相見即是緣分,不管是什麼門派,明天要幹什麼,今天咱們都不談江湖中的事情,只要在這屋子裡,咱們就不是江湖中人,好嗎?」.
風流雲笑說「好,有了閣下此言,咱們就不必如此忌諱了,什麼十三邪派……該死,這些話不該說的……今天雪好大,好突然……」.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司徒霜急忙過去開門,一面說「怎麼還有人來,都不過年了,來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來看雪景。」.
只見一個年輕的公子站在門外,一身雨披,打扮得倒是很齊整,似乎知道有一場大雪似的.
他走進屋子來,看了一下,笑說「這麼多人!」便在另外一個角落坐下,司徒霜問「你是什麼人?」他看了看司徒霜,說「在下,在下諸葛平。」林花落說「諸葛公子,今天咱們都不是江湖中人,只要在這屋子裡,都不是江湖中人。」.
諸葛平說「是嗎?這倒霉的雪,本來我算準了今天能夠到的,但是路上出了點亂子,人算不如天算,這雪,得下滿三天,下到明年初一啊!」.
司徒霜驚問「什麼?你肯定?」.
風流雲說「諸葛公子說會下幾天,就一定會下幾天,幸好這裡還有一個避風之地,不然這雪,可真會要人命。也不知雪多久化完。」諸葛平說「初一開始,天氣就會放晴,只需一天不到,我們便可以上路了。」.
皓名說「就算是在自己家裡,也沒有試過被一場大雪阻攔,不用管江湖中的事情。」林花落說「每個江湖中人都不願管江湖中的事情,但是當事情臨到頭的時候,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的按照江湖的規矩來處事,不知道這是我們大家的悲哀,還是江湖的悲哀。」.
司徒霜說「江湖,你們其實誰都不知道江湖是什麼,我們都已經說了,不說江湖了,大家不想想,我們身邊還有什麼更值得我們留戀的事情。難道你們沒有想見的人,沒有想要的東西。」.
妙清說「我們每個人想要的也許都與江湖無關,但是當我們想要試著去得到的時候,卻發現,我們必須從江湖之中,才能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根本不喜歡江湖,卻又不得不來到江湖,因為我們有所求,每個人都希望從江湖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功,大家每個人都有好運氣。」.
說著她一面加柴,火漸漸旺了,大家都坐近了一些,外面風雪更大,聲音聽來有些嚇人,所以屋子裡變得十分溫暖.
馮真歎說「始終是這些無止境的所求,讓我們迷失了方向,不管別人已經有了多少教訓。」妙清笑說「看來我們這些晚輩還是很清醒的,前輩們總是不放心,覺得我們這一代不足以承受如此劇烈的巨變,其實,我們遠比他們所想的要成熟。」.
馮真笑說「不是不說江湖嗎?咱們談點別的吧,比如童年。」.
司徒霜笑說「童年,我的童年可幸福了,我的父母很疼我,那時候我的傷還沒好,每月都要去義父那裡療傷,看著他們在那裡習武,我覺得好羨慕,所以,我後來就一直往寺廟裡跑,希望能夠學到一身武藝。」.
馮真說「你真傻,武林如此混亂,生死之變,實難預料,你本可以避開,卻無端來此,你會後悔的。」司徒霜急忙說「我才不會後悔。」.
妙清說「我們從小就是注定離不開這個世界,從小就是劍谷弟子,學習劍訣,學習武功,學習劍谷的歷史,學習武林的歷史……」馮真說「看來要大家說與江湖無關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了。」.
林花落說「大家喝酒,這天氣,真冷!」他取出一個葫蘆來,馮真說「這裡沒有碗。」司徒霜急忙說「什麼碗,一個人一大口。」說完自己搶來喝了一口,說道「好酒!」便遞給妙清,妙清沒喝,遞給馮真,馮真也沒喝,遞給皓名,皓名順手便給了風流雲,風流雲喝了一口,遞給諸葛平.
諸葛平猛喝了一大口,說「好酒!」遞還林花落,司徒霜問「林公子,你怎麼會如此之香?」林花落說「不知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家裡都害怕得很,因為我身上實在太香了,不到半年,父母都仙去了,當地人把我送給當地的一個望族,本來他們指望著我能夠出人頭地,但是在我三歲那年,這個家族因為疾病,全部都不在人世,後來只要我到一個地方,必定是……直到十歲那年,我到了惡門,才改變了這個局面。」.
司徒霜說「原來是你命裡克你身邊對你好的人啊,可見惡門的人對你不好,所以他們都沒死。不過不要緊,聽說這還是有解救的辦法的,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聽說在棲霞山,有一個很靈驗的神仙。」.
林花落說「多謝了。」.
風流雲說「這些江湖術士,不過都是騙人的罷了,咱們江湖中人,誰不知道這命運無常,不因人力而變,倘若真是你的命運,無論如何,你是變不了的。」.
馮真說「話也不能這麼說,過去的自然已經是命運,但沒有來的,始終還是未來,風兄有點悲觀。」.
妙清說「其實不是悲觀,是無知,我們在命運面前,永遠都是無知的,誰也不知道,命運會把我們幾個人留在這裡,誰也不知道,我們明天會遇到什麼人,明天是個什麼樣子,我們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