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驚叫著閉上了雙眼——完了,沒有馬革裹屍犧牲在沙場上,居然會摔死在一個不知道做什麼用的爛坑裡?
驀地腰間一緊,我已撞到了一具堅硬的身體上——阿呆及時趕到,攬住了我的腰,卻止不住下墜的趨勢,兩個人一起掉入了深坑。
我驚魂未定,抬頭望去——天空只剩一個小小的圓形,這個藏在雪下的土坑居然深達七、八丈——好在坑底堆滿積雪,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倒也不怎麼覺得疼。當然,這也得算上阿呆一份功勞。
怎麼這野地裡會無緣無故挖了這麼深的一個坑?也不像是獵人捕獸用的——坑底沒有裝任何機關,獸夾之類的東西。倒比較像一口棄而不用的廢井。
「阿呆,現在怎麼辦?你能不能上去?」這下我可真著急了,若阿呆上不去,那在這沒有人煙的地方,就算餓也餓死了啊!——這時,我還真希望阿呆有特異功能,會飛天遁地呢!
阿呆微笑著示意我不要著急,呆在坑底不動。他自己撥身而起,一掠上升了兩、三丈,伸出手在洞壁輕輕一按,又借力上升了二丈多高。我滿心歡喜,照他這樣手腳並用,交替上升,很快就會上到地面去。停了約一兩分鐘,阿呆將手一鬆,輕鬆地一躍便下到了坑底。把我背負到他的背上。這次他有了經驗,幾乎沒做停留,只幾個起落,兩個人便升出了土坑。
「奇怪了,誰那麼無聊,在這裡挖一個這麼深的洞?」我憤憤地嘀咕,用手試了試洞沿的土,已被冰凍得堅硬如鐵,不禁咂舌不下——冰雪的力量還真是無窮啊!
阿呆笑而不語,只背了我一徑前行「阿呆,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走了一大段路,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在阿呆的背上,於是叫了起來——我有手有腳,幹嘛要別人背?!——可惜,他根本不予以理睬。用上那個深坑同樣的方法,阿呆帶著我「飛」上了六丈高的城牆,讓我體驗了一回當「空中飛人」的感覺!
回城後,找人一打聽,原來一點也不神秘——很久以前,那裡本來是城郊的村落,後來因戰亂和連年的災荒,百姓大多流離失所,剩下的也遷移入城。那裡便成了廢墟。所以那個深坑應該就是當地居民家家都有的用來儲藏物品的地窖!倒是我少見多怪了——不過,挖那麼深,居然沒有水源,的確也是奇事一樁。
北方的夜好像特別的寒冷,尤其在這塞外邊城,入夜宵禁之後,絕無人跡,更顯得格外的淒清和孤冷。這讓生長在南方的我,極不適應。我蜷縮在厚厚的棉被裡,在這漫漫冬夜裡,碾轉不得成眠,特別的想念小白——去年冬天,要不是有小白替我暖腳,都不知道要怎麼度過了!可惜……唉!好懷念那段在巫山的生活!
想到小白,又怎麼能不想起那令我愛怨交加,心碎神傷的懷遠呢?他現在在哪裡?是不是也因為思念我而碾轉反側,深宵不寐?!還是他已經和如眉雙縮雙棲,共浴愛河?!
想到懷遠,不由又想起了阿呆,想起了他那溫柔的笑容,那寬厚結實的後背,想起了我稍早時心裡冒出的那個詭異的念頭——細思起來,阿呆和懷遠在某些氣質上還真是有著共同之處呢?同樣的拒人千里;同樣的對我關愛有加;同樣的我行我素;同樣擁有一身神鬼莫測的武功……可是,我卻怎麼也無法把這張滿臉麻子,幾乎可說是醜陋之極的臉寵跟懷遠那張灑脫飄逸,傲岸狷狂的俊朗非凡的臉,兩相重疊起來。我甩了甩頭,暗暗自嘲——我真是瘋了!
第二天早上,頂著一對熊貓眼,我打著呵欠剛走出房門,便遇到了像個門神般挺立在門外的阿呆。我下意識的紅了臉,不自在地別過頭去,避開了他的視線——瘋了,真的瘋了!居然會做那麼荒唐的夢?!
坐在桌前,我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手裡的饅頭,心思忍不住飄回到昨夜的那個夢境——當我迷失在在一片濃霧裡,不知所措時,懷(電腦,更新最快)遠和阿呆突然出現,然後他們居然很奇詭地變成了一個人?我居然會那樣陶醉在懷遠的懷裡(或是阿呆?我已無法釐清)——可那輕如蝶翼,甜若蜂蜜的親吻怎麼會那麼真實?!真實到令我幾乎溺畢其中,不願醒來?!——那久別重逢的喜悅,居然遠遠勝過了我對他的怨責?!
有人輕敲桌面,我抬頭遇到阿呆充滿研判意味的眼神。
「怎麼了?」我強作鎮定地問他。
阿呆挑一下眉頭,示意我看對面——鏡中那個暈生兩頰,雙眸如醉,臉上掛著一抹飄忽的微笑的懷春少女,是我嗎?!我嚇一跳,急忙正襟危坐,輕咳一聲,肅了肅面容「阿呆,我今天要到宗將軍府去,商討緊急軍情,你就不要跟去了!」說完,我幾乎是用逃的,狼狽地跑了出來——咳!我都胡說了些什麼?宗將軍又哪裡會有什麼緊急軍情會要跟我商量?!擺明了在說謊嘛!
可既然話已出口,要收也收不回來,只得硬著頭皮往宗將軍府砥走去了——好在看門的認識我,進門倒也沒費多少口舌。
咦!岳二哥也在啊!他和宗將軍兩人正對著一盤沙子,指手劃腳地商討著什麼——我鬆了口氣,放輕了步伐,慢慢走了過去「宗將軍,二哥,你們都在啊?!」
「來了?」二哥衝我笑了笑,招了招手「來得正好,我和宗老將軍正在商討磁州附近州縣怎麼互為倚援之法。三弟不妨也來談談你的看法。」——還真是抬舉我啊,我能有什麼高明的看法?!
宗澤頭也沒抬,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打過了招呼,依然埋頭研究著那堆沙子——有那麼好看嗎?我好奇地湊了上去。嗯,原來這就是電視裡常演的那種沙盤地形圖啊?!
恩,這坐城應該就是我們腳下的磁州州治所在了,那兩道白色的帶狀物品應該是我昨天在城外高山上看到的兩條河——恩,好像是叫什麼漳水和滏水了。咦,還有昨天看到的那坐有鼓形巨石的峻嶺——啊,原來是鼓山,倒也名副其實。鼓山剛好處在磁州和另一個叫,我瞄了插在那沙堆之上象徵那坐城池的的小旗一眼,對了叫滏陽。鼓山剛好橫亙在磁州和滏陽中間,使兩城隔山相望。
「鼓山山勢雄奇陡峭,壁立千仞,一面高插雲天,人力不可攀援。若敵軍自滏陽而入,我磁州守軍必不能及時救援。滏陽城孤,陷入危殆,必將失守,敵軍進可攻磁,退可截我通魯之道。到時我磁州孤立無援,真成一坐孤城了!」宗澤眉頭緊鎖,喃喃自語。
「既然鼓山不可攀,那就不去攀,咱們從旁邊繞過去不就得了?」我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看那山也不是大得那麼嚇人,繞過去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三弟有所不知,這鼓山是太行山餘脈,縱向雖只得四、五十里,橫向卻綿亙數百里,若是大部隊繞行,需十數日,必將盡失戰機!」岳二哥耐心地向我解說。——難怪他們愁眉不展。
「這有什麼難的?」我心中一動,突然想起昨天掉落的那個深坑,再回想起自已看過的《平原游擊戰》,《地道戰》不由輕笑了出來——對啊!既然抗戰時八路軍能在冀中平原與日軍展開地道戰,沒道理在古代就不能用了吧?
「不知葉公子有什麼高見?」宗澤淡淡淺笑——想必他心中正嘀咕著,他這個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都沒有良方,我這個乳臭未乾的書生能有什麼辦法?!
「既然翻山和繞行都已行不通,飛天更是不可能。」我胸有成竹地微笑「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遁地一招可行了!」
「遁地?」宗澤和岳大哥異口同聲問道,疑惑地看向我。
「對,遁地!」我神情自若地從桌上抽出一張紙,捲成筒形,從容地將它插入鼓山腹地,直達滏陽陣地,抬眼向宗澤微微一笑「如此,不知宗老將軍認為可行否?!」
「那能挖多深?要讓大隊通行,可不是老百姓儲存紅蓍白菜的地窖,得夠深,夠廣才行!挖下去最多兩、三丈,就會有水源了!」宗澤對我的提議哧之以鼻。
「不,三弟此計可行!」岳飛喜不自禁「宗老將軍是南人,不知此地地情。當地百姓挖窖,的確時有深達地底八、九數丈的!」——岳飛是相州湯陰人,對冀中地情,可算是知根知底了。他的答覆,肯定了我的提議。
「若真依岳賢侄所言,這遁地一法,倒也不妨一試?」宗澤沉吟片刻,隨即下了決定「那這件事就交給岳賢侄去調派人手,盡快實施!」
呵呵,我在宗澤重新審視的目光下忍不住志得意滿了起來——果然不愧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啊!膽識過人,智慧超群!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