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兩人回到了22樓。
這個時候,除開在大堂裡值班的幾個保安,從一樓到頂樓大概就只有他們姐弟倆了。
22樓的通道上全鋪著厚厚的絳紅色地毯,走在上面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四週一片讓人窒息的安靜……
呼哧……呼哧,一陣接一陣的異響突然出現在鍾旭的耳裡,刺耳至極。
啊……啊……楸~~~~~
鍾晴掏出紙巾不停地擦著自己的鼻子,邊擦邊不停地吸鼻子,呼哧呼哧不絕於耳。
「你????」
「感冒了,剛才還好好的。大概是溫差原因!姐你千萬別擔心!」鍾晴搶過話頭說。
「誰擔心你呀?我是嫌你吵死了!在這個時候製造這麼大的噪音!鬼都被你嚇跑了!」鍾旭皺著眉喝道,說著就從鍾晴手裡搶了一張紙巾揉成一團一把塞進鍾晴鼻孔裡。
「先把鼻涕堵住,回家你再繼續吸鼻子,現在給我保持安靜!」
「知道啦!」由於鼻子不暢通,鍾晴的聲音聽起來好笑得很。
然而,鍾旭現在可笑不出來。這裡的東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鍾晴突然而至的感冒就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信號。看來這個堂弟的體質比起之前並沒有多少改善,鬼氣只要稍微超標一點就能立刻在他身上反映出來。
很近了,它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鍾旭清楚地感覺到。一陣一陣若有若無,時強時弱的鬼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在試探他們,看來這是一隻聰明的東西。
鍾旭摒住呼吸,不露聲色的把自己的靈力降到最低。
「姐,我們現在要做什麼?」鍾晴把紙巾再往鼻子裡塞了塞。
鍾旭白了他一眼:「跟著我就是了,少廢話!」
鍾晴立刻閉了嘴。
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前時,鍾旭停住腳步,掏出一張磁卡插進了門上的電腦防衛系統裡,這卡是這辦公室的鑰匙,剛才找司徒月波要來的,難得他對自己如此信任,二話不說就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她。
滴~~~~
門開了。
進去之前,鍾旭看了看時間——22點整。
辦公室裡的燈一直沒有關,頂上的大型水晶吊燈照得滿室通明。
看來司徒月波他爹很偏愛紫檀木,這裡所有所有的傢俱全是用昂貴的紫檀木打造而成,燈光下,這些家什浮起一層幽黑古樸的光澤,厚重而嚴肅地立在這個屬於它們的空間。一隻精美的青銅三腳鼎擺在辦公桌的左上角,裡頭鋪著厚厚一層香灰,看來是作熏香之用,難怪剛才一進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再左右環顧,四面光潔的牆壁上錯落有致地掛著數幅出自名家手筆的水墨丹青。
整個看來,這裡簡直就像個歷史博物館,所有的東西被稱為文物亦毫不為過。
鍾旭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細節,房裡面西的牆下,有一座兩米高的佛龕,香燭供果都齊全,可是獨獨沒有佛像在裡面。誰會放一座沒有佛像的空佛龕在這裡呢?!
鍾晴的感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看著鍾晴明顯比剛才蒼白的臉和一陣緊過一陣的呼吸聲,鍾旭趕緊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條紅繩解了下來,紅繩上繫著一個用牛骨雕成的4公分見方的牌子,正面刻著鍾馗像,背面刻著一串經文樣的符號,這個東西算是鍾旭的護身符吧,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掛在胸前不曾離身。
「麻煩的傢伙!」鍾旭把護身符掛在了鍾晴的身上。她知道一旦她降低靈力之後,鍾晴就不在保護範圍以內,如果再不對他做一點防範措施,那他極有可能在真正的元兇出現之前就受到其他東西的攻擊了。有了這個她常年佩帶的護身符,至少能保他暫時平安。
「姐,給我戴這個幹嘛?」鍾晴拿起護身符問。
鍾旭瞪了他一眼:「你不覺得你的感冒好多了嗎?」
鍾晴經她這麼一問,仔細一感覺,咦?!真的好多了,呼吸順暢了不少,鼻涕也不流了。
「我頭一次知道這個玩意兒還能治感冒?!以前一直見你掛著,也沒覺得這東西有什麼特別呢,原來還有這個功用!簡直太好了!」鍾晴捧著護身符像看寶貝似的猛瞧一氣。
鍾旭已經懶得搭理他了,看看時間,真是過得異常快,已經快23點了。
「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坐下來!」鍾旭給鍾晴下了命令。
鍾晴聳聳肩,沒敢多嘴,乖乖走到擺在左手邊的一排沙發上坐下。對於鍾晴這種缺乏實戰經驗且自身條件又差強人意的伏鬼人來說,在現在這樣一個環境下說心裡不發毛那純屬瞎掰。
鍾旭則走到門口,伸頭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她能見到的地方似乎一切正常,還是那一間間三面都是玻璃牆的辦公區,在耀眼的燈光下,裡面的情況一覽無餘,凌亂堆在電腦旁邊的文件、七歪八倒的椅子、倒在辦公桌上的水杯,充分說明了那裡白天的忙碌與混亂。而剛才在通道上所感覺到的鬼氣此時已然越來越濃重。
輕輕掩上門,鍾旭走到鍾晴身邊坐了下來,叮囑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戲可看了,不過,先提醒你,等下不論你見到了什麼,都不要大驚小怪,你這只菜鳥任何時候都緊緊跟在我身邊就好,知道了沒有?」
鍾晴聞得此言,一下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激動地手舞足蹈:「我怎麼可能大驚小怪?!不就是那些小東西嗎?我鍾晴從小到大什麼陣仗沒見過?!老姐你對我有點信心成不成?有其姐必有其弟,我大小也算是個當代英雄……」邊說鍾晴還邊揮拳往牆上一擊……
他話音未落,整個辦公室的燈光突然一閃,隨即整個房間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啊?鬼來啦~~我的媽呀,姐呀,你在哪兒呢?哇啊~~~~~」黑暗裡鍾晴的慘叫猶為刺耳。
幾秒鐘後,啪的一聲,光明重回人間。
只見剛剛還大言不慚自詡英雄的鍾晴撅著屁股抱著頭使勁兒往沙發角里鑽。
半晌,他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兒,慢慢抬起頭一看,鍾旭正站在他剛才站的位置,雙手橫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英雄,你碰到電源開關了。」
鍾晴一楞,旋即站起身,嘿嘿一笑:「我就說嘛,有我……呃……我們在,什麼鬼敢造次?!」
「我告訴你,你再不老老實實呆著,閉緊你的嘴巴,我就把你扔到外頭去餵鬼!!」鍾旭一掌讓他重新跌回沙發上狠狠地威脅道。
唉,這堂弟果然是個超級大的包袱,鍾旭真有點後悔答應帶他來「實地考察」了。
從背包裡摸出一塊口香糖塞進嘴裡之後,鍾旭也一屁股坐到了鍾晴的旁邊。鍾晴張了張嘴想問現在他們到底要做什麼,難道就這樣等在這間房子裡鬼就會自動送上門嗎?但是一想到這位恐怖堂姐剛才的警告,他只得硬生生地把滿肚子的疑惑吞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房間安靜得只能聽到鍾旭嚼口香糖的吧唧吧唧聲。鍾晴則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不是理理自己的頭髮就是把手機掏出來看時間,反正就是不斷的做一些小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侷促不安。
已經凌晨一點鐘了,鍾晴沒有見到任何異常的事情,他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姐,這都一點鐘了,怎麼什麼動靜都沒有呢?鬼不都是過了午夜2點就該出來活動的嗎?」
「你以為是上班打卡啊?準時在2點出現?!」鍾旭白了他一眼,隨後解釋道:「雖然這些東西可以隨時出現,但是它們一旦有了攻擊的目標的話,就一定會選擇在自己的力量最強的時候現身。」
「那它們……」
「別問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鍾晴打斷滿臉問號的鍾晴,接著說:「在生命結束前的一個鐘頭和結束後的一個鐘頭,就是這些死靈力量最強的時候。之所以這裡的東西還不肯露面,就是在等這個時候。」
「為什麼我們不趁這個時候到來之前把它們揪出來消滅掉?」鍾晴往鍾旭這邊靠了靠。
鍾旭用最後一點耐心沉著臉回答:「這些東西一般都處在一種『蟄伏』的狀態,雖然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氣』,但是要知道它們具體在什麼位置,會以何種形態出現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只要它們一有實質性的『蠢蠢欲動』,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它們在等,我也在等,等它們自投羅網。」
「但是……哎喲!」鍾晴剛冒了兩個字,頭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最討厭問題學生了!告訴你,我已經把靈力降到最低,讓它們無法通過這個來辨識我們的身份。所以這裡的東西很有可能已經把我們列為了攻擊的目標。你再這麼東問西問不集中精神,當心你的護身印起不了任何作用,到時候被抓去當消夜可別指望我救你!」鍾旭扔給他這句話後就扭過頭去閉上眼不再理他。
鍾晴揉著自己可憐的頭,再不敢開口,只得依樣畫葫蘆學著鍾旭的樣子,閉起眼睛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
半個小時又過去了。
忽然聽得吱呀一聲,鍾旭與鍾晴同時睜開了眼睛。
虛掩的門被慢慢推開了,一個女人,穿著三四十年前的那種在工廠裡常見的帆布工裝年齡約在30歲上下燙著花卷頭的女人,一手拿著掃把一手拿著抹布,小心的走了進來。
鍾晴張大了嘴,拚命往鍾旭身邊擠,而鍾旭則皺起眉,開始悄悄提升自己的靈力。
花卷頭直直走到了辦公桌的前面停了下來,放下掃把,拿起抹布仔細地擦起桌子來。邊擦邊自言自語:「總算熬到這個月的最後一個夜班,明天早晨去媽家裡把小小接回來,她爸明天也該回來了。去哪兒呢?公園吧,小小一直吵著要去,呵呵。」
鍾旭與鍾晴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這個「女人」在說什麼。
擦完了桌子椅子,花卷頭又開始擦書櫃,一格玻璃一格玻璃地擦得很認真。一直擦到佛龕那裡,花卷頭突然住了手,她怔怔地看著佛龕,半晌才喃喃的說道:「怎麼不救我?燒起來了,燒起來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菩薩呢?菩薩怎麼不見了?」話音未落,她把手中的抹布狠狠扔到地上,拚命搖著佛龕尖叫:「救我啊!!救我啊!!好燙啊!」
只見剛剛還與常人無異的花卷頭,從外面的衣服開始,像被火燒一樣,一點點被捲曲熔化,只幾秒種的時間就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雖然看不到任何火焰在燃燒,但是,可以清楚感覺到她正被無比兇猛的火勢包圍……慢慢的,她的皮膚連同肌肉變成了焦碳一般的顏色,乾癟地包裹著清晰可見的骨骼。整張臉已經被燒得慘不忍睹,嘴唇已經沒有了,只看到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突兀的立在那裡,還有兩顆眼珠驚恐且痛苦地在眼眶裡翻轉。最後,她跪了下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鍾晴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想過去一看究竟,卻被鍾旭一把拉住了:「我說過要你一直跟在我身邊!」
「可是,那個……」鍾晴指著佛龕那邊正要分辯。
「閃開!」
鍾晴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就突然被鍾旭一把推開。
他重重地撞在後面的牆上,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從他跟鍾旭之間一閃而過,再仔細一看,天,竟然是那具焦屍,它已經離開了它剛才的位置,現在正站在他們姐弟倆的對面,那對灰白色的眼珠上下翻滾著,惡狠狠地打量著他們,十個手指由於被燒焦的緣故緊緊粘連在一起,微微彎曲著,血紅色的指甲狀物體從指尖「破土而出」互相碰撞著,發出刺耳的喀喀聲。
它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來還以那麼快的速度朝他們衝了過來?鍾晴到現在還傻靠在牆壁上沒有反應過來,看來他的觀察能力和應變能力的確給鍾家抹黑。
焦屍怪叫一聲,猛地張開兩爪以驚人的速度往鍾晴那邊撲去。
鍾旭見狀一個箭步擋到了鍾晴前面升起護身印把他有效的保護了起來。
滋~~~撲通~~~~
焦屍的下場自然不用多說,一觸到護身印就像是人被萬伏高壓電擊中一樣,它被重重地彈開了去。然而讓鍾旭意外的是,護身印的威力似乎並沒有傷害到這個焦屍多少,不消片刻它又站了起來再次往她們這邊撲過來,自然又被彈開了去,然後又起來,又撲過來,如此不知死活地機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這隻鬼的智商低於正常水平吧?」緩過勁兒來的鍾晴在確認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經無虞的情況下,從鍾旭背後伸出頭看著面前這只「笨」鬼一次次徒勞的攻擊,嘴巴又不安分起來。
鍾旭沒有工夫來理會鍾晴也沒有時間來思考這個怪物怎麼會不懼怕之前那些鬼物避之不及的護身印,趕緊把它解決了是正經。她迅速從背包裡取出一張符紙用念力將其化成一柄一尺見長的金色劍狀武器,再將左手作劍指狀朝焦屍一指,喝道:「伏鬼金劍,惡靈退散!」
剎時只見一道金光毫不含糊地從焦屍的身上一穿而過,焦屍慘叫一聲,然,它還沒有被徹底擊潰,居然還有力量轉身破門而出倉皇逃竄。
「我們追!」鍾旭拽上鍾晴衝出了房間。
兩人追到外面的通道上時,眼前的情景讓他們吃了一驚。
那個焦屍已經沒了蹤影,但是透過那些玻璃牆,可以清楚地看到剛才還空空如也的辦公區不知何時多了十幾二十個人,不過鍾旭能夠00%肯定他們絕對不是白天見到的那撥盛唐員工。
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穿著跟剛才那個花卷焦屍差不多,都是式樣老舊的工裝。另外,男的都統一理著規整的平頭,女的不是燙著大花卷就是綁兩條小芳型的麻花辮,一看就知道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們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忙的,有的坐在電腦旁邊撥弄算盤,有的伏在桌上用筆認真抄寫著什麼,還有的站在牆邊對著空氣作清點貨物狀,還邊點邊做記錄。
「他們好奇怪!剛剛那個焦屍最先也像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然後就……」鍾晴小聲嘀咕。
果然,鍾晴的話還沒說完,裡面那群「人」就出現了跟焦屍一樣的症狀,一個個就像置身烈焰中一樣,有的哭又跳拍打著身上的各個部位;有的則嚎叫著倒在地上不停滾來滾去;還有的衝到玻璃牆下用手拚命敲抓著光滑如鏡的玻璃,幾道清晰的指痕直觀地說明了因為缺氧而帶來的極端痛苦,最後他們絕望地把自己的臉緊貼在玻璃上徒勞地想找一個出口。
鍾旭跟鍾晴目前所處的這條通道剛好位於兩邊辦公區的中間,與這些「人」不過一牆之隔。眼見著一場慘烈的「火災」發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即便心裡明白這並不是真的,可是,包括心理素質一貫過硬的鍾旭在內,還是倒抽一口冷氣。
「姐~~我們~~怎麼做?」鍾晴悄悄扯了扯鍾旭的衣袖,聲帶明顯出現了顫音。
「盡量提升你自己的護身印就好,其餘的事交給我。」鍾旭頭也不回地答道。這群東西看來跟剛才那個焦屍是同門,它們的數量對鍾旭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這麼些年來她還沒有一次同時解決如此「大劑量」工作的經歷,她目前的最高記錄不過是同時收伏7只。尤其現在面對的還是一大群有可能連護身印都不懼怕的「新品種」,鍾旭實在不能保證自己不出任何紕漏。用什麼方法才能一次擊敗它們?鍾旭強迫自己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得出答案,否則她跟鍾晴可能都會有危險。
這時,玻璃牆內被「大火」煎熬的「人」都已經倒在地上如死去了一般沒了任何動靜。
「又沒動靜了?」鍾晴立即聯想到剛才在辦公室裡的那一幕。
果不其然,伴著一陣陣抽搐,那些倒在地上的焦屍一個個又東倒西歪地站了起來,幾乎同一時間,他們扭過頭盯著牆外的鍾旭姐弟,一種看待「入侵者」的冷硬凶狠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牆壁,再配上他們此刻的尊容,實在是讓人不寒而僳。
「姐~~~」鍾晴受不了這種「注視」。
鍾旭一言不發,把他撥到自己身後,是時候出手了,那股殺氣已經再明顯不過,這群東西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她已經準備使出一招比較高級的法術了,雖然這法術很耗元氣,但是已經沒有選擇。一旦這群東西群起而攻之,鍾旭就怕顧此失彼保護不了鍾晴了。
「咱們該上了,自己悠著點!再警告你一次,不准離開我半步!」鍾旭一臉嚴肅地看了看鍾晴。
鍾晴咬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壯感。
一把符紙已經被鍾旭穩穩捏在手中,低聲念出一串咒語之後,只見她雙手一揚,幾十道符紙就像出膛的子彈一樣分別嵌入了每一面玻璃牆內,登時每一道符紙都延伸出許多道赤金色閃電般的光紋,然後這些光紋迅速蔓延並結合在了一起就像張密織的網一樣把那些東西緊緊包在了玻璃牆以內。而牆內那些焦屍則紛紛用盡蠻力前赴後繼地向玻璃上狠撞妄圖突破鍾旭設下的符陣。
「哇!姐你好厲害!」看著眼前這般可以稱之為壯觀的景象,鍾晴對鍾旭簡直崇拜到了腳趾頭!剛才所有的恐懼全被拋到爪哇國去了,有這樣一張金光四射的符網在,那些東西肯定是出不來的了!看來它們也沒什麼可怕的,都是些只會用蠻力的蠢傢伙,從頭到尾只有那麼一種招式,就讓它們在裡面撞個頭破血流吧!
鍾旭悄悄吁了口氣,這些東西雖然數量多同時還很少見的不懼怕鍾家的護身印,可是他們大概真的像鍾晴說的一樣屬於低智商的靈體,不怕它蠻力再大,只要把它們困住,就可以很容易的收伏了。
「它們已經被我封住了,下面就由你來收伏它們!」在局面已經被控制住的情況下,鍾旭決定借此實戰機會教鍾晴使用專門用來消除鬼魂靈力的咒語。
「我??要怎麼做呢?」一貫獨斷獨行的堂姐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來完成,鍾晴簡直受寵若驚,他決定以後都不在背後偷偷罵鍾旭了。
「一般的鬼物只要一碰到我們鍾家的護身印就會靈力全失,但是今天這群是例外,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以後再遇到這一類的話必須要先消除它們的靈力之後才能用降靈扣收伏。」鍾旭邊說邊從包裡拿出了一張三寸見方的紅色紙片遞到鍾晴手裡,接著說:「這上面寫的就是專門破除鬼物靈力的咒語,只要把它與我剛才用的封鬼符陣相結合,那任何目標都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小子,好好練習吧!至於封鬼符陣嘛,等到回家之後我再詳細地教你!現在你把這句咒語默記下來,然後到符陣的中心,雙手合十把咒語念出來,就算大功告成!不過你要謹記,不要念錯或者念多念少一個字!有不認識的字趕緊問我,我知道你語文從來沒及過格。」
「姐,別把我想得那麼菜嘛~~雖然我語文不好,可是這些字還難不倒我!放心!」鍾晴把胸脯拍得砰砰響,然後如獲至寶地捧著這張寫有咒語的紅紙默記起來。
咒語其實很短,總共才0個字,鍾晴很快就牢牢記下了。隨後他按照鍾旭的指示,走到符陣的中心,煞有介事地微閉雙目雙手合十將咒語反覆低聲念出。
念罷了咒語,鍾晴睜開眼,興奮地等著看第一批被自己親手破除靈力的鬼物會是個怎樣的下場。十幾秒之後,符陣突然發出一陣異常刺眼的紫色光芒,那些像閃電一般的金色光紋漸漸暗淡了下去,更誇張的是,所有的玻璃都沿著這些光紋的痕跡開始緩緩裂開。
鍾旭見狀,大呼不妙,她揪住鍾晴又急又氣地質問道:「你剛剛念的什麼咒語?」
「我我我就照著你給我的咒語念的啊!不多不少十個字還一字不錯呢!」鍾晴急得快哭了。
「你再念一次給我聽!」鍾旭強壓下怒氣。
鍾晴不敢含糊,馬上清楚地重念了一次咒語。
「我的天,我怎麼會高估了你的智慧!你的記性被狗吃了嗎?你忘了我們鍾家所有的咒語都是從右往左念的嗎?」鍾旭在聽了鍾晴的咒語之後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多年以前鍾老太在教她們姐弟初次使用咒語時就警告過他們這些紅紙上的咒語一定要從右讀到左,千萬不能讀反了。鍾旭是牢牢記下了,同時她也認為鍾晴不可能忘記這個,因為當年他就犯過同樣的錯誤,反著唸咒語把鍾老太辛苦抓來的一群鬼全給放了,把家裡搞得雞飛狗跳,最後為這事還被鍾老太痛扁一頓加跪搓衣板兩個小時。可是就是這樣也沒能讓鍾晴長點記性。鍾旭覺得自己遲早會被這個堂弟給害死。
「啊?!」鍾晴這時才恍然大悟,大叫道:「哎呀~~好像奶奶以前說過的!糟了,我我我現在才記起來。」
玻璃上的裂痕迅速地擴張,已經能聽到一陣緊過一陣的辟里啪啦聲了。
把這個咒語念反的後果不僅僅是讓符陣失去效用,還會把符陣裡所包含的能量轉嫁到陣內的受體身上,如今的這群焦屍就像是被充足電的馬達一樣,就等著符陣完全消失後出來大開殺戒了。
鍾旭的元氣已經不夠再重設一個符陣了。
要制住這群力量倍增的焦屍,在現在看來也只能來硬的了。趁著它們還沒有從符陣中突破出來,鍾旭趕緊從包裡抓了一把類似於釘子的小東西,每一根約莫三寸長,比普通釘子稍細一些,銀色的釘身上隱約可見硃砂色的字跡。
她抽出一半塞到鍾晴手裡用比平時快倍的速度說道:「托你的福我們現在只能跟它們親密接觸了等下如果它們攻擊你你就用掌力把這些鎖魂刺打到它們的眉心這樣可以暫時讓它們喪失靈力注意千萬別讓它們的爪子花了你的臉!我會盡量保你周全回家再跟你算總帳!」
鍾晴還來不及回答,就聽得辟啦一聲巨響,兩旁的玻璃牆一一炸裂開來,大大小小無數碎片呈放射狀噴濺而出,
「趴下!」鍾旭一把把鍾情摁倒在地上護住頭躲避這鋪天蓋地的玻璃碎片。
符陣已經徹底地消失了。裡面的焦屍立即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氣勢洶洶地朝鍾旭他們衝來。
鍾旭一躍而起,雙手各執5枚鎖魂刺,迎頭兩下就又準又狠地刺中衝在最前頭的兩具焦屍的眉心,這兩個傢伙立時便動彈不得僵直地倒在地上。幾乎在同時,十幾隻鋒利的鬼爪朝鍾旭身上劈來。見狀鍾旭左腳重重往地上一跺縱身跳起數米高讓它們撲了個空,緊接著在空中一個完美的80度翻身俯衝下來順勢再來了幾個漂亮的手上動作,只聽得唰唰唰幾聲,7具焦屍先後倒了下去,眉心分毫不差地被插著一枚鎖魂刺。
安全著陸的鍾旭來不及處理地上這幾隻,心急火燎地往身後被焦屍追到通道另一頭且正被圍攻的鍾晴衝過去。就在剛剛鍾旭同時對付那幾具焦屍分身不暇的時候,其餘的幾具理所當然地去找鍾晴開刀了。雖然有鎖魂刺在手,但是鍾晴只會邊躲閃邊用它亂刺一通,刺中的部位不是肚子手臂就是大腿屁股,而被刺中的焦屍除了更加努力地攻擊他之外屁事兒都沒有。
鍾晴東閃西閃上竄下跳,衣服已經被劃出幾個大口子,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還好鍾旭及時趕到,先來一個利落的連環腿踹開其中兩具,再奉上幾記重量級左右勾拳放倒其他幾具,好歹把鍾晴從戰圈裡拖了出來。
當然,僅僅靠拳腳當然是傷不了它們的,不消幾秒鐘它們就重新站起來向鍾旭她們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鍾旭手上只剩下了一枚鎖魂刺,而鍾晴手上的更是被浪費得一枚不剩。
「你快退到一旁去!不要插手幫倒忙!」鍾旭沖鍾晴吼道。
驚魂未定的鍾晴趕緊依命退到了一旁,現在,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個大包袱,還是個非常非常大的包袱。
面對焦屍更猛烈地進攻,鍾旭先用僅有的一枚擊倒最前面的一具。隨後把身子一低,避過兩隻橫掃過來的鬼爪,抓住插在這具大腿上的鎖魂刺猛地一拔,再後退幾步順手刺進它的眉心,同時轉身飛起一腳把逼上來的一具踢了一個趔趄,然後跳到它身後把刺在它後腰上的鎖魂刺拔出來以同樣的方法搞定。
看著鍾旭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還能這般游刃有餘地周旋在這麼多鬼物之中,鍾晴覺得她簡直就是自己偶像中的偶像。
眼看勝利就在眼前,只要鍾旭再稍加努力,剩下的四具很快就死期不遠了。或許是做垂死掙扎吧,就在鍾旭繼續動手把其中三具丟翻之後,僅剩的那一具突然怪叫兩聲從地上竄了起來,不再用走,而是用飛的,狠狠朝鍾晴撞過去。鍾旭一驚,憑鍾晴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躲過它這一招的,這真要撞上的話,鐵定就要準備給鍾晴開追悼會了。
這時已經不可能超過它擋在鍾晴前面了,鍾旭只得用盡全力往前一縱,伸出手去一下子抓住那具焦屍的腿,再使勁往後一拖。被她這麼死命一拉,焦屍重重地跌了下來,連帶鍾旭自己也摔了下來。焦屍大怒,回過頭反手就是一爪,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鍾旭趕緊往旁邊一讓,可是還是沒能完全躲過這一手,左肩立時出現三道數寸長的口子,鮮血慢慢從傷口大量侵出,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鍾旭依然緊抓住它不放。
鍾晴見自己的偶像為了救自己被這些可惡的鬼東西所傷,加上剛才被圍攻所受的窩囊氣一股腦兒地全湧了上來,他蹭地一下竄到焦屍面前,也不管它會不會傷到自己,一手掐住這焦屍的脖子一手拔出插在它手臂上的鎖魂刺猛地照它的眉心刺下去,刺一次還嫌不夠解氣,拔出來又刺,邊刺邊罵:「狗X的,我讓你再用鬼爪子到處抓!!抓!!我他媽戳死你個王八蛋!敢傷我姐?!」
「喂!你夠了吧?!」鍾旭忍住痛站起來走到鍾晴身邊衝他喊:「再戳的話頭都被你戳掉了!」
鍾晴這才住了手,趕忙也站起來扶住鍾旭急切地問:「姐你沒事吧?傷得重不重?」
鍾旭一把推開鍾晴白了他一眼道:「皮外傷而已,你姐我哪有那麼不堪一擊?!」
「可是,你一直在流血呀!!!」鍾晴清楚地看到鍾旭左肩一大片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得濕漉漉的,而且面積還在不斷擴大中。
「少說廢話!」鍾旭皺著眉把降靈扣拿了出來,現在她可沒空關心自己的傷勢,必須在鎖魂釘的法力消失之前把這些東西給收伏了。幸好,雖然她傷勢不輕,但是還有體力和元氣使用降靈扣。
十秒鐘不到,剛剛還橫行霸道的十幾具焦屍終於成了鍾旭的囊中之物。總的來說這次是算打了一個不太漂亮的勝仗,如果沒有鍾晴的話,鍾旭完全可以在自己的伏鬼史上又添上光輝的一筆。
「勝利完成任務!我們快離開這兒吧?得趕緊上醫院去給你療傷才行!」鍾晴拉著鍾旭準備往外走。
「等等!」鍾旭臉色一變。
「怎麼了?」鍾晴好不奇怪,鬼都收了,還留在這兒等著吃早飯嗎?!
「不對!!鬼氣,好重的鬼氣!」鍾旭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大概因為之前用封鬼符陣耗了太多元氣,再加上又受了傷,現在她所感覺到的鬼氣讓她萬分難受,像要窒息了一般。
「什麼?還有鬼氣?鬼不是全都在降靈扣裡呆著嗎?」鍾晴一臉糊塗使勁兒地吸了吸鼻子,但是一無所獲。
「恐怕我們現在還走不了!」鍾旭的呼吸越來越重,肩上的傷口越來越痛。
鍾晴剛剛才鬆下來的心立即又揪緊了。
鍾旭閉上眼,強迫自己找到鬼氣的發源地。
片刻之後,她睜開眼,回頭看去,只見從她們剛剛呆過的董事長辦公室裡隱隱透出了一股流動的黑氣。
沒錯,應該就是那裡了。
「跟我回剛才呆過的辦公室裡去!」鍾旭抓住鍾晴回頭朝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