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看著你對貓咪那麼好,我真的好羨慕。」澎澎依舊在我身後,舉著傘的手,依舊有一點發抖,「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像對貓咪那樣對我……可是,你不能,你始終在跟我犯二、爭鬥著,我們或許能成為朋友,但是,絕對不會是……後來,我想了好久,決定用這個方法,我以為,水瓶座的機警,會輕易發現的……然而,你還是沒能注意到……」
「但是,」我遲疑了一下,轉過了身來,面對著澎澎,「這個上面,寫的是一個動賓短語啊,又不是一個完整的句子,沒有主語,所以只是『愛你』,而不知道是誰『愛你』。」
「你!你給我死到一邊去吧。」
澎澎空閒的那隻手,緊握成拳頭打了過來。
這一次,我沒有閃躲,讓那只拳頭實實在在打中了我的胸口,然後趁著女孩來不及收回,我輕易地抓住了女孩的手。
「你……」女孩的眼裡,還有一絲不確定的疑慮。
「我還是覺得,兇猛的樣子比較熟悉啊。」淡淡的,我企圖在臉上掛一個漂亮的笑容,「還有,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
「因為,你一直都很喜歡貓咪啊……」
「是嗎?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可以改變主意嗎?」
說完那句同樣讓我覺得夠酷的對白,我把女孩早已經放棄了握拳姿勢的手,緊緊地抓住,緊緊地貼在了我的胸口,冰涼的,顫抖的,毫無保留地透露了女孩的心事。
女孩的眼角,又一次出現了淚水的痕跡。
細雨裡,那柄雨傘,搖曳地落在了地上。
被雨水淋濕的頭髮,一縷一縷貼在澎澎臉上;濕的衣服,勾畫出一個清晰的輪廓。女孩站得很直,卻稍稍地低著頭,看著腳下,不看我。
我想起了另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還有當時的對白:
「喂,傻貓,你不冷是不是?」
「沒有啊……」
「那你喜歡淋著?這麼磨蹭,快、配合、一下。」
然而這一次,我們誰也沒有開口;所有的語言,已經變得多餘。
雨中,澎澎揚起了臉來,淋得濕濕的眼睛。
她抱住我。
時間停在這一刻,我弄丟了所有的感覺。
「還記得,送獾子走的那次嗎?」女孩小聲地在我耳邊問。
「嗯。」
「還記得,我們說過的那些話嗎?」
「嗯。」
「全都記得?」
「嗯。」
女孩輕柔的氣息。
「那麼,鷹,吻我!」
一秒的停頓,然後我小聲的、悄悄的、低著頭,問:「真的可以嗎?」
女孩揚起的頭,還有微微閉上的雙眼,就是給我的答案。
8
阿維站在宿舍門口,遠遠地看著雨中。
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
「阿維∼」小維姐姐也來到了門口,「他們倆到哪去了?葭不會真的生氣了跑掉吧?」
「哈哈,沒事,沒事,挺好的,挺好的。」阿維傻笑起來。
「什麼嘛!」小維姐姐順著阿維的目光看過去,「你發現他們在哪了嗎?」
「這個,回去吧,哈哈。」阿維扶著小維姐姐的肩,轉向宿舍裡,「非禮勿視,非買勿動,未滿十週歲,不許騎自行車上街,未滿十八週歲,不許到處亂找葭的下落,謝謝謝謝!」
82
在大三那個象徵性的期末考試之前,我把論文投向了專業期刊。
在大三那個象徵性的期末考試之後,我又開始參加各種各樣夏令營的工作。
因為接下來,就是我需要證明的,一個實實在在的,充滿了磷蝦的未來。
幾個音樂網站相繼登出了貓咪的介紹,有灰兒幫她製作的兩首歌,還有我們一起拍攝的MTV,我想,這是他們兩個人的證明;阿維關於昆蟲生境的論文做得很辛苦,勉強投了出去,然後就帶著小維姐姐去四川一帶遊山玩水及時行樂去了,我想,這是那個傢伙的證明;獾子打了國際長途過來,詢問著我和澎澎的事情,也說著他自己的狀況,這是他所不得不走的路。
暑假剛剛開始的時候,有一次我和阿維去找老嚴,卻意外地碰到了盧可。
那廝正在老嚴的辦公室裡,哭得玉容寂寞淚闌干、菜花一枝春帶雨。
「我,我哪點做得不好了?要學習,我一直都好好學習的,成績都那麼高;要工作,我這麼勤勤懇懇的,任勞任怨;要人際關係,我從來,不招誰,不惹誰。憑什麼把我刷下來啊……」
我和阿維的身後,老嚴辦公室對面的牆上,貼著十佳大學生的評選結果,裡面沒有盧可的名字。
大家,都不再是剛剛上大學的時候,那些肆無忌憚的孩子們了。
無聊的,現實主義的大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