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可越來越囂張的春天裡,我和阿維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土壤,以供我們好好學習。
而且,越來越糟糕的是,由於上個學期僥倖考過了英語四級,結果這個學期我再也懶得去上英語,每到週二和週五英語課時間,我都掛上隨身聽,邊聽著廣播裡的歌邊躺在床上曬太陽,曬到睡著。
我以為這個學期的大學生活,就要這麼浪費過去了。
於是,灰兒就來充當解救我的角色。
發現那廝坐在對面的床上看著我睡覺的時候,是一個逃了英語課的下午,太陽正好。
「阿維說你常常這麼幹?」看我醒了,灰兒問。
「逃課?是啊。我就是討厭鳥語課!中國話都說不利落呢,我就不信英語老師的《長恨歌》能比我背的熟!」
「你從寒假開始,就說要好好學習——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怪怪的。」
「水瓶座的人,就是怪嘛,又不是我的錯。」
「你想跟我說說嗎?」
我瞇起眼睛,學著阿維的模樣邊摳著下巴,邊打量著灰兒。雖說我們確實很久沒正經聊過了,但是我確信,在貓咪的問題上,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在利益分配上達成統一,因此,我總是不能和灰兒好好談談,一味逃避。
「說什麼?」我謹慎地看著他,問。
「說說貓咪。」
「我不想。」
「澎澎呢?」
「我也不想。」
「那,樂隊?」
「還是不想。」
「那,你和樂隊的關係?」
「不用說明的。」
「那,我們做一點避免成天無聊的事情?」
「你想做什麼?」
結果,灰兒那廝還是得逞了,他輕易把話題引到了和樂隊和貓咪和澎澎有關的地方。
樂隊要參加一個網站的活動,打算拍自己的MTV去參賽;灰兒他們商議,覺得在文字方面還是我比較強,所以打算讓我編寫MTV的劇本。
8
一個雨下得很大的夜晚,我決定讓阿維幫我決策一下。
「上次我給樂隊寫的MTV劇本,現在他們打算開始拍了。」
「好事啊,這個,有前途,是吧?」
「可是,你說,我該不該去跟他們一起拍呢——你知道吧,當初我說,不再參加樂隊活動了,不過,灰兒說的,劇本是我寫的,所以希望讓我和他一起導演。」
「導演?『搗眼』啊,那你小心。這個『眼』吧,『搗』得太厲害會疼的……」
「喂,我沒跟你犯二!你給我正經一點!」我舉起裝滿開水的水杯,惡狠狠地衝著阿維。
在我的淫威之下,那廝終於正經了起來。
「而且,剛才貓咪還給我來過電話,她說,知道我當初說不參加樂隊活動,是因為心情不好的緣故。她說,還是希望我跟他們一起去拍MTV的。」
「那你還猶豫什麼啊!廣告說的好,要乾脆,別猶豫!既然你的企鵝都說讓你去——」
「可是我還是覺得,當初話說出口了,現在又反悔,豈不是很沒面子?」
「哈哈,能跟企鵝一起玩,你還要面子幹什麼呀。你知道吧,這個,面子,麵條,面鋪,面口袋,面面俱到,都不是最重要的,沒關係。」
「你!」我舉著水杯,做了個要過潑水節的手勢。
「別衝動,別衝動,年輕人。」阿維急忙湊過來,半搶半勸拿走了水杯,「你如果真的喜歡那個叫貓咪的企鵝,當然應該去跟他們一起玩啊!」
「等等啊,這個,你知道吧,還有個問題,這,是吧。」我開始吞吐起來。
「怎麼?難道你欠哪個企鵝的錢沒還麼?」
「不是啦!是,那個什麼,我寒假的時候,沒事招澎澎來著。」
「怎麼『招』法?」
「怎麼『招』?荀子云:登高而招。」
「還『不打不招』呢!你自己說的,說正經事不犯二。」
「反正,當時我覺得,我是把她氣得夠不夠的了,這梁子一結上,你說,跟著樂隊去拍MTV,難道我沒有生命危險麼?」
「危險你個豬頭三啊!那個叫澎澎的,明明就是喜歡你,怎麼看都是跟你好,你還怕什麼?」
「喂!」
「相信我,沒錯的。我說她喜歡你,她就是喜歡你。」
忽然我想起了在樓前的那個雪人來。
「嗯,所以你更應該去參加他們的活動了。就算你騙不到貓咪,至少騙澎澎應該沒問題的。努力,努力,愛護企鵝,好自為之,我要出去了。」
因為想著關於澎澎的事的緣故,我竟然遲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外面下這麼大的雨,阿維竟然要出去?
「你去幹嘛?」
「我去肯德基買辣雞翅。」
「什麼什麼?」
「你的隨身聽還在嗎?」阿維不回答我,反而問了個古怪的問題出來。
「怎麼了?」
「你不是說過,功能越好、價格越貴的隨身聽,越容易被用壞嗎?」
「是啊,不過我的修好了。」
「謝謝謝謝,辣雞翅,跟修隨身聽道理是一樣的。」
「你說話,不要這麼雲山霧罩行不行!」
「這個,企鵝的道理跟隨身聽是一樣的——越貴的隨身聽越容易壞,越企的企鵝越不好養,謝謝謝謝。今天晚上我和小維姐姐,有點矛盾,有點矛盾,所以她要吃辣雞翅,我還是去買一趟的好。」
看著阿維打著把破傘在雨裡晃晃悠悠騎車遠去的背影,我琢磨著他說的話。
那廝說的「有點矛盾」,然後還是要冒著大雨去買辣雞翅;同樣是為了企鵝,我一味想要收到回報,然而究竟又付出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