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算安吉爾想留在洪桐,也不可能了。按照醫院大夫的說法,小周的這張臉越早動手術,留下疤痕的可能性就越小。
郭懷玉已經聯繫好了京城的一家整形外科醫院,據說是全國最第一的外科整形。而且她在這時候也稍稍動用了一下自己的特權,硬是在手術預期已經排滿到下個月2號的隊伍裡加了個塞:「手術預定是明天晚上,你們下了飛機就直接送小周去醫院,就別讓晉西那邊的醫生動手了。」
王鵬,也沒打算讓晉西這邊的醫生給小周做手術。昨天晚上只是讓這邊的人做了傷口清創,並沒進行縫合。
所以小周在出門的時候,手一直用一塊紗布捂著左臉,而且當血洇出來的時候也要避開眾人去換紗布。
不過這個傷口也讓小周根本上不去飛機,空警在看了看她的臉之後,堅決的拒絕了她登機的要求:「你這個傷口很大,不能上飛機,不然氣壓就能讓你暴血而亡。」
不上飛機,就不上飛機,這些事情都無所謂。王鵬看看時間之後,退掉了機票改成乘火車回京。
「反正,咱們要在明天晚上之前到京城。」王鵬躺在臥鋪上看看時間,輕聲歎了口氣敲敲頂上的鋪板,「小周,你傷口還疼麼?」
上鋪傳下來一個略帶些含混的聲音:「吃了藥,已經不疼了。」
「明天到了京城之後,咱們就去醫院動手術。」王鵬側過身再瞄一眼躺在下鋪睡的正香的朱鈞,低聲說,「你的臉應該能保住,沒什麼問題,也不會留下傷疤。」說到這裡,他就忍不住伸手給對面床位上的那個戴著手銬腳鐐的小子一嘴巴,「都是你小子搗亂,要不然現在我還在晉西旅遊呢!」
那小子就是劃破了小周臉的那位城管同志。再加上上鋪的那位老同志,這倆人要跟著王鵬一起進京回本部。為了防止他們倆逃跑,王鵬還特意找洪桐縣公安局的同事們要來兩副手銬腳鐐,把兩位捆的嚴嚴實實地放在火車上。
不過這兩副手銬腳鐐也給王鵬他們帶來了相當的麻煩。京城火車站的警察即便在看到王鵬的偵察證之後,也拒絕通關放行:「同志,現在是兩會期間,你這不是給我們找麻煩麼?!」
「那讓這幾位先出去行不行?這位小周同志還等著做整形手術了。網.手機站wap」王鵬坐在車站派出所的椅子上指著小周他們說,「我留在這。什麼時候兩會開完我們什麼時候走行不行?」
警察苦笑:「你留在這意義不大,我們幫你看管著這兩位就成。你是拿偵察證把人抓來的,我們也不可能把他們放走。」他指了指背後正在路過的兩個人,低聲說,「不過這一段我們所裡壓力比較大。你也看到了,我後面這兩位就是從西江駐京辦事處的,他們那邊這一陣三天兩頭地有人過來上訪告御狀。這哥兒倆天天就跟住在我們這兒一樣的往外領人。所以……」他聳了聳肩苦笑一聲,「我們這裡實在是沒有地方給您這兩位弟兄和您睡了,雖然昨天路南那邊來人剛領了一批人走,不過你要是留在這也只能打地鋪了。」
「無所謂,你們怎麼安排他們都行。我就先回本部去等兩會開完再領他們也無所謂。」王鵬站起身來和那警察握握手,「那麼,就托付給你們了。手銬腳鐐一定不能下,這兩位一個是地稅一個是城管,都是窮凶極惡的主兒,你們看管他們時候多留神。」
地稅和城管,很窮凶極惡麼?這小警察一輩子沒離開過京城。並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很隨意的找了兩床人大特批的鋪蓋給他們之後,就忙自己的去了,留下他們叔侄倆蹲在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而王鵬,在出了火車站之後就把他們倆地事情忘在腦後了,急急的找到自己的車之後帶著小周直奔那所外科整形醫院,去找已經在那裡等待他們的郭懷玉。
而郭懷玉的反應,則完全不出特務們地預料,在看到小周臉上那個傷口之後當場跳了起來:「那兩個孫子,現在在哪呢?!」
「在車站派出所。跟那幫上訪的關在一起。」王鵬擺了擺手讓她安靜一點,「現在他們不許進京城。」
郭懷玉站在那氣的渾身發抖,扭過頭看著王鵬咬著牙說:「好,真好。網.電腦站www你們去一趟晉西就能把小周的臉弄成這樣。你們真對的起你們身上那身制服!」
「純屬意外。」不等王鵬說話,小周先捂著臉艱難的說。「而且,是我先打的人……」
「打人怎麼了?」郭懷玉一擰身看著她,「特務能打他們就是他們三輩子修來地福氣!你以為天底下特務很多麼?!」
王鵬無語了,坐在那看看朱鈞再看看安吉爾,一個勁的發呆。
「還有,」郭懷玉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的心情,指著安吉爾問,「她怎麼還在這?」
「我是有休假的,三天之後才會回荷蘭去。」安吉爾用蹩腳的漢語抗議,「況且我在這,礙著你們什麼了?!」
「看你不順眼而已。」郭懷玉似乎對安吉爾抱有相當敵意,瞟了她一眼轉過頭看著王鵬,「晚上7點的手術,你們在這先陪著小周,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咱們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就和了。」
也只能就和了。現在小周的這張臉還吃不下東西只是靠著火車上往她胃裡倒的兩罐牛奶扛著才算是沒餓昏過去,眼看著郭懷玉他們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抱著燒雞烤鴨之類據案大嚼,饞地口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當心你的臉。」郭懷玉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口水對於傷口癒合可沒什麼好處。」
「我知道。」小周想笑,卻笑不出來,臉頰稍稍一動便扯的肉疼,「但是我好餓啊!」
「餓了?那沒辦法。」郭懷玉搖搖頭拿起一張春餅捲了兩塊鴨肉抹上面醬放進蔥絲和黃瓜條,捲成一捲往嘴裡一塞,一邊咀嚼一邊含混地說。「等你手術之後才能給你打吊瓶輸葡萄糖,所以你就堅持一下吧,很快,很快……」
安吉爾嘴裡吃著鴨子卷還不忘接下茬:「等你傷口縫上之後應該就可以喝粥了。不過那時候麻醉劑效果如果還沒過去,我們就有好戲看了。」她抹一把嘴上地面醬笑了起來,「以前見過有人在下巴上動刀,結果手術結束之後麻醉劑地效果也沒過去,然後那姐姐就一邊喝粥一邊順著動不了的嘴角往下流湯……:
別說了!小周看看病房裡其他病人們。用力搖搖頭:「我不會讓你們看笑話地。」
恐怕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王鵬看看周圍其他千奇百怪地病人,有些吃不下飯去了,捅了捅朱鈞低聲說:「你們,看著這些人,還吃得下東西?」
「為什麼吃不下?」郭懷玉看著王鵬奇怪,「我們在帕米爾高原上的時候連頓熱飯都吃不上。那才叫淒慘呢。」
朱鈞也有話說:「大牢裡的東西我都吃得下去,這只不過周圍有些傷號而已,沒什麼可吃不下的。」
至於安吉爾,她露出兩枚尖牙之後王鵬就知道她要說什麼,舉起斷了她的話頭:「行了。慢慢吃,我不想聽你講故事。」
安吉爾微微笑了笑,扭頭繼續和鴨子玩命。
等他們吃的差不多了,一個大夫帶著兩個護士走進了病房,站在小周的床前看著那一片狼藉微微皺了一下眉毛,但還是和氣的問:「是周與非麼?你地手術時間要到了,我們需要給你進行一下術前準備。」大夫看了看坐在床邊的郭懷玉。「你們,能不能讓一下?」
站在病房外的王鵬看著掛簾裡忙碌的身影,突然從心底冒出來一股不可抑制的想回家的願望:「郭隊,我想回家。」
「那就回去吧。」郭懷玉抱著膝蓋坐在長椅上,看著窗外逐漸黑暗的天空發了一會兒呆,才繼續說,「對了,你要結婚了是吧?」
「對,預定是今年地十月。」王鵬點了點頭,「怎麼了?」
「沒什麼。你還有好幾份報表需要填寫了。」郭懷玉搖了搖頭,「明天你走之前先去一趟本部,找陳晶拿報表。」
好像,很麻煩的樣子。第二天當王鵬回到本部找到陳晶拿表的時候。看著那厚厚的一本眼睛都快跳出來了:「這麼多?!」
「誰讓咱是特務呢。」陳晶從保險櫃裡又搬出一本表格放在桌子上。隨手擦了把汗,「一共是57份表格。每張表格上至少2項考察項目差不多都在5頁左右。你需要填寫的表格有2份,你地結婚對像要填寫的表格有8份,你父母要填寫的有份,對方父母要填寫的有9份。一共是57份,你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重複的或者漏掉的。」
這麼多?王鵬一份一份的翻看,從中午點一直核對到下午點半才算是都查對了一遍,然後把這些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在檔案夾裡放在他的車後座上:「還有哪些?」
「就這些了。」陳晶又開始選檢文檔,「我們還要填寫份左右的調查報告了,過一陣等我們李隊回來,就去九河核實這些文檔。」她歎了口氣撓撓頭,「結婚真麻煩。」
但是,總不能因為麻煩就不結婚了吧。王鵬回到醫院和陪床的同志們以及動完手術臉上蓋著紗布的小周道別之後,開車回九河。
「我有一種,離開家很久很久的感覺。」王鵬開上京九塘高速之後,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動起來,尤其是看到那個出口的時候,他的心猛地跳了兩下。
「不過現在我又回來了。」王鵬在排隊等待出關的時候,用力伸了個懶腰,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老子現在又回到九河了!」
只不過,他總有一種忘記了什麼事情地感覺,悶頭坐在方向盤前想了很久也想不起來自己忘掉了什麼,然後在收費員的催促下晃晃頭把這種亂七八糟的感覺忘掉,踩下油門駛出出口。
「你回來了?」王媽媽接到王鵬的電話地時候,似乎正在忙乎著什麼,「這麼長時間,你都去哪了?我們給你打了好幾天電話了,你怎麼都沒接著?」
「我去了一趟晉西,剛回來。」王鵬很好奇,「您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關於裝修地事情,你爸爸和這幫民工打起來了。」他媽媽語氣不善,「你趕緊來新房這邊看看吧,現在我們都在這。」
打起來了?王鵬眨了眨眼睛:「怎麼打起來了?施工有問題麼?」
「問題大了。」王媽媽哼了一聲,「反正你來看看吧,現在熱鬧了。」
這是怎麼的了?王鵬在晉西地這幾天並沒有接到什麼電話,只能帶著滿頭的霧水拐彎前往新房那邊去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