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鞍馬塵 卷一:鐵馬金戈非迷夢 章一 少年請從戎
    夕陽,皇宮。

    斜暉折射在沐浴若干歲月的赭紅色宮牆上,泛起隱隱的光澤,一出塵少年緩緩自陳菊花海中走來。不遠守衛身上的盔甲折了夕日的光,晃了他的眼。少年不禁眼微瞇,抬袖遮。

    穿過陳菊花叢,入眼是一方在宮牆陰影下猶自絢爛的孔雀草,少年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側身而過,不緊不慢地來到赭紅宮牆下,很緩伸出手,輕輕觸了那牆,還帶著夕陽餘溫,厚實的暖意自指尖傳來。少年唇角微揚,微仰頭極目那挑在琉璃瓦飛簷上的夕日,不禁又瞇了眼。

    有風路過,雲行日移,思緒也紛飛。

    夕陽一半沉入飛簷樓宇,清風還是很有規律地路過,夏日漸濃。少年的目光掠過那張揚的孔雀草,腦袋裡閃過幾幅殘像,一晃就兩年了呢,那個霓虹燈迷離閃眼的世界彷彿一場遙遠的夢。

    牆角走出一隊巡邏的宮衛,見了少年慌忙行禮「見過七皇子。」

    思緒不知飄到哪個時空的少年回了神,想起自己走出風凌殿的目的,笑著搖了搖頭,走向重重宮殿深處。

    一百八十一階玄石階梯托起了慶國大臣朝君的巍巍乾華殿,少年每次路過乾華殿,總會注視仰頭才看到盡頭的莊重玄石階梯良久,然後同情地笑。可憐慶國大臣,幾乎每天早晨拾級一百八十一階。不過爬階梯是很好的減肥法子,這從慶國大臣的身材可以看出,沒有臃腫者,也沒竹竿者。

    當然慶國皇帝姬暝越不用受這個苦。皇宮地勢本就是慶國都城京華最高,後宮與乾華殿落差也不過二十個階梯高度,可以說乾華殿造這麼高完全是為了方便皇帝。

    少年走的不緊不慢,斜長的影子在玄石階梯上移動。影子沒有停留,少年沒有駐足,沒有往常同情地笑。一切靜靜的,只有日落的味道。

    過了乾華殿,穿過一片淡粉的雲裳林,檀香氣息漸濃。餘暉給這座檀香氣息濃郁的御書房塗了一層金色。

    李公公垂手侍立著,有些懈怠,聽的腳步聲,看得來人,忙正身,迎了上去,輕身道「七殿下,皇上正想著事——。」

    少年瞧了眼正椅上伏案的身影,擺了擺手。

    李公公識趣告退。

    案上鋪在九宮格上的陽光突然消失,只留影子,人的影子。一隻手落在姬暝越面前,靈活地在九宮格上執子移動。

    「九五之尊,所以五字居中,一為正先鋒,九應殿後,七為左輔,三作右弼,再以六八為肩,二四為足,力保四方,縱橫八路。如此縱橫斜豎都得十五。」少年清亮的聲音落定,九宮格擺式正是姬暝越苦思良久要得的結果。

    「派我去北疆。」少年注視姬暝越的視線未移半毫,言行舉止全沒當案前的姬暝越為皇帝。

    姬暝越沉思不語。

    「我累了。」少年淡淡說了聲,走了兩步,坐在了慶國御書房除了皇帝專椅以外唯一的椅子,姬暝越為少年設的椅子。不是什麼珍貴的椅子,卻是少年最喜歡的紫籐椅,其上鋪了厚厚一層雪狐皮,在這涼秋,正舒適。

    椅子相對少年,顯然太寬大,少年整個人都縮在了裡面。「你沒看厭我也演的倦了。」少年聲音溫和,聽在姬暝越耳裡,卻是聲聲諷刺,「再說某些看客也當的辛苦,隨時要保證我這個戲子安全,要是哪天我一個懈怠,還得時刻準備著上演兩年前官道上的戲。」

    「這都快中秋了,燈籠未掛,烽火倒先點了。」姬暝越似乎說著與少年所提之事毫不相干的話。

    少年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鑰兒,」姬暝越終於將視線對正少年,「北疆苦寒之地——」

    「好過這皇宮許多。」少年截斷姬暝越的話,黑眸亮了亮。

    這世上除了七皇子姬雲鑰,恐怕再無第二個人敢如此無禮慶國皇帝姬暝越。少年如此大不敬舉動,姬暝越已見怪不怪。「自己小心。」姬暝越看著隨意靠著椅背少年,終於道。

    雲鑰唇角微微一揚,凝眸門外天際彤雲金霞,緩緩合上眼,交錯的睫毛投下扇影。雲鑰頭微微側著,半臉陽光半臉影子,未束的發隨意散落在頰上,肩頭,有那麼一股慵懶味,動人。

    姬暝越忍不住細了呼吸,唯恐重了,壞了這一股子安詳。視線虛空定在在案上九宮格,眼裡卻沒有映像。

    慶國皇子未滿十五,不可出宮,更不用說從戎。他竟然同意了雲鑰的要求,忍不住又看往閉目養神的少年,紫眸起了沉思。

    自從兩年前雲鑰中了忘情草與檀香合毒,姬暝越原本以為那位平日裡沉默的十二歲孩童從此睡去,卻在幾乎所有太醫診斷無效後的第二天夜裡醒來,只是從此失了記憶。

    從西林國傳至慶國的忘情草,據說在慶國只陌北山莊一處種植。忘情草,本身艷麗,普通人也只知其觀賞價值罷了,姬暝越不是普通人,自然知道忘情草的藥性。在西林國,忘情草經秘法配製,最後形成一種粉狀物質,供貴族和有錢人享用。據說服用後的人能看到心裡最想看到的東西,服用過後,身子飄飄欲仙,在西林被稱為「神思」。

    不僅如此,忘情草混於檀香,便是天下無藥可解的劇毒,中毒者若是僥倖不死,也會成智障的癡者。只是雲鑰是個異數,不僅未死,也未成癡兒,只是失了記憶。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雲鑰醒來後不久,宮中侍女太監如此私下細語著,卻很快消於無痕。只因為一位小宮女舌頭太長,在茹妃經過時被聽了去,未等茹妃回翹楚殿,便被按了個驚擾貴妃之罪,割舌賜死。

    姬暝越有他的算盤,冷眼看著後宮爾虞我詐,妃嬪間算盡機關。漠然看著那位失了憶的孩童屢次生命懸於一線,卻每每有如神助般化險為夷。只是,失了憶的少年眸色越來越冷,即使面對面看著你笑,那眼底卻是拒人於千里般遙遠。

    姬暝越自然清楚,雲鑰每次僥倖脫險並非都是運氣。姬雲鑰不只慶國七皇子身份,他的背後有容妃,有他的兄弟——玄王姬雲楓。容妃父親是如今的兵部尚書,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茹妃娘家張卓官拜宰相,茹妃也不敢明著屢次下手。

    只是過去茹妃那些個為難,已令不遠紫籐椅上的少年不耐煩。雲鑰,這個才年方十四的少年竟然冒著觸怒他的危險,請命隨軍北征。這兩年的忍,已是你的底線了嗎?姬暝越紫眸暗流湧動,忽地想到一人,想到一種可能,臉色頓時沉了。

    嗯,《少年鞍馬塵》全面修文,至於V章大伙忽略它吧,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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