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學徒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傢伙好像是暈了過去,然後扈從們跑過去把馬牽回來。他們極其熟練地把那人拖下來,放到了地上躺好,還在腦袋下面墊了一大塊泥土。這一連串的動作流暢無比,讓騎士學徒們不得不懷疑,以前到底有過多少這樣的倒霉鬼。另外還有扈從跑到木樁那裡去,把木板恢復到正對著騎士學徒的方向。
現在大家謹慎得多了,第二個勇士讓大家都看到了他悲壯的表情,然後磨磨蹭蹭地上了馬,用慢步發起衝鋒。矛軟綿綿地擊中了木板。但是這力量只是把木板向後面推了一下而已,根本就沒有能夠把另一邊的口袋甩過來。不用帕塞恩斯騎士說,大家都知道,這樣的動作完全是沒有用的。
看樣子投機取巧是會被大家發現的,那個騎士學徒滿臉羞愧地想要再來一次,卻被扈從攔住了,他後面的那個騎士學徒已經上馬了。
騎士學徒們一次一次地衝擊著目標,雖然有些人的表現實在是很爛,但是沒有人嘲笑,也許是大家都好不到哪裡去吧。
終於輪到韋林了,他騎上了馬,深深地呼吸了一次,雙腿一夾馬腹,同時把訓練專用的巨矛放平了對準木板。他感覺到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矛尖也抖得厲害,只好用更大的力氣夾住矛柄。
但是這樣一來,韋林只顧著控制矛去了,對馬的駕御放鬆了點,不知不覺地,馬匹奔跑的速度慢了下來。
「彭」的一聲,矛尖擊中了木板上白圈的邊緣,對於新手來說,這個結果還算可以的。但是隨後轉過來的口袋那有氣無力的樣子,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次的衝擊力還是不夠。
韋林驅馬回來,把矛扔給扈從後下了馬,他站在一邊仔細回想著,剛才還是協調的問題沒有解決好。對於任何一個貴族來說,騎馬都是必不可少的活動,但是以前也就僅僅只是騎馬而已。
韋林從來沒有嘗試過在馬上做什麼高難度動作,現在這個持矛衝鋒的訓練看起來很簡單,但是對於力量、速度、協調的要求都很高。並不是拿起長矛騎上馬,然後就使勁地向前衝。到目前為止,騎士學徒們還沒有一個成功的,這就足夠說明問題。
如果只是要求擊中目標,這應該很簡單,但是騎士學徒還需要保證足夠的衝擊力,同時躲避那裝滿泥土的口袋。不過,如果對這個木樁改造一下,把口袋綁到上面點,讓它不會打到人,訓練起來應該會更簡單點吧?
「哦,當然會更簡單點。」當韋林去問的時候,帕塞恩斯就是這樣回答的,「但是你要知道,這東西是經過不知道多少代騎士的改良,才成為了現在的樣子。」
看了看四周圍攏過來的騎士學徒們,帕塞恩斯提高了聲音說道:「如果只是要你們擊中目標,當然很簡單,但是在戰場上,敵人可不會空著手站在那裡,然後被你輕輕一捅就倒下了。這樣的敵人是在沙塔斯,不是是今後的戰場上。」
帕塞恩斯這句有點淫蕩的話讓騎士學徒們笑了起來,剛才還有點顯得沉悶的氣氛輕鬆了點,他繼續說道:「要記住,你們的訓練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這個衝鋒中,你們要保持速度,準確地擊中目標。如果你們不能夠讓馬跑起來,那麼跟那些站在地上的長矛手有什麼區別?」
「那個口袋也是有著大用場的。」說到這裡,帕塞恩斯看了韋林一眼,「你們將來的敵人不只是北方的蠻族,還有些和你們一樣的騎士。在騎士比武,或是在戰場上的對決中,都會面對面地衝鋒。要知道,你的對手也是和你使用一樣的武器,盾牌保護了身體,但是頭盔卻無法完全保護你的腦袋。」
這話讓騎士學徒們驚疑不定地竊竊私語起來,但是帕塞恩斯一開口,他們就安靜了下來:「很多人都會一點技巧,能夠把對著盾牌的攻擊卸到一邊去,特別是面對著長矛這樣的武器。只要你偏斜盾牌的角度恰倒好處,對方的攻擊甚至無法傷害到你,但是沒有人會用盾牌把自己的腦袋也擋住。所以有經驗的騎士在用矛的時候,總是喜歡攻擊敵方的腦袋,即使沒有能夠戳翻那傢伙,碎裂開來的矛尖也會扎進那傢伙的眼睛裡。」
「看到了嗎?當你舉起盾牌的時候,眼睛露在了外面。」帕塞恩斯舉起手來,在自己眼睛下方比劃了一下,「如果對方是對著你的腦袋來的,那麼你也應該是這樣對著他,你們的矛幾乎會在同一時間擊中彼此。在這時候,如果你向前傾斜一下,不但可以更早一點地擊中對方,還可以把你的腦袋的一部分保護在盾牌後面。即使對方也能夠擊中你,也會從盾牌或是頭盔邊上滑過。」
帕塞恩斯滿意地看著滿臉震驚的騎士學徒們,下了結論道:「這樣的訓練方式我們的前輩在用,我們將來的騎士也會一直這樣用下去。」
「可是,可是剛才你是先擊中目標,然後再低頭彎腰的啊。」有騎士學徒躲在人群中發問。
「那是因為我根本就無所畏懼,只有最勇敢的騎士才敢在最後一刻直視著對方,以保證自己的矛能夠擊中對手。」帕塞恩斯趾高氣揚地打量著騎士學徒們,然後又憐憫的語氣說著,「那只是為了讓你們看清楚有這樣的動作而已,對於我來講,這根本就不需要。」
騎士學徒們崇敬地看著帕塞恩斯,但是韋林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胡話,按照韋林的觀察,帕塞恩斯恐怕根本就不適合那種穿著全套盔甲,然後騎著馬對沖的戰鬥。他的戰鬥力也許很強,但是不是用在這個方面的。
所以韋林決定還是老實一點,按照標準彎腰低頭,不要被那些大話唬住。騎士學徒們這下子都打起了精神,一個接一個地繼續訓練。當然有幾個傻瓜被剛才帕塞恩斯的話沖昏了頭腦,直挺挺地坐在馬上,結果被轉過來的口袋打下馬來。
不知道是多少次了,韋林夾緊矛後驅馬向前,他的心中一片平靜,只有前面的白圈不斷擴大。越來越近了,「彭!」矛尖擊中白圈裡面,韋林感受到那轉過來的口袋從腦袋上面飛過。他讓馬轉了半圈向騎士學徒們跑去,同時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矛,騎士學徒們向他發出歡呼,韋林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好像還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