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林仔細地整理著行裝，馬上他就要和其他的騎士學徒一起去裡堡輪換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整理的，韋林穿上了自己的鎖子甲，把盾牌背到了背上，鳶形盾裡側的皮帶可不只是用來固定手腕的。沉重的盾牌向下墜，皮帶勒得韋林的肩膀有些疼。
還有頭盔和捲成一團的毯子也背好了，韋林把毯子的一角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墊到皮帶下面，這下感覺好些了。再檢查了一下身上，腰帶上的騎士劍有些沉重，但是無所謂，反正韋林也不會整天挎著這玩意。
韋林把脛甲和其他一些東西也塞在毯子裡了，再拿起一柄矛，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默不作聲的騎士學徒們，大家都沒有說話的慾望。
最後一個人也整理好行裝後，眾人全部都坐在自己的床上沒有說話。「我們……」有人忍不住開了口，卻又自己停下了，氣氛越來越沉悶了。
還在昨天訓練的時候，帕塞恩斯向大家宣佈了要去輪換了，這讓騎士學徒們有些措手不及。雖然那些去駐守裡堡的人已經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大家都覺得時間很緊迫。
他們越是加緊訓練，就越是感覺到自己彷彿在戰場上會不堪一擊，這不是因為恐懼而士氣低落，而是一種緊迫感，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所以在知道了會在今天去前線後，大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他們就在房間裡一動不動，好像是想要更多地感受到這裡的氣息。
韋林突然站了起來，矛柄重重地頓在地上，他看了大家一眼，就帶頭向門外走去。騎士學徒們猶豫著相互看了看，也帶上行李跟在了後面。
帕塞恩斯騎士已經在外面等候了，雖然要一位騎士等一群騎士學徒有些說不過去，但是帕塞恩斯好像一直都不怎麼在意這些。並且他也好像很理解大家的心情，沒有說什麼廢話，只是向韋林安慰地點了點頭，就騎著馬緩緩向外面走去。
由於騎士學徒們心情欠佳，好像走了很久才到達第一個裡堡。帕塞恩斯下馬後走了進去，其他人都等在外面，無聊地靠著圍牆或是乾脆坐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帕塞恩斯帶著兩個滿面笑容的騎士學徒出來了，他隨手指了指等在外面的人說：「你們兩個，進去吧，這就是你們要駐紮的地方。」
那兩個人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門，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帕塞恩斯在後面對著其他人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由我親自訓練的結果，他們就這樣無畏地面對野蠻的敵人和未知的命運，那是在我熏陶下的結果。」
有的騎士學徒們低低地發出了笑聲，前面走進去的那兩個人也好像一個踉蹌，然後加快了腳步。韋林卻有那麼一點感動，他知道這是帕塞恩斯故意扮小丑，現在大家雖然臉色依舊陰沉，卻有人在低聲說話了，這可比來的路上大家悶不做聲要好多了。
隊伍繼續前進，那兩個替換出來的騎士學徒腳步輕快地跟在帕塞恩斯後面，其他人散漫地拉成了長隊。
韋林加快了腳步，趕上去問那兩個人道：「這裡的生活怎麼樣？」他們看見是韋林，都友好地笑了笑，其中一個回答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了，其實這裡的生活和在闡達要塞裡的區別也不是很多，甚至更加悠閒，但是太悠閒了。」
另外一個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在這裡你不需要早上起來訓練了，因為沒有人會來教你。裡堡防衛官也基本上不會來管你的事，因為他自己都不是騎士，管好自己手下就不錯了。剛到這裡的時候，也許你會覺得這樣的日子真不錯，說不定你會接連幾天都會睡大覺，但是接下來你會閒得連覺都不想睡了。」
「連覺都不想睡了？這是何等的境界啊。」韋林雖然現在痛改前非了，但是他還是想找個時間什麼都不做，睡覺睡到自然醒。但是這個小小的願望一直沒有能夠得到滿足，在要塞裡當然沒有機會，即使是到沙塔斯去，也會在早上被同去的人吵醒。
那騎士學徒接過話來繼續說道：「當然，因為在這裡你什麼事都不用做，也什麼事都不能做。大家都待在裡堡，當然你想要在周圍散步什麼的也可以，但是很快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因為你不能走遠了，就只能在旁邊轉來轉去。我們這個裡堡對著北方的大門從來沒有打開過，聽說有些裡堡的門會開得比較頻繁，但是這要看運氣了。」
韋林有些迷惑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會開得頻繁，是要出擊嗎？」
對方垂頭喪氣地說道：「要是這樣就好了，但是公爵嚴禁我們主動襲擊，他們的門更多地是為商隊而開的。據說還有些王國的近衛軍也駐紮在我們後面，他們更喜歡去襲擊蠻族的村子，殺光所有的人。」
他說到這裡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傳說他們的主要任務其實是要監視我們，你知道的，王室當然不會怎麼喜歡我們這邊和蠻族做生意。所以我們才會在哈德良長牆上開這麼多的門，這樣商隊就可以分散進來，很多東西都被公爵大人那邊直接收下了，在集市上的東西沒有多少，就是擺給他們看的。」
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事，韋林早就知道了狄德羅公爵和蠻族的生意很有賺頭，卻不知道這樣的利潤足夠讓王室扭扭捏捏地派了近衛軍過來監視，這利潤又足夠讓公爵想盡辦法地把這些釘子限制住。到現在為止，王室都沒有能夠控制和蠻族的貿易，想必公爵大人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不過這騎士學徒說是為了做生意方便才在哈德良長牆上開這麼多的門，卻有些片面了。良好的防禦，是要以進攻來輔助的，單純的防禦，就是把主動權交到敵人手裡了。公爵這樣做，應該也是為了能夠更方便地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