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倆哭了一會兒,竹葉兒才想起忘愁,一回身,忘愁站在三丈開外,直勾勾望著紅泠,透著喜悅和迷惑。竹葉兒道:「忘愁啊,快過來,這就是最疼你的紅泠姐姐呀。」
忘愁自打恢復聽力以來,幾乎每天都聽竹葉兒念叨一百遍紅泠的好。再加上懵懂的時候,紅泠的體香早已深印腦海,只是沒有近距離用眼接觸。那日,就是聞到紅泠的體香,以及似曾相識深刻到骨子裡的親切,是以混亂間本能地出手阻止了雁南遷。後來竹葉兒告訴他,他是對的!
如今,再次相見,忘愁一顆心砰砰直跳。竹葉兒喊他,他竟有些靦腆,駐足不前。竹葉兒急忙拉著紅泠來到忘愁面前。
谷昭和白筱天互視一眼,開懷大笑。不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紅泠看了忘愁一眼,猛地踢出一腳,正是「七星粲蓮花」,忘愁滿心歡喜,不防有此,被紅泠一腳踢出丈外,一頭紮在沙灘裡。紅泠喝道:「哪來的野小子,膽敢瞪我。」儼然一副小老虎模樣。
眾人無不瞠目結舌,唯有白希珍哈哈大樂,紅泠此舉正和她的脾氣。過去挽住紅泠喜道:「就是呀,這哪來野小子,竟敢直勾勾盯著我家閨女看,該踢。」
還是竹葉兒心疼忘愁,急忙過去,扶起忘愁。好在忘愁只是腿上一塊青紫,但忘愁眼神從喜悅便成懼意,再也不靠近紅泠半步。
竹葉兒得知紅泠失憶,方釋疑。從懷裡掏出紙條交給谷昭,谷昭一看,是伊籐寧姬留得,就是楚雲傲死前要她轉答的,任伍慈就是魏孤行,而金善揚和魏孤行互為利用,狼狽為奸。
谷昭看著紙條,不由感歎:「雲傲老弟,你的死,拯救了二十萬義軍兄弟啊。真是重於泰山,死得其所。」說罷,跪下磕了三個頭,算是給楚雲傲送行。
眾人齊齊回到義軍大營。
武奔正在一籌莫展,聞言喜出望外,急忙迎出營外,與谷昭相擁歡呼。是夜,大營內簡單又擺了宴席,歡慶首領歸來。
眾將齊全,也有不少武林人物在場。
谷昭便把這一個多月的事情簡略一說,同時,把魏孤行假冒任伍慈,幫助金善揚取得武林盟主之位還有血洗南少林等惡事一說。廳內眾人聞言***,眾將更是面面相覷,實在是駭人聽聞。但谷昭的話還有老一輩人傑在場,也不得不信。而金善揚的一眾死黨則堅決不信。尤其是金善揚禮聘出山的三江大俠丁勝休和鐵血七鷹以及洞庭三十六寨的兄弟都不信。他們深受金善揚大恩,本就是講義氣的豪爽漢子,自然不肯聽外人誹謗他們的恩人。尤其是谷昭這等頭號公敵的話,自然就更不相信。
熊颯首先發難道:「谷統領既然說南少林一事乃是金盟主所為,請問可有證據?」
谷昭哪裡有證據,因為白筱天這麼說的,所以他堅決相信。聞言道:「這……證據就是他。」一指忘愁。忘愁躲在老遠和竹葉兒對食,旁邊的紅泠氣得都快炸了肺:「你這小狗,都這麼大了,不能自己吃嗎?幹嘛要人喂?」說的竹葉兒好生尷尬。因為,不是忘愁不自己吃,是她強要喂,以前紅泠也這樣。如今一失憶什麼都變了。正尷尬間,便聽到谷昭的話,眾人目光齊齊注視過來。竹葉兒對忘愁道:「點頭。」
忘愁鼓著嘴,一面大嚼,聞言立即用力點頭,一副呆相。眾皆嘩然。
南海十二島島主林義彪忍不住拍案而起。指著忘愁罵道:「他分明就是個傻子,谷統領竟然信一個傻子而冤枉金盟主,豈有此理!」
「太過分了,就是,就是,怎麼能信一個傻子。」
「看他這副呆相,話都不會說。」
在座眾人紛紛表示。
竹葉兒聽人嘲笑忘愁,憤然站起道:「都住口!誰說忘愁是傻子。你們之所以認為他傻,因為忘愁是個孤兒,被好心的少林方丈收養,一直在寺中長到十七歲,自然心地澄明、不諳世事。只是他初入江湖,便被壞人利用,而後又慘被魏孤行五形封印,迷失了五感六識。而封印他的人之一就是金善揚。金善揚一死,忘愁聽力立即恢復,這作何解釋?這還不足以說明金善揚跟魏孤行狼狽為奸嗎?」
在雨儂死後,許多人也都聽說了這種邪術。經竹葉兒一說,也都尷尬住口。
丁勝休道:「姑娘切莫生氣,咱們是就事論事。關於五行封印這門邪術,老朽也略知一二,但現在忘愁還不能說話,大家看他所作所為,顯然跟個孩童無疑。我們暫時先不考慮他,若要我等心服,還請谷統領除此之外,再拿出其他證據。」
「就是,就是。」底下人跟著鼓噪。
谷昭暗忖:金善揚行事素來謹慎機警,從不留任何證據,平素又善於施恩拉攏。自己強說他是內奸,恐怕這些人難以信服。正苦思對策。
雁南遷已然不奈道:「丁勝休,叫你這麼說,如果老夫殺個人,就算讓你看到了,但你空口無憑也不能指證老夫對不對?」
丁勝休對他不敢不恭敬,急道:「哪裡,哪裡……」
熊颯性子頗直,接話道:「雁老德高望重,但這個比方不恰當,若是丁大俠親眼目睹有人殺人,只要他一說,武林中無人不信。」
雁南遷道:「這是為何?」
林義彪站起道:「因為他是三江大俠,江湖上公推的俠者。他的話,一字千金。」
雁南遷一拍桌子罵道:「什麼道理?那老夫的話就是胡說八道了?」
林義彪見他生氣,膽氣一弱,看了眼其他人。
熊颯面露鄙夷道:「敢問雁老,當日,是誰指證紅泠就是殺害歐陽雨儂的兇手?而今天又是誰說紅泠不是兇手的?」這話乾乾脆脆地扇了雁南遷一耳光。今天雁南遷在酒席一開始,便首先當眾承認自己錯誤,本是近日來心胸大為開闊的一種表現,不料被熊颯反將一軍。正要發怒,肩頭有人輕輕一拍,只見白筱天來到席前。
原本,白筱天從不參與酒場,這是他多年習慣。在堂外聽到裡面爭吵,便進來看看。白筱天一出現,許多老一輩人物認得他的急忙站起施禮。白筱天在丁勝休之前便是江湖公推的大俠,後來隱居關外,丁勝休算是晚了一輩的大俠。
丁勝休認得白筱天,忙抱拳道:「白……白大俠,是您老?」
白筱天輕笑一點頭,示意他也坐下。然後踱到堂中間,緩緩道:「不知白某說的話,現在還有人相信不?」
堂內大部分人齊聲高喝:「我等無有不信。」
白筱天緩緩道:「這個金善揚,老朽跟他照過幾次面,發現他善於偽裝,每次說話皆是滿口謊言,當年魚萬鱷與南少林至清大師結下私怨,正是金善揚蒙面相助,二人始能血洗南少林。這見證人便是忘愁這孩子。老朽後來在洛陽親眼看見金善揚和魚萬鱷走在一起,狼狽為奸。再後來武林大會上任伍慈擊殺楚雲霄之後竟然敗於金善揚之手?試想,那個任伍慈能輕易擊殺楚雲霄,武功甚至在老朽之上,焉能敗給區區一個金善揚?而且,楚雲傲死前曾說,任伍慈便是魏孤行,這下大家也不難理解了吧,為何這個無影神龍只出現了兩次,而且都是在武林大會上,曇花一現,便無影無蹤,倒也真是無影神龍。只可惜,他的偽裝一去,再也不是無影了,而是心懷異志,妄想面南背北的東廠太監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