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新傳 正文 第一零七章 順我者生 下
    但這也並不能代表就沒有膽大之輩,其中就有一個在官場中備受馬士英等人排擠、鬱鬱不得志之人。此人名叫許良昌,乃是南京府內一國子監,官居從四品。年紀有四十二歲,此人自認為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原本以為憑著自己的才華能夠步步高陞,甚至登朝拜相。可是自打與馬士英等人因為政見不合鬧了個不歡而散後,就被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因此自己才被百般排擠,最後被弄到了國子監這個虛職,一幹就是七八年,而且還有繼續在此終老的趨勢。許良昌眼見今後再沒有自己的出頭之日,不禁時常感歎自己生不逢時,上天對自己不公。有時真想就此罷手不幹,但又貪戀官位,因此只得在這個職位上虛耗。

    而今聽到薊王吳三桂挾幾十萬大軍駕臨南京城,且看樣子是要震懾整個南方,因此他的一顆不安分的心又開始活動起來。其實他何嘗不想馬上出現在薊王身邊與他縱談國事,並能得到薊王的賞識使自己一飛沖天。可是他心知肚明自己只是一個從四品的小官,與高高在上的薊王相差何止千里。因此他屢屢猶豫不絕,生怕自己貿然前去會被人給驅回來。那時不但顏面盡失,而且被其他的官員得知後將再也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最後,他猛地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管他呢,為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豁出去了。大不了回老家種地,也比一輩子虛耗在這裡強。許良昌打定主意,便在一個青天白日兩手空空的前去皇宮求見三桂。

    沒想到自己不但沒讓人給轟回來,反而很快便被人直接帶到三桂的面前。這讓他又驚又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面見了三桂。而三桂也對這南京城第一個大白天敢來求見自己的人表現的很是熱情,這更是大大出乎許良昌的意料。三桂簡單的詢問了他的籍貫、官職以及家事情況,見此人長的儀表堂堂,且談吐不凡,便開始與他談論起當今的朝政。許良昌心知這乃是自己能否入得薊王法眼的唯一機會,因此竭盡生平所學,將他本人對時局的觀點滔滔不絕的說將出來。

    三桂聽了後不禁點頭微笑,雖然感覺此人的觀點有不少紕漏之處,但放在他身處的這個時代,也算是難能可貴了。三桂便有了重用此人之心,而且還可以借此來向整個南京官場宣告,凡是能主動投靠他的,自己都能夠量才適用。因此三桂不但當即表示要任用許良昌為吏部侍郎,而且還熱情的留他在宮內陪自己一起用晚膳。

    許良昌聽了險些沒激動的當場暈倒,天大的美事就這樣籠罩在了自己頭上。早上自己還是一個鬱鬱不得志的從四品小官,而到了晚上則搖身一變,一躍而成為手掌全國官員任用考察大權的從二品侍郎。這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當即跪在地上向三桂表示今後為他願效死命。三桂則熱情的將他攙起,並留他一起用了晚膳。

    這個消息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南京城,立時在眾多官員中造成了空前的轟動。於是從第二日開始,便三三兩兩的有人前去皇宮求見三桂,都被三桂無論官職大小的一一接納並且事後許諾加官晉用。因此每個人事前神色緊張不安的臉上過後都變為興高采烈,欣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從此後,皇宮門前開始陸陸續續的出現前來求見三桂的官員,以至於到了後來,皇宮門口開始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都是等待接見的大小官員。此時眾人在此相見之後也不再有絲毫尷尬之情,而是面帶微笑,熱情友好的互相打著招呼,好像是來參加一場盛宴一般。而他們心裡都清楚,當從這個大門裡出來的時候,大家便都同屬於薊王的派繫了。因此縱使平日裡有些矛盾的人,在此刻也都化解在一笑之中。

    這段時間三桂雖然親自坐鎮南京城的皇宮之內,但他的手下卻沒有閒著。由錢招進、李福興率領的二十萬步騎兵由南京城直趨而下,經江浙入湖廣,再到福建等地。而水上則由毛文龍親自率領十萬水軍,沿長江順流直下,近千艘大小戰船封閉了整個江面。在宣示兵力強盛的同時也順勢震懾天下人。而以南京城為中心的廣大區域也開始遍佈了替三桂招攬人才的龐大宣傳隊伍,他們將徵召各種人才的告示張貼在城牆、客棧、街道等各處,甚至連一些偏僻的村莊都有人專門入內去宣揚薊王的義舉。這種鋪天蓋地的宣傳攻勢著實效果驚人,短短的半年之內,薊王吳三桂便成了整個南方最熱門的話題。而那些企圖藉機一飛沖天、光耀門檻的報名應徵者更是不計其數。光是專門負責接待這些報名者的人員就達到了數萬人之多,而且每天還都從早忙到晚,由此可以想見報名者是何其之多。雖然絕大多數都被無情的淘汰,但也有不少確是有一技之長的被當場留用。而且無論身份貴賤,地位高低,這就相當於給三桂做了一個影響深遠的廣告,使其地位更是呈直線上升的趨勢。

    對於此種現象,史可法大為驚懼,沒想到三桂竟然使出了這一歪招,但效果卻是反響劇烈。眼看著不光是南京城與江浙範圍內,就連遠在湖廣、福建的大批官員都遠道而來向三桂表忠心。而他自己當初的很多同黨也有不少改變了旗幟,轉而投靠了三桂。為了此事史可法可謂是焦頭爛額,沒少去找福王朱由崧商議對策。而此時朱由崧早已沒有了稱帝的念頭。當初他有這種想法全都是史可法與馬士英等人在一旁挑唆的。如今見三桂勢力之大,影響力之強,都遠非自己所能比擬,因此面對史可法的再三進言,他卻是不想再理會。而史可法既得不到福王的,又失去了大批的同黨,整日裡愁眉不展,想盡一切心機要挽回眼前的頹勢。

    在南方大批的官員前來南京向三桂表示效忠之意的時候,也有一個年輕人也排在了求見的隊伍之中。當三桂略顯疲憊的聽到這個名字之時,精神陡然一震,忙問道:「你說他叫什麼?」

    傳令官以為三桂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道:「回薊王,他說他叫鄭成功,乃是福建總兵鄭芝龍之子,現任福建水師安撫司。」

    三桂雙目中射出兩道精光,連連點頭道:「嗯,就是他!快,將他速速請來!」

    那傳令官不知薊王為何突然一反常態,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七品僉事如此看重。當下一臉狐疑的去了。

    鄭成功聽到薊王肯召見自己,立時緊張的嚥了口吐沫,隨後整了整衣襟,便隨那傳令官步入皇宮。一路走一路在暗自考慮,待會見到薊王該如何答對。他也知眼前機會難得,生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好惹得薊王不悅那可就糟了。不禁又將自己反覆在腦中默念多遍的說辭暗暗背誦了一遍。

    三桂皺著眉頭望著眼前戰戰兢兢、神情緊張的年輕人,心中很是疑惑。這就是被後人廣為傳頌的民族英雄鄭成功?怎麼看怎麼感覺不像,眼前這人身材中等,皮膚粗糙而黝黑,不知是否常年漂流在海上的緣故。相貌不但沒有他想像般的英俊,反而有些醜陋。還好他的雙眼倒是炯炯有神,跪在那裡依然胸膛挺得筆直,顯示出過硬的身體素質。

    三桂淡定自若的問道:「成功此來見本王有何要事?」

    鄭成功心中正忐忑不安,聞得薊王親切的稱呼自己為「成功」,當即一顆心便穩定了不少。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通體由黃金鑄成的盒子,將之打開,露出裡面白燦燦的十幾粒大個珍珠。捧到三桂面前,口中道:「家父仰慕薊王許久,無奈他長期盤踞在海上,因此一直未有機會前去拜會。今聽說薊王大駕光臨南京城,本想親自前來拜見,但無奈軍中事多,拖不得身,因此讓卑職前來代勞。並為薊王準備了一點不成敬意的薄禮,還望您笑納!」說完將這隻金盒恭敬的遞到三桂面前。

    三桂沒有接過金盒,而是伸頭仔細的看了一下盒子裡的珍珠,隨後面露驚奇神色。回頭對鄭成功笑道:「鄭總兵實在太客氣了,初次見面,本王怎能要他這等貴重的禮物!」說罷連連搖頭推辭。

    鄭成功忙上前一步道:「這些珍珠只是我父親年輕之時在深海中採集的,雖說如今還值些銀子,但當年卻並未花掉什麼本錢。再說薊王如果推辭不要,回去後卑職將無法向父親交代,必將被他大罵一頓。因此薊王您縱是為了不使卑職挨罵,無論如何都要將它收下。

    三桂聽了暗暗好笑,如果說這盒珍珠不值錢,那天下將沒有多少值錢之物。要知這麼大粒的珍珠固然不算稀奇,但難得的是盒內的十八粒珍珠大小完全相同。這裡面每粒珍珠價值都在幾萬兩白銀左右,而十八粒珍珠加在一起,其價值更是遠遠超過它們的總和,保守的估計都能達到百萬兩以上,可以說價值相當的驚人。至於包裝用的純金打造的盒子,雖說也價值不菲,但和這些珍珠比起來,反而顯得寒酸了。

    三桂含笑收下了這盒珍珠,隨後與鄭成功攀談起來。而鄭成功為了博得三桂的好感,更是將自己平生所學竭盡向三桂展現,使三桂對這個擅長海上功夫的人物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經過長時間的深入談話,三桂終於弄明白鄭成功此來的目的。

    原來自從毛文龍率十萬水軍沿江而下,不日到達福建沿海。立時被早已懷有好奇之心的鄭芝龍、鄭成功父子看了個仔細。在看過之後,父子倆不禁被這支龐大規模的水上軍隊所震撼,尤其對裝備了各種先進設施及武器裝備全副武裝起來的各色戰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鄭芝龍長年從事海盜生涯,鄭成功更是在海上長大,父子倆天生對水裡的東西有著莫大的興趣。此時見到這支龐大的船隊,才算是開了眼界。鄭芝龍不禁暗自感歎,還好自己多年來一直都在東南沿海活動,否則一個貪心向北踏上遼東海域的話,遇到這支水軍其結果絕對是有死無生。而鄭成功對此也是異常的羨慕,他的人生目標就是能夠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水軍並使之縱橫大海之上。在看到了這支水軍之後,這種想法越發的強烈了。父子倆經過商議過後,決定趁著整個南方的官員相繼投向三桂之際,前往南京求見與他,並請求讓鄭成功前往毛文龍的水軍之中學習研究,將來好為南方的水師更新換代之用。

    三桂聽了哈哈大笑,道:「本王還當是何事,原來就為這個呀!這個容易,只要你有這份心,本王定然會盡力滿足你!」

    鄭成功聽了不由大喜過望,忙跪倒在地,並代表父親向三桂表示今後願意效忠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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