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新傳 正文 第五章 穿針引線
    第五章穿針引線

    自從京師之行過後,吳襄對三桂更加喜愛的不得了。於是他便一心一意地對三桂進行栽培,在文學方面,專門為他請了一個在當地非常著名的陳邦選做他的老師;在武功方面,也為他專門請了一個當地的武術名家每天的指點他。而且自己沒事的時候還親自帶他,嘗試對他進行騎射訓練,隨著年齡的增長,訓練也逐年嚴格。這種訓練,如同做功課一樣,每天手不離箭,身不離鞍。吳襄擅養馬,在馬匹的選擇和騎術方面,都能給他以指導。而三桂也是每日的勤加練習,從不懈怠。

    轉眼之間,吳三桂已經是年滿七歲。而吳襄在軍中也由於盡職盡責、表現出眾被升為千總一職,也算是邁入中級軍官的門檻了。

    這日,三桂聽說吳襄從軍營回到家中,遂趕往父親的房間。吳襄見三桂邁步走入房內,心中甚是欣喜,向三桂道:「多虧我兒前年施展妙計,才有為父今日之風光!現今為父也是一名千總了,想當初為父從軍七、八年都沒有得到寸升,而今只短短兩年時間卻連升兩級!如果為父早這樣開竅的話那現今都該是參將的級別了!」

    三桂聞言笑道:「依孩兒看來,父親武藝出眾、馬術高超,將來最少也能達到總兵之職!」

    吳襄聽後不禁嚮往的憧憬道:「如果真能達到總兵這一地步,那為父真是雖死無憾了!」

    要知總兵一職,在明代乃是一個地區的最高軍職,擁兵萬人乃至數萬,這在大明朝絕對可是一個高級將領了。

    三桂笑道:「父親不必如此謙虛,依孩兒看這總兵之職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俗話說」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說不定將來這總兵一職也只不過是一塊踏腳石罷了!」

    吳襄聞言大笑道:「孩兒說的是自己吧!為父可沒有這麼大的雄心壯志,這輩子能混上個總兵已經足矣!」不過吳襄心中倒是為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已經擁有如此的雄心而感到激動。再想起自己的大兒子吳三鳳,不禁歎了一口氣,對三桂道:「唉,如今在咱們吳家也只有你能讓為父暢所欲言了!你大哥少不更事,粗率莽撞,不是成大事的料。而其餘人等也都是外人,不足以托付大事。在為父心中,唯有你讓為父寄予厚望。你如今年紀雖小,但才思敏捷、精明能幹,將來必能成就大事。三桂啊,千萬別讓為父失望啊!」

    三桂應道:「父親請放心,孩兒將來必不負父親所托!」吳襄欣慰的點了點頭。

    三桂又道:「父親,適才您也說到我們吳家人丁淺薄,這也是個問題。俗話說人少力薄,只靠我們父子三個就想在這遼東大地有大發展那也是相當的困難啊!」

    吳襄點頭道:「是啊,為父也正是為此發愁,孩兒可有什麼解決之道?」

    三桂道:「現今我們就算發展得再好,但在當地來說也只能算是外人,因此我們首先必須先融入當地之中。依孩兒之見,我們應該在當地找一豪強來依附,這樣父親在軍中才能夠步步高陞,到時我們的力量也將變得更加的強大。那到將來我們吳家無論是在軍中還是民眾之中都能有一定的知名度和號召力。嘿嘿,那我們吳家在當地也可算是一豪強了,任何人想要惹我們之前都要先好好的考慮考慮。」

    吳襄聞言深覺有理,問道:「那依孩兒之見,我們應該依附於誰人家呢?」

    三桂斬釘截鐵的答道:「依孩兒看我們應該依附於遼東祖氏。」

    吳襄聞言皺眉道:「祖氏雖然在遼東是豪族大姓,但那祖氏之主祖大壽現今在遼東軍中才是一個游擊,讓為父去依附於他,是否合適?」

    三桂搖頭道:「父親此言差矣,若論遼東豪族之強者,莫過於祖氏。祖氏世居遼東,是寧遠衛的世將,到如今的祖大壽時,已然歷經五世,他們世代皆以軍功發家。而祖大壽此人是於泰昌元年(1620年)為官,授職靖東營游擊;天啟元年調到廣寧,為巡撫王化貞的部屬,任中軍游擊之職。父親別看他現今的軍職還不高,但他背後家族的影響力卻絕不可小視。若從長遠來看,祖大壽在軍中的官職將遠遠不止於此。況且祖大壽此人行事光明磊落,待人豪爽大方,無論在軍中還是民眾之中都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因此我們最好的依附對象就是祖大壽。」

    吳襄見三桂如此推崇祖大壽,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隨即又問道:「既如此,依我兒之見,我們應通過什麼途徑才能依附得上他呢?」

    三桂想了一想後道:「父親您不是有一匹萬里無一的寶馬叫做「萬里煙雲獸」麼?我們就從這匹馬身上入手,利用它來接近祖大壽。」

    吳襄為難道:「可是我們生平和他素無交往,平白無故的送這匹馬過去難道他不會起疑心嗎?」

    三桂笑道:「這個簡單,只要我們首先在這匹馬的屁股後面烙上一個祖字,再送這匹馬到祖家。就說父親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到一匹寶馬,見股後烙有一個祖字,以為是從他祖家走失,因此特意去奉還寶馬,這樣他祖家就不會有任何懷疑了。這個理由不是就光明正大了嗎?」

    吳襄聽了大喜,道:「還是我兒足智多謀啊!為父竟然想不到這點!」

    隨後父子二人又仔細敲定了一些具體事宜,到最終確認萬無一失後方才作罷。

    又過了一段時日之後,吳襄一切都準備完畢。這一日聞得祖大壽由廣寧衛回到家中寧遠,吳襄遂與三桂帶著一些禮物,牽著「萬里煙雲獸」,奔向寧遠而去。

    中後所距寧遠城不遠,只兩、三個時辰可達。吳襄父子很快就來到了寧遠城祖大壽的家中。

    祖家佔地極廣,吳襄父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祖家的正門。向看門的兵丁一報名號,那兵丁立刻進內通傳。

    過了一會兒,一身高七尺五、六,身材粗壯的人來到門前。對吳襄報以軍禮道:「這位是否就是吳千總?在下祖大弼,乃家兄大壽的胞弟,特奉家兄之命前來迎接吳千總!」吳襄連忙還禮道:「祖將軍太客氣了!」隨後幾個魚貫入內。

    進入大廳之後,裡面又陸續走出來幾個人。為首一人面呈紫金色,身高臂長,虎背熊腰,雙目炯炯有神。他幾步走下階梯,開口笑道:「哈哈哈哈,今日祖某正好在家,難得吳千總也趕來相聚,快請入內!」聲音洪亮之極。

    吳襄聞言連忙上前行禮道:「中後所千戶吳襄參見祖將軍!」

    祖大壽伸手拽住吳襄,仔細打量了一番,點頭道:「早聞吳千戶乃是騎箭雙絕,今日一見面,果是不同凡響之人!來來來,快請入內!」說罷將吳襄硬扯入內。祖大壽的幾個兄弟祖大樂、祖大成和祖大弼等人也在後面相繼入內。

    三桂此時手中還在牽著那匹「萬里煙雲獸」,他叫來一個護院的家丁道:「這位大哥,請帶我先將此馬好好喂些水和草料,過一會兒祖將軍還要用它。」家丁以為他是吳襄家中的馬童,也沒有在意。點了點頭去了,三桂跟在這名家丁後面向馬棚走去。

    客廳之上,吳襄向祖大壽兄弟道明來意。祖大壽聽後向兄弟祖大樂問道:「咱家日前可曾跑失一匹好馬?」

    祖大樂納悶的道:「咱家的所有馬匹具在,一匹也不曾走失。是否吳兄弄錯了?」

    吳襄搖頭道:「絕不會錯,那馬的股後還烙著一個祖字呢!在下想在這遼東之內,還能有哪家祖姓之人能擁有此等寶馬?」

    祖大樂聽了也道:「那倒也是,可這就奇怪了,難道是誰故意在這匹馬的股後烙上我祖家的烙印不成?」

    吳襄聽了臉一紅,連忙站起身掩飾道:「既然幾位都覺得奇怪,那我們還不如都去看看,此刻我兒正在看護那匹寶馬,幾位過去一看便知分曉!」

    祖大壽道:「也好,我們幾個都去看看吳兄帶來的到底是何種寶馬!」說完幾人相繼站起了身,走出客廳。

    幾人來到放馬的空地上,此時三桂已經餵馬完畢,正在此梳理馬的鬃毛。祖大壽幾人來到此馬的身旁,看到此馬,齊聲都道果然是好馬!幾人都是行伍出身,對馬也甚是瞭解,一眼就看出此馬真是萬里挑一的寶馬。

    祖大壽對身旁的吳襄道:「此馬確實不是我祖家所有,如我家有此等寶馬,祖某又焉能放過!」

    吳襄道:「此馬名為萬里煙雲獸,能夠日奔千里,夜走八百。」

    祖大壽聞言奇道:「吳將軍既是前幾日方才偶得此馬,為何又對此馬如此熟悉?連名字都叫得上來?」

    吳襄頓時語塞。此時一旁的三桂及時上前道:「將軍有所不知,家父對相馬之術甚是在行,他前幾日得到此馬,一見之下料必非凡品,遂查閱馬經古籍,方才得知此馬竟是傳說中的「萬里煙雲獸」!又見馬股後烙一祖字,以為必是將軍這樣頂天立地的猛將所有,因此才特來歸還此馬,如有失禮之處,還望將軍見諒!」

    祖大壽聞言向吳襄瞧來,問道:「此子難道竟是令郎不成?」

    吳襄施禮道:「犬子冒犯了將軍,還望將軍恕罪!」

    祖大壽哈哈大笑道:「哪裡哪裡,是祖某有眼不識金鑲玉而已!」停了停又對三桂道:「賢侄適才為何不與乃父一同進廳中就坐呀?」

    三桂答道:「請恕侄兒冒昧,適才我見此馬又餓又渴,便想餵它些草料和水。但又不知馬棚在何處,特讓貴府家丁將我領去。因此才沒有來得及隨家父進入廳內,失禮之處,還望將軍見諒!」

    祖大壽奇道:「那你為何不將此馬交與府中下人去餵而非要自己親自而為呢?」

    三桂答道:「因家父對侄兒說過,此馬乃世所罕見的寶馬,叫侄兒悉心照料。以免照料不周使將軍騎之不順,因此侄兒這才親力親行。」

    祖大壽道:「賢侄今年多大了?」

    三桂答道:「侄兒今年已年滿七歲!」

    祖大壽兄弟幾人聞言不由得齊聲驚呼!祖大壽奇道:「我常聞凡是寶馬良駒必都是桀驁不馴,以賢侄年僅七歲竟然能熟練的操控此馬,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三桂躬身答道:「將軍明鑒,雖然侄兒平日向我父學到了不少控馬之術,但畢竟人小力薄,對於普通的馬匹還能夠勉強駕馭,但對這「萬里煙雲獸」如此的寶馬來說,卻並不能完全的操控於它。但侄兒有一個妙法,卻能使此馬輕鬆的任我駕馭。」

    祖大壽聞言道:「哦?賢侄有何妙法?快說與我等聽聽!」

    三桂應聲答道:「侄兒的法子就是每日裡不分晝夜的陪它待在馬棚之中,就連夜間睡覺的時候也是倒在此馬的身旁入睡。如此這般幾日過後,此馬就已經視侄兒為同類,這樣才放心的任憑侄兒駕馭。」

    祖大壽等人聽了齊呼妙哉!大壽轉向吳襄佩服道:「久聞吳千戶養馬馭馬之術乃遼東一絕,今日一見果然了得。沒想到吳千戶竟還有這等馭馬之術,佩服佩服!」

    吳襄連忙解釋道:「將軍過獎了,其實這種陪馬匹睡覺之法卻並非卑職所創,而是由犬子三桂想出。」

    祖大壽聞言大吃一驚,道:「什麼?這竟是由令郎所創不成?」

    吳襄答道:「正是!」

    祖大壽轉頭又上上下下的仔細看了看三桂,此時連眼神都明顯不同了。良久方才長歎道:「世間竟有如此聰明伶俐、藝高膽大的孩子,今日我等開眼矣!」

    隨後祖大壽要三桂親自上馬演示了一番,見三桂在馬上來去如風、操控自如的姿態,心裡在更加喜愛的同時,也不由得暗自神傷。為何我祖家的這幾個後輩當中偏就沒有這般的天資少年?

    三桂演示完畢後祖家眾兄弟齊聲喝彩不止。祖大壽對幾位兄弟道:「都看到了吧,三桂賢侄年僅七歲就能有如此高超的馬上功夫,咱們幾個的兒子都已經十三、四歲了怕也趕不上人家吧!以後千萬要把他們管好帶好!決不能丟我祖家的臉!」祖大樂兄弟幾人連忙點頭稱是。

    祖大壽領眾人重回客廳就座。此時已是晌午時分,祖大壽命人擺上了筵席,開始陪吳襄父子用起餐來。

    席間,祖大壽端起了一杯酒對坐在一旁的吳襄道:「吳兄!祖某敬你一杯酒,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恭喜吳兄教出了一個好兒子啊!」

    吳襄連忙站起道:「多謝將軍,將軍繆讚了!」說完迅速的將自己手中的酒乾掉。

    祖大壽也同時幹了一杯,剛剛坐了下來,三桂就來到他的身邊,手中也端著一杯酒,對祖大壽道:「侄兒也敬祖伯父一杯,祝伯父官場上步步高陞!戰場上仗仗得勝!」

    祖大壽高興得道:「好!好!官場步步高陞,戰場仗仗得勝,賢侄說得好啊!」隨後將自己的酒杯倒滿,對三桂道:「賢侄你年齡小,就以茶代酒吧!」

    三桂聞言正色道:「那怎麼行!雖然侄兒年齡小,但好歹也是一個男人。如果伯父喝的是酒,而侄兒喝的卻是茶,那豈不是顯得侄兒敬伯父的這杯酒太沒有誠心了嗎?今日就算侄兒喝醉也要把這杯酒喝下去!」說完一仰頭,將杯中酒倒進口中。

    祖大壽至此簡直是心悅誠服,這孩子行事簡直太老練了。他高興地叫道:「賢侄說得好,如果你祖伯父再這麼計較,那還真不算是男人了!」言罷也將杯中酒喝進腹中。

    吳襄從未見過三桂喝酒,因此見他突然喝了滿滿一杯酒,遂擔心的來到他身邊,問道:「三桂,你年紀小,酒喝多了傷身子,還是盡量別喝為妙!」

    三桂趴在吳襄耳邊,悄聲道:「父親放心,孩兒以前在家中也曾偷偷的喝過,曉得自己有多大量。像這種酒再喝個四、五杯還是可以的。」

    吳襄聞言不由面露驚奇之色,這孩子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呢?

    三桂繼續小聲道:「其實我也是故意的,否則沒有借口留在祖家,只有找個借口留在他家,那我方可以為父親穿針引線。您明白了?因此筵席過後我會醉倒在這裡,您也不必擔心,找個理由自己回去得了。其餘一切孩兒自會想辦法為父親弄妥!」

    吳襄這時方明白三桂今日突然飲酒的目的,不由得對三桂又驚又佩,這小子太他媽精了!現在才是七歲啊!以後那還了得!

    此後三桂向祖大壽兄弟四人每人敬了一杯酒。祖大樂、祖大成、祖大弼幾人也都非常喜歡三桂,這孩子不但聰明,還有一股子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男人氣。令幾人非常欣賞,因此都和三桂痛快地乾了杯中酒。

    筵席過後,三桂已是醉倒在桌子底下,人事不知。而祖家幾兄弟和吳襄都是「酒精沙場」,沒有顯出多少醉意來。吳襄向大壽等人辭行,說在今日晚間必須要趕回軍營。祖大壽等人深知「軍令如山倒」,這才沒有挽留。

    臨走時吳襄使勁的扯三桂,可他依然睡得有如死豬一般。吳襄不由得焦急萬分。大壽兄弟見三桂睡得正香,又都非常喜愛這孩子,心裡也捨不得讓他這麼快就走,便都對吳襄道讓三桂先住在祖家玩兒幾天,等玩兒夠了再派人送回去,請吳襄放心離去。吳襄這才千恩萬謝的打馬離去,在回去的路上一個人還在偷偷的樂,這幾個傻鳥,被我兒子耍了還一個個高興得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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