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有約 第七章
    她的生日……她打賭東瀚一定不知道哪一天是她的生日,甚至他可能不知道她准備過幾歲生日!

    這讓她有什麼心情去慶祝?

    東瀚不願伊人受擾,但偏偏的,下午就有一群不請自來的不訪客,破壞他的苦心。

    早上去公司處理掉一樁棘手的生意後,東瀚干脆把手上的權力暫時移交給同為董事會成員的葫立,以便自己能夠專心照顧伊人。

    公事交割完畢,他一刻不耽擱的飛車回家,心裡還在想她是否還在休息,怎知才人廳,傭人便報告,“傅小姐,與客人仍在溫室花房飲下午茶。”

    他一進去,目光便膠著在伊人臉上,再也離不開。

    他心愛的人,一身純素,眉目盈盈如畫,清雅潔淨得令滿室鮮花失色!無視其他人的存在,他直直步至她跟前,俯身親吻她的額。

    “唉,不要當我們是透明人嘛廣東瀚的好友中,個性最開朗大方的大宇賊兮兮的笑著調侃。

    他的女友許沽兒也是個爽朗熱情的人,在球賽那天與伊人在大學校裡見過面,彼此甚為投緣。她暗擰男友一記,叫他不要亂開玩笑。

    “宇哥——”伊人的臉紅透了。經過昨晚,她連見到東瀚都覺得羞赭難當,真的經不起大宇開玩笑。

    “別捉弄她。”東瀚把伊人抱了起來,旋身坐下,而後把她置於自己懷間腿上,松松攬住了——他最喜歡這種擁抱的方式。

    “你哥哥心疼了。好吧,我閉嘴。”大宇耍寶的裝委屈,眾人皆笑。

    東瀚望望眾人,發現除了他的幾位好友外,還多了兩位不常來往的姻親——安氏姐妹。

    “表嫂,聽說你與大表哥已擇定佳斯,恭喜!”

    秀雅端方的安琪與乃妹大不相同,落落大方的一笑,“謝謝。”

    “真的要結婚了!”伊人比當事人更興奮,又笑又嗔:“表嫂,你怎麼不告訴我啊?”

    安琪淺笑,“還早呢。或許你們的婚期會排在我們前面。”

    “不會啦!”伊人害羞,伏在東瀚肩上不敢看人。

    “不會?為什麼不會?”東瀚意氣風發的宜布:“爹與媽咪回來後,我:們就結婚。各位,請務必出席我們的婚禮!”

    “我要當伴娘!”江立開心地拉住伊人的手,“可以嗎,伊人?”

    許潔兒跟著說:“我也要!”  ,“沒問題!”伊人大方的應允:“我們要十二個伴郎、十二個伴娘,大宇,偉峻、亞濤和亞俊……大家都有份廣被他點到名的男生,都與伊人有過一面之緣,對她印像都極好,此時紛紛向她道喜,只俞俊有點落寞。

    “好熱鬧。”方陳曉楠推開花房的玻璃門,含笑而人。

    終於知道伊人身份、趁姐姐受准姐夫的委托來探病之際,安妮硬要跟來,想了解情敵的底細,可未料,自己竟是來見證伊人的幸福1滿心嫉妒的她惡意揚聲道:“方伯母,恭喜啊。”

    對方一怔,“三小姐,不知喜從何來?”

    “令愛要出閣,難道不是件大喜事?”

    “三妹。”安琪低喝。

    方陳曉楠淺笑,“三小姐,你誤會了,小女百合才念大一,婚姻之說,為時尚早。”

    安妮不顧姐姐的暗示,故作訝異,“方伯母,我說的是方小姐,她不是您的千金嗎?”

    她問得刁鑽,無論方陳曉楠的回答肯定與否,都難免會與伊人一起陷入尷尬的境地。

    “三小姐,”方陳曉楠氣度從容,“你或許還不知道,伊人的生母已經過身了。她高貴仁慈,人所共敬,雖已去世多年,伊人仍是懷念在心,一刻不敢淡忘,即使是小瀚的母親,於伊人有養育之恩,亦無法取代其位置,我又怎能妄僭??

    一席話,不亢不卑,說得安妮啞口無言。

    伊人亦默默感悟,當方陳曉楠走上前恭喜她時,她沒有給對方難堪,反而破天荒地,笑了笑並道謝。

    反是方陳曉楠,做夢都估不到伊人待她如此禮遇,激動得無法自己,差點當眾落字目。

    東瀚十分歡喜—,覺得伊人終於長大了!

    喜訊傳開,方傑入悵然若失。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至親手足,雖然與伊人一向不親近,也得不到為人兄長應得的尊重,但傑人對此並不十分在意,他以為自己已經從百合母女那裡得到補償。伊人有一個溫暖和樂的家,他也有,她不希罕他的兄妹情分,他也從未發覺自己其實很愛她。

    現在,再有十二天,胞妹就會離開,跟著嫁人,從此正式姓傅,與方家再無干系。

    他沒法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件事,但老父卻在一個月的期限逼近時,反常的刻意減少與伊人相處的機會,莫非是終於看開,因此不再留戀這段偷來的時光?

    但是,伴伊人走過紅地毯,親手把她交給摯愛她的人,是父親說不出口的心願啁!

    也是父親的權利!怎能就此放棄?

    他坐不住,亟欲與胞妹一談,他不相信幾乎承襲了生母全部優點的胞妹,會獨獨缺少一顆善良易感的心!

    經過百合房間,隱隱聽得有哭聲傳出,傑人遲疑一下,推門而入,但見百合伏在梳化上慟哭,披散的黑發覆住了猛烈抽動的肩頭。

    靜靜的,他坐在她身邊,雙手輕輕按上她的肩,柔聲問:“出了什麼事,百合?”

    “哥哥!”百合抬起涕淚交橫的臉,忽的撲人這惟一憐疼自己的男子懷中,哭得愈加淒悲。

    東瀚終於要娶伊人了……百合的心,碎成一片片。

    傑人吃了一驚,雙手早於意識之先,用力摟住那劇顫的嬌軀,吸人她的香氣,一絲滲著酸楚的甜蜜測然而生……

    他與她頭一次有如此的接近……

    自從宜布婚訊,東瀚不再有顧忌,大方的與伊人同居一室。

    知道他們要結婚,傅氏夫婦喜不自勝,當即決定縮短行程,提早返港為兒女籌辦婚事。

    放下電話,東瀚笑對伊人道:“你猜媽咪會不會懷疑我們已經——”

    看到他一臉曖昧,伊人害羞的紅了臉——她最近特別容易臉紅。

    “你最壞了,欺負我!”

    東瀚笑道:“媽咪說的,我不壞,你就該惱了!”

    “哥哥!”她不依的嗔嚷,嬌態盡露,令他愛煞,想“欺負”她的欲望猛地燃起,原本環住她的雙手,開始四處游移……

    伊人觸癢不禁,卻又戀上這份肌膚相親的繾綣甜蜜,欲拒還迎的羞羞澀澀,令東瀚更為激狂。他粗重的呼吸。與她柔似春水的淺吟,組成一曲歡歌,聞之令人心蕩。

    傑人不料會見著這副景像,尷尬的背轉身,干咳。

    “你!”被打斷激情,東瀚十分不爽,惱怒的眼神,差點把傑人的後背燒穿一個洞。“不請自入,方傑人,你好無禮!”

    “我敲了門……”傑人轉身,卻因東瀚的手仍在胞妹的腰臀處揉撫而再度背對他們。

    “半夜三更,你跑來做什麼!”看出他並無要走的意思,東瀚只好扶伊人坐正,代整衣衫,而她霞光滿面的嬌媚模樣,令他勉強捺下的欲望騰的又竄起,心中咒罵連連,真恨不得一腳把傑人踹出去!

    伊人本來非常的不好意思,但是看見胞兄似乎比她更羞窘,由不得笑了,“傑哥來這裡,是找我嗎?”

    “是的。”

    “那你坐啊。”心情好,伊人對胞兄極其友善。“找我有什麼事呢?”

    “伊人——”話到嘴邊,反而難開口,再看如小鳥依人般倚著東瀚、柔順的任他以指梳理自己秀發的胞妹,傑人忽覺胸口發熱:她,從此以後就真的不再是方家人了!

    “伊人,結了婚,便是人家的太太,以後不可以再任性,知道嗎?”

    “我知道!”伊人甚感無趣的,拉起東瀚的一只手掌把玩,“哥哥已經說過了。”

    “伊人,這些話不該由將成為你丈夫的男人告訴你。爺爺或我,才有資格。”

    伊人立時發怒,“討厭!你為什麼總想跟我說那個人!”!

    她現在的心情很矛盾,既相信生父是愛生母的,又恨生父帶給生母傷害。她需要時間考慮,但不是有人左右她的想法!

    傑人加重語氣:“伊人!是非並不是以你的標准評定,公平些,不要再自以為是,給個機會給大家!”

    以伊人的脾氣,哪裡容得人這樣教訓她?

    “我自以為是?好,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告訴我,親媽媽為什麼要我跟著哥哥和爹媽?她為什麼不要我留在你家?你說,你說啊”

    傑人一窒,“我——”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你憑什麼罵我?”

    “伊人,你的病才剛好一點,不要太激動了。”東瀚刻意的,說給傑人聽,又吻吻伊人。

    “我不是罵你——”傑人軟下來,不再大聲說話。

    “傑人,你的立場與伊人的立場不一樣。她從不干涉你的私事,你又何必對她苦苦相逼?”

    傑人痛心。“倘若你我交換身份,你會因為伊人對你的漠視而感到開心嗎?”

    東瀚啞然。怎可能開心?若然有一天與伊人兩不相干,他都不知日子要怎麼過!

    傑人轉向胞妹:“伊人——”

    “我不想聽你說話廣伊人忿然把臉別過另一邊——跟著,她僵住了。

    順著她的視線,兩個男孩都望出去。

    傑人站起來,“媽咪!”

    方陳曉楠向他溫柔的笑笑:“你們說話好大聲,所以我……對不起。”

    “您進來坐。”

    “不准!”伊人憤怒的叫道:“不准她進入我親媽媽的房間I”

    “伊人!”傑人自知有錯,這房間的確不是繼母可以進入的。但是,看繼母受辱,他又不平。“你冷靜點,好不好?”

    “你也出去!”伊人恨死胞兄了,他怎麼可以背叛得如此徹底!

    她身份矜貴,在傅家,過的是公主一樣的生活,誰敢不敬她?惟有這方傑人,三天兩頭給她氣受!

    “你別生氣……”

    “我不要在這裡住了!哥哥,我們回家嘛!”

    “不可以廣站在門外的方陳曉楠緊張的喊道:”不要傷害你父親。了,他愛的,始終只有你母親!“

    裡面的三人都愣了一下,她繼續急促道:“當年我們結婚,完全是老人人的意思。

    思遠從未背叛你母親,我和他只不過——“

    “曉楠。”

    一聲低沉的叫喚,令她的話聲戛然而止,回頭對上丈夫深玄的眼眸,她垂首無語。

    “你先回房休息。”

    “是。”她柔順的讓開身子,“思遠,你好好跟伊人解釋。”

    “我有分數。”

    看著妻子的身影消失,方思遠才走進來,站在女兒跟前。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帶給伊人壓迫感,她錯愕的睜大眼,仰頭望住這陌生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往東瀚身上靠去。

    他憐疼的,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自從得知這對年輕人的感情,方思遠就再未為女兒的未來擔心過。

    他是那麼篤定的相信東瀚的真心,相信這男孩不會像他,錯認了愛情的身影,造成憾事。

    與曉楠的那段感情,算是他的初戀。那時候,他是真心喜愛溫順美麗的她,而兩家來往密切,她幾乎像是他的姐妹而非世交。他自然而然的認為平靜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給曉楠寫情詩,可是從來都沒有對她產生過生理上的欲望,偶爾幾次稍微親密的擁抱,也不曾令他有熱血沸騰的興奮感,他們在一起是那麼順其自然,他從來都不曾想過會在慕凌身上找到愛情。

    那時,方陳兩家因決策失誤,正陷入破產危險,人情薄如紙,惟一肯在此時伸出援手的,竟是與兩家素無交往的慕氏企業,其樂於慷慨解囊的惟一條件,便是要求方思遠迎娶該企業的女繼承人——慕凌。

    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初見她的那一刻,那種失了心的痛,及那強烈有如電殛的震撼。他莫名的害怕這個比曉楠還要小上幾歲的女孩,不敢正視她那雙清靈澄澈的瞳眸,在母親的支持下,他選擇了逃避。

    但他的父親,平素高風亮節,威武不屈,這次居然甘心向現實低頭,欣然應允婚事。

    陳家聞知此訊,斷然拒絕了慕氏的資助,合家離開香港,蹤跡難尋。

    方思遠萬念俱灰之下,終於娶了慕凌。

    聽到此,伊人不禁與哥哥面面相覷,都為方慕凌感到難堪與不值。

    “你們不信,是不是?事實上,當時沒人相信慕氏的繼承人會以這種近乎逼婚的方式出閣,而我這個莫明其妙人選雀屏的幸運兒,居然還——”

    居然還妄想拒絕上天的安排!

    憑借強大的經濟實力,慕氏輕易化解了方陳兩家的危機。初為人婦的方慕凌備受家翁疼愛,雖然家姑與丈夫待她冷淡,雖然她年輕,但畢竟是大家出身,教養良好,面對完全不同的環境,依然泰然處之。

    她和曉楠,不能說沒有相似的地方,但吸引方思遠的卻不是這些相似的特質。他管不住自己的心,著迷於她的一舉一動,得知她懷孕,他每晚都會幻想他們的耶會是什麼模樣。他希望有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兒,他一定會像愛她那樣愛他們的女兒一他愛她!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如霹靂閃電,令他在剎那間看清事實:他愛上了自己的妻子!曉楠的離去,令他愧疚,但是,他居然沒有尋回她的念頭!

    不消說,方思遠自是驚得冷汗涔涔,自己居然是個對感情不負責任的男人!這樣的他,如何配得上完美無瑕的妻子,如何配對她妄言愛意?

    依然選擇了逃避,他極力克制那排山倒海而來,一天比一天加深的愛,直至有一天,他輾轉得知曉楠已有歸宿,才終於放下心頭重石,向愛情投降。

    他給了妻子一份完整的愛,同時也得到妻子給他的,為此他衷心感謝上天的眷顧。

    雖然妻子不介意他之前的冷漠,但他害怕自己的曾經負心遭到妻子的唾棄,始終不敢向她坦陳過去的那段感情——無論如何,他都不願讓自己的過去破壞這份美好得叫人不敢相信其存在的幸福!

    “我愛你的母親,不論你信與不信,我愛的惟有她。”

    “既然如此,為何嬸嬸發生意外時,您不在她身邊?”

    這也正是方思遠永不能介懷的悔恨,淚意充斥在心間,他幾乎無法開口。

    那時候,她正懷著他們衷心期盼的孩子!他一步都不想離開她,然而他又以為,命運多舛的曉楠吃了那麼多的苦,自己間接的負有責任,他怎能坐視她獨自經歷喪夫之痛,又遭勢利的翁姑欺辱?

    沒想到,那張被塵封已久的照片及連他都已忘了其存在的詩集,居然會在他離開之後,被妻子看到!

    因為她太信任他、太愛他,因此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接下來發生的事,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妻子辭世,帶走了他所有的快樂。他的母親,在兒媳婦百日才過,便迫不及待的要求兒子迎娶曉楠。沉緬於傷痛中的他根本無視母親的提議,曉楠也嚴詞拒絕。但方夫人並不死心,頻頻催兒子續弦,而坊間漸有流言傳開,對曉楠頗多中傷。

    他感覺得到,曉楠依然鍾情於他,為了一償昔年的負心,也因為傑人需要母親,百合需要一個家,他們結婚了。

    雖然曉楠也擁有“方太太”的名分,但在他心中,始終只以方慕凌為妻!

    後來傅鄺佳儀從曉楠口中得知實情後,終於原諒了他,並把女兒接回香港,但這個才十歲的小女孩,在珍嫂的影響下,/b中竟也有恨,至今:都不肯認他為父。

    “假如時間能倒流,伊人,我不會離開你母親,不會讓你在那樣的情:況下出生!”

    深深的凝視女兒,方思遠濕漉漉的眼睛寫滿傷痛。

    伊人眸中,也充滿了淚水。她還小,情郎對她又溫柔體貼,備極寵愛。她的愛情甜如蜜,從不知由別人演繹的故事竟是如此苦澀。

    “爸爸,從頭到尾,媽媽——我是指百合的媽媽,她都沒有錯啊。”繼母實在可憐,傑人十分同情她。

    “是,她沒有錯。伊人,你不當她是繼母也沒有錯,但她始終是你長輩,往後,可否別再為難她?”

    曉楠確實無辜,他不忍教她再受他連累,被伊人踐踏尊嚴。

    “沒有‘往後’了!”伊人用力抹淚,“哥哥和我要回家。”

    “不要走,伊人。”傑人懇求的望住東瀚,“爸爸愛你,你不可以這樣待他——小瀚,叫伊人留下來。”

    東瀚回道:“我們承諾的時間是一個月,我相信伊人會守信。”

    “哥哥!”伊人氣惱的嗔嚷,卻又不反對,只是淚水流得更凶了,“你好壞,不疼我!”

    去或留,她內心其實很矛盾,讓東瀚作決定,她比較沒壓力。

    東瀚抱住她,“傻瓜。不疼你,難道我疼亞貝?”  ‘亞貝可以與伊人沒大沒小,但對東瀚卻是無比敬畏,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的。

    他疼她——根本是無從想像的畫面!

    伊人含淚笑了,伏在東瀚懷裡,把涕淚全蹭在他胸膛上。無心的舉動似貓般媚人,東瀚的呼吸忽然變得困難。欲焰竄升得太快,他擔心失態,趕緊扶住伊人的肩頭,把她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拉開。

    驟失暖暖的依靠,伊人詫異的眼光,從東瀚的面孔慢慢轉到他的手——居然推開她?!

    “伊人……”知她誤會了,東瀚情急之下,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倏然推開他的手,叫道:“我討厭哥哥了!”

    “伊人!”東瀚跳起來想捉住她,但她的動作比他更快,沒頭沒腦就沖了出頭。

    擔心她會出意外,東瀚立即追出去。

    情緒本有點悲傷的傑人,見狀不禁微微笑了。

    “爸爸,我想,曾外祖父選您的原因與媽咪選小瀚的原因是一樣的。”

    當年,有逼婚之舉的慕家長輩並非慕凌的父母,而是她的外祖父。

    “沒有人能抗拒慕家的女人。當初,如果他選了別的男人,你母親同樣會獲得幸福。而我將永遠不知何謂真正的情愛。你母親嫁我八年,只有六年是真正開心的,而且,她走得不安心……但是,原諒我的自私,我仍然感謝你的曾外祖父選了我。”

    近五十歲的男人,對生命中最美好的八年留戀不已。給他一千次選擇的機會,他依然願意用所有的代價,交換那八年的時光。

    至於女兒,她會比她的亡母幸福,因為,她有一個好夫娟。

    兩個年輕人,活脫脫是對歡喜冤家,他們將是他和亡妻生命的延續,為此方思遠衷心感謝上天的仁慈。

    不過,情況似乎不在太樂觀!

    伊人奔回東瀚的客房,即刻把門落鎖,無論他如何威脅誘哄都不肯開,沒奈何,他只好重施故伎,從露台爬上來。

    他很生氣,一進來就抓起她,放倒在他膝上辟哩啪啦打了好幾下,打得她哭哭啼啼,傷心莫可名狀。

    氣消了,他才扶她坐起,吻去她不斷湧出的淚,並噙住了微翕的櫻唇,直待她的身軀變得柔軟如綿,他才移開唇,溫柔的撫弄她的發絲,靜等令他心疼的啜泣消失。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的,知道嗎?”

    “哥哥,”她淒語,“若你真是哥哥,我怎麼辦?”

    剛才生父說,愛上生母後,他才發覺自己之前對曉楠的感情不過是兄妹之情。這令伊人恐慌不已,如果有朝一日,東瀚對她的深刻感情也會變質,她將要忍受什麼樣的折磨!

    她可以不理會方陳曉楠的遭遇,但不能不為自己的未來擔心。

    “傻瓜!等你嫁了我,我就不是你哥哥。”知道她在杞人憂天,東瀚不由心生憐意,後悔打她。

    “可是——”

    “沒有可是。伊人,我愛了你十六年,愛你遠遠超過我的生命,你或許不明白這是一份什麼樣的感情,但我明白。”他拉她的手去感覺他身體的變化,眼神灼燙的盯著她:“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每時每刻都渴望你的身體,如此強烈的欲望,怎麼可能存在於兄妹之間!”

    “哥哥……”伊人訥訥囁嚅,她已經是個女人了,樂於享受他帶給她的種種歡愉,可是,他怎麼可以大大方方對她說這種話!“你、你又欺負我!”

    “你有靠山的,去告訴媽咪啊!”知道她只有這一百零一招撒手鑭,他笑著逗弄,雙手開始悄悄的輕除羅衫。

    伊人說不出話,因為他強健的身軀已欺到她上方,只能無助的,聽憑他用最原始的方式,來證明他的愛。

    她瞳眸半睜半合,怯顫嬌羞的吟囈,讓血氣正旺的他更形瘋狂!

    在靈欲合一的極致快感中,她與他,都深刻的認識到,這輩子,兩個人是注定分不開了!

    洗去一夜縱情的疲累,兩兄妹手牽手在後花園漫步。

    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鳥語花香,伊人精神大振。不遠處,那架因她生病而被冷落多日的秋千,寂寞的垂吊著。

    伊人望著它,心有所動。

    “哥哥,傑哥的爸爸很可憐!”

    “你動不動就會想到他,”東瀚不快,“他比我還幸福,哪裡可憐了?”

    “他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待明白時,卻又永遠的失去了!”

    稚嫩如她,能感悟到這番道理,實在難能可貴!東瀚不禁驚喜萬分。

    “伊人,我以你為榮。”

    攬住她,他一陣狂吻。

    這一幕,落人坐在遠處花棚下的百合眼裡,一如既往的教她痛苦不堪。

    她知道,他們已經結合了。而她,本來也有機會,成為東瀚的人。

    那一晚,她送去的雞絲王米濃湯,其實已被祖母預先摻了春藥,為了成全她的夢想,祖母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很遺憾,她事前並不知祖母的計劃!

    懊悔嗎?當然是有一點,但是,她同時竟也覺得慶幸!或許,是她本性懦弱,雖然她願意把自己高貴純潔的處子之身奉獻給東瀚,但倘若他知悉她卑劣的手段,將會如何的鄙棄她!

    凡事瞻前顧後的她自然也想過東瀚是否會因此而迷戀她的身體

    ……然而再怎麼猜測都沒用,機會確確然然已經失去了!

    想像那一晚,受了藥力催逼的東瀚是如何狂熱的愛著伊人,就令她心碎,絕望。

    她懷疑自己變態了,明知心會痛,卻還是每每躲在暗處,偷看他們親熱,然後幻想自己是伊人……她覺得自己快發瘋了!

    定定望住那二人,百合心中充滿怨恨。

    為什麼,她沒有投生到方慕凌的肚子裡呢?倘若同為方慕凌之女,她就有資格、有實力與伊人競爭了!

    為什麼,東瀚是如此溫柔、如此專情的男子呢?倘若他生性風流,她或許還可覬望與伊人一同分享他的愛情。

    為什麼?為什麼她只能自艾自憐,而伊人卻可以享有那麼多的幸福!

    那麼,東瀚終於捨得放開伊人了,牽她走向秋千架,然後,抱她上坐板,自己站在她身後推送……偶爾在秋千蕩回時,他會拉住索鏈,傾身向前親吻伊人。他們兩個,就像童話中永遠無憂無慮的公主與王子!

    伊人開心的笑聲綿綿不絕,從空中撒落,伴著清爽和風,融人郁郁花香,叫人禁不住想問一聲“誰在秋千,笑裡輕輕語?”詞中美人,當時笑語盈盈,衣袂翩翩,未嘗不與今同!

    “百合,”與她一同觀看的方夫人冷冷道:“你自己沒用,三全了別人的好事。惟今之計,只有等待了。”

    “要等多久……”百合喃喃自問。伊人今年十六,即使真如祖母所言的活不過三十,她依然還有十多年要等!

    而且,誰能保證,在伊人去後,東瀚會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了,而我這個老太婆,恐怕只能抱憾而終!

    “祖母!”百合駭然回神。

    “你知道嗎,百合?你母親雖是名正言順的方家二少奶,但你爸爸的心已經變了!他們曾經是相愛的,姓慕的女人進門後,你爸爸的魂就

    被勾走了廠

    百合對自己的身世很清楚,但她不了解母親的過去,隱約的,她知母親與繼父是舊識,正因此,繼父才會在她生父去世後,把她母女倆帶回香港。

    “爸爸……他應該是愛媽咪的。”為了娶她母親,繼父甚至可以不要他親生的女兒。雖然如今回來了,但這對於父母的感情有影響嗎Y“對,他應該是愛你媽咪的,但多了一個慕凌,一切都變了1她雖已死多年,你爸爸依然忘不了她。你媽咪沒辦法,哏一個死人爭,她願意認命;可是你,百合,若不看著你打敗伊人,我死不暝目!”

    祖母好可怕……百合已經不是初次感受到祖母的戾氣了!

    抬眸而望,那對情人依然笑聲晏晏……

    渾然不覺被偷窺,東瀚漸不滿足於游戲般的親呢,坐到伊人身邊,並摟住她,雙手急切的摸索她的嬌軀。

    忽然,身下的坐板在他心醉神馳時往左急傾,沉醉在柔情蜜意中的兩人,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雙雙跌落地下。

    “唉啊!”伊人痛叫。

    “伊人!”顧不得理會身上傳來的疼痛,東瀚急急審視她,“有沒有傷到哪?有沒有?”

    “不知道……”伊人也擔心著他,“哥哥你呢?”

    “我沒事。來,讓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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