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時刻 88
    曼哈頓只有四處供直升機著陸的地方,四個官方指定的機場。一個在西三十號大街和十二大道交接的西側告訴公路上,一處在東三十四號大街上,還有一處在東六十號大街上。

    第四處就是位於東河皮爾六號街的曼哈頓市區直升機機場。有些人還是喜歡叫它過去的舊名字:華爾街直升機場。飛行員簡稱為市區。這裡屬紐約市港口局負責,擁有12個直升機位。

    鑒於這個城市寸土如金的事實,絕大多數在曼哈頓做生意的直升機租用公司都把本部建立在新澤西。其中有一家位於新澤西法茗得勒市的全航機場——在紐約市西南面55英里處。這家取名為一流航空租賃行的公司,擁有美國聯邦航空局頒發的空中計程車認證。在六名飛行員當中,哈蒙德年齡最大,有51歲了。飛行也是一碗青春飯,所以直升機飛行員基本不會超過55歲,絕大多數都在20到30歲。雖然體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每年都得去參加一次。年紀越大,就越有可能出於各種原因體檢不合格。一旦體檢通不過,就會剝奪飛行資格。

    哈蒙德心裡藏著的小秘密,是他的聽覺正在漸漸退化。去年體檢時僥倖逃脫了,可是他的醫生說今年無論如何都過不去。這對耳朵都為自己工作51年了——聽了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搖滾樂(滾石樂隊,死亡樂隊),然後到越南開吵死人的老式霍依飛機,再後來開貝爾205式運輸機,最後在朗吉爾噴氣機上來回幾千趟的短途旅行以後——現在終於要退休沒人要了。

    哈蒙德是否被迫辭職,對公司來說沒有什麼區別。現在,有的是成打的既年輕、飛行時間又短、並且等待機會一舉成名的飛行員。這些在渦輪式直升機上最少也有一千小時的飛行紀錄的小伙子們,正眼巴巴地覬覦自己的這個位置呢。這些飛行時間不長的小孩們不知道怎麼開ASTAR怎麼辦?這可是公司的王牌飛機啊!只需要一百小時的飛行時間,他們也就可以開了。

    不管怎樣,現在都是離開的時候了。低迷的經濟使直升機租賃公司遭受了重創,一流航空租賃公司現在已經處於破產的邊緣了。

    可是就在昨天,一個估計是瘋子的有錢人打電話來說要租美國直達歐洲的一架AS350B型ASTAR直升機,也就是以前的美洲豹350型ASTAR直升機。真是天賜良機啊!可是如果這個人的要求很特殊甚至是違法的,怎麼辦?

    這個有錢人希望飛機能到華爾街地區去接他,卻不是在官方規定的曼哈頓市區直升機場。不會是違法的。這個有錢人一定是要麼太懶,要麼太嬌貴自己,捨不得開著汽車繞過幾個街區到市區去。

    他說希望到一個樓頂的直升機場去接他——肯定是他自己的大樓。搞不好是為了在朋友面前顯擺。

    哈蒙德告訴這個人說不能這麼做。因為自從一架直升機在泛美大樓頂層爆炸、四散的碎片導致過路行人死亡之後,市政府就頒布條令規定,四個合法直升機場之外的所有地方都劃為禁停區。如果有人敢觸犯條例,美國聯邦航空局就會請客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處罰?」有錢人問。

    「罰款、扣留或者吊銷我的飛行員執照。」哈蒙德如實說。

    「那就跟聯邦航空局說你是緊急著陸。」有錢人出主意說。

    「緊急著陸?」

    「比如說你操控時遇到了麻煩,或者說飛機前面有一群鳥飛過來了。這樣他們就不會吊銷你的執照了。」

    「但是他們還是會罰錢啊。」

    「我幫你付。」

    「我會丟掉飯碗的。」哈蒙德不肯,雖然這個前景對他早已經沒什麼影響了。

    「我會給你足夠的錢養老。」有錢人保證道。

    哈蒙德就這樣接受了這個活兒。該注意的事情就是小心降落在一塊面積為一百乘以一百的地區,千萬注意不碰到輸電線。

    這個有錢人事先先支付了五千美元的定金,飛機到達特特波拉機場之後再付清餘下的部分。

    十萬美金足夠讓哈蒙德夫婦倆到馬薩諸塞州的林恩科斯城安度一個美好的假期了,這可是老兩口多年來一直沒有實現的心願啊!

    十萬美金可以讓哈蒙德從一份怎麼樣都會丟掉的飯碗中解脫出來。

    所以這個決定不是很難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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