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到東京站,愛之助就從車站往S博士演講會場掛了個電話。他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品川,並詢問了他工作結束的時間,於當天深夜拜訪了品川。
「我一點也沒發現。你在電話裡說的事讓我大吃一驚。我給那家報社裡的一個熟識的記者打了一個電話。這不,他剛剛把翻拍的照片給我送了過來。」
愛之助剛一進門,等在客廳裡的品川就迫不及待地講了起來。紫檀木的茶几上,放著一台類似幻燈機的機器,旁邊放著一張照片,兀自反著光。青木拿起一看,正是登在報紙上的那一張。
「這機器是幹什麼的?」
「這機器叫投影儀,類似幻燈機,但可以將不透明的物體放大成像。我想用它把照片上的那個傢伙放大了看看。」
這是他商業上的夥伴放在他雜誌社裡寄賣的東西。
他們關上了電燈,將照片中的兩個品川的頭部放大,投影到空白的拉門上。
真正的品川四郎表情嚴肅。而影子品川則笑嘻嘻的。
「我也笑一個。你幫我跟照片上的那個人做一個比較。」
品川說著,就跑到機器後面咧嘴一笑。
「太像了。簡直就像是你自己的臉,被放大投影到拉門上一樣。」愛之助說著說著,就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你快別弄了,搞得我毛骨悚然的。」
愛之助對幻燈產生了恐懼。對面真人加上影子一共出現了三個一模一樣的品川,難怪他要像孩子般驚恐不安。
他們打開了燈,青木發現品川也是臉色蒼白。
「那傢伙就像影子一樣糾纏著我,讓我厭煩極了。哎,難道我只能這樣被動地想想麼?」
「我總覺得一開始他還是離我們遠遠的,如今正步步逼近。」
「不久就會真正威脅到我了。」品川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雖然他還沒有作出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可總這樣甩不掉他會很危險的。因為我無法知道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而且連他是誰,是何來歷,都一無所知。這太可怕了。我打算在我的雜誌上登一則廣告試試看。」
「登廣告?」
「把這張照片登上去,再附上醒目的文字說明:『世上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看到這第二個自己,我感到非常危險。希望你能自報家門。也懇請廣大知情人,不吝告知。』我想這樣多少可以防患於未然吧。」
「你的雜誌倒正合適呢。不過你擔心的危險好像已經來了。我這麼說是因為……」
愛之助索性將那晚在鶴舞公園裡碰到的事情講了出來。
「那麼,你現在還在懷疑尊夫人麼?」
青木的一番話,使得品川又羞又臊、又驚又懼,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我已經不怎麼懷疑了。大概是別的女人。不過因為那地方正好離我家很近,所以使我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聯想。」
品川忽然一言不發,在考慮著什麼。「或許……」他自言自語著,突然衝進屋內取來一封信。
「你看看這個。」
愛之助覺得很奇怪,漫不經心地接過信,抽出裡面的信紙,展開看了起來。
雖然我深知這樣做是不道德的,可我卻心甘情願地執迷不悟。我常常會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回想起您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每次回想(就連現在也是這樣),我都會情不自禁地臉紅心跳。請你不要笑話我。您可知道,在這之前,我對於這樣的愛情是連想都沒有想過的。我現在就像個初戀的女孩一樣,完完全全地沉溺於其中了。可是,我們何時才能再見面呢?您和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您又總是事務纏身。這種不道德的戀愛的可悲之處,就在於我必須時刻忍受著無法陪在您身邊的痛苦。我現在已切身體會到這種戀愛的痛苦和焦慮……
愛之助飛快地看著,終於無法忍受,迅速地跳過末尾的幾行,直接看信末的署名。只見信末寫著:
四郎先生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