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清 第六章
    紅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飛雲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

    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

    「噗——」

    行至「鷲鷹堡」大門口,按住胸口,狂吐一口殷紅的血。

    「如衣——」阿玉焦急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白如衣。

    以雪白的袖子,擦拭著嘴角,白如衣慘白的臉上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我沒事。」

    「沒事?這叫沒事?!」阿玉大皺眉頭,忍著怒氣。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啊?為了尋找墨無雪,他們千里迢迢地來到外面的世界,好不容易找到了那該死的男人,卻……卻被傷至此!

    白如衣閉了閉眼,拍拍阿玉顫抖的手,道:「走吧。先回客棧。莫……叫看守大哥們看笑話了。」

    阿玉抬頭,果然看到門口那兩個看門侍衛一臉好奇。

    咬牙,扶著虛弱的白如衣,一步一步地出了「鷲鷹堡」。

    沒一會兒,大門內走出幾個玄衣打扮男子。為首的是一高一矮。那一高一矮的男子互視一眼,望著遠去相扶持的背影。

    「真的要嗎?」矮個男子問高個男子。

    高個男子靜默幾許,點頭。「我們不能違令!」

    一揮手,帶著人跟了上去。

    看門的侍衛冷冷嘲弄。這種事,司空見慣。武林大會上,表面上在擂台上公平競爭,私底下卻殺得你死我活。只怕那兩名男子是得罪了「雪天門」的人!

    ****  ****  ****

    汗流浹背,無力地倒在床鋪上,心口一陣陣刺痛,呻吟一聲,蜷縮著身子,渾身發顫。

    「如衣!如衣——你怎麼了?」阿玉嚇得驚叫。才扶著如衣回客棧休息,卻不料他一倒在床上,便抖得如秋風裡的落葉。

    揪著胸口的衣,白如衣喘著氣,勉強抬頭,扭曲著五官,吐氣:「舊……舊疾復發了!」

    「什麼!」阿玉死命地握住他的手,滿頭大汗。如衣……如衣的舊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復發了!

    「不要……急!我……我包袱裡……有藥方……你……你拿去藥鋪……抓藥……」嚥下一口上湧的血氣,他盡量泛出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我……還能……撐一兩個時辰……」

    阿玉急急去翻他的包袱,抖著手,在幾件素衣下找出一張折得平整泛黃舊紙。那紙似乎很脆弱,被他一抓,便皺了,很怕弄破它,阿玉不敢用力抓,卻因為緊張,而下了大力道。

    「如衣……你一定要支持住!我去去就回來!」阿玉大聲吼著,急速奔出房門。奔下樓,看到店小二,一把抓住他,吼道:「聽著!聽著!我房裡的客人病了,你給我好好照顧他,我抓藥就回來,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店小二被嚇得愣頭愣腦,唯有直點頭,不敢喘大氣。

    房內,白如衣蜷縮著,不斷地喘氣,雙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手掌內,指縫中,隱隱流出血絲。

    雙目緊閉,淚水混著汗水,縱橫在蒼白的臉上。

    心,很痛!

    痛得如萬蟻食心,那痛,發自內心深處,牽引著無數神經,迅速流竄全身,直達指尖,甚至是千萬根髮絲!身體無處不痛,心至痛!

    他知道,這疼痛,不僅僅是因舊疾復發那麼簡單,更甚者,是因心傷,心痛!

    雪兒……雪兒……

    一遍遍吶喊著,吶喊一聲,心便痛上幾分!

    為何……不相認?為何……對他視若無睹?為何傷他至此!

    曾經,他選擇默然,靜靜地望著他離去,將心底的愛戀埋藏,埋藏到無形。

    曾經,他選擇袒然,靜靜地向他表白,將心底的愛戀呈現,呈現在他面前。

    他求不多,他只願一切隨緣,順其自然。

    有緣有分,方成就一段愛戀。

    他以為,他得到了全部,與雪兒,終於有了緣分!然而,一場突來的分離,教他們……回歸到起點,乃至最原始!

    雪兒……不認他!

    不認他啊!

    不認他便罷,他卻……揮劍至他於死地!

    他心唯一愛著的人啊,竟然……

    「雪兒……雪兒……我愛你啊……」他低低地嘶喊。

    這半年來,別人觀他若無其事,淡笑著自理生活,上私塾教課,生活得平平靜靜,別人只當他情淡,卻不知,不知當他一人時,是如何的寂寞,如何的傷痛!

    夜晚,孤燈,獨人,坐窗,沾墨,寫下一封封書信,卻每每寫到一半,揉了一團紙,扔進了火爐內!

    一字一個愛,一句一段情,情愛化字於筆尖,卻無法成章,紅艷的火,吞噬著他的情愛,他看得忡怔,看著,望著,淚便無聲無息地淌下了。

    遠在他鄉的雪兒,可曾如此思念他?

    遠在他鄉的雪兒,可會想起此時的他?

    卻不料,在他為他肝腸寸斷之時,雪兒他……將他遺忘得徹徹底底!?

    可笑,如此可笑!

    「情……何以堪……」

    蜷縮,捂臉,啞聲,哭泣。

    ****  ****  ****

    街角的幾個玄衣人,看到阿玉風風火火地奔跑在大街上,幾人對望一眼,莫名其妙地看到他如旋風般地衝進藥鋪,弄得藥鋪鬧哄哄的。

    矮個的青年道:「那個人……病了麼?」

    高個的青年皺眉。「不知道。曾經聽門主有說過,他小時的玩伴中有一人體弱。」

    「……會是他嗎?」矮個青年低語。「我們現在就過去……殺……嗎?」

    「不,再等等吧。」高個青年看到幾個鬼鬼祟祟人影在向客棧閃去。

    「你不怕門主怪罪?」矮個青年道。

    高個青年皺了皺眉。「說實話,真叫我下手,我怕……我會心軟。」

    「是啊……畢竟那個人是門主的……」矮個青年感慨。

    「走吧,先埋伏在客棧。」高個青年揮揮手,帶著人閃身。

    阿玉抓了藥,便衝回客棧,逮了店小二,去煎藥,汗揮如雨的熬了一個時辰,急匆匆地端進房裡,看到如衣蜷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大喝一聲:「如衣——」

    大步走至床邊,藥碗滾燙,燙紅了手心五指,他卻沒有放下,死命地不讓藥汁灑出。

    白如衣迷茫地睜開眼,模糊中看到人影,張了張嘴。

    阿玉手上運氣,用真氣將碗裡的藥催涼,扶起如衣,一點一點地餵他喝下藥汁。

    藥汁濃稠,味腥,極苦,白如衣卻貪婪地喝著藥,如飲甘泉。

    阿玉鼻一酸,差點掉下淚。

    他熬藥時,聞到那股味,每欲嘔吐,卻只能強忍著,如衣他……他從小便是喝這藥長大的!

    喝了藥,一時半刻還沒有起作用,白如衣仍舊痛疼難忍,淚水汗水一齊滾下。一刻鐘之後,方緩緩安靜下來,氣也順了許多。

    阿玉這才以袖拭額上的汗,卻發現衣袖盡濕。

    看到如衣身上的衣服也都汗濕,他關心地問:「要我幫你擦擦身子嗎?」

    白如衣摸了一下汗濕的額,點點頭。

    阿玉立即向店小二要了一盆水,細心地為他擦身,換了乾淨的衣服,連床單也換成新的,這才清靜了下來。

    從如衣發病,到他去買藥熬藥,並擦身換衣,足足用去了兩三個時辰,中午他們點水未進,肚子餓得荒。

    阿玉為白如衣拉好被子,道:「我去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白如衣點頭。「隨意便好。」

    阿玉拿了幾個銅板,吩咐他好好休息,便匆匆出門了。

    望著被帶上的門,床鋪上的白如衣輕吁了口氣。

    儘管喝了藥,心仍是痛得慌啊!

    他苦笑,這痛,不是一碗藥能治的。

    緩緩閉上眼,安心地睡。

    *****  ****  *****

    「砰——」幾具屍體倒地。

    高個青衣一彈指,幾個玄衣人便將屍體搬至陰暗的地方。

    矮個青衣撇撇嘴。「這些人是幹什麼?躲在客棧邊,不安好心。」

    「若我沒猜錯,他們……是為『凌波微步』而來的。」高個青年皺眉。

    「啐。」矮個青年搔搔頭。「這麼快就有人垂涎了?看來那兩個人以後麻煩多多了。」

    「嗯,江湖上貪心的人太多。或許不用我們動手,他們便要死於非命了。」高個青年一臉擔憂。

    「但是……為什麼我們要處理這些鼠輩?」矮個青年鼓著腮。

    高個青年歎息。「畢竟……我們與他們……有一面之緣!何況,門主是否是真心殺他們還未確定。」

    矮個青年沉思一會,道:「這可難說了!如今的門主可不是半年前的門主啊!」

    半年前的門主或許會放過那兩個男人,但現在的他……

    「那個小伙子又出來了。」高個青年推推他。

    「哦?」矮個青年順著看過去。

    阿玉出了客棧,在街上張望了下,便朝一家賣包子的小攤走去。

    「老闆,給我幾個素包。」

    「好哩!」老闆用油紙包好,遞給他。

    他給了錢,正想走回客棧,身子被人碰撞了下,耳邊傳來一道聲音:「若想活命,盡早回去。」

    阿玉震驚,抬頭想看清對方,對方卻巧妙地閃身,走開了。

    「喂——」阿玉叫了一聲,人群移動,那人的背影消失無蹤。

    奇怪?是誰?為什麼警告他?

    一肚子疑惑,也不當一回事,摸摸後腦勺,回客棧了。

    畢竟,他們初入江湖,根本沒有與人結仇,不可能有人會無緣無故地要他們的命吧?

    單線條的他很快的就將此事拋到腦後,現下最重要的是如衣的身體健康!

    *****  *****  *****

    是夜,有人在客棧的暗處低咒數聲。

    「那個笨蛋!要不要命啊!」

    「行了,你就不要打草驚蛇!」緊接著的聲音中透著無可奈何。「咱們是殺人還是來救人的啊?」

    「靜觀其變!」

    「……搞不懂你!」

    風聲刮過,寂然無聲。

    夜風,涼如絲。

    床上的人睜開眼,看到窗口的青年正關著門窗。

    他坐起身,發覺身體舒暢很多。「什麼時候了?」

    「亥時了。」一回頭,看到如衣臉色不再蒼白了,方鬆了口氣。「你還好吧?」

    「嗯,好上許多了。」白如衣下了床,披上衣服。

    阿玉忙走過去。「你下床幹什麼?」

    白如衣輕笑。「睡得夠多了,活動活動。」

    「活動?就你這身子?」阿玉瞪大眼。拜託,不要再讓他擔心了好不好?他的身體還病著哩!只灌一碗藥,就算好了?打死他都不相信!

    似乎看出他的顧慮,白如衣安撫。「沒事了。藥方子開得好,一帖下去,我的病就好上幾分。精力充沛,無啥大礙了。」

    阿玉搖搖頭,還是不相信。他那時候可是病得像只剩一口氣的樣子耶!

    白如衣歎了口氣。「只要我不再心情過激,便不會復發。你若不放心,便陪我一起去院子裡走走。」

    「什……什麼?」阿玉瞠目。他還想到院裡走走?他以為他的身子是鐵打的?

    「不成!不成!你給我乖乖地躺床上去睡!」他可不想再嚇得去半要命了啊!

    「阿玉……」白如衣無奈地被他推到床邊。

    阿玉瞪他一眼。「別跟我來這套,我弟妹們比你厲害多了!行了,拖也沒用,上床去!」

    白如衣在他鬆手之際,一個閃身,人竟已閃至門口了。

    阿玉張了張嘴,傻愣愣地望望床鋪,再瞅瞅門口,看到那一身素衣的清瘦男子溫和一笑,笑中多了一抹狡猾,便開門出去了。

    「……如……如衣……」好一會兒,阿玉手忙腳步亂地跟著出門。

    銀月如盤,星如珠,夜如幕,天涼好個秋。

    月光下,一清雅男子披頭散髮,閒庭信步。一身素白,一頭墨發,白得清爽,墨得純粹。立在池塘邊,伴著垂柳,男子露出一抹淡雅的笑,映著月光,笑中帶了一絲愁情,糾人心痛。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望著細葉飄落於池塘水面,悄然無聲,他輕吟著詩詞。

    「笨蛋如衣!」隨著一聲粗魯的叫罵聲,急躁的腳步聲傳來,閃出阿玉的身影。來到白如衣身邊,拉他。「行了,行了,你別弄得一副詩人的模樣,乖乖的跟我回房休息去!」

    「阿玉……」一院的詩情畫意盡被他攪破。「我說過,我的身體無大礙了!賞一下月,便回房休息。」

    「賞月?就你?」阿玉拍額。「老兄,你別給我再出亂攤子,好不好?我可禁不住嚇啊!」

    以前不知道如衣的舊疾是這麼的可怕啊,一發病,像得了絕症……呃,總之,恐怖之至。

    「對不起……」如衣低低地道歉。

    阿玉一愣,害臊地咳了數聲。「行了,你就別再磨蹭了!待身體好了,咱們便動身回村。」

    如衣垂下眼。阿玉暗自拍下自己的嘴巴,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呃,那個……我們還是回去吧。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他傷神!」

    白如衣仰頭望月,淡淡地笑。「嗯,我不強求。」

    阿玉學著他,望望月亮,有感而發:「月是故鄉明,人是故鄉親。墨無雪那種人,不要也罷!」

    白如衣低低一笑。阿玉書讀得不多,不知吟的是什麼詩句。笑著笑著,便僵了笑,淡清的眼一陣犀利,沉聲喝道:「不知諸位來訪,有何要事?」

    阿玉這邊感到四周隱藏著不少氣息,暗驚。

    四寂靜無聲。

    白如衣轉身,一手負於身後,卓然挺立,淡笑如風,朝四周草叢說道:「不知各位是否有雅興,與在下一同賞月?」

    須臾,草叢裡動了動,四周走出十幾條人影,手裡拿著武器。

    阿玉的臉色變了變,挺身站到白如衣身前。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出現在這裡?夜深了,還不回去睡覺?」來者不善!

    人影中,有青年,有老者,有中年人,一身江湖人的打扮,暗藏殺氣。

    白如衣從阿玉身後走出,向眾位一揖手,有禮地道:「各位請自便,月華美麗,風景無限,諸位雅興,在下不便打擾了。夜深了,我等告辭。」

    「青年人,莫急!」一個六旬老者上前一步,瞇著鼠眼,邪笑。「月色迷人,不妨多賞一會,以後可無這等好機會了。」

    白如衣甩甩衣袖,氣宇軒然。「多謝前輩的邀請,只是在下大病初癒,不便晚睡。」

    「喂,老頭,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們不奉陪了!」阿玉擋在白如衣身邊,打算回房。

    「想走?沒那麼容易!」有人沉不住氣,抽劍一擋。

    阿玉皺眉,白如衣歎氣。

    「識相的,交出『凌波微步』秘籍!」終於點破目的了!

    阿玉大吃一驚,轉頭看向白如衣。白如衣頭痛地揉揉額。「果然……」

    「該死!」阿玉低咒,立即進入備戰狀態。「如衣……你能撐嗎?這幾個人武功都不弱!」

    「嗯,或許吧……」白如衣沒他緊張,仍是一貫的悠閒輕鬆。

    阿玉看得亂緊張一把。如衣輕功或許了得,但是武功招式就不知如何了!何況他病才好一點點,哪來的體力躲人?

    「小娃兒,如不想受皮肉之苦,便交出東西,我們也不為難你們。」老者袖裡的手成爪,已是即將出招之勢。

    白如衣搖搖頭。「抱歉,在下並無什麼秘籍。」

    「呵呵,那麼,老夫只好勉為其難地『問問』你了!」說話間,已飛身上前。同時,那隱現的十幾人,一擁而上。

    寡不敵眾,這一戰將會打得很吃力。

    阿玉雖然武功高,但戰鬥經驗太少,很容易被壓抑制住,無法發揮。白如衣只能靠著凌波微步,左右閃躲,只守不攻。如此下去,沒完沒了,一旦疲憊,便敗陣下來!

    夜深人靜,其他客房的人都深睡了,就算有人發現院子裡有打鬥,也不敢出面。

    只怕,白如衣和阿玉成了甕中之鱉了!

    草叢後頭,仍隱藏著幾條人影。

    說來也奇怪,這幾條人影,隱藏著很久了,觀戰也觀了一刻,卻無出來加入戰局的打算。

    待阿玉漸漸敗陣下來,白如衣因體力不濟身形開始遲鈍時,草叢中的幾人這才蠢蠢欲動。

    「青雲,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被喚為青雲的男子伸了伸脖子,道:「再等等吧。」

    「還等?我們都等了一天了!」上午時分,門主就下令要他們殺那兩個人,但他們二人拖到現在還沒有動手!

    「砂河……這事,急不得!」青雲挪了挪。

    「門主怪罪下來……由你擔當!」砂河咕噥。

    青雲心中一寒,沒說話。

    再觀院裡的戰鬥,阿玉身受劍傷,對方人馬倒下不過幾人,仍有三分之二活躍著。

    眾多人的目標是白如衣,即便白如衣施展凌波微步,仍是躲不及,多多少少,一身白衣被割破幾條痕。

    皺了皺眉頭,白如衣閃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如此下去,他和阿玉都難保命!或許,那些人會生擒他,但不會放過阿玉!

    一咬牙,他甩袖,出招了!

    「砰——」一條人影以極慢的速度飛彈出去,倒在了地上,卻再也起不來了!

    圍攻的人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看著白如衣。

    白如衣額際汗水浸濕了發,沒有放鬆,袖中掌法變換,身形飄逸,動作極慢,卻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攻擊之人,每每將擊中他時,卻他被身法奇妙地躲過,刀劍只離他半寸,卻無法擊中他!在白如衣躲開之際,掌中凝氣,那氣看似慢悠悠,卻來勢洶洶,一被擊中,衝力極大,人便慢慢地被擊倒於地,無法再戰鬥!?

    一連擊倒三人,那三人莫不慢倒於地,吐血身亡!

    另外幾人驚得不敢輕舉妄動。不可思議地瞪著身法緩慢但傷殺力巨大的白如衣。

    「太陰極?!」閱歷較深的老者驚呼。

    失傳兩百年之久的「太陰極」竟然出現在這青年身上?

    太陰極,武功絕學上的奇跡!它講究的是:慢,精,深!一招一式看似慢,卻蘊藏著無窮力量,每招都至對方死穴,絕無漏洞,會「太陰極」者,要有深厚的功力,一般五旬老者方能練成「太陰極」第三層,但看這青年出招的氣勢,分明已達到第三層了!

    怎麼可能?

    「凌波微步」已是驚心動魄了,這「太陰極」更叫人心驚膽顫!

    這個青年究竟有何種身份?竟然使出兩種武功絕學!?

    「如衣……」趁著空檔,阿玉飛身至白如衣身邊。奇怪那些人為何一臉震驚地望著白如衣。

    白如衣的身形晃了晃,手抓住阿玉的肩,已是無法負荷太多,但他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疲憊,只是揚起一抹淡笑,輕輕地向圍著他們的幾人道:「諸位還是回去吧。在下不想大開殺戒。」

    他的聲音溫和如風,聽得人心情一陣舒暢,但隱隱之中,又泛著一絲威脅。

    圍攻他們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這青年還有什麼絕招,怕自己一時不查著了道。何況「凌波微步」加上「太陰極」,幾欲是天下無敵呀!

    不禁的,幾個人後退數步。

    但有人不死心,似乎看出白如衣已無力再戰,便喝道:「兄弟們,不要被這小子給騙了,看他吐氣不順,應是達到極限了!」

    白如衣暗驚,自己終是無法隱瞞過去了!阿玉擔心地扶著他,對四周的鼠輩們怒目相視。

    「以多欺少,你們算什麼英雄好漢!」

    「嘿嘿嘿!小子,你就認命吧!在江湖上,道義算個屁!多少人表裡不一,咱們幾個兄弟算是對你們仁義至盡了!」開口的中年人一揮手。「兄弟們,上,怕他什麼太陰極不成!」

    一人喝道,數人跟從,再次,刀光劍影,血腥再起。

    白如衣明顯身法不再靈活,幾次下來,手臂多處被刀劍刺傷。

    「如衣……」阿玉邊打邊關注他。

    白如衣仰頭望著依舊明亮的月亮。

    好累啊!

    他閉了閉眼,心又隱隱作痛,全身開始輕飄飄了!

    真的……有些累了!

    「他不行了!」砂河驚叫。

    「看來是!」青雲猶豫了下。「我們上吧。」

    「上?」砂河愣了愣。「幫哪邊?」

    青雲敲了他一記。「笨,當然是——」

    他話未講完,突然空氣中一股凌利的肅殺氣驟起,就連打鬥中的人動作都頓了頓。

    白如衣驚覺,身影一晃,轉頭,看向屋簷。

    月光下,一條凌厲的身影鶴立於屋頂,墨發飛揚,濃厚的死亡之氣,在空氣裡擴散,緩緩地繚繞著院子中的幾人。

    「青雲,砂河!你二人要躲到幾時!」

    那人冷冷一笑,飛身一閃,眨眼間便閃至院中,立於白如衣面前,黑似深潭的眼寒光一閃,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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