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 第四章
    清晨,空氣中略帶濕意,薄霧於晨空散佈。  

    「小心!」天未開明的日夜交際,於寧靜的大宅中傳出一聲輕斥。  

    「得這樣熨才行。」強森搶過鞏君延手中的熨斗,熟練而快速地將報紙熨好,之後他拿了另一疊報紙上桌。「你再試試。」  

    「我寧願打掃。」鞏君延忿忿不平的亂熨一遍,不一會兒,好好的報紙上面有個熨斗的黑印產生。  

    「一會兒會如你所願,但是你現在的工作是熨報紙。」強森見鞏君延漫不經心的態度,暗自失笑,但表情文風不動。  

    「很好,我相信伯爵大人很喜歡看有黑印的報紙。」鞏君延說著說著,一份報紙又毀在他手裡,他漾著微笑,挑釁地將其它份報紙熨上相同的黑印,並且仔細地將有黑印的地方折出,讓伯爵一眼便能看見報紙遭受的迫害。  

    強森袖手旁觀。  

    他接收到的命令是將鞏君延訓練成為另一名管家。表面上是如此,私底下他則受命於伯爵的另一項命令,幫助他習慣吸血鬼的生活。  

    由於鞏君延才剛剛變成吸血鬼,對吸血鬼一無所知的他,有些觀念是徹底錯誤,然而對將他變成吸血鬼的伯爵心懷怨念的鞏君延決計是不可能將伯爵的話聽進耳,是以伯爵只好委任強森擔任這個重要的任務。  

    「道瓊指數下滑……」鞏君延最後一份熨的是工商時報,一見到報紙的標題,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數集中在這個毫不意外的消息上,他拋下熨斗,翻閱著裡頭每一則新聞的標題,最後視線膠著於「亞洲地區」那版上的新聞。  

    鞏君延陷入沉思,發呆了好一會兒才在第一聲雞啼時被強森拉離窗邊,晨陽斜射,其光輝過於炙耀,足以將他們焚燒殆盡。  

    「是時候睡覺了。」  

    「我才剛醒,為什麼要睡?」鞏君延痛恨自己的生理時鐘因身體改變而改變。  

    「鞏先生,這是我們無法更改的作息,你該習慣了。」吸血鬼最忌日陽高照,除此之外,火也是必須遠離的東西之一,因此於烹調食物時必須萬分小心,然而由於鞏君延的「天才」,他們已經有一個半月都叫外食。  

    「習慣,是啊,我不得不習慣。」就像他不得不習慣自己那顆老時會壞掉的心臟早已停止跳動一樣。「我能看完報紙再睡嗎?」  

    鞏君延抱著報紙,油墨濺至他  的上衣也無所覺。  

    「鞏先生似乎對工商業的事務頗感興趣。」強森佯裝對鞏君延一無所知的問。  

    「我之前是商人,離成功與傑出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鞏君延低頭,爭取時間地攤開報紙,快速覽閱,「不過已經沒有機會了。」  

    「鞏先生,陽光快照到你的腳下了。」強森提醒。  

    鞏君延聞言後退一步,然而不知是沒站穩還是撞到東西,總之,他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一跌,跌入一個及時伸出的臂彎裡。  

    鞏君延內耳平衡並不好,所以很多時候,即使走在平地也會因平衡感不佳而跌倒,他身上有許多瘀青是平衡感導致的「戰利品」。  

    然而可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人及時扶住他或是在他跌倒後伸出援手,因此他對自己隨時隨地會跌倒的情況已習以為常。  

    「沒事吧?」救助他的人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透過他的腋下環住他的胸口,扶助他失去功用的膝蓋站直後仍不放手,反而更加擁緊他,在他耳邊說話,微涼的吐息拂過鞏君延的耳畔,吹皺一湖春水。  

    「沒事,請放開我,伯爵先生。」鞏君延心知肚明宅邸裡只有一個人會如此肆無忌憚的碰觸他、扶助他——拉斐德伯爵,同時也是他現在的獄頭。  

    「你該稱呼我爵爺。」伯爵動作緩慢的放開鞏君延,後者則一獲得自由立刻往反方向靠去,然而另一方是教陽光佔據之地,他背部感受到一陣炙烈的熱度,又趕忙移到另一方,總之,他每每遇到伯爵是能閃即閃,不能閃也會站得老遠。  

    「日安,爵爺。」強森於一旁彎身行禮。  

    「日安。這時候你們該睡了。」伯爵的視線落至鞏君延身上,眼角餘光瞥見那份攤在地上的工商日報,強森見狀上前拾起。  

    「是的,爵爺。」強森搭話,與伯爵同樣看著沉默不語的鞏君延。  

    鞏君延沒有發現兩人的視線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可惜的看著強森手上那份沒有熨的工商日報,想著上頭某則新聞。  

    「他的情況還好嗎?」伯爵仗著鞏君延只要有他便極少抬頭,毫無顧忌的注視他。  

    他比三個月前看起來更像吸血鬼了,蒼白的肌膚、低涼的體溫、停止的心跳……晤,他的頭髮變長了,該讓強森替他理個發。  

    「爵爺,鞏先生始終不能適應晝伏夜出的作息,其餘倒還好。」強森的視線自鞏君延身上移至另一處被熨黑的報紙,不言自明。  

    「是嗎?不必勉強他一定得於白晝入睡,倒是要警告他別教陽光照到。」伯爵瞥眼桌上那疊焦黑的報紙,眉微挑。  

    這三個月他已經飽嘗鞏君延對自己的反抗,熨黑報紙還只是小CASE,有一次他差點因為烤餅乾把廚房燒掉,那一天的下午茶報銷,之後有了教訓的他們再也不敢讓鞏君延靠近廚房;之後半年一次保養草皮的工作也讓鞏君延搞砸,現在庭園裡光禿的一塊地便是他的傑作。  

    伯爵發現鞏君延盯著強森手上的報紙,看出鞏君延對那份報紙有野心與慾望,微微一笑。  

    鞏君延身為商人子弟的熱血沸騰起來了呵,這是三個月來伯爵見著鞏君延最有精神的一次。  

    「是,爵爺。」強森得令,將工商日報熨過後將之放入銀盤,上呈至已備妥早餐的餐桌上。  

    「君延,你還習慣嗎?」伯爵改以英語詢問。  

    「當然,伯爵先生,我能不習慣嗎?」鞏君延若非於美日留學,伯爵會以為鞏君延曾在英國生活過,他將英國人的禮貌嘲諷口吻學得好極了。  

    「爵爺。」伯爵糾正鞏君延的稱謂,如願在他盛滿不情願的眸裡看見一抹火花燃起,那道火花如利箭,射入伯爵的心窩,然而這是在鞏君延認命後呈現的死寂狀態中,他唯一能見的躍動。  

    老實說,伯爵不知如何與排斥自己的鞏君延相處,失去那些可依憑的奇詭夢境與前世殘留記憶的鞏君延比任何一個對手都還要難纏。  

    他固執倔強——這點是他所摯愛「君延」身上的特質之一;他瞻前不顧後,常常沖得老遠然後跌得滿身傷——這又是「君延」的另一項特質。只是少了那些伯爵可以下手誘惑的有利因子,這些特質成了阻礙,也成了伯爵與鞏君延之間的鴻溝。  

    之前他都不能把握「鞏君延」的愛,即使知道「君延」是愛自己的,卻知道自己比不上他的事業與家庭;而今,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面目去對待鞏君延。  

    他要成為君延眼中的唯一。這個願望在現在的鞏君延面前實現的機率是可預見的小。  

    鞏君延因伯爵靠近的腳步而微退縮,伯爵身上的氣息總能擾亂他的思考,他很希望伯爵不要一天到晚出現在他面前亂晃,可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事,只因他的「工作」即是服侍伯爵先生……噢,不,是爵爺,強森訓練他三個月的管家課程有大半都是在學習伯爵的興趣、伯爵的喜好、伯爵的習慣……  

    媽的!伯爵喜歡什麼、有什麼習慣關他屁事!他為什麼得服侍這個私自將他變成吸血鬼的怪伯爵!他……他……為什麼要知道伯爵喜歡喝伯爵茶?又為什麼要知道伯爵精通N國語言?為什麼要知道伯爵的家譜?  

    這些分明都不關他的事,他該知道的是今天的歐美台的股值、匯率、需要批閱的文件,他該坐在辦公室裡而不是待在這兒燙報紙。  

    忿恨地瞪眼伯爵,怒氣卻在見著伯爵沉思的側臉時消逸無蹤,突然覺得口乾舌燥,心明明沒有跳動卻有種心跳加快的疾速感,他甚至有體溫上升的錯覺,每每偷看伯爵,他總是以如此的下場收尾,所以他不喜歡接近伯爵。  

    誰知道偷看他都會有這種反應的自己,一旦與伯爵過於接近會發生什麼事。像剛剛自己跌倒,被他抱在懷裡時,鞏君延全身上下裡裡外外如遭電殛,他情願冠上對僱主不敬的罪名也不願意自己的反應教任何人——尤其是伯爵——窺見。  

    「你對自己的過去還有所眷戀。」伯爵看著低頭不願正眼看自己的鞏君延,低不可聞的歎口氣。  

    他得找到一個與鞏君延共處的模式,三個月是他的極限,即使他們將擁有永恆的時間,伯爵也不要因為這樣而與鞏君延維持百年的僵局。  

    「今晚,你到書房來。」伯爵沒有等鞏君延回答即與強森商討起宅邸的一些事務,包括屋外庭園那塊空禿該如何解決、半毀的廚房怎麼修復,內容幾乎全是在替鞏君延善後。  

    鞏君延愈聽愈是慚愧,但誰讓伯爵指派他做管家呢?而又誰知道管家連這些事情都要處理?  

    追根究柢,更該問伯爵一句:為什麼要將他變成吸血鬼?  

    這個問題在鞏君延冷靜下來後,一直十分納悶,卻總找不到機會開口,伯爵很忙,而這宅子的主人奇特更忙,鞏君延已經有二十天沒有見過奇特,據說他現在人在世界各地視察產業,兩天前聽到的消息是奇特人在東歐某個戰區裡察看被戰火波及的城堡受損情況。  

    他不知道伯爵與奇特有什麼關係,只知道這座屋子裡除了固定到訪的堂叔之外,其餘的人,包括自己,全都是吸血鬼。  

    可是他們的生活跟一般人其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會吃東西,而且還很挑食。當鞏君延知道吸血鬼還得下廚時,足足呆了半個小時才回過神來。  

    他們與正常人類的差別只在於他們必須定期補充血液——拜現今科技所賜,宅邸有一座血庫,裡頭的血液據強森的說法是取自合法的途徑,但鞏君延一點也不相信。  

    另外,他們不能於白晝之下活動,當然不包含伯爵與奇特。  

    據鞏君延觀察的結果,伯爵於白天會將左眼以眼罩遮起,奇特則什麼都不必做,但由伯爵的行為猜想他們必定都是犧牲了某樣東西才得以於白日下走動。  

    眼淚。這個名詞突然竄入腦海裡,鞏君延一愣,不知自己為何會知道伯爵少掉的不止是左眼的視力,還有流淚的能力。  

    看著伯爵,鞏君延心底有股刺痛蔓延,他咬牙撐住,這份陌生的心傷沒來由的讓他想親近伯爵,卻每每於踏出第一步時已然驚覺而及時制止不受控制的行動。  

    伯爵對他有種奇異的吸引力,他總會不由自主的跟著伯爵打轉,就算伯爵不在身邊,他也會下意識的尋找,看到伯爵後更會不受控制的想黏上去。  

    伯爵好比是他遺落的某個空缺,見到他,便想要將他拾回填補空角。  

    伯爵似乎發現鞏君延的眸光,趁著與強森討論的空隙揚眸看他,鞏君延接觸到伯爵那藍紫色眼眸的眸波,心慌意亂且困難萬分的移開視線,落至不遠處的窗口,微涼的風襲來,吹涼了他的臉頰卻無法抵達他狂亂的心裡。  

    鞏君延被伯爵注視的地方向火燒過一般炙熱,他深吸口氣,企圖掩飾自己已倍受影響的跡象。  

    伯爵敏銳地感受到鞏君延氣息微素,眉梢微挑,見他一如往常地別開視線,有些失望地調回眼眸,卻於轉回眸光的瞬間捕捉到鞏君延偷偷窺視的眼眸。  

    那間,一切不言可喻。  

    是因為他過於小心翼翼地護衛著他認為極為脆弱的鞏君延,而忽略很多鞏君延無意識之間表現出來的行止。  

    或許他可以從這點下手。伯爵想。他相信鞏君延對他並非完全沒有感覺,他握有的優勢比鞏君延多,他竟然忘記這一點。  

    伯爵欣喜地勾起嘴角,佯裝沒有注意到鞏君延孩子氣的舉止,繼續與強森說話,眼角注意著鞏君延的舉止,笑容愈擴愈大。  

    「爵爺?」強森留意到伯爵的心不在焉,遂停下討論,輕喚。  

    「繼續,強森。」伯爵的喜悅連眼角都感染了。  

    「是。」強森得令,繼續下一討論事項。  

    鞏君延坐立不安的呆站在陰影處,持續地偷望伯爵,納悶自己對伯爵的奇怪反應,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發現自己站的地方教初升的太陽斜射侵佔,只剩下一點立足之地後,臉色大變,他還不知道陽光對吸血鬼造成的傷害有多大,但是他看過電影,他知道吸血鬼被陽光照到之後會有多恐怖的事情發生。  

    如果那個電影描寫的景像是真實的,那麼,他現在正面臨那樣的危機。  

    伯爵與強森似乎沒有發現他的情形。  

    鞏君延克制自己不將視線投向伯爵,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注視伯爵,那形同是向他求救,即使求救不是壞事,鞏君延卻不知如何向伯爵低頭。  

    太陽行進的速度快得令鞏君延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他想要離開所站的地方,卻發現站在一排陽光普照的窗戶下,要逃命簡直不可能。  

    噢哦!不妙,真的不妙……鞏君延腦海裡一直閃過電影的畫面,然後裡頭被太陽曬乾的人物開始代換成他自己,他倒吸一口氣,腦袋亂成一片,無法思考。  

    熱,是鞏君延唯一能感受的溫度,他懷疑溫室效應又將全球的溫度提高,即使站在一方陰影中,熱度依然緊迫。  

    在這面臨生與死的關頭——雖然他已經死了——鞏君延竟然發不出一句求助的聲音。  

    「君延!」伯爵的聲音穿透他吵鬧不已的耳膜。  

    他抬首望向聲源,只見伯爵不畏陽光大步朝他走過來,鞏君延眼前一花,人就被一件寬大的斗蓬給罩住,伯爵的氣息隨著他吸進的空氣盈滿他的胸臆,他一愣,很不習慣的想要脫下斗蓬,卻教伯爵阻止。  

    「穿好。」伯爵的手攬著他的肩膀,力道大的讓鞏君延皺眉,「聽著,我要抱起你跑到陰暗的地方,這中間你絕對不能讓自己任何一個部分被太陽照到,明白嗎?」  

    伯爵藍紫色的眼眸滿是急迫與氣急敗壞,他的氣息粗重,比鞏君延還要緊張,好像現在深陷危機的人不是鞏君延,而是他。  

    「你別緊張,我……」鞏君延忍不住想要安撫伯爵。  

    「我不緊張你我緊張誰!該死的!你蓋好!從頭髮到腳趾甲都不準被陽光照到!」伯爵耽驚動氣,替鞏君延的斗蓬繫好帶子,攬腰抱起他,檢查有什麼地方沒有蓋到,「你把頭縮在我肩窩上,腳上有地方沒蓋到……好,我們走。」  

    鞏君延沒有時間回答,伯爵即以秒速移位,一個轉神,他們已脫離險境,活像剛剛鞏君延沒有站在窗下飽受生命的要脅。  

    「你沒事吧?」伯爵沒有放下鞏君延,望進他呆凝的黑眸,關心的詢問。  

    「我沒事,你呢?」伯爵的臉色比平常灰白上幾分,口吻與眼神滿是憂忡,鞏君延不由自主的伸手碰觸他的眼角,後者一震,偏首低眸看著鞏君延。  

    由於鞏君延的上半身被伯爵抱在左邊,伯爵的左眼罩上眼罩,因此鞏君延有什麼行動他不會看見,而鞏君延的行動讓他出乎意料之外。  

    伯爵本以為他會迫不及待的離開他的懷抱,卻沒想到他仍是安份的被自己抱著。  

    這種感覺真好,有種他倆真成為一對戀人的親密,彷彿他們之間不再有抗拒與隔閡。他們兩人的視線交纏,有某種旁人無法理會的情感交流著。  

    鞏君延率先發覺自己的失態,他抽回自己的手,撩開斗蓬的帽子,雙手微顫地推著伯爵的肩,「放開我。」  

    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成何體統?而讓鞏君延更加窘迫的是自己對伯爵的懷抱有近似於依戀的感覺。  

    依戀。這種東西從來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縱使有那樣的人事物存在,也往往在他有感覺之前即逝去,久而久之,他學會放棄,更學會隱藏,那是他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法。  

    伯爵不想放開鞏君延,抱著他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讓他情願遭受劇烈的反抗也想要保留這一刻。  

    「伯爵先生,放開我!」鞏君延大力的推著伯爵的肩,可是天生體格與氣力的差別讓鞏君延對伯爵的推卻像小孩與大人一樣。  

    伯爵歎息一聲,放下他,鞏君延一獲得自由,立刻閃得老遠,抑住滿心的兵荒馬亂,想也不想的說:  

    「謝謝。」  

    此話一出,不只伯爵,連鞏君延自己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話?為什麼他會說出這種陌生的語言?鞏君延活像見鬼似的瞪著伯爵看,後者亦然。  

    「你會說?」伯爵知道「君延」會,但眼前的君延何時學會他們的語言?  

    「我不會,我剛剛想道謝,脫口而出的卻是這種奇怪的話。」鞏君延中、英、日三國語言交雜咒罵了好一會兒才取回情緒的控制權,冷酷無比地吐出這句回答。  

    「那不是奇怪的話,是古歐洲語,我們那一族使用的語言,已經失傳。」伯爵刻意使用這語言說,見到鞏君延狼狽的神色時更加確認他在剛才那一瞬間就這麼「懂」了他們的語言。  

    「君延」會聽也會說,那是得自於菲娜——他前世——努力的結果,而現在的鞏君延突然會聽會說,是否代表經過三個月的停滯,他們總算有一點進展?  

    「我想我該退下休息了,爵爺。」鞏君延轉移話題,首次如此自動自發的稱伯爵為爵爺,沒了平日不馴的態度謙卑的命伯爵皺眉。  

    「去吧。」伯爵決定放鞏君延一馬,適才的雙重驚嚇已讓鞏君延失去思考能力。  

    「別忘了咱們晚上的約會。」  

    鞏君延放低的視線惱怒的揚起,恰巧與伯爵垂下的視線對個正著,這才明白,他中了伯爵的激將法,他起眼,再次低頭別開臉,僵硬道:「是。」  

    說完他背轉過身,挺直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砰」的一聲,門扉被大力的合上,聲響於迴廊內迴盪久久。  

    「爵爺。」強森輕喚凝視鞏君延消失的方向逕自微笑的伯爵。  

    「你能想像嗎,強森?」伯爵的笑容擴大,  

    「君延說了我們的語言,就在一那,他無師自通。」  

    「小的相信。」強森語帶笑意,他已許久未曾見過伯爵的笑容。  

    打鞏君延來了之後,伯爵雖然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頗為苦惱,神情卻是愉悅和……幸福的。  

    伯爵成為吸血鬼後沒有一天過得快樂,結識「鞏君延」後得到的幸福一閃即逝,如今,強森衷心希望伯爵能夠幸福與快樂,別再回到以前的行屍走肉。  

    「去吧,強森,你也該休息了。」伯爵頷首,頓覺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可愛,即使是於陽光下舞動的塵埃。  

    「是。」強森的身影隱沒於暗處。  

    整個宅邸只剩下伯爵一人,伯爵往肩上一摸才發現他的斗蓬被鞏君延穿走了。  

    一想起事後鞏君延發現後會有什麼表情,伯爵不由自主的彎起唇色,逸出一串朗笑。  

    風輕揚起,庭院的花朵因風垂腰,低低的聲響呼嘯而過,似在為其後的一切奏起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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