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酒店的招牌就矗立在前面不遠處,聶書影和紀知雁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朝目標前進。
一打開門,就見PUB裡熱鬧非凡,台上有樂團在演唱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聶書影又習慣性地朝吧檯看去。
倚時寒也在,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
「我去找伊文。」紀知雁簡直迷死風伊文了。
「嗯!」聶書影點點頭,心中有個念頭逐漸成形,她並未立即去找倚時寒,反而朝舞台方向走去。
她一直走到台前才停住,朝主唱招了招手。
台上的主唱者低下頭來,問道:「有事?」
「可以點唱嗎?」聶書影禮貌地問。
主唱者點點頭。
「那麼我想點一首『其實你不懂我的心』給這家店的老闆。」聶書影可以想像待會倚時寒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沒問題。」
「謝謝。」聶書影道過謝後,旋身朝吧檯走去。
倚時寒不經意地一抬頭,瞧見了她——聶書影,她的出現令他感到如釋重負,外加些微的喜悅。
「麻煩給我一杯柳橙汁,謝謝。」
倚時寒沒有說話,迅速端上一杯柳橙汁,其實私底下早已打量過聶書影不知幾百回了。
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異樣,那就好,真的,那就好。
「我點了一首歌給你。」聶書影笑容可掬地瞅著倚時寒那一張冷冷的俊臉。
點歌?倚時寒瞟了她一眼,還來不及有任何表示,台上的主唱者已以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道:「接下來這首歌是來賓點唱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是點給吧檯內的老闆,希望他能懂得她的心。」
此話一出,立刻在店裡引起軒然大波,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敢點歌給冷漠的倚時寒,公然向他表白,這種勇氣的確是令人佩服,因為他雖然俊美,可是,卻也冷漠得讓人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倚時寒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在意,彷彿那件事根本與他無關。
聶書影邊聽歌,邊注意著倚時寒的表情,原以為她可以大開眼界,不過,很可惜她失望了。
一曲終了,聶書影一臉期盼地望著他,柔聲地道:「你的回答呢?」
回答?什麼回答?倚時寒輕蹙著眉,慢慢地回想著,她剛剛有問他什麼問題嗎?
苦思良久,他仍是想不出個頭緒來,只好問道:「什麼回答?」
聶書影紅著臉道:「你懂不懂我的心呢?」她這麼說該是很明白了吧?
倚時寒心下一震,他懂她的心嗎?他能懂嗎?
梅兒的事是他心中永遠無法忘記的傷痕,他早已經忘記愛人的感覺,也忘了被愛的滋味,這麼多年過去,剩下的只有愧疚和自責。
「不懂。」倚時寒硬下心,繃著俊臉說,「也不想懂。」
不懂?!也不想懂?!這樣的回答真夠直接、真夠殘忍的了,聶書影真的是氣壞了。
如果不是她太瞭解他冰冷無情,她肯定會……衝上去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踢。
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踢?!聶書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向來都不是這麼暴力血腥的人,都是他害的啦!要是她將來嫁不出去,他可得負起全部的責任才行。
倚時寒不露痕跡地注意著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他的心忐忑不安。
其實當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畢竟他可以用比較溫和的說法來回答她,他可不希望再看見她哭泣的臉。
「老闆,給我一杯酒。」聶書影冷不防地迸出這句話。
倚時寒一愣,她怎麼了?
聶書影瞧見他臉上錯愕的表情,得意地暗忖,她就不信他老是那麼惜言如金!
「老闆,給我一杯烈酒。」她再下了劑猛藥。
她剛剛只說要一杯酒而已,怎麼這會兒又改成一杯烈酒了?她改變心意的速度可真快。
不過,她為何要喝酒?莫非是因為他?!
「不賣。」倚時寒冷冷地道。
「為什麼不賣?」
高深莫測地盯著她,倚時寒淡淡地吐出一句,「我的酒不賣給未成年男女。」他做生意是有他的原則的。
「你——」聶書影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已經滿十八歲了。」
「哦!」他只「哦」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這一個「哦」字其實可以代表很多意義,至少,對倚時寒而言就是如此,他的言下之意是,原來你滿十八歲了啊!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小女生呢!
「哦是什麼意思?」聶書影雙手按著檯面,傾身向前地問,「是賣還是不賣?」
「女孩子喝酒不好。」倚時寒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是嗎?你已經落伍了。」聶書影故意這麼說,其實她根本不會喝酒。
落伍?莫非他真的老了?
雖心裡這麼想,但倚時寒還是隨口扯了個借口,「喝酒會誤事,而且酒後會亂性。」倚時寒說完馬上就後悔了,他在說什麼啊?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婆婆媽媽了,喝酒會誤事,而且酒後會亂性,這像是自他口中吐出來的話嗎?
太怪異了!他不該讓她的事影響他的。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聶書影捉住了他的話柄,笑問。
倚時寒有些措手不及,似乎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不過,他隨即神色自若地道:「我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本就該互相關心,不是嗎?」
也算是朋友了!也算是朋友了!聶書影不斷地重複那句話,心裡不停地冒出快樂的泡泡,至少,對他而言,她不再是顧客甲或路人乙,她的努力總算有了一點點的結果。
「好吧!我不喝酒就是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她理直氣壯地說。
這還有天理嗎?倚時寒聽得目瞪口呆,她還真會得寸進尺啊!
「什麼條件?」
其實他大可不必管她的,不論她是要爛醉如泥,還是會酒後失身,那都不關他的事,只是……只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放不下。
「你不能不理我。」聶書影告訴自己可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拒絕她!一個「不」字就在舌尖上了,可是,倚時寒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聶書影一見他點頭,高興得差點連自己的姓名都給忘了,「好吧!那我就改點咖啡好了。」她也是很守信用的,不是嗎?
只不過他要是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喝酒,不知會有什麼反應?她暗暗吐了吐舌頭,不敢於往下想。
倚時寒動作優雅出色,迅速利落地調好一杯咖啡遞上來。
「你就住在這裡嗎?」聶書影四下打量一番。
身家調查?倚時寒瞄了她一眼,似乎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他沒必要也沒有義務告訴她,而且她不需要知道太多關係他的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才剛答應不能不理我,怎麼才不到一分鐘,你就要違背承諾了?」聶書影一向都善於利用她所擁有的籌碼。
完了,他毀了,誰教他要輕易地答應別人的要求「
「我住在樓上。」倚時寒也只有乖乖地回答了。
「那伊文呢?」
「她住二樓,三樓歸我。」
倚時寒並未發覺,在這短短的一個鐘頭時間內,他所說的話比五年加起來的都還要來得多,這全是因為她聶書影。
這時,一名身材頎長的年輕男子走至聶書影身邊,笑容滿面地打了個招呼:「嗨!老哥。」
聶書影滿臉疑惑地打量這個陌生人,他認識倚時寒?
「喝什麼?」倚時寒試著不去在意慕楓這小子的來意,可是,心頭的不悅卻揮之不去。
「血腥瑪麗。」慕楓可沒忽略倚時寒臉上一閃而逝的不悅,上勾了吧!他倒要看看老哥還能忍耐多久。
「你好,我是慕楓。」他朝聶書影伸出手,「老哥的好朋友兼死黨。」
「你好,我是聶書影,很高興認識你。」既然他是倚時寒的好朋友,當然也是她的朋友,所以,聶書影同他握了手。
從慕楓一握住聶書影的小手開始,倚時寒如劍般犀利的視線便一直投射在他的手上,如果目光能傷人的話,恐怕他的手早已斷成好幾截了,也許老哥等的就是她。
「我今天二十三歲,性別男,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體重七十二公斤,無不良嗜好。」他等不及風伊文替他介紹了。
幹麼?他要徵婚不成?!聶書影神色古怪地瞅著慕楓瞧。
「我要追你。」慕楓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他要追她?!聶書影一呆,隨即給了他一個特大號的衛生眼,「你真無聊?!」
「你不相信?」
「我的臉上有寫相信兩個字嗎?」聶書影一本正經地反問。
「沒有。」
「那就對了。」她擺明了是不信。
好殘忍!慕楓一陣錯愕,難不成是他變醜了?或者他的臉上有寫「我在說謊」四個字?
「何不給我一個機會呢?」他誠懇的說道。
「有必要嗎?」
偷偷地朝吧檯的人投去一瞥,雖然倚時寒表面上仍是一副漠不在乎的樣子,可是,慕楓相信他一定受到影響了。
「當然有,今天晚上有空嗎?」
「做什麼?」聶書影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
「想約你去看電影。」慕楓故意加大音量地提出邀請,就怕店裡的音樂太吵,倚時寒聽不見。
倚時寒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也正豎起耳朵等著聶書影的回復,她會和慕楓去看電影嗎?
「改天吧!我答應我媽今天晚上要早點回去的。」聶書影從容不迫地編出個借口來拒絕他的邀約,原本她也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
聽到她的答覆之後,倚時寒真的感到鬆了口氣,他不要她和慕楓一起出去,他這樣算不算自私?
可是,他既不能給她承諾,就應該衷心地祝福她,不是嗎?只是……只是他卻做不到。
「太可惜了,那就改天吧!」慕楓的聲音再度響起,「看起來」很遺憾地說,隨即又突然冒出一句,「你認為我怎麼樣?」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聶書影一怔,「什麼怎麼樣?」她蹙著眉。
「我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慕楓裝出深情的模樣,而且還特意握住了她的手。
「這……這……」
倚時寒不待她回答,就揚手拍拍身旁的工讀生的肩膀,將吧檯上的工作交給他,自己冷著一張俊臉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看見他離開,聶書影一心急便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整個人便失去平衡地往後倒去。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這下子她鐵定會跌得七葷八素,閉上眼,咬著牙準備承受即將降臨的巨痛。
此時,風伊文正好走回吧檯,拯救她免於倒栽蔥的下場。
「小心些。」風伊文微笑一笑。
好險!她可是穿裙子?!要是真的倒栽蔥的話,豈不是會曝光了嗎?
「謝謝你。」順過氣,聶書影由衷地向風伊文道謝,幸好有他,不然,她可就糗大了,都是慕楓害的,忽地,眼一瞪,「以後你可別再隨便握我的手,否則,就跟你一刀兩斷。」
「是,是,我知道了。」語畢,慕楓拋給風伊文一記大白眼。
什麼餿主意嘛!叫他得假裝正在追求聶書影,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硬塞給他,只希望到時候他不會屍骨無存才好。
風伊文無辜地眨眨眼睛,誰教他是最佳的人選呢?
聶書影躍下椅子,不再理會他們兩個,逕自快步地走回紀知雁身邊,抱怨道:「我真受不了他。」
「誰?」紀知雁莫名其妙地四下瞧了瞧,發現先前和聶書影談話的男子正笑容滿面地朝這兒看來。
「慕楓啦!」聶書影悶著聲音回答,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叫慕楓?」紀知雁頗是好奇的問,「他怎麼了?」
「他居然當著倚時寒的面說他要追我。」聶書影沒好氣地說。
紀知雁怔了怔,隨即一臉羨慕地道:「那不好嗎?如果是他要追我的話,我一定馬上答應他。」
可惜她不是紀知雁,她喜歡的人是倚時寒,所以,聶書影根本不喜歡慕楓的追求,只希望倚時寒不要誤會才好。
「我喜歡的人不是他。」她悶悶地提醒道。
「我倒覺得他比較好,他喜歡你,而且他也不會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小紀——」聶書影呻吟一聲。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聽歌聽歌。」紀知雁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想再作無謂的爭辯,就算爭贏了,也沒什麼差別,她還是喜歡倚時寒,真是無法理解。
唉!聶書影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她當然知道慕楓比較像個人,而倚時寒像個冰塊,可是,卻只有倚時寒才能令她的心如小鹿亂撞般定不下來,所以,她認定了他,更希望能為他撫去眸中的悲傷,她想看見他的笑容。
星期天的早晨,都已經九點多了,聶書影還窩在棉被裡呼呼大睡,就連她的寵物嘟嘟也睡得像頭死豬似的。
驀地,「鈴……」電話鈴聲響起。
床上的聶書影翻了個身,仍不打算接電話。
「鈴……」電話鈴聲仍響個不停,對方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不得已,她只好爬起來接電話。
「喂!找誰?」
「你還在睡覺啊?」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清亮的男音道。
「你找誰?」聶書影聽不出打電話來的男人是誰,該不會是找錯了吧?
「找你鴃I親愛的書影。」
好肉麻!不過,這倒也讓聶書影想起了一個人——慕楓,除了他以外,大概沒有人會這麼無聊。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她家的電話號碼?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電話號碼?」聶書影問出心中的疑問。
「你知道我是誰?」對方微感訝異地問。
「當然,」聶書影得意非凡,「我認識的人除了你慕楓以外,沒有人會這麼無聊,一大早打電話來擾人清夢。」其實她不用問也知道,出賣她的人一定是紀知雁。
「唷!說這樣,我今天可是特地代替別人來約你的?!既然你不想知道的話,那就算了,再見。」
「等等,你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她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該不會是和倚時寒有關的事吧?
「你不是不想知道?」
「別這樣嘛!慕楓哥哥,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失言吧!」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倚時寒,聶書影不得不低聲下氣。
「這還差不多,好吧!我老哥約你到他的公寓去喝咖啡。」慕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去不去就隨便你了,反正,我已經把話傳到了,再見。」
掛斷電話後,聶書影雖然心存懷疑,但是,她仍是迅速地梳洗更衣,然後趕著去赴約了,只是……倚時寒真的約她了嗎?
聶書影站在倚時寒家的門口,在重複許多次深呼吸之後,她仍然無法定下心來,還是緊張得要命。
沒辦法,這可是他第一次約她?!
「叩叩!」她終於是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半晌,門內還是一片靜悄悄,沒有任何回應。
聶書影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門把,轉了轉,沒想到門卻如此輕易地被打開,她探向屋裡瞧了瞧。
咦!沒人,難道他忘記了?
聶書影走進屋裡,反手將門關上,隨即開始她的探險,一一審視屋裡的擺設,想借此多瞭解一些倚時寒的喜好。
屋子很寬敝,顏色仍是以黑白兩色為主,感覺上和傷心酒店的味道相似,室內的設計十分有品味,不過,卻給人很冰冷的感覺,沒有家的溫暖氣息,正如同房子的主人——倚時寒一般,只是壁上還掛了兩幅畫,增添一絲藝術氣息。
不經意地瞧見門口左側的衣架上掛著一件外套,那是倚時寒的衣服,她見他穿過的。
聶書影先是輕撫著衣服,一臉陶醉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有沒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對她露出微笑?到時候她一定會高興得暈了。
回過神來,她四下左右瞧了瞧,這會兒屋子裡沒有別人,她若是偷穿一下他的衣服,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只一下而已,應該沒關係吧!
聶書影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終於還是將衣服自衣架上取下來上。
穿著倚時寒的衣服,嗅著屬於他一人的獨特味道,就好像是被他摟在懷裡一般,聶書影的臉蛋像醉酒般的酡紅,紅得漂亮,紅得令人著迷。
現在正值春天,穿著一件皮外套的確是太暖和了一點,但是,她捨不得脫下。
再一下下就好了,聶書影有些奢求地想道,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這件衣服帶回家,但是——不行!
轟!轟!轟!
此刻倚時寒的腦袋裡像有幾百匹馬在奔跑似的轟轟作響,他不由得呻吟了一聲:「老天!」
昨天他不該喝那麼多酒的,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自找苦吃,他的頭疼得像是快要炸開來一樣。
活該!倚時寒知道,他這副樣子要是讓風伊文撞見的話,她鐵定會毫不留情的罵他活該。
萬分艱辛地掙扎坐了起來,他想,來杯黑咖啡或許能改善他的情形,於是揉著眉間,舉步維艱地向門口移動。
一打開門,他立刻怔住了,有一個女孩子在他的屋子裡,而且不是風伊文!
眨了眨眼睛,倚時寒心想,或許那是他的幻想,但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仍然存在,不曾消失,而這個身影似乎有點熟……
倚時寒在腦海中苦苦思索著那身影相配的臉孔,但是,他的腦子此刻正在抗議,讓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的視線再度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卻意外地發現那個身影正穿著他的外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倚時寒甩有甩頭,企圖讓他的腦袋清醒一些。
驀地,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張近日來擾得他不得安寧的俏臉,沒錯,站在客廳穿著他的外套的女孩正是聶書影,但她怎麼會在這晨?
此時他的宿醉已經醒了一大半,雖然頭還是疼得要命,他已經不在乎了,只是直直地盯著聶書影的背影,他的外套對她而言,實在是大得不像話。
倚時寒無聲無息地來到她的身後,他和她靠得極好,近得他可以一把摟住她的纖腰,近得他可以嗅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芳香。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他不能也不可能那麼做。
聶書影一點也沒有發覺倚時寒的接近,仍是怔怔地盯著壁上的一幅畫。
倚時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瞧見壁上的畫,還有畫中所題的一闕詞。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卜算子/李之儀
瞧她看得目不轉睛,莫非她喜歡這幅畫,或者這闕詞?
「你來多久了?」倚時寒已經盡量放輕聲音了,但是,還是嚇到她了。
聶書影聞聲猛地往前跳了一大步,旋身面對說話的人,「你……你……我……我……」
「我和你怎麼了?」倚時寒瞧她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的可愛模樣,就忍不住想逗她。
聶書影發現光著上身站在她的面前,微亂的頭髮和新冒出的胡碴,再再都顯示出他才剛起床,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性感,她的臉更紅了。
「你……沒有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他反問。
聶書影垂下眼瞼,不敢看向他,「我剛剛敲門的時候沒有人回應,我還以為你出去了。」
「我才剛起床而已。」倚時寒淡淡地道。
這個還用說嗎?光看他這副樣子也猜得出來,但是聶書影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如果聶書影不低下頭的放她就能看見倚時寒那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多年不曾出現的笑意在他的綠眸中跳躍飛舞。
倚時寒輕咳了一直,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不過,好像沒什麼作用,她仍是不肯抬起頭看他,他敢說,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聶書影可沒忘記,此刻她的身上還穿著人家的外套呢!真的是丟臉丟到人家家裡來了,如果她是土撥鼠的話,她一定馬上挖個洞躲起來,永遠不再「出土」。
「你不舒服嗎?」倚時寒的目光再度觸及她身上的外套,他居然關心起她來了!
「沒有,我很好啊!」聶書影不經思索地脫口回答。
沒有?那她現在穿著他的皮外套,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熱嗎?這倒奇了。
「你會冷嗎?」既然倚時寒剛剛已經關心過她一次,索性就關心到底。
聶書影直覺反應地要搖頭否認,不過,頭才搖了一半,她就僵住了,慢慢地又將頭扭了回來。
哎呀呀!慘了,真是該死,這下子她該怎麼向他解釋?
「我……呃……我剛剛覺得有些冷,所以,才會不經你的同意就穿上你的外套,希望你不會介意。」聶書影一鼓作氣地說完,臉上的紅潮才稍稍減退,她偷偷地自睫毛下瞄了瞄他的反應。
天啊!他不會起疑心吧?
倚時寒突然走近她。
聶書影立刻屏住呼吸,他要做什麼?
探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柔,隨即縮回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倚時寒終於鬆了口氣,「還好沒發燒。」
聶書影的臉倏地又漲紅了,一顆心直卜通卜通地跳著,他摸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終於是記起他最初的疑問。
「慕楓哥說你約我來喝咖啡。」聶書影害羞地說。
他約她過來喝咖啡?倚時寒愣了一下,隨即就想通了,是慕楓那小子搞的鬼。
但,他不是要追求聶書影嗎?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我……」倚時寒本想一口否認的,可是,一觸及她害羞的模樣,他竟遲疑了,「你等我一會兒。」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心情立時飛上雲端,慕楓沒騙她,倚時寒是真的有約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約會?
倚時寒十分震驚地發現一項事實,他居然見不得她失望傷心的模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和慕楓才是合適的一對,他不該介入的。
可是,他卻一點也無法忍受慕楓和聶書影卿卿我我的場面,光用想像的,就已經令他全身的血液燃燒起來了。
他最好離他們兩個遠遠的,可是——好難啊!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倚時寒一直都沒發覺,他早已經淪陷在聶書影的笑容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