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下) 第十二章
    「原來少仲曾經失去記憶?」濮陽柔羽有些吃驚,間而一想卻又心疼:少仲一定是因為親眼目睹自己受傷的經過,誤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大受打擊之下才會暫時失憶,也才會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恢復了記憶……  

    「是啊!本王已經認了他做義子了,」康靖王高興的宣佈,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是他的哥哥,也可以算本王的半個義子了。」  

    濮陽柔羽一呆,幾乎從肚子裡笑出來,輕咳了一聲掩飾道,「這樣,草民就不知道為何王爺還要派少仲來殺草民了?」  

    「哎呀,誤會一場嘛!反正本王也在刑場替你解危了,看你也不像個心胸狹窄的人,說說就過去了,怎麼還往心裡放呢?」  

    濮陽柔羽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康靖王一見他笑成這樣,就知道這個才子八成早就猜到自己當初的意圖了。康靖王也不掩飾,聳聳肩就笑,「本王知道瞞不過你這個外丞相,這樣吧,看你要本王怎麼給你賠罪,說一聲就成!」  

    「草民今天來,只是來問清楚事情的始末,既然已經明白了,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濮陽柔羽微微一笑,神色轉成認真,「草民代替舍弟,感謝王爺的照顧。」說著一揖到地。  

    康靖王趕忙站起身來扶他,「嘿嘿,別這樣說嘛!你們兄弟倆都是人才,如果能為本王所用,那就更美妙了。」  

    濮陽柔羽盯著他緊抓著自己不放的手一眼,神色自若的說道,「草民沒有做官的打算,王爺也不必太客氣慇勤了。」  

    真不可愛,和弟弟一點都不像!康靖王在心裡嘀咕著,無可奈何的縮回手來,涼涼的說道,「不當官?算了吧,你這種人才,皇兄要是不用,他就不是本王所認識的皇兄囉∼」  

    ※※※

    在宰輔府逮到末鬼後,為了避開濮陽柔羽,濮陽少仲一路拉著他衝出皇城,來到這個荒郊野外。  

    「你跟我哥哥什麼關係?」  

    「……」  

    「哥哥叫你師兄,你們不就是師兄弟?你為什麼還要殺他?」  

    「……」  

    「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我哥哥的事情?」  

    「……」  

    「他XXXX的,你啞透了嗎?」  

    「……」  

    「我就不信從你嘴裡挖不出什麼來!受死吧!」  

    連問了七八個問題,末鬼連屁都不放一個,活像自己是對著死人在唱歌一樣!濮陽少仲本就滿肚子的火氣,這下更給他氣得渾身亂顫,也不說了,一掌就甩了過去。末鬼哪裡能給他打中?輕巧一個轉身就避了開去。  

    「你為什麼不回家?」末鬼飄開了幾尺。  

    「干你屁事!」濮陽少仲一劍刺了過來。  

    末鬼眉頭微微一皺。濮陽柔羽想念弟弟,他應該將人交還給濮陽柔羽才對。  

    想定了立刻行動。末鬼雙指探出,看準了劍的來勢,左手一併指就夾住了濮陽少仲的劍,右手一轉一帶,順勢摸上了濮陽少仲的肩胛;濮陽少仲已經意識到他施展的是擒拿手,但右手劍被他抓住,好像焊在鐵裡一樣:丟了武器是丟人,被抓住也是丟人……他XXXX的,反正都是丟人,不如趁機先踹他兩腳,出一口惡氣再說!  

    濮陽少仲右手撤劍,左臂跟著向後斜滑開來,一個擰轉飛躍,扭身就向末鬼踢去;末鬼是做慣殺手的人,真要打起來,濮陽少仲這一點小把戲還看不在眼裡。只見他不慌不忙的反手將劍甩出,向後一個翻身,右足跟著踢起。  

    濮陽少仲心裡暗自叫苦:在空中無可借力,等於是自己將腹側送到他足跟上去!一咬牙,雙手合併推出,打算抓住末鬼的腳再借力後退。末鬼一笑,右足陡然收回,向上一躍,再自空中推出掌力,「啪!」的一聲,就將濮陽少仲嚴嚴實實地壓到了地上。  

    「你還該回家去。」末鬼說道。  

    回去?就這狼狽樣?再說什麼都還沒有從這只硬蚌殼嘴裡問出來,又還來不及去找王爺,哥哥要是問起他為什麼要殺他怎辦?  

    「我不要!喂、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啦────」  

    末鬼已經提著他的腰帶把他扛上了肩,邁開大步向皇城前進了。  

    ※※※

    濮陽少仲一路使盡各種方法要掙脫末鬼,都沒有成功。看看皇城就在前頭,濮陽少仲心裡也開始著慌了,放開喉嚨就罵:「他XXXX的,老子說不要回去,你聽不懂人話?……喂!你這個爛殺手、臭殺手,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啦∼」  

    末鬼看濮陽少仲已經慌得大吼大叫,心裡也覺得訥悶。他與濮陽柔羽在宰輔府會談的時候,濮陽少仲就躲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濮陽少仲沒有出來和濮陽柔羽相見,他原本以為是自己在場的關係;但後來濮陽少仲拉著他就跑,像在躲什麼一樣,難道是要避開濮陽柔羽?連現在要帶他回家,他也抗拒得像是要把他推入火裡。  

    末鬼腳步一緩,將他放下來讓他坐在地上,問道,「為什麼不回去?」  

    他XXXX的,你要問幾次啊?濮陽少仲脹紅了臉,想撇頭不理他,又覺得這根死人骨頭一定會二話不說把自己扛了丟回家去。別說穴道被制,就是好好的也不見得能跑得過他……想了想,憤憤的說道,「這還不是你造成的!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的身份?非要等我動手殺哥哥時才要阻止我?」  

    「你為什麼會突然對濮陽柔羽動手?」他失去記憶,濮陽柔羽對他來說應該只是個陌生人……末鬼一頓,突然想及某個可能,「康靖王?」  

    濮陽少仲抿了抿唇,「王爺又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你哥哥並不怪你,他很想你。」  

    ……就是這樣,他才更羞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啊!濮陽少仲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悶悶地說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回去,你要是硬帶我回去,等我武功變強,我一定追到天涯海角宰了你!」  

    末鬼眉頭一皺,「你不想你哥哥?」  

    想、想啊!怎麼不想!想到哥哥對自己的好,想到哥哥喚著自己的聲音,濮陽少仲眼眶一紅,淚水已經滾了下來。他趕忙伸手抹了,硬著脖子說道,「我就是不要回去!」  

    末鬼一怔:看他這模樣,明明也是極想念濮陽柔羽的,怎麼就堅持不肯回去了?末鬼先笑了笑,「我要進修行之門,恐怕你是很難追來的。」看他仍是傷心,語氣一緩,柔聲問道,「這樣吧,你說說,要怎樣才肯回去?」  

    濮陽少仲一聽,抬眼瞪著他,「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  

    「就是你為什麼要殺我哥哥,還有為什麼不肯先告訴我我是誰?」  

    「何不去問你哥哥?他會告訴你的。」  

    「我就是要聽你說!」濮陽少仲堅持道。  

    末鬼搖頭一笑:濮陽少仲固執起來,連他哥哥也比不上。挑著重點說了,「殺你哥哥是因為宰輔下令;不肯告訴你是因為擔心你衝動,反而壞了我刑場救人的計畫。」  

    原來殺哥哥是別人下令的,連不肯跟他說都是為了哥哥好?這樣說來,末鬼其實挺向著哥哥的嘛!濮陽少仲臉一紅,突然覺得自己抗爭得有些莫名其妙,念頭一轉,問道,「為什麼宰輔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聽見哥哥叫你師兄了,你是他師兄怎麼還聽別人的話去殺他?」  

    「因為宰輔是我的師父。」末鬼淡淡的說道。  

    濮陽少仲呆了呆,再度覺得自己問了蠢問題,「……就算是師父,也不必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吧?」突然一驚,「你該不會真的要聽他的話,進那個什麼修行之門?」  

    末鬼只是微微掀起唇角。「他對我有大恩。」  

    濮陽少仲一怔,「要當長老要修行一千年耶!什麼恩情那麼重要?」就算從小養到大好了,他還不是常忤逆他老頭……  

    末鬼不再回答。只是笑了笑,輕輕拍開他的穴道。「我走了,你回家吧。」  

    濮陽少仲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現在若是不阻止,那麼他以後就再也看不到這傢伙了!「喂、你等等!」  

    「嗯?」  

    「恩情不可能那麼重要的,你再考慮一下!」  

    末鬼已經邁開步子。  

    「喂,別走啊!」他XXXX的,天底下哪有這麼蠢的人?濮陽少仲已經跳起來追了上去,「要不然、要不然這樣好了,」三個月太短、三十年太長……「三年好了!你先別進去,先到處走走好了!天地這麼大,你一定會覺得有趣的!」  

    黑色的身影已經遠去。  

    「喂喂、別衝動!喂!」他媽的,一不做二不休,「我、我陪你好了!他XXXX的,末鬼!等我────」

    ※※※

    「玥!」  

    「臣見過君皇。」玥聽見聲音回頭,依著對方的要求不再行禮,微笑等待。  

    「你在這裡等朕嗎?」藍發君皇快步過來,自然而然的牽起他的手,引著他向湖邊小亭走去。「真不住,為了桂勻河要決堤的事和王丞相議得晚了些,累你等待了。」  

    「君皇用心國事,臣欣然感佩。」玥微微笑著,任他引著自己步向湖邊。  

    「今天的天空很清朗,湖水也很清澈,就是熱了些,你要不要含點冰塊解解熱?」藍發君皇說著已端起亭中石桌上的一小杯茶水,準備運氣凝水成冰。  

    「謝君皇,臣更想嘗嘗一池清涼。」  

    「哦!這樣好!」藍發君皇雙眉一揚,立刻帶他步向湖邊。白色石頭砌成的矮欄圈著一汪綠水,他扶玥坐在欄上,俯身就去替玥脫鞋襪。  

    「君皇?」玥先是微訝,既而一笑,「不用了,臣只想碰碰這湖水。」說著彎下身,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摸索著向下探去。  

    欄杆雖矮,坐著的人要能彎腰伸手碰到湖水,仍然有點勉強。玥扶在欄上的手微微一鬆,瞬間像要掉下湖裡一般傾側了身體,藍發君皇一驚,想也不想就伸手抱住了他。  

    湖水碧綠得像一整塊溫潤的美玉,清澈的映見他們的相依。風輕柔的吹著,蕩在水面化成細細的漣漪。  

    幾對豆娘輕輕點著水面,又相擁著往天空飛去。偶爾分離,再度依依,相伴著往花間草叢裡去……  

    水面的倒影無聲無息的模糊了。  

    「君皇?」  

    玥似乎察覺了什麼,微蹙著秀麗的眉回頭。  

    藍發君皇笑笑,用力眨著眼,輕輕將他扶正,「要不要聽朕說個故事?」  

    「嗯。」玥認真的點頭。  

    「朕小的時候在人界歷練,遭到有心竄位的貴族追殺。朕當時年紀小,聖魔族人在人界的生長速度又慢,所以有將近一百年的時間,都是人間八、九歲孩童的模樣。」「有次朕受了傷,倒在一片麥田里,遇見了她……」  

    藍發君皇微仰著頭,回想起那個遙遠的夏天。  

    女孩子拖著兩條辮子,睜大好奇的眼睛看著他。然後看見從他身上奔流出來的鮮紅血液,嚇得尖叫著跑了。  

    他想她是不會回來了。躺在麥田里仰望著清澈的藍天,撇著唇嗤笑自己的命運,等待黑暗將他籠罩。  

    結果醒來張眼就看見拖著兩條辮子的女孩緊張的注視著他。他得救了。  

    傷癒後,他叫她妹妹,在他們家裡住了下來。他很有力氣,能做一些連大人都做不到的粗活,村裡的人雖然害怕他異於常人的眼色和髮色,卻也高興來了這麼一個好幫手。很快就接受了他。  

    但那只是暫時的,幾年後,村人就發現他長不大這件事。女孩為了怕他被排斥,到了遠嫁他鄉的時候就帶著他一起走。  

    那時他叫她姐姐。  

    他長不大的事被那裡的人發現,姐夫帶著一群人追打著要殺死他這個妖怪,她就帶他逃了出來。  

    那時他叫她母親。  

    人界像他這模樣大小的孩子,是長得很快的,所以他們經常要搬家,每一個地方只能住一年或兩年。  

    「後來母親變成祖母,祖母再變成曾祖母,然後朕親手葬了她。」藍發君皇笑了笑,「她後來知道了朕的身份,跟朕說:『再怎麼相異的族類,只要互相瞭解,其實也都可以相處得很好的』。」  

    玥先是怔怔的聽著,而後一股情緒漸漸漫了上來,輕輕歎了口氣道,「如果大家都能這樣想,身為鏡人其實也就不是什麼大罪了吧?」  

    「本來就不是。」藍發君皇撫著他銀白的髮絲,輕輕拍著他的背。「當年朕在櫻花樹下見到你的時候,十分驚訝。你們,很像。」  

    「原來臣長得像君皇的故人?」  

    「不是長得像……時間過去這麼久,朕其實已經記不得她的長相了。再說,朕也不記得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人──」藍發君皇促狹一笑,「是感覺很像。不知為何,見到櫻樹下的你,讓朕想起當初見到的她。」只是,她走了,你也……  

    玥微微一笑,「那麼臣是托了她的福了?改天君皇帶臣去祭拜一下?」  

    改天、嗎?藍發君皇閉上了眼睛一會,試著平靜的說道,「今天是第十天了。」  

    玥斂了笑,「臣沒有打算要離開。」  

    「朕其實也只是將你當成她的代替品,好補償朕當年沒來得及對她付出的心意罷了。」藍發君皇忍著幾乎奪眶的眼淚,勉強笑道,「你還該離開,將來成了長老,才能為朕的孩子所用,幫朕的孩子鞏固王位。」  

    有些事,並不一定要明說。玥沉默了會,「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麼,朕送你去修行之門吧?」  

    「臣想先去見見濮陽柔羽。」玥微微一笑。  

    藍發君皇一呆:他實在不想讓玥去見濮陽柔羽──若不是濮陽柔羽,玥今天也不會離開他……  

    「道別嗎?」藍發君皇還是壓下自己對濮陽柔羽的怒氣,柔聲問道。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也是去請濮陽柔羽再度出仕。」  

    「他的確是個人才。」藍發君皇硬梆梆的說道。  

    「是人才所以高傲。君皇在他掛冠求去時沒有立刻去追他回來,如今只有臣出面,以一個即將離別的朋友的身份請他回來了。」  

    「玥!」藍發君皇緊握著他的手,「朕寧可失去一個人才,也不要你委屈!」  

    「臣不委屈。」君皇有時真像個孩子一樣……玥笑了笑,「臣只是不想見一個有才華的朋友,不得一展長才;也不愛見君皇為得不到一個棟樑之才而難過。」  

    藍發君皇心頭一暖,幾乎要忍不住決堤的淚水。「……對了,」藍發君皇勉力笑了一下,裝著調侃說道,「朕會記得你的模樣的。」  

    「臣也會謹記君皇的一言一行。」  

    「呵呵,可惜你看不見,要不然還該讓你帶著朕的畫像離開。」  

    「誰說臣『看』不見呢?」玥溫溫柔柔的笑了。  

    ※※※

    玥的指尖,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龐,緩緩的、柔柔的,刻劃著他的模樣在他的心底。  

    陽光淡淡的灑落,玥微微的笑著。  

    他終於閉上眼睛的時候,那蒼白美麗的手指,就細細地為他拭去頰邊滾落的淚水……  

    看著玥緩緩的步入修行之門,他的心情是意外的平靜。  

    天空很清澈,只有幾片雪白的浮雲,悄悄地變幻著滄海桑田。  

    濮陽柔羽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靜靜的,不知是思念著離去的好友,亦或是不得不耐心地陪著他這個未來的主子。  

    最後被留下來,注定要一起共同奮鬥的,竟然是他與他……  

    半點不由人啊!  

    「朕拜先生為相,先生可願意?」  

    剎那吃驚的神情斂去。濮陽柔羽了然而笑,一頓首,朗聲道:  

    「臣,願意。」  

    ※※※

    歲月輕飄飄的從指尖溜走,離玥進修行之門,已過一年。他將自己放逐在繁雜的政事裡,藉此將那永無止盡的思念藏進心底最深的角落。托玥之助,他拜了一個很有能力的丞相;桂勻河的水患渡過了,國政雖然還像一團亂麻,也逐漸上了軌道,一切都很好,只是……  

    「君皇,河東地區今年因為乾旱,河東府請旨免去河東今年的賦稅。臣以為,除了免稅之外,朝廷也有能力撥款賑災,臣與理戶司幾位大人日前商議,依河東人數和災情看來,七百萬兩是合宜的。請君皇下旨照準。」濮陽柔羽說道。  

    照準?什麼都說說就要照準,這麼強硬,乾脆你來坐朕的位置好了,還要朕做什麼?「……監天司預測明年冬,北冰原的寒氣會大舉入侵,這筆錢朝廷還該留著預防嚴冬才對。河東府那邊,叫他們自己籌款吧!」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今年冬天才剛過吧?濮陽柔羽眉頭一皺,勉力壓下怒氣,冷冷的說道,「離今冬還有近一年,朝廷還有時間自他府籌錢,但河東府的災難已經釀成,是燃眉之急,還請君皇先體諒災民之苦。」  

    「你的意思是朕不懂得民間疾苦?」  

    「……臣不敢。」  

    臉上都掛霜了,哪裡有什麼不敢的?藍發君皇好整以暇的說道,「算了,朕不和你多說,朕會找理戶司的官員過來,親自問問。外丞事多,朕也不好沒事讓你耽擱在這裡,你下去吧。」  

    濮陽柔羽深吸了口氣,僵硬的行了禮,突然想起跟著師兄去遊歷天下的少仲……要不是為了玥,只怕這時他也跟著他們暢遊湖光山色呢!咬了咬牙,濮陽柔羽沉聲說了句:「臣告退。」退了幾步,將出殿門時,袖子一甩,憤憤去了。  

    不多時,理戶司的官員進來,行了禮,捧上一疊帳本,「君皇,這是我們合議,河東府所欠缺的物質列表,上面有各種米、麥、鹽、茶……當令的價格與該出的數量,」  

    「總數多少?」  

    「七百萬兩。」  

    「行了,朕照準,你去辦事吧!」  

    「呃,濮陽丞說……」  

    「朕知道,丞相說的很有道理,朕只是問問。你去吧!」  

    理戶司的官員怎麼也想不通:明明君皇最後都會照準濮陽丞的提議,怎麼就不當面跟濮陽丞說?這樣翻來覆去,不是很浪費時間嗎?  

    理戶司的官員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滿臉問號的去了。  

    滿殿侍者都在拚命忍笑。  

    風吹過,廊下鐵馬互相敲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藍發君皇輕輕舒了口氣,適意的站起身來四處走動著。滿院花香隨著這涼風濃濃的飄散在空氣裡。  

    修行之門裡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季節的分別?  

    啊!玥,春天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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