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騎兵大尉波克列夫斯基說,他看了自己的審問記錄,把個別地方用對鈞兒標了出來。後來,他又整行整行地畫了對鈞兒。
「您當心點,」茹爾巴說,「不管怎麼說,這是份正式文件,當局可能會對您形成不良印象。」
「瞧吧,弗拉斯-福季耶維奇就很有可能因為害怕而當叛徒。」波克列夫斯基報復他說。
「不會的,」尼涅利婭說,她把第二碗粥也給喝了,這一碗顯然是給米沙-霍夫曼準備的,「弗拉斯-福季耶維奇永遠也不會因為害怕而當叛徒。他當叛徒只能是根據上司的指示。」
「這就對了,」茹爾巴表示贊同,「只要有上級的批示,我什麼都可以去幹。」
「這也是一種害怕,」卡爾寧說,「只不過這種害怕變成了一種無條件反射而已。」
軍官把記錄都拿走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茹爾巴大失所望。
「沒有關係,」茹爾巴說,「過會兒他會看的,並會做出恰當的結論。」
急風暴雨緩和下來,細雨綿綿不斷地下著。似乎是想把這種愜意延續幾年似的。
「就像在馬康多。」柯拉走到窗前說。
「那裡很熱。」工程師說,他也讀過馬爾克斯的小說。
而其他的人卻聽不明白他倆在說什麼事,因為這些人要比哥倫比亞作家馬爾克斯早出生許多年。
拉伊—賴伊上校快樂地走了進來,來到桌子跟前,扶著桌子站在那裡,他的手指頭神經質在敲打著桌子沿。
「安靜!」上校命令說,「有重要通知!」
所有的人都湊到近前,人們表情嚴肅而又緊張——一切跡象表明,不會有什麼好事。
「沉重的災難降臨到我們國家,降臨到我的祖國。」上校像電台播音員那樣莊重地宣佈,「今天,我們敬愛的總統在從休假地返回首都的途中,飛機不幸失事,在山上墜毀。政府已派出一個專家小組,對事故原因進行分析。與總統一起遇難的還有他的隨行人員。新總統的選舉將在一個月之後進行,在此之前,為了防止混亂和防止在民族地區出現分離主義行為,由臨時緊急委員會接管政權。委員會成員包括:陸軍司令列伊將軍,國家安全局局長格拉伊將軍,以及列伊一科利亞自治區長官庫菲梯—阿爾—列伊女士。」
柯拉看了看教授,教授面色蒼白。
「那加爾布依怎麼樣了?」教授喊道,「他沒在飛機上吧?」
「總統顧問加爾布依沒有死。」上校咧嘴一笑。
其他的人認真地聽著,心裡努力盤算著這一事件對他們的命運是否會產生影響。當上校結束播報後,茹爾巴問:
「他為什麼不坐火車回來?」
當然,誰也不會回答他。
「怎麼,遇上了雷電?」
「我們希望這不是一次破壞行為。」
「誰需要搞這樣的破壞,會搞清楚的,」尼涅利婭說,「為搞清這一點,他們已經做了佈置。我們的事情就是不干涉。」
柯拉回想起了列伊將軍那得意的笑容。現在,誰也不會妨礙他進攻地球了,不論這種進攻多麼愚蠢,也不論這種進攻會造成多麼大的損失!
「我們應該寫一封信!」尼涅利婭嚷道。
「什麼信?」上校沒有明白。
「慰問信,就像通常遇到這種事時應該做的那樣。要知道,這裡暫時還沒有設立我們的大使館。我們應當承擔起大使館的功能。只是我們沒有好紙。您下令給我們發點好紙行嗎?」
「你們瘋了還是怎的?」上校突然臉色一變,拳頭插在桌子上,凶狠地說,「你們真的不明白?」
「明白什麼?」波克列夫斯基問,「要我們明白什麼?」
「你們要明白,政權已經轉移到軍隊的手裡。國家的健康力量終於掌握了政權。軍隊處於二等地位,從政治家的餐桌上收拾殘渣剩飯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我們打算整頓秩序。」
「也包括整頓地球的秩序?」柯拉問。
「也包括。你們還有什麼問題?」
「我們將被遣送回家嗎?」工程師問,「要知道,您今天可是答應過的。」
「只要一來指示,我馬上通知你們。還有什麼問題?沒有的話,我該走了。」
「我想問一下霍夫曼現在在哪裡?他到哪裡去了?」柯拉問。
「外來人霍夫曼正在根據返回地球的項目計劃,接受特種考驗。」
「他還回這裡嗎?」
「那要等實驗研究工作結束,再沒有問題了吧?」
卡爾寧教授站在上校身邊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想同我的同行加爾布依聯繫一下,我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嗎?」
「不行,不可以。」上校回答說。
「為什麼?他病了?」
「對我們敬愛的總統的死亡情況的調查,還沒有結束,加爾布依仍受到看管,因為在總統從『彩虹』別墅起飛前,加爾布依是最後一些見到總統的人之一。」
上校猛地推開教授,做出了一個反常的舉動。他走到總統雕像的基座前,抱起雕像,從食堂門向外走去。雕像很沉,上校的身子使勁向後仰著,用雕像把門簾頂開。
這時,柯拉回想起了她在山路上見到的一堆堆雕像和塑像。現在,那一堆堆雕像和塑像又要增加了。
人們沒有馬上說話,但很快就嚷嚷起來,亂哄哄的聽不出個什麼來。
「這是一個陰謀!」
「他們謀害了自己的總統!這對我們的命運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別胡說!他們為什麼要殺害總統?你們也看見了,那麼厲害的雷電,誰讓他起飛了……」
「可他們會放了我們嗎?」
「也許,現在就會放了的。」
「還有可能恰恰相反,正是現在才不會放的。」
「穿著這種沒有扣子的藍色厚絨大褂反抗不方便。」卡爾寧說。
「胡說!」波克列夫斯基突然激動起來,「我有軍裝,我不想穿著藍大褂回去。」
「我走了,」柯拉對卡爾寧說,「我要去見見米沙-霍夫曼。我擔心,他們對他做了什麼手腳。」
「可現在這麼大的雨……」教授激烈反對,似乎他剛剛從山上下來似的。
「請您告訴我,怎樣才能去辦公樓。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他們會抓住我的。」
「請原諒,我去那裡總是從正門走。」教授回答說。
「柯拉,我的心肝兒,」尼涅利婭說,「你想讓我告訴你嗎?」
「你知道?」
「我從上校那裡回來時,是他領我出來的,他也不想敗壞自己的聲譽。」
「別胡鬧了,尼涅利婭,」茹爾巴打斷了她的話,「你是人類的蕩婦,要在我那裡,我會讓你坐夠監獄的!」
「先生!」波克列夫斯基說,「我太討厭您了!」
公主走過來,在波克列夫斯基耳朵邊小聲地說著什麼,他很認真地聽著。柯拉心想:公主該洗洗頭髮了,可該怎麼向她解釋呢?荒蠻的時代,野人的風俗習慣!最有可能的是,公主在這種情況下經受不住心理壓力。
「我現在不走,」尼涅利婭說,「等天黑了和雨停了再說。到時候,我告訴你去那裡怎麼走。」
教授開始咳嗽。他是乾咳,情況不好。柯拉走進廚房。幾個護士正在吃雞,雞肉的香味令人垂涎。護士們對柯拉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柯拉把鍋放好,開始燒開水。在這段時間裡,那些外來人誰也沒有離開食堂,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總統的死在某種程度上關係到這些人的命運,也肯定與他們的命運有關,對於這一點,每個人都很清楚。他們也明白,他們是那麼的孤獨無助。當柯拉端著熱水回到餐廳時,尼涅利婭正在跟人辯論,她的聲音很大,也很富有侵略性,很顯然,她對自己缺乏信心:
「我相信他們不會把我們丟下不管。不會的。祖國永遠不會對遇難的英雄置之不理。我可以舉個例子,比如掉到冰窟窿裡的帕帕寧等人的經歷,我現在清楚地記得,當他們脫險時,全國為之興奮……」
柯拉走到窗前,外面已經開始黑了。
「走吧,去睡會兒吧。」教授說。
「那您呢?」
「我擔心漏過加爾布依的消息,他可能派人來,他的命運令我不安。」
柯拉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就睡著了,睡得安然、深沉,當一個人20歲時,真是好極了。
柯拉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猛地醒了過來,窗外黑乎乎的,雨還在令人厭煩地下著。
柯拉站起來,她後悔自己光顧睡覺,把什麼都耽誤了。於是,她拔腿就向食堂跑去。食堂裡只有工程師在那裡。他正在供詞記錄頁上塗著什麼。他沒有把供詞還給軍官。
「我不在時發生什麼事了?」柯拉問。
「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在5點走的,而現在是10點鐘,我們沒有收音機,報紙也不給我們看,所有的人都坐在飯廳裡等著吃晚飯,今天會不會有晚飯,我說不準,因為護士們都沒有來。」
「沒關係,咱們煮杯茶喝,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去倉庫。」
「這樣不光彩。」工程師說。說完,馬上又埋頭畫他的撲翼機藍圖去了。
柯拉去找尼涅利婭。幸好尼涅利婭沒有睡覺,正在用自製的撲克牌在玩算命遊戲。
「你曾答應過要帶我去找米沙-霍夫曼。」
「他是你的野漢子嗎?」
「別胡說,人家只是替他擔心而已。」
「不值得為他擔心,」尼涅利婭說,一當他回到我們那裡去後,人們將對他進行研究。」
「走吧?」
「還下著雨呢。」
「雨不會把你淋濕的,國家安全上尉。」柯拉說。
※※※
實際上,尼涅利婭很快,也很順利地領著柯拉從辦公樓後面穿過了一個沒有上鎖的門。這個門通往地下室的垃圾箱。從這裡上去,有個樓梯通到地上一層。尼涅利婭與柯拉在樓梯上分開了。她可不想去冒險。
這是一條中心走廊,把辦公樓一分為二。走廊裡燈光昏暗,兩側的分走廊黑乎乎的。
這倒是幫了柯拉的忙。米沙被關在地下室裡。柯拉馬上猜測到,他被關在哪裡,因為那個地方橫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著一名肌肉發達的護士,他兩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腦袋伏在手上,正在酣睡,並輕輕地打著呼嚕。
護士的身後是一個玻璃門。柯拉把門輕輕地打開。
柯拉在地下室的走廊裡尋找著米沙。四室的前面是一牆玻璃隔離牆。米沙的四室裡點著一盞明亮的燈,燈上沒有燈罩。給人的印象是這裡正在進行裝修。
米沙坐在被壓得有些彎曲的床上。床上有一床灰色的被子,他兩腿交叉,身體搖晃個不停。
柯拉本想進去,到米沙的身邊,但這道門上了鎖。
柯拉輕輕地敲了敲玻璃。米沙聽見了,抬起了頭,他感到吃驚,但馬上高興起來。
米沙想跑到這道隔離牆前,但沒有成功。他兩手捂著肚子,身子向下彎得厲害,直不起腰來。他的面孔疼痛得變了形。
「你怎麼了,米沙,」柯拉問,「中毒了嗎?」
米沙走到玻璃隔牆上加固有鐵柵格的小圓孔前說:
「沒有,我沒有中毒。他們給我不知道注射了一些什麼髒東西,現在正在觀察我怎樣死去。」
「這是為什麼?這不可能!」
「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恰恰是可能的。你想想迷官,想想其他一些愚蠢而又殘酷的測試吧。噢,對了,這些測試你還沒有經歷過!」
「你認為這是進行實驗?是測試?」
「那還能是什麼?」米沙反問。
米沙忽然嘔吐起來。他趕忙爬到牆角放著的一個小桶前,跪在那裡,背對著柯拉。他把一隻手伸到背後,示意柯拉快走。
柯拉身後的護士已經快醒了。
柯拉一動不動。
「我還會再來的,」柯拉對著圓孔悄聲說,「你不要害怕。」
但是,米沙並沒有聽到柯拉的話。
柯拉踮著腳,躡手躡腳地從護士身邊走過。
柯拉往回走的路很順利,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柯拉跑回了平房。這是實驗嗎?可為什麼要進行這樣的實驗呢?
柯拉這樣告訴躺在床上的教授:
「他被下毒了!他肯定被下毒了!您知道我在想什麼嗎?現在,萬一政權更替出現麻煩,他們肯定要甩掉我們:人沒有了,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那為什麼?」
「他們也害怕。從審問記錄看,他們有一個印象,就是我們的文明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文明……所以,消滅我們,還是消滅蒸汽機,反正都一樣。」
「他們沒有想到這些?」卡爾寧表示懷疑。
「可那是為什麼?為什麼呢?」
「我應當見見加爾布依本人,如果他還活著,他至少能知道點什麼。」
「那我同您一起去。」柯拉堅定地說。
「為什麼?」
「我要告訴您的加爾布依,他們正在對米沙-霍夫曼做實驗!加爾布依應該制止他們的這種行為。否則的話,讓他幫助我們返回地球。」
「我擔心的是,所有這一切,不在他的權限內。」
「一開始您曾告訴過我說,他是這個系統的發明人……」
「可是,總統被殺害了!沒有了總統,加爾布依也就無所作為了。」
「那我們也就成了實驗用的家兔?」
卡爾寧教授的回答出人意外。
「我之所以到這裡來,就是因為我不想成為實驗用的家兔,更別說是必死無疑的家兔了。」
「如果那樣的話,那麼您至少還能活著。」
「是暫時活著。」教授同意柯拉的說法。
「現在已經完全黑了,還下著大雨,」教授聲音很低,就像自言自語,「如果明天早上雨停了,我就去別墅。」
這時,尼涅利婭沒有敲門,她在門口探頭探腦地說:
「快去食堂!我說,快點去!上校正在那裡發佈緊急消息。」
尼涅利婭在走廊裡跑著,腳下發出沉重的腳步聲。
「應該去一下。」卡爾寧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
「您把被子帶上,用它裹著身子,」柯拉說,「也許,您根本用不著去?」
「不,我是個好奇的人,」卡爾寧反對,「襯衣我已經換了,披著被子有點像古羅馬的元老。」
所有的人都已經聚集在食堂裡了。上校站在桌子的一端。
「聽我說,」上校說,當他看到遲到者時,嘴角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感謝大家的到來,這是對我們的尊重。」
「太不像話了!」尼涅利婭大聲說,「別人都很努力,而這些人一點也不注意。」
上校用小拳頭敲了敲桌子,把精緻的小腦袋向後硬挺著,就像在舉行盛大紀念會上發言似地說:
「我很高興地告訴大家,臨時緊急委員會剛剛舉行了會議。會議決定建立過渡政府,一些著名的軍事首長進入政府。會議決定,撤消加爾布依教授提出的關於與並行世界進行接觸的計劃方案。會議認為,該計劃在經濟上是不合理的,而在政治上是有害的。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沒有,沒明白。」波克列夫斯基說。
「你們將被遣返回去,就在這幾天。我們沒有多餘的錢來進行一些沒有前景的科研。」
「你們想把人給打發回去,而不想首先考慮一下他們將會出現什麼問題?」卡爾寧問。
上校友善地兩手一攤。
「您對我們估計不足,教授,」上校說,「有一位志願者,名字叫米沙-霍夫曼。如果我們確信他今天能夠出現,那麼,也就是說,加爾布依的預測將得到證實。那樣的話,你們都將飛回去。明白了嗎?」
還有許多不明白的東西。這些外星來客本打算再向上校問一些問題,但上校猛地一轉身,走了出去。這樣一來,柯拉就沒有來得及問一聲:「米沙到底出什麼事了,可以去看他嗎?」
柯拉明白,在與教授一起去見加爾布依之前,她應該先去看看米沙。如果米沙有什麼問題,就應該幫助他一下。儘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他,但她會盡力而為的。
上校走了不到兩分鐘,這些俘虜們還沒有來得及討論一下情況。就走進了兩個護士,她們把帶來的一個大箱子一下子放到了地上。一個護士聲音低沉地說:
「整理一下,這是你們的東西。」
說完,護士們退到了廚房裡,站在那裡看著這些外星來客湧向打開蓋子的箱子,他們一哄而上。後來,公主忽然說起話來,並且是含著眼淚說的!公主用她那雙黑黑的、就像猴子的爪子一樣的手從塞在箱子裡的一大堆物品裡掏出了一件長長的、綴著發亮裝飾品的衣服。公主把它從箱子裡拖出來,離開箱子向後退著走,波克列夫斯基趕過來幫助她把長衣服的下擺與糾纏在一起的靴子分開。這雙靴子看樣子好像是工程師的。
「夥計們,」波克列夫斯基高興地說,「這些野人把我們的衣服給送回來了!」
只是到這個時候,人們才意識到,當地的主人們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要把他們給送回家去。
「我的長禮服!」茹爾巴驚呼一聲,一把推開柯拉,「應該查找一下!」
茹爾巴拱進箱子裡,把裡面的東西紛紛揚了出來一一他要尋找自己的長禮服。他頑強得可怕,而用來於這件挖掘工作的力量又大得出奇。不過,其餘的人卻因為茹爾巴的勞動而受益匪淺。箱子裡只剩下了米沙-霍夫曼的東西。這些東西讓柯拉給收拾走了。對於柯拉作為霍夫曼的繼承人,誰也沒有爭議。
茹爾巴把護士推開,逕直走進廚房,那個護士順從地給他讓路。茹爾巴在廚房裡高聲唱著民歌,這首歌柯拉在學校裡沒有學過:「嗨,箱子滿了,箱子滿了,箱子裡面有大花布,箱子裡面有綢緞子!」
柯拉在自己房間裡換了衣服,並不麻煩。再說了,還回來的並非是全部的東西——有一些被偷走了。
換好衣服後,柯拉照了照鏡子,她感到很吃驚。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她的變化是那樣的大,以至於一下子竟沒有認出自己來。柯拉明白,她不能再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了,她本想去找教授,但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食堂。
像這樣不由自主地回到到食堂裡來的,不只柯拉一人。
「地球人和地球老鄉們!」工程師這樣稱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