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脫了,」上校命令,「都給我。」
柯拉服從了,並馬上把剛才發的粉色褲頭穿好,這條褲頭很長,穿著它馬上去踢足球都行。接著,柯拉又把襯衣穿好,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弄來的這種東西,既不舒服,還皺皺巴巴的。
在確信柯拉的所有東西都拿到手了後,上校說了一聲:
「得了,我去實驗室了,我們要進行化驗。」
上校走時隨手把門關上了。柯拉走到釘在牆上的一塊破碎的鏡子跟前。鏡子裡的人大褂很肥大,但卻短得可怕,粗製濫造的淡紫色襯衣從大褂的下面露了出來。這種襯衣沒有領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帶子。天哪,在兒童島的教養院裡,假如負責衣被的保育員做出的是這種襯衣,那她們定會挨批評的。院長太太一定會親自動手,重新縫製這些布片的。
這時,那個長得像海象的布拉伊醫生,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
「衣服換了嗎?」
這位醫生一下子就把整個門口給擠滿了。在昏暗的地下室裡,他的皮膚呈灰色,且疙疙瘩瘩的。
「換過了。」
「把你的內衣、外衣都拿過來,快點,快點,我要拿到實驗室裡去進行研究。」
「請原諒,可我的所有衣服都讓你們的那個上校,就是那長著小鬍子的上校拿走了。」
「是拉伊—賴伊嗎?」
「好像是他。」
「我就知道!」
醫生絲毫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失望。
「您沒有撒謊?」醫生不抱什麼希望地問。
「沒有,這裡有地方藏嗎?」
「是沒有地方。」
醫生走了,柯拉跑到門前,想把門關上。
可那個繫著白色漆布圍裙的護士站在門口。
「您是來拿我的衣服嗎?」
「我要把衣服拿到實驗室裡去。」
「您聽著,我的衣服讓拉伊—賴伊上校拿走了。後來,又有個布拉伊醫生來拿衣服,現在,您又來拿衣服。我的衣服裡有什麼奇特的東西?你們的這種癮頭從何而來?」
「愚蠢!」護士說,「每個人都想從您這裡撈點什麼。拿著我們的工資,還想再發外來人的財?」
「您是說,上校把我的衣服拿去給自己了?」柯拉從內心裡感到驚訝。
「那還用說,您的衣服值錢。」
這時,響起了刺耳的鈴聲,就像一架沒有上好油的鬧鐘的聲音一樣。
「吃晚飯了,」護士命令說,「走吧。」
護士給柯拉指了指去一層食堂的路,並沒有掩飾自己懊悔的心情。
「要是早跟我說就好了。」在食堂的門口柯拉對護士說。
「我哪會料到他們的動作那樣快!」
這座食堂的牆壁刷的是灰色的漆,這裡面是那樣的令人不快,即使是最好的美味佳餚也難以下嚥。這時候,在食堂裡掛著的獨眼總統的畫像下,從地球上來的俘虜們已經就位了。
柯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這是尼涅利婭給她指定的,就在她的身邊。
「他們審問你了?」尼涅利婭問。
「還沒有,只是醫生檢查了一下。那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見過加爾布依了嗎?」
「誰?」
「看來,加爾布依你沒見過。」
一個護士推著一個帶輪小車走過來,車子上摞著一些大碗和盤子,晃晃悠悠的,看起來很危險。護士推著小車走到桌子旁邊的時候,熟練地把大碗扔到桌子上。這些碗落到桌子上後,沿著擦拭得不很乾淨的桌面,快速滑動到吃飯人的跟前,並恰好停住。緊接著,跟在後面的第二個護士把勺子擺好。這整個過程就跟表演雜技似的。豌豆菜湯味道很差,鹽撒得不夠數。茹爾巴大聲喊道。
「鹽在哪裡,你媽的!就這麼一件事兒,得說多少次!」
誰也沒有理他。5分鐘或是10分鐘過去了,當護士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們帶著一口大鍋。一個護士把鍋放到桌子沿上,而另一個護士則開始從鍋裡舀出稠乎乎的粥,分到吃光了的碗裡。
分完了粥後,一個護士取出一個已經打開了的罐頭盒子,裡面裝了半罐黃色的大顆粒食鹽。
大家都開始喝粥,一些人還狠勁地往粥裡加鹽。不一會兒,這一小批僑民們解決了最初的飢餓,隨後,他們活躍起來,開始說東道西了。
「下一步幹什麼?」柯拉問尼涅利婭。
「大概,還是考驗。他們總是考驗我們會幹什麼。昨天,他們曾逼著我們走迷宮。也許,還要審問,談談話。」
「你的粥能喝完嗎?」
「喝不完,我不想喝。」
「那讓我喝,」尼涅利婭說,「幹嗎把粥浪費了?」
「好吧,你拿走。」
尼涅利婭端過柯拉的碗,舀出滿滿一大勺,給了身邊正眼巴巴看著她的茹爾巴,剩下的留給自己。
食堂的門開了,進來一個樣子怪怪的人,身上明顯地顯露令人感到彆扭的女人的氣質。
他的頭髮捲曲著,就跟一個被奶奶領著去找老師學拉小提琴的胖男孩的頭髮一樣。拉伊—賴伊還有一個柯拉不認識的軍人跟在他身後。新進來的人穿著很輕佻:長長的短褲,白色的護腿套,白色的運動布鞋還有浸透了汗水的白色短袖足球衫。
這個男人扭動著屁股,走到桌子的另一端。一個護士從另一個門裡跑出來,十分慇勤地準備好一把椅子。這個人坐了下來。
「這個,」這個「男孩」環視了一下桌子旁邊的人,操著尖細的聲音說,「有什麼喜事祝賀我們嗎?」
「是的,加爾布依同志,」尼涅利婭大聲說,「我們的團隊又增加了生力軍。」
「不,暫時還不是一個團,而是一個獨立步兵班。尼涅利婭,你沒有學過軍事,這情有可原。」
加爾布依用粗胖的兩個手指頭「啪」地捻了一個響兒,拉伊—賴伊上校馬上把柯拉的病歷放到了他的面前。柯拉見過這份病歷。加爾布依翕動著肥厚濕潤的嘴唇,開始一頁一頁地看記錄。
「一切都很清楚了,」終於,他說話了,「如果不算霍夫曼和托伊的話,你是最晚來我們這裡的。我同你還要舉行多次談話,開誠佈公地談。你同意嗎?」
「同意。」柯拉說。
「這就好。可別像霍夫曼,他淨撒謊,甚至自相矛盾。我們需要真實的信息,據此採取重大決策。明白嗎?」加爾布依轉臉對著柯拉等待回答。
「他的媽媽一會兒就來,他媽媽戴著眼鏡,遞給他一把小提琴,我們就可以聽聽他演奏的音樂了。」柯拉心裡這麼想著。
「現在言歸正傳,」加爾布依又改用指揮官的語調說話了。「同志們,今天,是我們困難而又充實的一天。考驗按照下列方式展開。公民奧爾瓦特是新來的,要去走迷宮。工程師托伊和我一起留下來,他將就小型航空器的發展事態問題接受友好的審問。其餘的繼續進行良好心理研究。」
「我抗議,」茹爾巴說,「我們很清楚,您又要折磨我們了,而我們的歲數已經不小了,經不起折騰。」
「不這樣搞,科學就不能進步。」加爾布依寬容地說,「不這樣搞,你們就不會在這個收容所裡了,再說,不這樣搞,你們就不能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
「說得好聽,」卡爾寧小聲嘀咕,除了柯拉,誰也沒有聽到。
憤怒的俘虜們順從地從門口走了出去,加爾布依帶來的士兵在門口等著柯拉和她的同伴。
※※※
已是傍晚時分,太陽西斜,各種影子都拉長了。風兒停了,天空也因此變得晴朗起來。懸掛在海上的山峰清晰可見,山上生長著一片片黃乎乎的樹林。柯拉回過頭來,她的目光落在了平房和那棟陰沉沉的四層方樓的牆壁上,牆壁的粉刷質量很差。
那些醫生和其他一些驕橫跋扈的人就在這裡面工作。他們負責這個世界與地球的接觸。
這裡還有其他一些樓房,顯然是用於日常生活服務管理的。所有這些建築物都座落在一片寬闊的空地上。這裡大部分地段都鋪上了瀝青,只有個別地方還稀稀落落地長出一點小草。這裡的四周都拉上了鐵絲網,只留一個大門,門旁設有警衛崗亭。
「你們的這個世界叫什麼?」柯拉問押送她的士兵。
那士兵回答說:
「地球,除了叫地球,還能叫什麼!」士兵想了想後,又補充說:「其實,您也不必知道這些。」
柯拉的注意力已經被迷宮吸引住了。這就是真正的迷宮?柯拉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對於她來說,迷宮只是一個文學上的概念——某座巨大的山丘,裡面隱藏著古希臘傳說中的牛頭人身怪物。
眼前的這座迷宮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兩面都是水泥牆,牆壁上也沒有開什麼孔洞。高約3米,長約半公里。牆上只留有一個口子。柯拉他們來到了這個口子跟前。迷宮的右側矗立著一座精緻的瞭望台,樣子就像是一個三角形的符號。瞭望台的上面面積不大,四周有欄杆防護,中間有幾把椅子,兩個士兵坐在那裡,在士兵和欄杆之間架著一挺機槍和一架巨大的望遠鏡。
一看到下面來了一夥人,瞭望台上的士兵就向來人揮手致意,表示歡迎。與柯拉同行的士兵也大聲回應著什麼。柯拉聽不明白。同行的士兵告訴初來乍到的柯拉說:
「他們將監督您的行動,從瞭望台上能看到迷宮中的一切,如果發現有多餘的,他們甚至可能開槍。」
「您指的是什麼?」柯拉警惕起來。
「知道得多,人老的快。」士兵回答。
「他自己也不知道。」另一個士兵說。
「為什麼要讓我走迷宮?」柯拉問。
「這可是對您的考驗!」第一個士兵說,「還要進肉湯進行考驗呢!」
士兵們大笑起來。
士兵們在灰色水泥牆壁的開口處停了下來。這座水泥牆壁上還清晰可見澆灌水泥時使用的模板的印跡。
「姑娘,您需要進到迷宮裡去,」士兵告訴柯拉,「在迷宮的中央有一封信,您要把信找到並帶出來。您在迷宮裡的一切行動都將被錄下來。同時,還有機槍手對您進行監視。完不成任務者要受到處罰。」
「我通得過通不過這次考驗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柯拉問。
「讓我們說真話嗎?」
「說真話。」
「他們要把您培養成一個潛入敵人境內的破壞者,將把您派遣到地球上去。」士兵誠實地回答。
說完,他走到釘在牆壁上的一隻回表前面,揭下了紅色的按鈕。圖表立即發出嚓嚓的響聲,秒針馬上跑了起來。
「一個小時,」士兵說,「60分鐘,每增加一個小時,還要……」
「進去吧!」另一個士兵命令說,「時間不等人。」說著,他把柯拉推進了迷宮。
柯拉在迷宮裡走了幾步,停住了腳。
她的前面是一條走廊,這種走廊就是那種既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走的通道。兩側的牆壁是水泥澆築的。這座迷宮沒有頂蓋。抬頭望去,頭頂上的天藍藍的,藍天上的一片片積雲美麗無比,正在慢慢地向大海方向團去。假如看不到這些,這座迷宮將會是世界上最乏味的迷宮了。
這座迷官包括一道道隔板,就像兒童畫冊上畫的那些迷宮一樣:在迷宮的中心位置放一塊干奶酪,而外面放一隻飢餓的、想吃這塊奶酪的小老鼠。當然了,常常還有許多種樣式的迷宮。比如說,在中央放一隻貓,在那裡等老鼠。
「哎!」柯拉喊了一聲,她擔心士兵沒有聽到,「你們這裡怎麼看牛頭人身怪物?它是不是在裡面等著呢?」
士兵毫無反應。
柯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右手扶著右邊的牆壁,沿著走廊向右走去。不一會兒,走廊向迷宮深處揭去,但走了二十幾步之後,就走不動了,這是一條死路。柯拉想,如果這裡沒有阿里阿德涅的引路線團的話,上帝啊,那就請給我一支鉛筆或是一小塊木炭吧。我會拿半壁江山來換取一隻鉛筆的,用它來把我走過的路作個記號。
柯拉仰頭望天,發現在頭頂上方,一塊流雲的對面,高高的瞭望台就像天上的浮雲一樣飄浮在天空,兩個士兵正坐在那裡監視著「老鼠」。一個士兵把手放在額前搭成涼棚狀,而另一個士兵則在用望遠鏡進行觀察。
柯拉把身子貼在牆壁上,頭頂上的一切不見了。也就是說,兩個士兵並非能看到迷宮裡的一切。
不過,柯拉馬上又推翻了自己剛才的看法。因為她的眼睛受到了亮光的閃耀——她明白了,在迷宮的什麼地方安裝有反射鏡之類的東西。算了,讓他們看去吧。歸根到底,走出這個迷宮並不難,只是心裡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可不是一隻做實驗的家兔!
柯拉正想著,布拉伊醫生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彬彬有禮地說:
「您不反對我同您一起走走吧?我很願意觀察您的行動。」
「請吧,」柯拉同意,「正好我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需要進行這種實驗?莫非您和您的同事相信,我們更像耗子,而不像人?」
「坦率地說,」布拉伊醫生回答,「這種實驗,是我們自己在對待你們這些人的問題上意見不一致的結果。你們是那樣出人意料,那樣堅決地跌落到我們的頭上,以至於一些人認為,假如沒有你們這回事可就好了。而另一些人則企圖利用你們謀取私利。我們嘛,想努力明白,怎樣才能達到互利的結果。」
「『我們』指的是誰?」
「『我們』指的是那些沒有患上自高自大狂的、保持著理智的人。列伊將軍的計謀,將把我國帶上死亡之路。請往右邊走。」
「什麼?」
「請向右邊走,否則的話,我們又要走進死路。」布拉伊醫生說。
「這麼說,不只您一個人?」
「見鬼,我怎麼會就一個人呢!在一個月以前,我對你們的世界,對並行存在著的地球,甚至對加爾布伊先生一點概念都沒有。有一次,我突然接到一個同事打來的電話,這個人您不認識。他告訴我說,加爾布依教授有一個驚人的發現——存在著一個並行的世界,甚至還同這個並行世界有聯繫!當然了,為了參加這個行動計劃,我放棄了一切。天哪,這是知識界裡一個多麼重大的節日啊!」布拉伊醫生閉上眼睛,使勁吸了吸鼻子,就像是要吸取神奇的氣味似的。「這是科學領域中難以估計的突破。當我們的儀器投入運行的時候,我們是多麼高興啊!這些儀器可以對我們與你們,也就是第二地球之間的接觸點進行監視。」
「我們地球,是第二地球?」柯拉問。
「那當然,」長得像海象的布拉伊醫生回答,「後來我們開始研製時空隧道技術,用於在兩個世界之間安全地來往穿梭。」
「是雙向來往嗎?」柯拉警覺起來。
「那當然!的確,第二地球上的人類暫時還沒有開始利用這個途徑。而我們卻向那裡派出了昆蟲、鳥甚至小動物。所有這些生物都毫髮無損地轉移到了你們那裡。所有這一切,都是在為一個重大事件做準備。不過,在兩個星期前,這些實驗被停止了。」
「為什麼?」。
「因為監視屏開始工作了,出現了第一批外星來客,把一切都給攪了。」
「外星來客?這指的是我們嗎?」
「毫無疑問,甚至在官方的文件中也這樣稱呼你們。」
柯拉警惕地往上看了看——那兩個士兵正從瞭望台上監視著他們。柯拉剛才看到的亮光就是望遠鏡反射過來的。
「他們在監視我們,這沒有什麼事吧?」柯拉問。
「在這樣的距離上,他們一點都聽不見。既然他們看見我們了,那就不必擔心了:醫生問詢病人的情況,在這裡司空見慣。所以說,迷宮,是進行秘密活動的最可靠之地。」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我們在『彩虹』別墅工作過,您沒有到過那裡嗎?」
「什麼時候?我在這裡總共才一天的時間。」
「這個別墅離這裡不遠,那裡是我們的大腦中樞,總統先生每週至少看望我們一次,『地球-2計劃』寄托著他的最大希望。」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醫生瞅了瞅瞭望台,兩個士兵仍在上面觀察動靜。於是,布拉伊醫生壓低了聲音說:
「我是在冒很大的風險,」他說,「但是,我們的狀況是悲劇性的。面臨著災難與危險的並不僅僅是你們這些人,我們地球也面臨著災難和危險。因此,我不得不請求得到您的幫助,柯拉。」
「可您為什麼要來求我呢?在這裡比我老道,比我聰明的人有的是。」
「一個我信任的人告訴我說,您可以完全公開您的身份。」
「這個人是誰?」
「您很快就會見到他的。」
「那咱們見見他去。」
「等一等,首先我要向您介紹一下形勢。我們並非什麼都知道了,也並非有人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們……我們暫時還在進行初步的實驗,並正在協調關係。我們相信,兩個世界在一切方面,其中包括在發展方面都是相似的。也就是說,我們認為,你們的地球處在……按你們的紀元,似乎是21世紀中葉。我們不知道,也不懷疑時間的奇特性,也不懷疑在時空隧道裡,時間會消失……」
「這對您有什麼作用?」
「這對於我,對於其他科學家來說,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對於總統來說,作用非常大。」
「為什麼?」
「因為在爭奪權力的鬥爭中,你們地球是主要的賭注。加爾布依先生已使總統相信,地球—2與地球—1毫無差別,同地球可以通商。交流,甚至還可以征服它……」
「征眼,征服我們?」
「假如認真準備這件事的話,假如早一點知道一切的話,假如充分利用好突然襲擊這個因素的話,怎麼會當不上兩個星球的主人呢?」
「你們真的作出了這個決定?」
「在那個裝置開始運行之前和在我們這裡出現第一批外星來客之前,曾作出過這個決定。這是悲劇性的事件……後來發現這些外星來客是不同時代的人。你們這些人中,來的最晚的,是生活在一個領先我們150年的世界裡。這個世界已經掌握了到外星球旅行的技術和同類軍事技術,這使得我們那些威武的將軍們夜不能寐。當我們對你們開始進行監視時,更加劇了我們此前的擔心——我們看到了你們今天所在的那個世界……天災人禍把我們給扼殺了,也破壞了我們的一切計劃。」
「讓我說,這沒有什麼可怕的,」柯拉盡可能地努力安慰她的談話對象,「眼下,並非一切都不可挽回。如果你們的世界能夠證明,你們對我們並無敵意的話,我們將很高興與你們進行合作。合作將對雙方有利。」
「第一,這對我們的軍人不利,」布拉伊醫生反駁說,「他們已經做好了佔領地球—2的準備,他們想流芳千古。說服軍人放棄這種意圖是不容易的。他們很有可能把我們所有的愛好和平者都殺死。第二,這會對總統和加爾布依教授造成危險。總統急於自封為『兩星球的主人』的稱號。他封加爾布依教授做他的第一任科技部長。可現在怎麼辦呢?難道承認我們的世界並非宇宙中最進步和最先進的世界嗎?承認有人輕而易舉就能把我們打倒嗎?當然了,現在對於總統來說,最好是把時間拖延至選舉,爭取連任。然後,再決定怎樣同地球打交道。而眼下,只能保持沉默……只是總統未必能夠實現這一點。秘密已經保不住了。列伊將軍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打算放棄自己的計劃——他已經動員了部隊,準備佔領地球—2。如果不佔領地球-2,至少也要佔領自己所在的星球。正如我們這裡所流傳的那樣,『把總統推下山的時候到了』。」
柯拉一下子回想起了她在山路上看到的那些相同的雕像和塑像堆。不用問,前總統的豐碑被運送到這裡的原因很清楚了。
「你們這裡不關照老總統嗎?」
「如果說把一切罪過和失敗,以及把造成經濟困難、犯罪增加、兒童死亡率高、官員貪污受賄、坑蒙拐騙、氣候惡化、蟬螂增多等原因。都推到前任的身上,對我非常有利的話,我為什麼要關照我的前任呢?一切都是前任的錯!那就打倒他的雕像唄!」
「難道沒有例外嗎?」
「據說我們這裡一百多年前曾有一位沒有過錯的總統,但他只當了半年的總統,還沒有站穩。」
「這麼說,你們的總統並不是個蠢人……」
「不是個合人——不是那麼回事兒!」
「可軍人們不同意嗎?」
「那當然,是將軍們不同意。要知道,戰鬥打起來的時候,犧牲的並不是將軍們,而是士兵。將軍們總能找到帶廁所的避彈所。」
「這麼說,各種實驗和迷宮都是有陰謀的……」
「這些都列入加爾布依的計劃中去了,也就是說,這也是總統的計劃。」
「現在,我多少有些明白了。可到底是誰認為我是可靠之人?您要領我去見什麼人?」
「走吧,」布拉伊醫生同意了,「這個人是我們的朋友。同他的交談使我確信,我們推行的那條路線是有害的。」
布拉伊醫生領著柯拉在走廊裡走著,他們拐到一個角落,柯拉看到,在正對著瞭望台的牆跟下,坐著米沙-霍夫曼,他躲過了士兵那銳利的眼睛。
這就是要等的人!
「你來啦,」音樂家米沙-霍夫曼說,「謝謝,醫生。」
布拉伊醫生向後倒退了幾步。
「柯拉,」米沙-霍夫曼悄聲說,「對我不要再有什麼樣指望了。他們給我服用了大量的心理控制藥物,這使我的大腦只有3%的工作能力,只有一個手指好用,我不能再用鋼琴跟你玩遊戲了……」
「您應該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