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互作揖後,華爍就不客氣的揮舞手中的偃月刀,往裡特的要害攻去。
其實裡特之前在旁觀看時,就觀察出華爍首重攻擊,只要被他看出對方的破綻,就毫不留情的加以攻擊,這一點是和曾交手過的歐陽晉相同。但唯一不同的是華爍年輕氣盛,對自己的武功又有相當的自信,所以往往在攻擊對方破綻時而忽略防備;當然華爍也是有把握可以在一瞬間撂倒對方,才敢讓自己露出破綻,只要抓住那一瞬間,想獲勝是不無可能的。
裡特心中如是盤算,便便起上乘的輕功,輕巧敏捷的化解華爍的攻勢。
正在氣頭上的歐陽晉,被場內的比試吸引了目光,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練武之人,而且自從當日與裡特對打之後,讓他極為懊惱,雖然最後看似裡特受傷敗陣,但他卻不願接受這個結果,心中一直渴望著能再和裡特比試一場。
華爍對於裡特的一再閃躲相當惱怒,心想一定要逼他認真與他對打,右手便一刀欣向裡特;在裡特用劍撥開之餘,暗自運起十成的功力,左手猛地襲向裡特。
「注意了!」華爍出言提醒,這是一場君子之爭,華爍根本無意傷了裡特。
裡特硬生生的接下華爍突來的一掌,心裡深感不妥,剛才的閃躲策略,最主要是因為心知自己即使已痊癒,但內力並未完全恢復,因此才一再地避免與華爍接近,生怕被迫使用內力來對仗。
但沒想到華爍突來的一招,逼得裡特不得不接掌,感到從華爍掌中傳來的內力,正兇猛的吞噬自己,他本能的舉起手中的劍,第一次採取攻勢的往華爍左臂刺去,這才讓華爍縮手。
急忙的從華爍身旁跳開,裡特深深的喘了幾口大氣,調整體內又開始翻攪的真氣。
華爍絲毫不讓裡特有喘息的時間,又是一次的猛攻。
心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裡特故意讓自己的右手出現破綻,而華爍可也不客氣的往裡特的右方揮刀砍去。
一切皆在裡特的計畫中,只見他一個側身,輕易地躲過華爍的攻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起,在華爍頭頂上翻了個觔斗,順勢落在華爍身後,舉劍架在華爍脖子上。
華爍原以為自己贏定了,沒想到那個破綻只是裡特的引誘;在根本來不及反應之下,劍就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唉!我認輸!」他舉起雙手投降。
「華兄,你承讓了。」裡特收起劍,恭敬的向華爍行揖。
「不,你可別謙虛,我是輸得心服口服。」華爍連忙說道。
在場圍觀的士兵皆紛紛叫好,個個稱讚裡特的膽識過人,竟故意露出破綻來引誘對手。
「接下來換我跟你比。」歐陽晉出聲,手裡已拿著他的擎天劍走向裡特。
見將軍要親自下場比試,士兵們個個起鬧助陣。
「嗄……」裡特猶豫著,一方面顧忌著體內攪亂的真氣,另一方面歐陽晉也一定已看出他的情況;若真的與他比試,想必這會成為自己的致命傷。
「等一下!大哥,裡特的身體才剛復元,我不認為他還可以再比試一場。」齊越走過來插嘴說。
「二哥,你就別顧慮那麼多,讓裡特自己決定就好。」華爍也插上一嘴,他可非常期待大哥和裡特的比試。
看來比試與否,全看裡特的決定,所以全場的人都看向裡特,等待他的響應。
對於自己又成為眾人的注目焦點,裡特顯得相當不自在,可是又遲遲未出聲。
「你放心,我們只以劍術比試就好。」看出裡特的顧忌,歐陽晉如是說。
裡特頓時放下心頭的一塊大石,且歐陽晉都已聲明只比劍法,若再不答應就真的說不過去。
「還請將軍多多指教。」裡特話才說罷,就飛身往歐陽晉刺去。
完全不若和華爍比試時的策略,裡特一開始就採取猛攻,實在是因對自己的狀況有自知之明,他現在只求能速戰速決,要不時間拖得愈久,他的傷勢就愈嚴重。
然而歐陽晉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對裡特的攻勢總是游刃有餘的化解,且不改以往的作風,一再地對裡特的要害予於攻擊。
一時間電光石火,根本難分軒輊,讓裡特無法稱心如意的早早結束,所以心中煩躁漸起,他不由得慌了手腳。
不多想,只求早早了結這場比試,裡特朝歐陽晉的臉部刺去,但因太過心急,使得這次的攻擊顯得成了荒腔走板的演出。
歐陽晉從容的抵擋攻勢,且在同時揮出手中的擎天劍。
裡特見狀連忙往後方跳開,怎知猛然的躍起,讓體內的真氣全湧上心口,導致著地後重心不穩,他不由得運返好幾步,而歐陽晉又是一劍襲來。
裡特運氣想躲開,可是才一提起內力,竟覺得頭暈目眩,四肢沒來由的發軟,在還沒認清情況之時,就整個人向後仰倒。
「裡特!」兒玉擔心的叫喊出聲。
在千鈞一髮之際,歐陽晉一把接住向後倒的裡特。「你沒事吧?」他擔心的詢問著。
「沒事!你可以放開我了。」裡特掙扎的想掙脫歐陽音的懷抱,但因四肢無力根本就無法如願。
怎知歐陽晉彎下身,一把將裡特騰空抱起。
被人那麼輕易的抱起,裡特發窘的說:「喂!你做什麼?放我下來啦!」可惡!這裡那麼多人,他根本是想讓他當眾出糗!裡特特地低垂著頭,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糗態。
「我只是要送你回房。」
「大可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還能走。」雖是違心之論,但自己一個人忍痛撐著回房,也總比被這樣抱回房的好。
「不行!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第一種就是讓我抱回房。」歐陽晉低頭在裡特耳邊輕語。
「那第二個選擇呢?」哼!第一個選擇根本就不用考慮。
「呵……讓我扛回房。」歐陽晉顯然以捉弄裡特為樂。
「你……那還不都是一樣。」裡特忍不住提高音量怒道,但隨即感到後悔,因太過激動的聲音,又讓他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
「你決定如何啊?」歐陽晉鍥而不捨的問。
「唉!拜託,『請』你快點帶我離開這裡吧!」裡特悲哀的說出決定,他已認清事實,一來自己真的毫無力氣走回房,二來若不答應歐陽晉,那他真的會和自己在這裡耗下去;到時在這麼多人面前,自己又有何顏面呢?
在眾人還摸不著頭緒之際,歐陽晉便抱著裡特往西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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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裡特的廂房只有幾步之時——
「好了,放我下來,到這裡就好。」裡特不耐煩的掙扎,就算是毫無作用,說什麼他也無法再忍受這樣被人抱著的屈辱。
「那根本是被你逼的!要不我怎麼會答應呢?」裡特生氣的不想承認自己剛才的選擇。
「不行,既然你已答應了我,就該乖乖的讓我送你回房。」
「你的脾氣可真拗!」歐陽晉又忍不住想捉弄裡特。
「嘖,總比你那無賴的個性好太多了!」裡特不認輸的反譏回去,卻引來歐陽晉一陣悶笑。
「哈……你說我是無賴?」
「難道不是嗎?」裡特一臉正經的說。
「哈……第一次有人敢說我是無賴。」歐陽晉笑得更開心了。
「那是因為別人怕你。」裡特靳釘截鐵的說著。
「哦,這麼說你不怕我囉?」不知為何,歐陽晉心裡感到一絲的高興。
「當然!對一個敵人我無意感到害怕。」
「唉!我就說你的脾氣很固執。」歐陽晉歎道。
「我沒有!」裡特極力否認。
「不,你有!」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固執了?」裡特對於歐陽音的指控非常不認同,怎樣也不認為自己固執。
歐陽晉看著因生氣而整張臉泛紅的裡特,不禁莞爾,他這樣不就是固執了嗎?隨即他又是一陣笑,「你不覺得我們每次一見面就吵得昏天暗地、不可開交嗎?」
「我也有同感,大概是我們兩個八字不合吧。」裡特附和,並下了結論。
「哦,你也那麼認為?」看裡特那麼老實承認,讓歐陽晉感到驚喜。
「是的,沒錯!」
「不過,看來這是我們第一次取得共識。」歐陽晉滿是笑意的說。
「好像是哦。」像在響應歐陽音的笑一樣,裡特也跟著笑了。
歐陽晉一時間看傻了眼,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裡特對自己笑。這些日子以來他對他可都只有怒目以對,或許自己真的找到和他和平相處的方法了。
「喂,雖然我們能取得共識是很好,但能不能請你快點送我回房?我可不想繼續待在這裡出糗。」裡特出聲提醒,因他注意到走廊上的婢女們正以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們兩個。
「遵命!」歐陽晉完全順從,他可不想破壞這難得的和諧,遵照裡特的話,他即刻抱著他進入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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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寒意,為滿園的花草增添幾許蕭索的景象,放眼望去淨是枯枝凋葉;而在園中的涼亭裡,對坐著一名沉思中的少年,和一名正為眼前的書籍所苦的小女孩。
說真的,裡特愈來愈不清楚自己在這都督府裡的身份究竟為何。是俘虜嗎?似乎不是。
自從比武之日後,他與歐陽晉之間針鋒相對的場面已漸漸減少,甚至發現了歐陽晉和他吵嘴時,雖總是惡意相向,卻又不難發現有時是出自一片好心。
好心?對一個俘虜嗎?
從身體康復後,裡特可完全沒有俘虜的感覺,因為明明是個被捉來的戰俘,但歐陽晉卻不曾限制他的行動。
太奇怪了!堂堂都督府,竟放任一個俘虜隨意走動!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但府內所有的人卻對他和公主禮遇有加,像華爍會不時的來找他切磋武藝,齊越會和他吟詩作對,而歐陽晉更容許他參加他們的聚會。
雖然這一個月以來,在都督府內的生活可說是既愜意又自由,但說什麼就是無法讓裡特全然接受這事實。
「裡特,你在想什麼?」兒玉從書籍中抬起頭詢問。
「嗯,沒什麼,公主你讀得怎麼樣?」裡特靠了過去,看著兒玉攤在桌面上的書本。
「裡特,我一定要讀這些漢文書嗎?我只要會說漢語就好了啦!」兒玉以生澀的漢語哀求道。
原本今天華爍答應兒玉要帶她一起去校兵的,可是怎知裡特堅持要兒玉留下來唸書,這讓她大失所望。
「不行!難道公主你忘記以前王上就一再的告訴我們,要獲得別人的尊重之前,就要先從學習別人的文化開始嗎?更何況,我覺得我們現在身在敵營,就不得不學習別人的文化,而且這對公主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裡特說得非常堅決。
「說的好!」掌聲突然響起,說話的人是今日一早就出城帶兵操練的歐陽晉,身邊想當然耳的跟著齊越和華爍。
「沒錯,我也認同裡特的說法。」齊越跟著附和,然後一屁股的坐在兒玉身旁的石椅上,「哇!是論語啊!兒玉你讀得很辛苦吧?」
「嗯,大部分都看不懂,還需要裡特解釋我才能稍微瞭解。」兒玉嘟著嘴,相當沮喪的模樣。
「嘖!論語啊?兒玉你不懂也沒關係啦!反正連身為漢人的我也不怎麼瞭解。」華爍在齊越對面的石椅坐下,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反正,讀書對他而言,永遠是件苦差事。
「是哦!人家裡特不是漢人,都比你瞭解我們的文化。」齊越毫不留情的對華爍潑冷水。
「那……那是因為裡特是異類。」
「我是異類?」手指著自己,裡特笑著發問。
「不是異類是什麼?武功那麼厲害,又博學多聞,對異族的文化更可說是瞭若指掌。雖然我大哥也算是文武雙全,但對於外族的文化可是相當排斥呢。」華爍振振有辭的說道,還把歐陽晉給拖下了水。
「三弟,照你的意思是說,大哥我是個不如裡特的『正常人』囉?」歐陽晉雙手環胸優閒的靠著涼亭的柱子,看著華爍的眼裡雖滿是笑意,但有一絲的詢問意味。
「啊!不!大哥對我來說,也是個優於常人的異類!」
天!華爍自圓其說得厲害,坐在對面的齊越,早已笑得不可抑止,當然也就招來華爍的白眼。
「華大哥,你太看得起我,我倒覺得你對我的誇獎太言過其實了。」裡特連忙幫華爍打圓場。
「裡特,你太謙虛了,三弟他對你的形容,我也有幾分認同。」齊越止住笑,真摯的對裡特說。
這一個月來,和裡特幾次的以文會友下,讓齊越由衷的欣賞這個明明年紀比自己小、欲如此允文允武且正直不阿的少年。
「不,因為我就認識一位武功比我高強,又精通各族文化的人,在他面前我也只能算是班門弄斧。」
「真的有這號人物?那我可想會會他!」聽到裡特說那個人的武功比他高強,可讓華爍躍躍欲試。
「不知你說的那個人是何等人物?可否介紹給我們認識?」連歐陽晉也對那號人物感到興趣,更在乎的是,究竟是什麼人能讓裡特如此的讚揚。
「這個……實不相瞞,因為小弟剛才提到的那位,向來行蹤成謎,喜歡雲遊四海,而且他又不喜歡向人提起真實姓名,所以連我也無法說得真切。」好險!他只是隨口提起王子的事,沒想到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希望能就此打住,可不能讓他們知道王子還活著的事實。
想當初契丹城被攻打時,主上招來一名與赫爾努王子身形相似的部下,假扮成王子,這才讓歐陽晉未覺有異。
「是嗎?那真是可惜。」華爍略顯失望,不過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精神抖纖了起來,「裡特,稍後我和大哥、二哥相約要去校場比賽射箭,不知你是否也要參加?」
「比射箭?」裡特遲疑的看向兒玉,他原本希望今天可以好好的教公主讀書,可是她一聽到可以去校場,就顯得相當興奮。
「可不由得你說不,我就不相信我連射箭也輸你。」看得出來,華爍想藉由射箭來扳回一城。
「那可不一定哦!華大哥,裡特的射箭技術在我們族裡可是第一把交椅喲!」兒玉自信滿滿的幫裡特答腔。
「如果是這樣,那我也想和你較量較量。」歐陽晉來到石桌前,一手撐在石桌上,側身看著裡特,語氣中充滿挑戰的意味。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裡特從善如流的答允了,心中暗自竊喜終於可以回到久違的藍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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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冷!」華爍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雖然身上已穿上厚重的棉懊,但在這偏遠塞北的校場上,四周毫無可遮蔽的建築物,以阻擋強勁泠冽約北風;即使他來幽州已足足四年了,仍無法適應這一到冬天就足以凍死人的天候。
「哇!華大哥,沒想到你那麼怕冷,連我這個小孩也不如哦!」因為好久沒能在廣闊的大地上盡情奔跑,兒玉顯得非常高興,但看到因為寒冷而站著動也不動的垂爍,就忍不住嘲笑他。
「小鬼!」被一個小鬼嘲笑,讓華爍頓時顏面盡失,生氣的走向兒玉。
「哇!鬼來了!」兒玉見情形不妙,趕緊跑給華爍追,而齊越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著。
「公主,不得無禮!」裡特伸手一把抓住正在身邊跑跳的兒玉,然後正色道:「公主,畢竟我們是在更北的地方生活,所以對這種程度的寒冷才會不以為意,但你實在不該這樣嘲笑華大哥哦。」
「好嘛,對不起啦!華大哥。」兒玉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
「算了,我也不該跟一個小孩計較。」一想起剛才竟和一個小孩這般計較,讓華爍覺得挺丟臉的,抓了抓頭像是在為自己解套般,「好了!多說無益,別忘了我們是出來比射箭的。」他粗魯的搶走士兵手中的弓箭。
「華爍,等一下,我們還沒向裡特說明比賽的規則吧?」齊越笑著接過身旁士兵遞來的弓箭。
「規則?」裡特不解的問。
在一旁正在調整弓弦的歐陽晉,這才開口:「是這樣的,我們兄弟每隔一段時日就會進行比試,而比試的項目就由三人表決。」
「比賽輸了的人就要宴請其它二人。」齊越跟著補充,伸手拉著手中的弓弦,細心地再一次確定是否順手。
「哦,是嗎?好像挺有趣的,也讓我參加吧!」裡特揚眉的說。
「當然好,裡特,你大可放心,凡是比武方面,通常是我二哥作東啦!」華爍大力的拍了下齊越的背,還誇張的笑著。
「是,我承認在比武力面我是略遜一籌,但我在軍隊中本來就是以提供策略為主;可不像某人,若是比文的,可就兵敗如山倒哦!」齊越不認輸的反諷回去,還意有所指的看向華爍。
「你說什麼!」被人說到自己的痛楚,又是在外人面前,華爍覺得格外丟臉。
「怎樣?」齊越可沒打算認輸。
就在情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
「好了、好了!二位大哥,比賽尚未開始,誰也無法得知結果如何,說不定這次是小弟我作東呢。」裡特趕忙擋在他們兩人之間充當和事佬。
「沒錯!你們兩個成何體統!淨讓裡特相兒玉看笑話。」歐陽晉走近他們,臉色陰沉,一手將站在中間的裡特拉出。「裡特,你不用管他們,要殺要打就讓他們自己解決!」他一手拉著裡特直往靶場走去。
「哦!」裡特對於拉著自己臂膀的歐陽晉感到不悅,但一顧及要是連他也和歐陽晉吵起來,只會使情況更糟,也就乖乖的被拉著往靶場走去。
「啊!等等我!」兒玉連忙跟在裡特後面。
被拋下的齊越和華爍愣愣的相互對望,眼看已被棄之不顧,也就忘了剛才兩人的齟齬。
「呃……二哥,我們還是趕快跟過去吧。」華爍搔了搔頭。
「嗯,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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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裡特最厲害了!」兒玉難掩興奮的拍手,露出炫耀的表情望向華爍。
「確實是神乎其技,連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雖不想承認,但事實勝於雄辯,華爍也只好認輸。
原本,他們一行人來到靶場後,就說好依照年紀輪流射箭。
歐陽晉率先上場,連射九箭都落在靶心和其四周,怎知最後一箭,竟被突如其來的強風吹歪方向,勉強射進標靶的最邊緣地帶;這可讓歐陽晉大為惱怒,直抱怨今天天候不好,風太大。
換齊越上場,畢竟有前車之鑒,所以他小心的觀察風勢和風向,雖因此惹來華爍的抱怨;但他依然故我的小心射出每一箭,除了第一箭因測試之故,其它九節均分佈在靶上。
好不容易換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華爍上場,他根本完全不在意風勢的大小,基本上會有這層顧慮就跟他的個性根本不符;很幸運的是當時風勢暫歇,也就射出十箭平均散落在靶心四周的好成績。
眼見目前為止自己最為優異,華爍對於勝利是勢在必得,然而兒玉一句「那可不一定,裡特都還沒比呢!」,無疑是潑了他一桶冷水。
「哦,真的嗎?」華爍壓根兒不相信裡特贏得了自己。
「沒錯,到時華大哥你別被嚇破膽才好!」
「我會嚇破膽?哈!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就此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得互不相讓。
裡特根本不理會,一站上定點,彷若對外在事物視若無物般,熟稔的將箭架在弦上,井然有序的步驟、優雅的姿勢,頓時吸引歐陽晉和齊越的目光,當然正在鬥嘴的華爍和兒玉除外。
「我就不相信他會贏我!」華爍被兒玉激怒,大聲的怒吼。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的一枝飛箭,猶如獵鷹劃破強勁的風勢般,咻的一聲不偏不倚地正中靶心。
「好!」歐陽晉忍不住大聲叫好。
華爍不置信的看著靶心,仍不願承認,「哼!我看是僥倖吧!」
「才不是僥倖呢!」兒玉生氣的直跺腳。
「我也不認為這是僥倖。」齊越也加入華爍和兒玉的戰局,而且顯然是站在兒玉這一方。
身旁的爭論聲絲毫未曾攪亂裡特靜如止水的思緒,當士兵拔下箭後,裡特不疾不徐的又射出第二箭,比起第一枝箭的速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聽見劃破強風的一聲,又是正中紅心。
接連著同樣的步驟,當射到第五箭時華爍已完全噤口,雙眼圓睜愕然的看著標靶。
無怪乎他如此的反應,接連射中靶心或許厲害,但就算是正中紅心,但洞與洞之間還是會有些微的差距,可是都已射出五節卻只見一個洞。
齊越也頻頻搖頭感歎道:「唉!看來我是作東作走了。」
歐陽晉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專心一志的裡特,只見裡特額上垂落約兩綹髮絲,隨風輕舞飛揚,眼神清澈而堅定,傲然的身形佇立於風中。
那是一種即使身陷敵境也無法磨滅的自負吧!
歐陽晉頓時明瞭,或許一開始會救裡特,就是因為他那看向自己清澈且絕不屈服的眼神吧!迥然有別於他人看向自己時既哀求又絕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