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把吹風機的線收奸,桃花就看見他把一個便當、一罐可樂放在她面前。
「呃……我吃不下……」還是很想吐,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們吃就好了。」
他沒多說什麼,只是把剩下的便當分給其他三個孩子,然後在她旁邊坐下。
一個大人、三個孩子很快就吃起午餐。
午時的陽光正盛,外頭的熱度如火焰山一般,她光看都覺得馬路上的柏油像是要被太陽曬到融化了。
讓她慶幸的是,他一樓的店面裡有一台大型冷氣強力放送著冷風,不然她恐怕撐不過三十分鐘。
和他借了電話通知阿玲和小娟休息一天,她坐回原位,瞧這一大三小吃飯時十分沉默,一如往常。
輕啜著他方才又送來的解酒飲料,她看看面前的三個孩子,又瞄瞄身旁那巨大的身影,受不了沉寂的氣氛,她不禁再度開口。
「他們為什麼會和你住一起?」這三個孩子是孤兒吧?他領養他們嗎?但他只是一個人,應該不符合領養人的資格啊。
「朋友寄放。」他輕描淡寫的開口。
「朋友?」她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盯著他瞧。
「耿野和曉夜。」看著三個埋頭吃飯的孩子,他淡淡說:「你上次見過。」
「啊,那對夫妻?」
「嗯。」
「為什麼寄放你這裡?」她再接再厲的問。
「他們沒空。」
她再眨眨眼,瞧瞧眼前三個孩子,再瞧瞧他,不自覺綻出一抹微笑。
無法忽略身旁那道一直盯著自己的視線,他微微側過頭瞧她,只看見她一手撐著小臉,仰頭瞅著他微笑。
他狐疑挑眉。
「其實……」她慢條斯理、心情愉快的笑著宣佈,「你是個好人嘛。」
他錯愕的瞪著她,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第二次了,她說他是個好人。
昨晚上可以說她是因為喝醉了,神智不清,所以才會有那種錯覺,今天她可是在清醒的狀態下——
瞪著那一臉甜笑的小女人,一股熱氣莫名湧上臉龐,他粗聲粗氣的脫口就道:「他們會在這裡,只是因為我地方大。」
「嗯嗯,我知道……」瞧他一張黑臉微微泛紅,桃花壓不住笑,低頭捧著飲料喝。
瞧她那顫動的雙肩,分明是在笑,他有些著惱的再說:「只是借他們住。」
「嗯嗯,我曉得……」天啊,沒想到這麼大的人竟然會害羞,好可愛喔。
「昨天也只是順便。」他幾乎是有些惱羞成怒的低頭湊近她,沉聲辯稱道:「我只是出門去買啤酒經過而已。」
「嗯嗯,我懂。」知道他快抓狂了,她死命憋住笑,很努力的裝出嚴肅的臉,抬頭看著他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
這女人忽然這麼正經的和他道謝,害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瞪著她看,誰知她卻在這時一臉無辜的補了一句。
「喔,還有,謝謝你昨晚請的啤酒。」
她實在忍不住想逗他。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買啤酒?他是開啤酒屋的耶,這麼蹩腳的借口他也想得出來,真是太天才了。
而且,那男人的反應好可愛啊。
沒想到像他身材這麼壯碩魁梧、長相冷酷無情的男人,竟然會為一點小小的稱讚臉紅,當她說出最後那句話時,他的臉更是紅得像快冒煙一樣。
一想到那天的情況,她就覺得好笑。
後來,他乾脆閉上嘴,不再回答她的問題,但依然幫她把杯子拿去洗,幫她再擦了一次藥,確定她不再想吐之後,才送她回店裡。
他甚至在晚餐時,要那最大的孩子拿便當過來給她。
那一次之後,她就確定他果然只是看起來兇惡,標準面惡心善的傢伙。
第二天中午,她拿了一鍋海鮮燴菜和濃湯、白飯過去,他十分粗魯的拉開門,她本來以為他還在生氣,會拒絕,誰知道他雖然一臉面無表情,卻是二話不說的把食物接過去。
那些鍋子在下午被洗得乾乾淨淨的讓男孩子們送了回來,她看三個孩子盯著玻璃櫃裡的起司蛋糕看,便切了三塊分給他們吃。
後來連續幾天,她都會看到那三個孩子輪流出現在她店門外的人行道上,朝她店裡窺看,每個都一副口水快流出來的模樣。
她是不曉得他煮的食物究竟有多難以入口,但光看孩子們天天到她門口報到,還有他明明開的也勉強算是餐廳,卻還天天跑去買便當的行為,她想他的手藝顯然是真的沒好到哪裡去。
後來,她終於忍不住,準備帶著食物到隔壁去救濟……不對,是敦親睦鄰一番時,那位大男人終於發現男孩們的行為,擺著酷酷的臉獨自大駕光臨,和她辦了一張會員卡,還買了好幾本餐券。
這一回,她終於忍住了笑,甚至好心的連他們的早餐也一起包了,每天早上起床做早餐時,都會順便做他們的份,剛開始她只是放到門廊上,後來不用她叫,時間一到,三個孩子都會自動到門口集合。
她去送早餐時,他通常已經出門去跑步了,有次讓他遇上,他也不和她客氣,厚著臉皮就和那些孩子坐在門廊上吃了起來。
「喂,你叫什麼名字?」瞧著他大口吃著三明治,她戳戳他健壯的手臂,微笑輕問。
「屠海洋。」
「怎麼寫?」
「屠夫的屠。」他指著前方閃閃發亮的太平洋,淡淡開口,「前面那個海洋。」
「屠海洋?」她微笑照念一遍。
「嗯。」他應聲,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她撐著下巴,笑得更加開心。
其實早就曉得他的姓名,只是想聽他親口告訴自己。
「屠、海、洋。」她咬文嚼字般地又說了一遍。
他挑眉瞧她,一臉戒慎。
看見他那表情,她笑出聲來,含笑瞧著他說:「我姓何,如何的何,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桃花,何桃花。」
他看著她,半句話也沒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應了一聲,「嗯。」
不知為何,他那一聲「嗯」,讓她心情莫名愉快,整天都帶著微笑做事。
在那之後,她三不五時有空就會帶著料理、點心或消夜晃過去。
他完全沒有抗議過,甚至會在她快打烊時,很剛好的經過她店門口。
自從她那天晚上出事後,他就在兩家店外的人行道上裝了一盞燈,那盞燈剛好把陰暗的死角照亮。
其實她從來沒說,他卻曉得她會怕,總是會在適當的時間出現。
他十分沉默寡言,卻似乎不在意她的話多,有時應個兩聲,偶爾還會忍不住揚起嘴角。
因為害怕、因為孤單,也因為寂寞,她一有空就厚著臉皮往他店裡跑,甜點和餐食料理是她的門票,好吃的食物對那一大三小向來無往不利,所以即使她有時候話多了些、愛管閒事了點,他們也十分容忍她。
她喜歡他,也喜歡那三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雖然,這男人口口聲聲說那些孩子只是朋友寄放,但她很快就發現他看似不在意,實際上卻很在乎那三個男孩。
她知道他要他們掃地、擦桌子,乍看像虐待童工,但做不好他也不會多說什麼,反而是有事做,讓那些孩子沒時間亂想。他教最大的孩子用洗衣機、老二曬衣服、老三折衣眼,孩子們弄髒弄壞衣服時,他從來不罵,只是去買新的回來。
最小的孩子總愛跟著他,他雖然沒有對那孩子和顏悅色,但也沒凶過他,反而在走路時會放慢速度,配合那孩子小小的步伐。對他來說,那孩子矮小得幾乎讓他看不到,他卻從來沒有撞到過那小男孩。
老大和老二常常和附近的孩子打起來,他沒責罵過他們,也不鼓勵他們,但是有一天她發現他開始帶著他們一起去跑步,等到跑一圈回來,男孩們早就累得沒力氣去和人鬥氣了。
然後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她洗完澡要睡時,聽見隔壁的後院傳來奇怪的聲音,那聲音低低的、斷斷續續的,有點像小動物的啜泣聲,她有些擔心的走到屋後的陽台探看,就看見那最大的孩子縮在後院的階梯上。
他在哭。
月光下,男孩的臉上滿是淚痕,他咬唇忍住啜泣聲,卻依然壓不下那隱約的嗚咽聲。
她看了好心疼,小時候,她也常常躲起來偷哭,但她也記得她不喜歡被人發現她在哭。
所以,她並沒有打算過去,只是站在陽台上的陰影裡,遠遠的陪著那男孩,但忽然間,她又聽見他的琴聲。
優美的音符輕輕的、淡淡的飄揚在月光下、空氣中,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逼,沒有激昂的節奏,只有撫慰人心的溫柔。
後來,琴音停了,她看見海洋走了出來,很小心的抱起不知何時睡熟的男孩,走回屋裡。
前晚、昨晚、今晚,他都在夜裡彈琴。
每晚那孩子躲在後院啜泣時,他都會彈琴。
看著他抱著孩子的身影,她忽然領悟,他會在半夜彈琴,並不是因為無聊,或是睡不著,純粹只是因為那孩子-
那間,怦然心動。
為他的體貼,還有不自覺的溫柔……
天剛亮,晨光乍現。
浴室裡,桃花刷完牙、洗完臉,站在鏡子前,左瞧瞧、右看看,仔細將自己檢查了一番,確定無誤後,才開心的笑了出來。
太好了,她臉上的淤傷完全消失了!
她哼著歌,到樓下把昨天做好的麵包烤熱,準備好隔壁的早餐後,就提著籐籃和保溫壺晃了過去。
藍天、白雲,太陽剛剛升起。
啊,他果然還在。
桃花瞧見那高大的身影,揚聲就喊。
「屠海洋。」
還沒回頭,光是聞到香味,他就知道那女人一定又帶著食物過來。
「轉身,果然看見她手裡提著手編的籐籃和保溫壺,巧笑倩兮的朝他走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很喜歡叫他的名字,她每天見到他的第一句,一定是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姓名。
「早。」她將保溫壺往他手上一放。
「這什麼?」保溫壺沉甸甸的,頗重。
「我自製的優酪乳。」她粉唇輕揚,提著籐籃帶頭走進屋裡,三個小的一聽見她的聲音就從樓上跑了下來。
「嗨。」她朝他們揮揮手,自行到廚房裡拿出杯盤,把籃子裡的麵包和奶油果醬一一拿了出來。
「來,自己塗喜歡的醬吃喔,像這樣,會不會?」她拿起西餐刀切開麵包,再抹上果醬,親自示範一遍。
孩子們一人拿了一把刀,一下子就玩了起來。
見他們吃得高興,她也覺得高興,捧著一杯他倒給她的優酪乳,邊喝邊看他們吃早餐,但他卻突然拎了一盒包裹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她看著那盒包裹,有些茫然。
「你的。」他拉了張椅子坐下,跟著吃起早餐。
「我的?」她眨眨眼,呆了一呆。
「嗯。」他埋首吃起早餐。
她低頭瞧著包裹,再看看他。
上頭寫的是英文字耶,寫的還是英文地址,她根本不認識外國人,怎麼會有人寄東西給她,而且還寄錯寄到隔壁?
瞧他一副沒他事的模樣,桃花看著那一大盒的包裹,不禁好奇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把它放到腿上。
盒子有點大,卻滿輕的,她拆開包裝紙,裡面一個感覺質感很好的白色紙盒,紙盒正中央印了一排小小的藍黑色英文草體字,那排字的正下方則浮印著一隻典雅的藍黑色姆蝶。
好漂亮。
她輕撫著那排字和蝴蝶,讚歎不已。
桃花小心翼翼的捧著紙盒上蓋,打開盒子一看,卻在看到盒內的東西後,為之傻眼。
下一秒,她滿臉通紅的立刻將盒蓋給蓋了回去。
不會吧?她看錯了吧?怎麼會有人送她這個?可是那麼大的……
三個孩子仍在吃飯,旁邊那傢伙也一樣,沒人理她,也沒入朝她看來。她看看外頭,屋外街上也沒人。
壓不住滿心狐疑和好奇,她忍不住又偷偷將紙盒朝另一邊掀開了一點點。
裡面擺放著的果然是她剛剛看到的東西,還不只一件,而且現在仔細一看,她才發現它們好漂亮。
她不自覺地將盒蓋打得更開,伸手輕撫柔軟的布料,粉紅、嫩黃、鮮紅,還有夜色般的黑、天使般的純白,它們都是成套的,但樣式各不相同,有些邊上綴著蕾絲,有些上頭繡著精細的刺繡,可愛和性感的都有。
她從來沒看過這麼精緻的手工……這些、這些……簡直就是藝術品啊……
這些「內衣」真的是給她的嗎?
搞錯了吧?
她翻看著上頭標示的尺寸。
三十六E。
沒錯啊,是她的SIZE啊。
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視線幾乎離不開它們,她很想將它們帶回去,卻又怕是別人的東西,只好強迫自己再把盒子蓋起來,抓起一旁的包裝紙盯著上頭的英文地址和收信人姓名猛看。
可惡,地址寫得那麼草,她本來英文就爛,這麼草的字,她根本看不懂。
姓名呢?
「O……O……CE……奇怪,是A嗎?應該是……AR?AN?」她瞇著眼睛小聲嘟囔拼湊著,
「Mr. OCEAN?OCEAN先生?OCEAN、OCEAN……什麼意思啊?這字好熟……啊!」
突然醒悟,她輕呼出聲,猛地轉頭看向身旁吃早餐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
OCEAN,就是海洋嘛!
這是寄給他的,為什麼有人會寄女用內衣給他?他自己要穿的嗎?
不不不……不會吧?!
她看他不像有女裝癖啊!還是他是同性戀?
桃花張大了眼,震驚不已的瞪著那男人!
不要啊啊啊!她不要——
等一下、等一下,何桃花,冷靜一點,這尺寸是三十六E耶,先不說罩杯,光是胸圍,他就不只三十六-了好不好?而且如果是他的,他幹嘛還拿給她,還說是她的?
話說回來,這東西是寄給他的,他又把它拿給她,那現在是怎樣?
察覺到她的視線定在他身上,海洋側頭一看,只見她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短短幾秒內已經轉變好幾次,雙眼卻始終定在他臉上,一張紅唇幾次欲言又止。
「怎麼?」瞧她小臉又漲紅,他乾脆率先開口。
「這是……你買的?」
「嗯。」
「送我的?」
「嗯。」
「所以,是你買來送我的?」
「對。」看她滿臉狐疑,他開口解釋,「算是這幾天早上的餐費。」
「啊,那沒什麼啦,呵呵。」他答得那麼篤定,讓她撫著胸口,鬆了口氣,不管怎樣,只要他不是同性戀就——等等,好像還有哪裡不對?
「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她一想到就脫口而出,等到問出來了才覺得尷尬,卻也來不及收回了,誰曉得卻聽他回了一句。
「你說的。」
「我說的?什麼時候?」她瞪大了眼,滿眼驚疑不定,紅著臉說:「我怎麼可能會和你說……說這個!」
「什麼時候?應該是我請你喝啤酒那天。」他擰眉伸手撫著自己的下巴,很努力的想了一下,然後一臉認真的說:「差不多是在你說胸罩像天花和波霸萬歲中間,對,沒錯,我記得你還把衣服拉下來,讓我看那件長得像天花的胸罩。」
轟!
她聞言猶如慘遭五雷轟頂,一張臉紅得直冒煙。
「胡……胡說!我……我才……」
他沒說話,只是含笑看著她,看得她臉越來越紅,也越來越心虛,後面的抗議全說不出口。
可惡,把胸罩形容成「天花」的確是她會說的話,但她平常只是在同性間會這樣講,或在心底想想就算了。
天啊,她怎麼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虧她還在慶幸自己沒有對人家做出什麼酒後亂性的事,誰知道——
「呃……我……我要去買菜了,再見!」
沒臉面對人家,桃花滿臉通紅、萬分尷尬的丟下這句,跳起來想走,卻又猛然停住,她掙扎了一秒,最後還是厚著臉皮伸手抱起紙盒。
「呃,這個……謝謝。」她完全不敢看他,紅著臉道謝完,立刻就抱著紙盒落荒而逃。
瞧她羞得面紅耳赤、匆忙逃走的模樣,海洋咧嘴一笑。
嘿,平常都被這小女人開玩笑,這回總算是讓他扳回一城了。
臉好紅。
鏡子裡的她臉好紅。
她抱著那盒子,屈膝坐在床上,看著穿衣鏡裡滿臉通紅的自己,只覺得一陣尷尬,想到他說的那情況,她不禁將臉埋在紙盒上,呻吟出聲。
胸罩像天花?波霸萬歲?還拉衣服給他看內衣?
天,她幹嘛和他說那些啊?最慘的是,他不提,她還沒什麼印象,他一講,她就覺得好像隱約中是有那麼一回事。
「啊……我是豬頭啊……」她羞窘地往後癱倒在床上,拿紙盒遮住自己的臉。
真丟臉!
讓她更恨的是,既然都已經做出那麼無恥的事了,她幹嘛不乘機對他亂來,反正是酒後亂性嘛,乾脆順便強上他,還比較划得來。
啊啊啊,她在想什麼啊?
她猛地坐起身,指著鏡中的女人大聲斥喝:「何桃花,你這個色女!」
話才說完,她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慘了,罵歸罵,她還是無法不覺得可惜,也無法遏止自己對隔壁那男人的綺思幻想。
她打開紙盒,再次拿起那一套套精緻的內衣細看,心口不由得一緊。
這些內衣,真的好漂亮。
她輕輕撫摸內衣上的花紋和刺繡,粉唇輕揚。
他把她酒後的話當真呢,不只記在心裡,還特地買來送她。
「屠海洋。」她細細品味他的名字,咬唇竊笑。
很難想像他一個大男人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這麼精緻漂亮的女用內衣,但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感動。
她想,她是……喜歡上他了。
她清楚曉得,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他不是什麼帥哥,雖然濃眉大眼,臉形輪廓卻太過粗獷;雖然身材健美,體型卻太過巨大;雖然好像還滿有錢的,品味卻不怎麼樣,因為他的衣服怎麼穿就是那幾套T恤和牛仔褲。
但是即使如此,在他巨大冷漠的外表下潛藏的溫柔和體貼,卻還是讓她無法自己的徹底淪陷。
她喜歡他粗糙卻靈巧的大手,喜歡他強壯的手臂,喜歡他結實寬闊的胸膛,喜歡他偶爾會微微揚起的嘴角,喜歡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的模樣,喜歡他身上的氣味,喜歡他坐西百不如起而行的行事作風。
甚至,連一開始看起來有點礙眼的那顆光頭,她現在看來都覺得無比順眼。
怎能不喜歡他呢?
當他救了她之後,無聲陪著她去警局處理善後時;當她事後崩潰的哭倒在他懷中時;當他嘴裡說只是借男孩們住,卻又費心要傢俱行送床和書桌來時;當她無意中發現他彈琴是為了安慰那些孩子時……
每一次,她都覺得心好暖,然後,就會更喜歡他一點。
他還會在廚房裡插花呢。
從沒想過,像他這麼高大的男人,竟也能有如此細膩的心思。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她的視線越來越離不開他。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看著他傻傻的笑,會不由自主的想碰觸他,找機會接近他……
輕撫著漂亮又性感的內衣,她俏臉微紅、咬著下唇。
他應該多少也有些喜歡她吧?
不然怎麼會沒事送她內衣?
一般朋友不可能會花心思去送異性朋友私人衣物的吧?
可是……可是他從來沒有別的表示過啊……
說不定他只是看她可憐,所以才好心幫她買內衣而已。
「啊啊啊……好煩哪……」
她抱著漂亮內衣倒在床上,在床上滾了好幾滾,煩惱的呻吟哀號著,卻一不小心滾了床,砰地一聲掉到地上。
桃花抱著內衣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然後才慢半拍的翻過身,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揉著撞疼的鼻頭。
好險沒人看到。
她吐吐舌頭,臉紅心虛的坐起身,卻一眼瞧見敞開的窗戶對面,三個男孩六雙大眼,一眨不眨的瞪著她。
「啊。」她嘴半張,滿臉通紅的和趴在窗台上的他們大眼瞪小眼。
她萬分尷尬的伸出手,習慣性的和他們揮了揮手。
男孩們見了,也一樣伸手和她揮了揮。
她乾笑兩聲,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衝到樓下騎車出去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