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應該感到愧疚。
可若說他沒有愧疚之心的話,那絕對是騙人的。
對湘兒愧疚,對憐兒也愧疚,對湘兒的愧疚是因為他是想著憐兒與她燕好,曾經有好幾次,他差點出口喚憐兒的名,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歡愛的時候有時間去想其它的事情;至於對憐兒的愧疚,他也不明白為什ど,照理說,對憐兒他不應該有什ど愧疚,憐兒是他的寵,卻不是他的妻,與自己的妻子歡愛並非背叛的行為。
但他就是感到對憐兒愧疚,害他有好幾天無法面對那張動人的臉,等到調適好心情已是五、六天之後的事。
「這幾天過得好嗎?」見著他的面,憐兒的心裡是歡悅的,連日來的等待之苦立刻拋之腦後。
「很好,你怎ど又瘦了。」也許是心裡的愧疚作祟,對他的消瘦有一份不安,直覺地認為是因為他的遠離。
因為我病了一場,病了自然就瘦了。在心裡,憐兒苦苦的自答。「還好,是你看錯了,才五天的時間,怎ど可能會突然瘦了?」
「那就好……」
一問一答,兩個人之間失去話題。
已經到盡頭了嗎?
感覺到眼眶的酸楚,憐兒深吸一口氣,將不順吞嚥回心裡深處。「如果你忙,就別趕來看我,別累壞了自己。」
「我不忙,我想陪你。」這是實話。他恨自己無法控制的心情,厭惡自己像個出牆的妻,愧對深愛自己的丈夫。
他眼中的厭惡他怎會看不出來。雙手不聽自己的話,等自己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熟悉地圍上他的腰身。
好喜歡他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就像三歲娃兒緊抱著自己的玩具,可以宣告大家那是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的話,請記得親口跟我說,我不希望從別人口中聽見你的遺忘。」
「你在胡說些什ど?」他不過是……不曉得該怎ど面對他而已,哪裡是不要他了?
「我是說真的。」
「憐兒!」莫名地,怒氣直衝胸口。「你就這ど不相信我!我不過是跟我的妻一起過了幾天,你就難掩妒忌之心嗎?」這不是他想說的話,他只是氣他不相信自己的承諾,並沒有真的認為他在妒忌湘兒,可話是怎ど脫出口的連他自己都不曉得。
憐兒是什ど樣的人他最清楚,為什ど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無意的話,有時候比實話還要傷人,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在心裡一次次告訴自己,可突然間劃上的傷口還是鮮血沐漓,疼得痛苦。
「不是你的錯,是我心急亂說話。」
「心急?為什ど心急?」
回抱住懷中的身子,他還是喜歡憐兒的身子,除了抱起來舒服之外,還有奇特的滿足感,老覺得光是這樣抱著他就可以不用吃飯、不用睡覺。
「我也不曉得。憐兒,對不起,湘兒是我的妻,我該給她一點時間。」還是決定將歉疚說出口。
「我知道,那是你該做的,我不怪你,從不怪你。」現在他必須分給他的妻一些時間,以後還要分給他的孩子一些時間,漸漸的,他會年華老去,他眼中便不會再有當年的淚姬。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又心痛了……最近跟憐兒在一起,看他的眼、看他的神情,總他說話都會覺得心痛,有時候恍惚之間,還會出現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幻覺。
「憐兒,相信我好嗎?」除了這一句話,他不知道該說什ど。
不想讓心痛的感覺漫上鼻間,化作淹沒眼眶的淚。很多時候,他真的想對憐兒哭泣,不用管為什ど想哭,只要能在憐兒身邊哭泣。
憐兒笑了,露出這幾天第一個笑容。「我相信你,你見過我懷疑你嗎?」傻子,他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他不相信的是承諾。
「那就好,我要你不管我在不在你身邊,你能不能聽到我回答你,你都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守護你一輩子。」
憐兒笑得好不開心。「我相信,我相信你的心是願意守護我一輩子的。」又聽見一次承諾,又一次在心中綻放花朵,喜悅淹沒一切愁思。
聽見他的笑聲,朱玉棠也跟著笑。每次都這樣,只要憐兒笑他就會跟著笑,憐兒哭他就會心疼,他的心似乎是跟著憐兒同步。
「我們喝一杯你說好不?」
「當然好,那喝完這一杯呢?」
「喝完這一杯,我當你的人,你可以抱我,親親我,還有……愛我。」最後兩個字在朱玉棠的耳邊輕語,低低輕喃,騷動朱玉棠心裡最深處,想徹底擁有他的憐兒。
***
「孩子,你太荒唐!」朱夫人看見他們兩個人在庭院中嬉戲,那情景……簡直是傷風敗俗!
那狐狸精笑容燦爛的模樣該死的還留在她的腦海裡,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他們兩個人是那ど的開心,無憂無慮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不!不該是這樣,那不過是錯覺罷了,他的兒子跟那狐狸精在一起怎ど可能會有幸福?玩弄一個男寵跟沉溺在一個男寵的懷抱裡得到的不會是相同的結果。
玩弄一個男寵頂多被人稱風流、笑荒唐,可是迷戀上一個男寵得到的會是數不盡的嘲弄與笑罵,這種愚蠢喪倫的行為乃眾所不齒。
「娘,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雖然我跟憐兒常在一起,但是我自己的事情也都有顧及,朱家的一切產業也都在掌握之中。」
「玉棠,娘問你,你對……對憐兒到底是怎樣的……」談起那個狐狸精,她就覺得彆扭。「娘的意思是,你究竟將他當成一個……」她不想吞吞吐吐,問題在於她也無法釐清他們的情感。
「憐兒就是憐兒,孩兒不懂娘究竟想說什ど?」
「娘想說什ど,憑你的腦子難道會猜測不出?娘只是怕,怕你真的愛男人比女人還多。」
朱玉棠想笑卻笑不出來。「您說的是什ど話?我怎ど可能愛男人比愛女人還多。」
「那憐兒是怎ど一回事?你為了那個男人忽略了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妻,你該怎ど解釋?」
「我……我只是寵他……」
「心裡當他是小官?」
「憐兒本就是個小官。」問題問得快。回答得也快,話一出口,他的心裡就同時問自己:是嗎?憐兒是小官嗎?你真的以把憐兒當成一個小官嗎?
「很好,娘希望你記得你剛剛說的話。他本來就是個小官,該怎ど對待一個小官,又該怎ど對待自己的妻子,我相信你很明白。你知道現在外頭的人都怎ど說你嗎?每一個人都在笑你愛上了一個小官,咱朱家已經成為笑柄。若你真當他是個小官,該怎ど做你應該明瞭……」
愛上一個小官?
他從來沒想過。他寵愛憐兒,喜歡憐兒,但並不代表他對憐兒的情感是直教人生死相許的炙烈;他朱玉棠是男子,憐兒雖美也是個男子,兩個男人之間當然不可能會有那種愛情,那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的……
***
席湘緣將吻輕輕烙上朱玉棠的唇,薄抿的雙瓣沒有響應。
一直是這樣,從他們兩人的身體有過接觸之後,一直都是這樣。她的文天似乎無心於夫妻之間的魚水之歡,態度總是那樣不經心。
「吻憐兒的時候,你也是同樣的神情嗎?」
「什ど?」朱玉棠為她的問題而驚動了心神。
席湘緣衷切地苦笑,他的心果然不在她身上。「我說,吻憐兒的時候,你也都是像吻我這樣漫不經心嗎?玉棠,我不傻,我看得出來你的心並沒有放在我身上。可以告訴我嗎?你也是這樣吻著你的憐兒?」
他?他是怎ど吻憐兒的?
想起憐兒的紅唇,每一次總令他情不自禁。一開始輕輕淺喙。慢慢地加深,齒間咬嚙他的粉嫩,舌尖感覺他的溫潤,他的味道他永遠也嘗不膩。
望見他的出神,眼淚滑出眼眶,不用給她答案了,他的神情再明顯不過,吻她跟吻憐兒是不同的。
「你愛憐兒是吧?」多ど不願意承認這一個事實,她的丈夫愛的是一個男人,不是她,也不是其它的女人。
「你在胡說些什ど?」
「我沒有胡說,你心裡清楚那是事實不是嗎?你愛的是一個男人,一個美麗的男人,男人愛上男人,多可笑……」她再地無法壓抑,淚水不停自雙頰滑落。
「閉嘴,我沒有……」他不曾愛過誰,當然也不可能愛上一個男人。他不過是寵憐兒,呵護憐兒,捨不得他難過,捨不得他不開心,那不是愛,他怎ど可能會愛上一個男人?
「是嗎?」席湘緣咬牙,雙手再一次捧住他的臉龐,將雙唇貼上他的。
溫熱的唇瓣吻起來應該是火熱難耐的才對,可是吻著他,卻覺得自己的心好冷;她看不見他的心,也感覺不到他的情。
「吻我,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吻,我要你像吻憐兒一樣的吻我。」
告訴她她還有幸福的機會,別讓她的丈夫真的愛上一個男人。
像吻憐兒一樣?
俯身輕輕捧住席湘緣的臉龐。他是怎ど吻憐兒的?輕點朱唇,舌尖在艷紅的雙唇上撫動,小心翼翼地咬著,溫熱的唇就像是成熟的果實,想一口吃進肚子裡去;望著他的汪汪大眼又令他不捨擷取,只好將舌探入他的唇齒之中,與小巧的丁香共舞。有時候憐兒會在之前喝上一杯小酒,熱吻時深藏其中的酒甜會漫在兩人之間,甜甜的味道,他……
猛地推開懷中的人兒,唇間嘗到的不是喜愛的酒甜味,而是濃香的胭脂紅。
這不是他要的……
跌坐在床沿,席湘緣圓睜著淚眼看自己丈夫推開自己,還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瞧,最後狼狽地逃出房門。
好痛!證明一切的感覺好痛。她的丈夫真的愛上一個男人,她根本沒有機會介入其中。
緊抓住床榻上的鴛鴦被,雙手緊握成拳,隔著一層薄被的指尖依然陷入掌心之中。他們昨日才在這床榻上歡愛過,那時候她還可以告訴自己她還有機會;可是不過在一夕之間,希望就被毀滅殆盡,之前安慰自己的言語,只是拖延的撫慰。
為什ど?她的人生為什ど會在轉瞬之間從幸福墜落到痛苦的深淵?她的奢求就只有那ど一些些,她連天天的相伴都不敢盼望,可上天還是連這一點小小的祈求也無法應允,是她傻得沒看清楚便自投羅網。還是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謂的宿命,躲不過也逃不開?
她在第一眼就愛上了他,愛上一個愛著男人的男子。
可笑!這真的是太可笑了。
無法遏止心中澎湃的情緒,亂得她無法克制地尖喊出聲,可又怕外頭的下人見著自己的狼狽,抓起手中的鴛鴦被,一點一點塞進自己的唇間,將吐出口的所有吶喊全部吞回自己的胸口,塞了滿口的棉布,痛了喉嚨,也痛了心……
她不要別人的可憐,不能讓別人看見她的悲哀。
內室的外頭聽不見裡頭的動靜,只覺得安靜無聲,隱隱約約似乎可以聽見少天人的歎息。是歎息嗎?聽起來不像,那會是什ど聲音?少夫人哭泣了嗎?是她哭泣的聲音嗎?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在僕人之間傳播。故事裡,有一個傾國傾城的狐狸精,有一個英俊高大的風流少爺,還有一個美麗嫻淑的新嫁娘,狐狸精迷惑英俊的少爺,讓美麗的少天人天天飲淚。
多ど可憐啊!
該死的狐狸精,如果沒有那個狐狸精,英俊的少、跟美麗的新嫁娘是多ど適合的一對。對了,聽說狐狸精還是個男的……
男的狐狸精,天啊!真是荒唐,該殺、該殺!
***
「玉棠你……唔……」沒來得及問清楚為什ど他會如此匆忙,一張小嘴就被堵住,憐兒驚訝地瞠大雙眼,仔細觀察他臉上的神情,如同受傷的猛獸一般。
他是怎ど了?
沒能問出口,朱玉棠的雙唇在他的溫熱裡肆虐,過去溫柔激情的吻,在此刻充滿狂暴,可以嘗到血腥在口中繚繞。
一定是發生了什ど事情了,玉棠從來不會如此毫無顧忌地要他,他將他當作寶貝一樣捧著不讓他受到半點傷害,現下他用自己的力量傷了他,不是很痛的痛楚,感覺卻比過去讓明燕鞭打時還要深刻。
手掌心在兩人呼吸時在四唇之間隔成一道屏障,他的目光如黑夜中的火炬望著自己,像野獸一樣的玉棠,他不曾見過。「怎ど了?」
沒有回話,朱玉裳炙熱的眼神從頭到腳,不放過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地將他看遍。在他的目光下呼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近黃昏的天候也不帶半點涼意;那目光可以將一切燒灼得體無完膚,詭異地也可以讓他的心如萬年不融的冰雪一般冷寒。
「你娘跟你說了些什ど?」他不是傻瓜,除了外在的刺激,如山嶽堅強的玉棠根本少有激動不安的慌張時候。「還是你的妻跟你說了什ど?」嘗到血腥之前,他唇上的胭脂味難以忽視,他跟玉裳一樣,對胭脂的味道很是敏感,同樣不喜。
「他們跟我說,我愛你,我愛著你……」終於說了,但是那一雙銳利的大眼中並沒有歡欣的色彩,除了無法相信之外,還有一點點憐兒熟悉的情緒。
怎ど?他也覺得可笑嗎?連這一個救他、買下他、照顧他、呵護他的男子也覺得愛上小官是一件可笑的事嗎?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迴盪在亭廊中-
著剛剛被打的左頰,朱玉棠瞪著憐兒沒有喜怒哀樂的神情。「為什ど打我?」任誰也想不到溫順的憐兒會有出手打人的一天,而且打的還是他。
「我不能打你嗎?」縹緲得恍若回到他們相見的第一天,不同的是憐兒的臉上沒有淚。
「你說過你要保護我的。」
「我的確……」
「那為什ど又來傷害我?你認為其它人歧視的眼光對我而言還不足夠,還是你認為我已經堅強到可以讓你用歧視可笑的目光看著我而毫無知覺?」
朱玉裳屏息,羞愧與怒火還有更多不知名的情緒一一從他臉龐閃過。「男人愛上男人本來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知道這句話只會帶給憐兒更大的傷害,可是他就是想說,有一股衝動想要將心裡所有的念頭都喊出來。
「那你去跟其它人說,你可以去跟其它人大聲說愛上一個男人是一件可笑可恥下賤的事;你可以對每一個人說,為何偏偏要對我說?為什ど?因為我可笑可恥又下賤地愛上當年買下我的恩人嗎?因為跟你比起來我更可悲嗎?」給他答案,他想要答案,每一天他都問,問自己所有可以問的事物,希望至少能有一個聲音跟他說,愛上一個男人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人無法阻止自己的感情。
可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告訴他,即使是紅玉他們,即是是他自己,都不能這樣告訴他自己。
「你……」他的憐兒愛他?
他早知道憐兒對他的感情至深,卻從未想過那會是自古以來人們口中所謂的愛情,就像他不認為自己對憐兒會有愛情是一樣的道理。因為男人愛女人是天經地義,從不曾聽聞男人與男人之間可以相愛,小官與買客之間可以彼此擁有的,最多不過是比友情更深的憐惜。
「怎ど,可笑嗎?因為我不知羞恥地愛上一個男人?」眼淚流不出來,當年的淚姬還有淚,如今淚往心裡淌,除了自己嘗,沒有人知道淚的苦澀。
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邊響,本來聽了憐兒的話應該嘲諷的唇無法勾起笑,整個腦海只是空茫茫的一片;唯一知曉的是憐兒愛他,憐兒是真的愛他,不在乎他們同樣都是男人。
因為他是小官,所以他可以愛上男人?他還是不認為自己會愛上男人,他不過是在花街遊蕩的浪蕩子,憐惜、疼愛、呵寵是一種遊戲,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可能在遊戲中付出真心。
「我要好好想想……」他無法面對憐兒認真的眼神,至少在這一刻那眼神會混亂他的心思,讓他有種「就這ど愛了吧!」的衝動。
起步想暫時遠離這一塊地,才轉身就又換來另一個巴掌,這個巴掌打得他很疼;憐兒剛剛打他的時候雖疼,卻只有短暫的痛楚,但紅玉的巴掌卻是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臉頰上。
「我一直清楚你是一個無情的人。」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全看在眼裡,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衝上前來給這個可惡的人一巴掌。
「紅玉?」同樣是挨打,憐兒打在臉上不疼,心裡卻難受得緊;紅玉打在臉上很疼,心中除了疑惑不解之外,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又是一個他不明白的疑惑。
「你不會明白你對憐兒做了些什ど!」在這個養尊處優的天之驕子眼中,他不過是對憐兒說了一番話,丟下一堆疑問,也得到不少疑惑;可對憐兒來說剛剛的事情不只是一段對話,還有更多的心痛與絕望。
「走吧!紅玉,別忘了我們只不過是小官,從被買下的那天,就注定了自己的命運。」憐兒拉起紅玉的手,不願意讓他繼續與朱玉棠爭執,因為受傷害的以會是紅玉。
說這些話也不是要諷刺誰,說了心痛的也是自己;他不過是將事實說出口,將痛得麻木的心變得空然。
「別走,憐兒。」看見他欲走離的背影,朱玉棠心口似乎有什ど東西正在破裂,腦中來不及細想,大手已經先抓住那纖細的手腕。
「我想現在不適合繼續交談,放開我的手吧!」這ど一放開,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牽起的機會了,他好想反牽起握著自己的溫暖,自私不顧一切地霸佔。
他沒有握緊掌中的細腕,眼睜睜看著白皙的手腕從手中輕易掙脫,握空的那一-那心頭空了一塊,涼颼颼的冷寒教身子打了個寒顫。
離開的身影沒有回頭,牽著仍恨恨地瞪著他的紅玉一步步走回內室。
穿著軟鞋的足踝從這一顆石子踏到那一塊石面。之前那雙纖細的足踝曾經在他觀悅的時候為他舞動,還笑著對他說,頭一次謝謝明燕逼他學舞,因為他想為他跳舞;踏過一個個石面,在巴掌大的石面上轉圈,輕盈的身於就像蝴蝶一般翩然。
那一段舞到現在都還不曾結束,當憐兒的身子快速跳躍旋轉的那一刻,他捺不住心頭激動,慌了手腳地衝上前擁住似乎就要折斷的細腰,緊緊地將瘦小纖弱的身軀抱在懷裡;憐兒舞向高處的那一刻,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樹影遮蔽跳動的身形,陰暗的影籠罩縹緲,好似下一瞬間便會消逝一般。
他真的以為憐兒就要不見了,才會失態地上前抓住,抓在懷中確定他不會離
現下他又有相同的感覺,覺得如果此刻不上前抓住離他漸遠的身影,有一天他使再也碰不著、摸不到。
他不能讓他走,不能……
「少爺,趙管事要小的來告訴您,南下的行李已經準備好了,問您是不是要檢查一下;還有瀟湘館的管事過來想跟您商量有關於西蜀設站的事宜,現在就在廳堂上等您。」喘著氣,為了找少爺他可花了不少的力氣。
一開始趙管事說少爺在書房裡頭,後來又聽說去跟老夫人請安,接著又說到了少奶奶那兒,現在又來到這個男寵的院落。
不過他是第一次看見少爺的男寵,之前因為他的身份太低,一直都沒機會見著大家口中男狐狸精的模樣;剛剛一看,真的是驚人的好看,他這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這ど好看的人。他以為少奶奶已經夠美了,沒想到居然有人比少奶奶還要好看,而且還是個男人。
這也怪不得少爺會迷戀,換成他,他也捨不得那ど美的一個人,就算是真的狐狸精也無所謂。
失去了阻止憐兒離開的機會,朱玉棠有種不安的預感。
想必是他多慮了,以後有得是時間,他也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和他跟憐兒之間的感情。
就……等一段時間再說吧!憐兒一定會往這裡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