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愈,今天就是中秋節了耶!」籐堂織的笑容不懷好意,但韓仇愈並無多加理會。
「我帶幾盒月餅去你家吃好不好?羽衣那麼愛吃甜食,他一定會喜歡的。」
「你很喜歡他?」冷淡的語氣聽不出有絲毫感情。
籐堂織愣了一會兒,隨即用很嗲的口氣說:「哎呀!你誤會人家了,人家只是因為羽衣很可愛,才會特別關心他的嘛,你不要誤會,我最愛的是你耶!」他握著韓仇愈的手,不停甩呀甩。
韓仇愈抽回右手,冷冷的說:「下班時別讓我等你。」
「是。」籐堂織笑著行舉手禮。
下班時,籐堂織與韓仇愈坐上車,往陽明山疾駛而去。
「嗨!羽衣,你好嗎?好久不見。」籐堂織熱情地向天羽衣打招呼。
「你不是昨天才來吃飯的嗎?」韓仇愈端著天羽衣泡好的咖啡帶刺地問道。
「哎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天羽衣只覺得好笑,這兩人的相處方式真好玩。
「別理他。來,我們今天吃清粥小菜哦!」
籐堂織拉著天羽衣向餐桌走去,天羽衣又緊握著韓仇愈的手,硬是將韓仇愈拉到餐桌邊。
「放手。」
天羽衣搖了搖頭。
「好啦!」籐堂織將韓仇愈按到椅子上。「坐下吃飯,不要玩了。」
席間,籐堂織就像疼愛孩子的媽媽一樣,不斷夾菜給韓仇愈與天羽衣。
「多吃一點啊!羽衣,你太瘦了,好像仇愈虐待你似的;你也是,仇愈,少碰點煙、酒、咖啡,你這樣下去早晚英年早逝,我可不想幫你辦喪事,送你上山頭。」
韓仇愈心想:死了也不用你管!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裡說:『死了也不用你管!』對不對?你這個無情的傢伙,枉費我那麼關心你。」
「籐堂,這是什麼啊?」天羽衣指著一盤叫不出名字、看不出所以然的菜。
「哦,那是田雞。」籐堂織好心的為他解答。
「雞?好小哦!」
「不是啦!田雞是別稱,其實這是青蛙。」
「青蛙?不會吧!連青蛙都難逃你們的魔手。」天羽衣實在不敢相信。
「哎呀,各個民族有不同的風俗嘛!對了,羽衣你是哪兒人啊?怎麼都沒聽你說自己的事呢?我很好奇呢!」
「只怕說了你們也不信。」
「你總不會住在天堂吧?」籐堂織開玩笑地問。
天羽衣笑而不答。他知道籐堂織不會相信的,
「不說就算了。待會兒吃飽飯後有月餅哦!每一種口味我都有買,反正是別人付的錢嘛!」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個刷卡的冤大頭是哪位。
「月餅?是不是中國古代即流傳下來的糕點,裡面還有夾紙條那一種?」天羽衣曾聽說過。
「你說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月餅了,我跟你說哦,其實月餅……」
韓仇愈放下筷子,留下籐堂織與天羽衣在餐桌上談月餅進化史。他端了一杯伏特加走出陽台,一抹潔白的月光淡淡的灑落,他抬起頭,看著皎潔的明月,腦中所有不堪的回憶卻在此時無情的浮上心頭,他甩甩頭,想將所有記憶趕出腦海。
「你頭痛嗎?」天羽衣不知何時出現在韓仇愈身旁,試圖用手撫去他痛苦的神「。
一時之間,韓仇愈的心防似乎在天羽衣的手溫下逐漸融化。下一秒,他卻無情的轉過身。「我沒事。」
天羽衣看著韓仇愈的背影,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他想說什麼?又能說什麼呢?仇愈的無情他不是不瞭解,他伸出的手也總被冷落,他到底還能做什麼?
不!仇愈只是好心收留他的人,他只要別惹他生氣就好了,其他的他又何必在意、自找麻煩呢?
「發什麼呆啊?羽衣,來吃月餅吧!」籐堂織端著三盒月餅走了過來。
「喔。」
籐堂織與天羽衣開始天南地北地聊著,每當天羽衣有疑問時,籐堂織都會很親切地為他解答,而韓仇愈仍然站在一旁,心卻不知飛往何處……
籐堂織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倆的談話。
「喂,我是籐堂,好,我馬上回去。」
關上手機,籐堂織拍了拍天羽衣的頭。「抱歉,羽衣,我不能陪你了。」又轉過頭對韓仇愈說:「仇愈,不可以走哦,你要留在這裡陪羽衣,知道嗎?」
「再見!」天羽衣不捨地送走籐堂織,再回到陽台,沒想到,韓仇愈竟還留在原地,只是他坐在剛剛籐堂織坐著的椅子上。
「要吃嗎?應應景嘛!」天羽衣切了幾塊不同口味的月餅,放到盤中遞給韓仇愈。
韓仇愈挑了一塊放入口中,又將盤子還給天羽衣。
「你原本住在哪裡?」
「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天羽衣笑著回答。
「你會騙我?」他最痛恨欺騙!
「不會,我不會騙你的。」天羽衣猛搖頭。
「那說吧。」
「我……我其實是被天帝趕下人間的星使……」韓仇愈仍是面無表情,天羽衣又笑了,只是,這次是苦笑。「你看,我就說你不會相信的吧!對嘛,根本沒有人相信這種事……」
「為什麼天帝會趕你下兒呢?」
天羽衣瞪大雙眼,難道仇愈相信他說的話?「你相信?」
「你說不會騙我的。」
因為他說不會騙他,他就完全相信他?甚至連如此荒謬之事,也能坦然處之?
他不應該說的,他不該說那麼多的,但他就是想說,就是想告訴仇愈。
「我不小心打破了天帝的鏡水晶,大家都說即使天帝再疼我,也不會輕易放了我。可是,其實天帝已經對我很好了,他沒送我去悔之丘,反而賜我生命,讓我下凡,他已經對我夠好了!薩爾羅也說天帝對我很好,我不能討厭天帝。」是的,其實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
「薩爾羅?」
「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哦!我在天界被人欺負的時候,都是薩爾羅保護我的。在天界裡,除了天帝外,我最喜歡的就是薩爾羅了!」想起薩爾羅,天羽衣不禁泛起喜悅的微笑。
看著天羽衣的燦爛笑靨,韓仇愈心中卻泛起陌生的感覺,他壓下那份感受,淡淡的說:「很晚了,你該睡了。」
「好,仇愈,晚安!」天羽衣道了晚安,便上樓去了。
「天界的星使嗎?」韓仇愈將杯中的伏特加一飲而盡,由杯底所看見的月亮顯得朦朧不清……
「仇愈!」
「怎麼了?」
難得沒有籐堂織的存在,而顯得安靜無聲的餐桌,天羽衣正享受著韓仇愈為他帶回來的晚餐。
「你總是吃外面的食物嗎?」難道那個大又漂亮的廚房是裝飾用的?
「我習慣了。不好吃嗎?」
天羽衣搖搖頭。「很好吃。只是,少了家的感覺……薩爾羅說過,凡人都有一個很溫暖的家,也許不大,但是有很多家人陪伴在身邊……」天羽衣的話因韓仇愈的起身而停止。
「仇愈?」
「我還有事要處理,你慢慢吃吧!」
看著韓仇愈離去的背影,天羽衣竟有一股想叫住他的衝動,他強忍下這份衝動坐回原位。「我說錯什麼了嗎?」
午夜十二點,窗外除了蟲鳴,彷彿再無其他聲音。韓仇愈點了根煙,煙霧裊裊升起,他走向酒吧,倒了一杯冰水,回到床邊。
「羽衣,你有事嗎?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門慢慢地打開,穿著白色睡衣的天羽衣就站在外面。
「因為,我以為你生氣了!所以我怕……」他已不能想像離開這裡之後的生活了。
韓仇愈伸出手,示意天羽衣過來。
天羽衣小跑步的來到韓仇愈身邊,他握住韓仇愈大大、冰冰的手。
「我沒有生氣,也不會趕你走,你可以放心地回去睡了。」
彷彿得到韓仇愈的保證,天羽衣安心地笑了。
「回去睡吧。」
「仇愈,晚安。」
天羽衣離開房間後,韓仇愈躺回床上,看著自己的左手掌,上頭好像還殘留著天羽衣的殘溫。他甩甩頭,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瓶,倒了兩顆藥吞下,仍然躺回床上。天羽衣的身影此時又無端的出現在腦海中,褐色的髮絲、眼珠,細長漂亮的手指、小小的身體,只有他的心會隨著自己的一切而快樂、悲傷,他就是羽衣的一切,那他呢,
「為什麼我要留下他呢?」回應疑問地只有巨大的沉默。
黑暗慢慢地降臨,韓仇愈漸漸沉入夢鄉,夢中沒有天羽衣、沒有韓仇愈,只有無邊的黑暗。
早晨,鳥兒在枝頭啼叫著,溫柔的陽光灑落庭院,天羽衣緩緩地睜開雙眼。
「天亮了啊?」他看向時鐘,時針正指著九。
「該起床了。」
當天羽衣整理好一切下樓後,他習慣性地走向廚房,卻在餐桌上發現一樣不屬於這裡的東西,那是早餐,有牛奶、麵包、培根和蛋,而且還冒著熱煙呢!在早餐旁,天羽衣又發現一張紙條—
把這些早餐吃完。
這是韓仇愈的字!「這麼多!他當我是豬啊!」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流過一道暖流。
時間緩緩流過,客廳裡的大時鐘敲了十一下,鐘聲將沉浸於書海中的天羽衣驚醒。門外響起了電鈴聲,天羽衣連忙衝去開門。
「永泉?」
「羽衣少爺,仇愈少爺吩咐我來接您。」永泉恭敬的說。
「接我?」真奇怪,
「是的,請上車吧,羽衣少爺。」
「好的。」
過了半小時,天羽衣身處在韓仇愈的公司。走出電梯,只看見籐堂織優閒的喝著咖啡。
「羽衣?你怎麼跑到公司來啦?」籐堂織驚訝地問。
「是仇愈讓永泉回去接我的。」
「哦!」籐堂織眼珠子轉了轉,一抹奸詐的笑容漾起。「我帶你去找仇愈吧!」
「好啊!」天羽衣點點頭。
「籐堂先生,董事長他……」有志幾乎是跳了起來,那裡面……
「有志,你就當沒看到,去吃飯吧!」籐堂織勾著天羽衣的肩,向董事長室走去。
籐堂織舉起右手的食指,輕輕地以指尖敲了敲門,便轉動門把進入。
天羽衣看著眼前的景象,久久無法動彈;籐堂織吐了吐舌頭,又吹了聲口哨。
躺在辦公桌上的女人雙頰泛紅、朱唇微啟,身上鮮紅的衣裳已退至腰下,露出白皙細緻的胸部,上面的吻痕清晰可數,女人的雙手繞過韓仇愈的頸項,韓仇愈的襯衫半啟,露出健碩的胸膛,歡娛的汗水滴落,辦公室內瀰漫著情慾的氣味。
「沒人教你們進來要敲門嗎?」韓仇愈調整了呼吸,坐回辦公椅。
「我們有敲門哦,我看,是你太專心了,還是你只聽到她的聲音?」籐堂織笑著說。
天羽衣一步步地後退,繼而轉身奪門而出。
「糟了,這對羽衣的刺激太大了嗎!」
「可惡!」韓仇愈怒罵一聲,也追了出去。
辦公室只剩下籐堂織與那名紅衣女子,氣氛正迅速凝結。
「小姐,你不冷嗎?」籐堂織好心地提醒她。
女子忽然察覺自己的身上一絲不掛,連忙轉身穿上衣服。
「唉!他們兩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天羽衣不斷地跑著,他的心臟不停地跳著,彷彿比平常快了數倍,他已無法思考,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躲開身後追趕的人。
「羽衣!」他到底怎麼了?韓仇愈真的摸不著頭緒。
「羽衣,停下來。」
天羽衣仍然向前跑著,只想裝作聽不見韓仇愈的叫喚。
「羽衣,馬上停下來。」可惡!那瘦弱的小子居然跑得那麼快?
「羽衣?」
一轉眼,天羽衣已消失不見,韓仇愈左右張望,卻見不到天羽衣的身影。他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他就非得出來找那個任性的小子不可?
毒辣的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正午的陽光逼得天羽衣頭暈目眩、口乾舌燥。
「好熱……」確定已躲開韓仇愈後,天羽衣才停下來。
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天羽衣紛亂的思緒逐漸平復,卻仍然平自心不了內心異樣的感受……
「我到底在做什麼?」
是呀!他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他要逃離那裡、逃離仇愈?他不應該那樣的,仇愈和女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啊!那他內心的那份莫名的感受又該如何解釋呢?不管如何,仇愈一定生氣了吧?他最討厭別人違抗他,仇愈剛剛喊他那麼多聲,他沒回應,還拚命往前跑,仇愈一定生氣了!可是,他真的無法面對仇愈。
突然一陣暈眩,天羽衣連忙扶著旁邊的牆壁,靠著牆坐了下來。眼前的人神色匆忙地來來去去,彷彿急著趕往另一個地方,或另一個人的身邊,大家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
「真好!為什麼只有我沒有回去的地方?一他好羨慕那些人。
天羽衣又站了起來,他只能漫無目的的走著,沒有目標、沒有歸處,一切彷彿又回到原點,回到他剛剛到人間的時候,孤獨、寂寞,這回還又多了點悲傷……
「羽衣。」
好熟悉的叫喚。
「羽衣。」
他該回頭嗎?
「羽衣!」
右手傳來冰冰的感覺,他無法再往前走,只有回頭。
「仇愈……」
就在一瞬間,天羽衣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羽衣!」
是誰?是誰如此溫柔的叫喚他的名字?「薩爾羅?」
韓仇愈愣了一會兒,又是那個名字。
「仇愈?」他在哪裡?仇愈找到他了?
「你跑得挺快的。」
天羽衣不敢說話,只是看著韓仇愈。
「肚子餓了吧?」他遞給天羽衣一個紙袋。
天羽衣接過紙袋靜靜地吃著紙袋中的食物,偶爾抬頭看看他,又很快地低下頭。
「永泉,在公司前面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好的。」永泉將車停至路旁。
韓仇愈下了車,很快就消失在公司的大門裡。
「羽衣少爺,你還好嗎?」
「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天羽衣笑著說道。
「剛剛仇愈少爺抱您回來時,真把我嚇壞了呢!」
「抱歉。」他實在太任性了。
「仇愈少爺真的很關心您呢!」
天羽衣不發一語,他知道仇愈真的很關心他,在太陽下找他、抱他回來,還記得他還沒吃午餐,也不提起他逃離他的事情,仇愈對他太好了!
「我回來了。」韓仇愈打開車門,回到車上。「永泉,開車。」
「這是籐堂織給你的。」韓仇愈將手中的盒子交給天羽衣。
「甜甜屋!」天羽衣打開盒子,盒中整整齊齊的擺了十個不同口味的甜甜圈。「好棒喔!」
「頭不痛了吧!」
天羽衣點點頭。
是錯覺嗎?韓仇愈好像笑了呢!雖然是很淺很淺的笑容,可是他真的笑了耶!
「到家了,下車吧。」韓仇愈輕聲提醒。
天啊!他竟然看著仇愈的臉看呆了,連到家了都不知道。「喔!」
天羽衣打開車門,門外刺眼、炙熱的陽光再次令他感到量眩……
「你別老是跌倒。」韓仇愈抓住天羽衣的左手,讓他走在自己的影子裡。
「去坐好。」韓仇愈一開門,天羽衣習慣性地走向廚房,想倒一杯咖啡給韓仇愈。他拉住了天羽衣的手,將他帶向沙發。「坐好。」
「好。」天羽衣乖乖地坐下,聽候韓仇愈的發落。
韓仇愈倒了牛奶和咖啡,回到客廳時,天羽衣已經吃掉兩個甜甜圈。
「你吃慢一點。」
「你要不要吃?很好吃哦!」
韓仇愈搖搖頭。
「那我怎麼吃得完嘛?」籐堂織買那麼多幹嘛?
「你不知道冰箱是用來做什麼的嗎?」他記得教過羽衣的。
「我知道啦!」
韓仇愈不理會天羽衣的抗議,低身撿起掉落地面的書,那是聖經。
「你說的天帝是耶和華,還是耶穌基督?」
「都是,也都不是。」天羽衣笑著說道。
「那這本聖經……」
「我只是想看看人類是如何描述天帝的,沒有其他意思。」天羽衣接過聖經,放到一旁。「你知道嗎?其實神 有一個。」
「哦?」
「神祇有一個,只是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們眼中幻化成各種神祇,他可以是耶和華、耶穌基督、釋迦牟尼、觀士音菩薩、真神阿拉或天神宙斯,其實都是一樣的,大家信仰的都是天帝。」天羽衣停了一會兒,又說:「薩爾羅也說過,無論信仰什麼宗教,只要其心真誠,天帝都會傾聽人們的禱告;無論呼喚何種神名,天帝都會平等的對待,在天界回應人們。」
「你很喜歡薩爾羅?」
「是啊,我在天界被人欺負的時候,都是薩爾羅保護我。他常常教我很多事情,告訴我很多我想知道的事,他總是陪著我,真的對我很好!」在天界裡,除了天帝以外,他最喜歡薩爾羅了。
韓仇愈驚訝地發現自己在聽到天羽衣的回答後,心中竟有不悅的感受!
「仇愈,你跟籐堂織是怎麼認識的啊?」他真的很好奇,這兩個人老是吵架,到底是什麼因緣讓他們兩個相識的?不會是不打不相識吧?
「你下次再問他吧!我上去洗澡了。」韓仇愈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喔!」
韓仇愈上樓後不久,門鈴響了起來,天羽衣連忙跑去開門,只見籐堂織穿著禮服站在門外。
「嗨!羽衣,你好嗎?」籐堂織笑著拍拍天羽衣的頭,向他打招呼。
「你要去哪裡?打扮得這麼帥!」
「仇愈沒跟你說嗎?今天有一位香港商業大亨在他新落成的飯店舉行落成酒會,我和仇愈都接到邀請函,所以禮貌上得去打聲招呼。」他可是費了一番唇舌才說服仇愈的。
「仇愈在洗澡,你先進來吧。要喝些什麼嗎?」
「除了咖啡和伏特加以外都好。」
天羽衣忍不住笑了,這兩種飲料是仇愈的生活必需品,想不到籐堂織會如此排斥。
「你已經完全融入這裡了嘛!」喝了一口果汁,籐堂織意有所指地說道。
「是啊!」
「那仇愈呢?你已經習慣仇愈了嗎?」
「還是有一點不習慣。仇愈,就像風一樣……」是令人難以捉摸的風,想親近他時,他就飛到了遠方,想離開時,他卻又盤旋在身旁,不讓人離去。
「風嗎?」籐堂織笑了笑,不再說些什麼。
天羽衣看著籐堂織,他並不瞭解他笑容中的涵義,只是陪著籐堂織靜靜等待著仇愈下樓。
「仇愈,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可以走了。」仇愈穿著黑色禮服,打上黑色的領結,簡單的打扮卻遮掩不了其王者的氣質。
「你要把羽衣留在家裡啊?一他還以為仇愈會帶著羽衣出席呢。
「你在家休息吧!」韓仇愈簡單地吩咐後,便轉頭離去。
天羽衣點點頭,他告訴自己仇愈是為他好。
「你要乖乖地,再見。」籐堂織笑著帶上門。
「再見!」
面對著沉悶的空間,天羽衣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著呆。第一次發現,這個客廳那麼、那麼安靜,平常總是有籐堂織與仇愈陪著他,即使沒有愛說話的籐堂織,也總有仇愈的身影伴著他,雖然仇愈很安靜、不愛說話,但都會一直陪在他身旁,直到他進人夢鄉,可是現在卻只有他一個人……
「天羽衣!」
會這樣呼喚他的人……
「天羽衣,你不會忘了我了吧?」
一縷金色的髮絲垂下,閃耀著聖潔的光芒,這是他所熟悉的景象。
「薩爾羅!」天羽衣抬頭向上望,正好望進薩爾羅藍色的雙眸中。
「我好想你、好擔心你,你過得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呢?」他一直好擔心這個柔弱的同伴。
「沒有,他們都對我很好,你看我像被人欺負的樣子嗎?」
看天羽衣笑容滿面的模樣,薩爾羅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他似乎是白擔心了。
「收留你的人對你很好嗎?你很快樂嗎?」他仍然有一點點的擔心。
「嗯,」天羽衣用力地點點頭。「他們都對我很好,總是保護我,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有他們陪在我身邊,我真的覺得很快樂。」
「真的嗎?把你從天界到人界至今所發生的事都告訴我吧!」
「好啊!我……」
薩爾羅坐在天羽衣身旁,看著天羽衣說著他的經歷,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在天界的樹下,微風輕吹過他們長髮,笑著談論人間的趣事,而現在!他們身在人間,羽衣仍然笑得如此燦爛,卻是談論著他不瞭解的事。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天羽衣有些遙遠。
「……仇愈竟然握住刀刃,阻止它刺向我哦!雖然後來籐堂把他們嚇跑了,可是仇愈流了好多血,真是把我嚇死了!」
隨著天羽衣的描述,韓仇愈出場的機會越來越多,漸漸地,天羽衣的表情、語氣亦隨著韓仇愈而變化,薩爾羅開始覺得「仇愈」這兩個字有點刺耳!
「薩爾羅,我說完了耶!你在想什麼?老是發呆。」他可是說得興高采烈的呢!
「抱歉!我只是在想,你好像很喜歡仇愈?」
天羽衣愣了一會兒。喜歡?是呀!他很喜歡仇愈,也很喜歡籐堂織和薩爾羅,但是,他的心卻在遲疑,他對仇愈似乎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但是,是哪裡不一樣呢?都是喜歡,究竟哪裡不一樣呢?
「羽衣,為什麼把頭髮剪了?」他最喜歡棕色的長髮飄揚在風中的感覺了。
「這是仇愈帶我去剪的,這樣子比較方便。」
又是仇愈。
「薩爾羅,很晚了耶,你該回去羅。」天羽衣看了看大時鐘,時針正指著十。
什麼?他好不容易下來一趟呢!
「仇愈要我早點睡,好好休息,你回去吧!」
又是仇愈!
「代我向天帝問好,就說羽衣在人界過得很快樂,請他不要擔心。」
「好,我會幫你轉告的。」薩爾羅站起身。「我會拜託天帝,讓你早日返回天界。」
「……嗯,謝謝。」
薩爾羅笑了一笑,隨即消失於空氣中。
卸下勉強的笑意,天羽衣坐回沙發上,他似乎開始不瞭解自己的想法。
「天界……」他似乎不再依戀天界,那個他生長的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再想著如何日到天界?那應該是他最希望的事啊,大概……大概是因為他在人界太快樂了,因為很快樂,所以,他一點也不想回天界,而巨,在人界還有他捨不下的人呢!
捨不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