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愈,你有點感情好不好?你每天擺那副死人臉給誰看啊?」籐堂織再也忍受不了了。
坐在黑色辦公椅中的韓仇愈,仍然無言地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象,坐在八十四層樓中的他,仿如傲視一切的王者。
「你啞啦?還是聾啦?不會回話嗎?我早就知道你沒感情,可沒想到你無情到這種地步!」籐堂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期盼能得到一些回應。
韓仇愈轉過身,將桌上的咖啡遞給籐堂織,算是慰勞他失去的口水與理智。
「謝了!」籐堂織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又回過神來,放下咖啡。「你以為我會因為你一杯苦得難以下嚥的咖啡就閉嘴嗎?你錯了!仇愈,你為什麼這麼無情呢?我知道你母親的事讓你很難過……」
韓仇愈猛然抬起頭來,看著籐堂織的眼中盛滿了憤怒與一絲絲的哀傷。
「不要瞪我!我說錯了嗎?你母親的事我也很遺憾,但你也沒必要把你家姓韓的都趕盡殺絕啊!今天是你叔父,明天難道你要殺了你爸爸?」
韓仇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籐堂織。
「夠了,收手吧!仇愈,從你爺爺到你叔父,你已經收購韓家一半的產業了,你還不滿意嗎?我知道你最近大肆收購你爸爸公司的股份,難道你真的不願放他一馬?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
「沒錯,我要他們都從我的面前消失!」韓仇愈冷淡的語氣,彷彿從不在意。
「包括你爸?」他不相信仇愈真能如此絕情。
「包括我爸。」低沉、性感的嗓音,在籐堂織的耳中卻彷彿來自地獄的迴響。
「你、你真是……」他無言以對。
「你會幫我的,對吧?」
「我還能說什麼呢?」籐堂織聳聳肩,他太瞭解仇愈了。
韓仇愈遞給籐堂織一份文件。「我們現在已擁有韓氏集團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我要你在明天中午以前收購到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
「好,我一定辦到。」
「謝了。」
籐堂織快步走出辦公室,急著達成韓仇愈的命令。五年了,五年來,剛剛的場面不斷重演,他卻總是輸家,他永遠無法說動仇愈,他所能做的,只是讓傷害減至最低,無論是韓家,或是仇愈。
燦爛的燈火將黑夜妝點得有如白晝,婦人們穿著華麗的服飾,低聲談笑;男士們端著昂貴的名酒,高談闊論;樂隊們奏著美麗的曲子,舞池中,一對對儷人翩翩起舞;這裡是韓令天的豪宅,今天是他六十四歲的大壽。
韓令天,人如其名,他一直是發號施令的人。他站在人們的頂端,傲視群雄、叱吒商場,即使已漸入老年,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領袖氣質卻仍絲毫未減。
「董事長,仇愈少爺來了。」秘書在他耳旁悄聲說道。
韓仇愈從那頭緩緩地走來,邪惡的氣質令人退避三舍,眾人看著他,私語聲不絕於耳,他卻絲毫不在意,堅定的邁開步伐走向韓令天。
「你還回來做什麼?早在你整垮你爺爺的公司時,我們就已經脫離父子關係。你突然回來,不會是來祝我生日快樂吧?」韓令天冷冷地說道。
「我回來,是想親口告訴你一個消息。」韓仇愈的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是什麼消息?」
「你的……」
秘書突然衝上前,打斷了韓仇愈的話,他的表情緊張,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董事長……」
「什麼事?瞧你緊張的!」
韓仇愈仍然冷冷地笑著。
「韓氏集團除了您手中的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外,其餘的股份全都被收購了,意思就是……」
「意思就是,你已經不是韓氏集團的董事長了。」韓仇愈笑著說道。
「難道是你……」心口忽然一陣抽痛,韓令天緊揪著胸口,旋即倒地不起。
「董事長!」
「韓先生!」
眾人一湧而上,秘書支撐著董事長,不停地大喊:「快叫救護車!」
韓仇愈冷眼旁觀地站在一旁,彷彿倒下的人與他無關,一抹邪惡、殘忍的笑容在他俊俏的面容上綻放。他低聲地說:「生日快樂。」便轉頭離去。
回到車上,籐堂織已等候多時。
「開車。」
黑色的賓士疾馳在夜幕中,車上強烈的冷氣令籐堂織抱緊了雙臂。
「這樣你就開心了?」他真的很好奇,仇恨真能讓人快樂嗎?
韓仇愈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
快樂?開心?這些形容詞早已不適用於他,他心中只有恨,無盡的仇恨。
「那麼,下一個是誰?」
「沒有。」韓仇愈小聲地說。
「什麼?」真是令人驚奇的答案。
「我說沒有,你忘了嗎?韓家的人早就被我趕盡殺絕了。我爺爺、我伯父、我堂哥、我叔父,還有我爸爸,他們早就玩完了,韓家的家業已盡入我手,你以為還有誰能讓我打敗?不會是那群只能向我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吧!不可能的,我早已斬斷他們的後路,即使地球倒轉,他們也不可能東山再起。你說,韓家還有誰是我的對手?」冷冷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寂寞。
籐堂織歎了一口氣。五年來,他第一次聽見仇愈說那麼多話、表露那麼多感情,為何除了悲傷外,他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緒?
「抱歉,是我不好。」
韓仇愈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閃爍的霓紅燈,冷漠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到海邊去。」
「是。」司機永泉聽話的將車開向濱海公路。
豆大的雨滴瞬時落下,彷彿天空的眼淚,急著奔向最愛的大地。
永泉將車停在韓仇愈最常去的海邊,韓仇愈正想下車,卻被籐堂織拉住。
「下那麼大的雨,別下去了,很危險的!回家吧。」現在的仇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他不能放他一個人。
韓仇愈看了籐堂織一眼,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吧!」他又轉過頭向永泉交代,「送籐堂先生回去後再來接我。」說完,便開門下車。
籐堂織打開車窗,遞了一把折傘給韓仇愈。「至少帶把傘吧!自己小心點。」其實,他也不擔心柔道黑帶的仇愈會遇上什麼麻煩,再說這種下雨天,海邊會有人才有鬼!
目送著車子離開,韓仇愈走向海邊,他並沒打開傘,任由雨滴打在身上,很痛、很痛,但他毫不在意,反正也沒有人會為他心疼。夜晚的大海看來有股攝人的魔力,韓仇愈坐在海邊的岩石上,整理自己的思緒。他今天已流露出過多的情感,他必須冷靜,做回原來的韓仇愈,原來那個無血無淚、冷酷無情的韓仇愈!
「嗚……嗚……」
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聽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嗚咽聲,但他並無多加留意,只當是風聲的惡作劇。
「嗚……嗚……」
這一次,他肯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是人的哭聲,但,那又如何?韓仇愈仍然不為所動地坐在岩石上,看著眼前波濤洶湧的大海。忽然間哭聲停止了,韓仇愈站了起來,走向哭聲的源頭。他的好奇心難得被激起,他只想瞧瞧是誰會在這種地方獨自哭泣。
一個倒臥在岩石上的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韓仇愈慢慢地走向他,並不心急於那人的情況。約二分鐘後,韓仇愈站在那人身旁,他只是站著,並沒有其他的舉動。
忽然,那人好像已經醒來,他站了起來,瘦小的身子還不到韓仇愈的肩膀。他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抬起頭來,那雙褐色的眼眸彷彿直望進韓仇愈的靈魂深處,卻又再次閉上,身體旋即倒下;韓仇愈伸出手,接住了那瘦弱的人兒。
「少爺。」永泉的叫聲由遠處傳來。
「永泉,我在這裡。」
「少爺。」在雨中奔來的永泉,連忙為韓仇愈撐傘並送上毛巾。
韓仇愈將毛巾蓋在懷中的人身上,並將他打橫抱起,與永泉一起走回車內。
「暖氣。」
「是。」永泉依今打開了暖氣。
韓仇愈用毛巾拭乾他臉上的雨水,這才有機會看清他的面貌;白裡透紅的肌膚、長長的睫毛和小小的嘴唇、俊美的面容,組合起來反而有一股陰陽倒錯的美感。
「永泉,打電話給何醫生,請他立刻趕來。」
「是。」
韓仇愈坐在辦公椅上,心不在焉的聽著公司各部門的報告。他的心思早已飄向昨日在海邊救起的少年。想起那雙直視他的褐色眼眸,彷彿能看透一切,卻又如此無邪,純潔得不像人類。
「那麼,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可以散會了。」籐堂織打開了會議室的大門宣佈散會。眾人向韓仇愈行了個禮後紛紛離去,會議室只剩下韓仇愈與籐堂織。
「回魂了!會都開完了,你的心思還在外面遊蕩,回來啦!」籐堂織對韓仇愈揮了揮手。
韓仇愈沒有回話,自顧自地喝著咖啡。
「聽說你昨天在海邊撿了一隻小貓,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對養貓有興趣啦?」他覺得很奇怪,也很好奇,仇愈明明是那種連看到有人死在路邊,他都是保持那張一千零一號的死人臉,今天居然撿了個人回家?看來,世界要滅亡了!
韓仇愈放下咖啡,丟了一份文件給籐堂織。「下班前,我要看到完成品。」
「好。不過,我可以去看看那隻貓嗎?我很好奇呢!」
「只要你做完那份文件。」
「放心吧!沒有我搞不定的東西。」籐堂織自信地笑著。
韓仇愈自顧自地走向電梯,留下籐堂織,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下午五點三十八分,籐堂織抱著文件夾出現在韓仇愈面前。
「我做完 !」籐堂織笑著將文件遞給韓仇愈。
韓仇愈並沒有打開文件,只將它放實在一邊,並撥了內線給門外的秘書。「叫永泉開車過來。」
冷氣依舊是強得令人直打哆嗦,籐堂織坐在車內,心中埋怨道,這個韓仇愈究竟有沒有感覺神經啊?開這麼強的冷氣,是不是存心想要他冷死啊?永泉也真辛苦,跟了個冷冰冰的主子,還得天天吹這種凍死人的冷氣。
「仇愈,你撿的貓漂亮嗎?」廢話嘛!他知道這句話很無聊,但是他真的快被沉默的氣氛逼得無聊死了。
漂亮?韓仇愈心想,那張介於男女之間、令人難辨雄雌的臉孔,豈止漂亮一個膚淺的形容詞可以代表!
「仇愈?仇愈?」見韓仇愈不搭理他,籐堂織也只有乖乖閉嘴。
車子緩緩地停在門邊,鏤花的鐵門內矗立著一棟藍色別墅,這裡便是韓仇愈的家。
「你可以回去了。」韓仇愈下車後,只丟下這句話,便一人獨自進屋去了。
「再見羅!永泉。」籐堂織笑著和永泉道再兒,目送車子離去後才走進屋內。
屋內明亮的燈光讓籐堂織一時難以適應,好一會兒才能看清四周的景物。
「仇愈?你在哪兒啊?」四下無人,仇愈跑哪兒去啦?
韓仇愈端著一杯水走出廚房,指了指二樓。「你不是想看貓嗎?在二樓右邊的房間。」
「是嗎?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渴啦?謝了!」籐堂織正想接過水杯,卻被韓仇愈推開。「不是給我的啊?小氣鬼!」
韓仇愈沒有理會籐堂織,拿著水杯自顧自地向二樓走去。
「喂,等我啊!」籐堂織連忙追趕上去。
打開房門,只見偌大的床上瑟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褐色的長髮披瀉在淡藍色的床上,安詳的睡顏彷彿純潔的天使。
「好漂亮喔!真是絕世美人!你這回倒撿了個寶。」籐堂織笑著說道。
「男的。」韓仇愈坐在床沿,輕輕地搖醒床上熟睡的人兒。
「什麼?你說她是……」
「男的。」
床上的人兒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見籐堂織,他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挨近韓仇愈身邊。
「不要怕嘛!我又不是壞人。你不覺得你現在抱著的叔叔更像壞人嗎?而且是無惡不作那一型的哦!」籐堂織非常正經地說。
他似乎被籐堂織的話給逗笑了,開心地露出笑容。
「真的是男的耶!真可惜,我又少了一個討老婆的機會了。」他同情的目光轉向韓仇愈。「花花大少,你處境堪憂哦!我可不想看到你對這位小弟出手,而成為……」
韓仇愈瞪了籐堂織一眼。籐堂織很識相地閉上了嘴,他可不希望死在韓仇愈的房子裡。
「喝水。」韓仇愈將水杯遞給男孩。
男孩聽話地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韓仇愈接過空杯子,轉向籐堂織,「去煮些東西吧!」
「我?你叫我煮?」籐堂織簡直難以相信。
「只要煮些能吃的就行了。」韓仇愈不耐煩地說道。
「好啦!這麼容易就生氣,小心老得快喔!」彷彿突然相心起,籐堂織問:「他叫什麼名字啊?」
「不知道。」
「什麼?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太可怕,嚇得人家不敢說,對不對?」
韓仇愈臉色一沉。「去煮飯。」
「馬上去、馬上去。」籐堂織簡直是奪門而出。
男孩仍然笑著,似乎感到韓仇愈與籐堂織之間的相處方式很有趣,他不停地笑著,但卻沒有發出聲音,那是沒有聲音的笑。
韓仇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孩,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撿他回來,這太不像他自己。忽然,一陣溫熱貼上他的臉頰,他恍如夢醒,原來是男孩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韓仇愈在他褐色的眼眸中看見擔心。
擔心?好陌生的字眼。
韓仇愈拉下男孩的手,站起身,「下樓去吧。」
男孩仍然不發一語,只是聽話地起身,隨韓仇愈下樓。
「下來啦?正好,可以吃飯了。」籐堂織將最後一根叉子擺放在餐桌上。
「能吃嗎?」韓仇愈坐下後,很不客氣地問。
「你很討厭耶!不吃就去睡啊!還是人家可愛多了,對不對?一他輕輕地拍了拍男孩的頭,笑了笑。「好吃嗎?」
男孩笑著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可不可以告訴我?」
男孩沒有答腔,只是靜靜地吃著。
「慘了,被仇愈傳染了!」天啊,他開始痛恨沉默。
韓仇愈冷冷地看著籐堂織與男孩,彷彿置身事外。
一頓飯後,韓仇愈來到客廳倒了杯酒,遞給籐堂織。
「他呢?」
「在樓上。喝了杯牛奶,大概睡了吧!」
他啜了口酒,差點沒吐出來。「伏特加?你想害我急性酒精中毒啊?」
韓仇愈冷冷地笑著,將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一口飲盡。
籐堂織端著加了水的伏特加回到陽台,只見韓仇愈不知已飲盡多少酒了,「酒乃穿腸毒藥,你少喝點。」
「只是幾杯酒而已,死不了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仇愈。」籐堂織歎了口氣。「何必故意糟蹋自己的身體?」
仰起頭,韓仇愈再次一飲而盡。
「你打算怎麼處理他?」籐堂織很好奇。
「不知道。」
「不管如何,如果你沒有好好照顧他的打算,就別留下他。你應該也很清楚,他不是你應該招惹的人。」他一語道中韓仇愈心中所想。
「如果你不想收留他,明天告訴我,我會盡快安排他的未來,好嗎?」籐堂織放下酒杯,穿上西裝外套。
「我該回去了。明天告訴我你的答案,留或不留,你自己決定。」籐堂織關上大門,抬起頭來仰望天空,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眨著眼,笑看人間喜悲。
「神啊!請放過仇愈吧。」他衷心的祈禱。
(有志,你進來一下。)話筒傳來了韓仇愈的聲音。
「是的。」
有志推開門,看見韓仇愈逆著光站在落地窗前,看來彷彿一位操縱人類生死大權的神。「董事長,您有什麼交代嗎?」有志恭敬地問。
「這裡是明天公司上下需要用到的所有文件,我不在的時候,就由籐堂先生全權負責。」
「董事長明天不來公司嗎?」
「我有一些私事,你不須過問。另外,你出去時替我請籐堂先生進來。沒事了!」韓仇愈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發號施令。
「是。」有志很快地退下。
過了一會兒,籐堂織走了進來,他很清楚韓仇愈找他何事。
「決定了嗎?」
「留。」
「什麼?你要留下他?你確定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簡直難以置信。
「明天,公司你全權負責。」韓仇愈指了指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籐堂織很快便明白韓仇愈的想法,他知道多說無益,只道:「我會盡力的。」
逛了百貨公司一圈下來,永泉與男孩手上到提袋多的得用十進位來計算,韓仇愈為他買齊了所有生活用品,上從帽子,下至鞋子,沒有一樣沒買齊的。韓仇愈帶他由一樓逛到八樓,幾乎每個樓層都停、每個樓層都買,以不變的表情簽著不變的名字,除了金額以外,幾乎沒什麼改變。
「韓董事長,真是稀客,難得大駕光臨啊!」百貨公司的總經理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請全迭至寒舍。」丟下這一句話,韓仇愈便與男孩及永泉走出百貨公司。
「永泉,你先回去吧。」
「好的。」
帶著男孩走在大街上的韓仇愈,面對著路人驚艷的目光不以為意,他搶眼的外表一向都是引人注意的。
他帶著男孩進入專為男士剪髮的美容院,低聲向設計師說了幾句話,便在一旁坐下。
坐在高椅子上的男孩,只聽見耳旁一聲聲的喀嗦、喀嗦,縷縷髮絲接連地飄落地上,就像柳絮一般。
「好啦!大功告成。」
中分的髮型更能突顯男孩漂亮的臉型,褐色的髮絲在陽光照耀下宛如金絲,閃閃發光。
韓仇愈帶著男孩走出美容院。忽然間,一群穿著俗氣的流氓將他們緊緊圍住。
「韓仇愈,你今天死定了。」
韓仇愈將男孩擋在身後,依然氣定神閒。
「你想保護你後面的美人嗎?不如把她讓出來,給我們兄弟玩玩吧!反正你花花大少一個,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送一個給我們也不為過吧?這樣我也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帶頭的老大狂妄的說道。
「你擋著我的路了。」
「韓仇愈,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小子分明沒將他放在眼裡。
他快速出拳朝韓仇愈揮去。
韓仇愈一閃身,輕鬆避過攻擊,卻忽略了身後的男孩,他再次出手擋下一拳,再將那人推到一旁。
「兄弟們,大家上啊!」
一群人一湧而上,韓仇愈不僅需照顧自己與男孩,還得小心不知何時或何方襲來的拳頭與利刃。他雖然感到吃力,卻仍然不發一語的保護著男孩。
「你死定了!」
一道刀光朝韓仇愈的背後飛馳而來,他因忙著應付眼前的拳頭,卻忽略了背後的危機……
「小心後面。」稚嫩的嗓音提醒著韓仇愈身後的偷襲。
韓仇愈猛然轉身,卻發現刀刃的目標並非朝著自己,而是直衝向身旁男孩的心口,轉瞬間,韓仇愈用力握住刀刃,改變了刀子的方向,又借力使力,將握著刀柄的人扯到一旁去。
「喂,警察們,在這裡,快來啊!」突然,一聲喊叫令眾人停止了行動。
「快閃啊!」因懼怕警察的到來,惡霸一哄而散。
只留下韓仇愈與男孩站在原地,韓仇愈的左手已被鮮血染紅,血如斷線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滴落……
「大哥,我們不過十五個小時不見,怎麼一見面就是這種大場面啊?」在醫院裡,籐堂織無奈地說道。
「很痛嗎?」
「你說話了耶!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籐堂織驚訝得張大了嘴。
韓仇愈只是看著男孩。
「大哥,你以為你的血流不完啊?拜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嚇壞他了。」籐堂織指責道:「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流那麼多血了不起啊?」
縫了十針的韓仇愈,在籐堂織的威脅下,與男孩坐上計程車回家。一路上,韓仇愈並沒有說話,維持著一貫沉默,也未理會男孩擔心的目光,回到家中,韓仇愈習慣性地想倒杯咖啡,但杯子卻順著傷口的疼痛而滑落,跌成碎片。一旁的男孩拿起另一個杯子,接過韓仇愈手上的咖啡壺,倒了杯咖啡遞給他。
「謝謝。」
韓仇愈接過咖啡,走回前廳,將身子陷入柔軟的沙發中,男孩也隨之坐下。
「名字?」
「我叫天羽衣,天堂的天、羽毛的羽、衣服的衣。」天羽衣低著頭小聲說說。
「天羽衣,之前為什麼不說話?」
「我並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所以……」天羽衣緩慢且帶點猶豫地道出原因。
「原來如此,那你現在認識我了嗎?」韓仇愈笑著問。
天羽衣點了點頭。
「我是有心收留你,但留與不留由你決定,如果你不想留下,那就出去。」他仍舊是一貫的冷酷語氣。
「我真的可以留在這兒嗎?」他簡直不敢相信。
韓仇愈點了點頭。
「我想留下來!」天羽衣開心地表示。
韓仇愈對著天羽衣說:「那,羽衣,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仇愈。」
美麗的笑容在天羽衣臉上綻放,那是有如天使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