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好冷!
天啊,冷氣也不調小一點,想要把他給凍死嗎?
蜀倥茗在睡夢中微惱地吼著,壓根兒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對了,他記得他做了一個夢!
他突然睜開雙眼,努力地環視四周,發覺是在自己的房間裡,下意識地拍了拍胸膛,抹去一臉窩襄的冷汗,咧嘴大笑著。
「對嘛,我就說那是夢!」
是嘛,他是個現代人,怎麼可能會變成一個古代人?更何況還是赫赫有名的諸葛孔明?那一點都不合乎科學根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麼可能會因為發生車禍而竄到古代呢?而且身邊還有個翻版的姚纖儀?
唉,他真是替諳葛孔明感到悲哀,居然娶了那麼一個可怕的妻子。
不不,那不過是夢罷了,是他胡亂做的夢,否則夢中怎會有老爸和姚纖儀?一定是他的壓力太大了,才會做了這個奇怪的夢。
啊!還是在家裡最好。他喜悅地磨蹭著被子,從來不知道活在這個世紀裡是一件多麼令人欣喜的事,是多麼值得恭喜的事;他不要再回想可怕的惡夢了,他寧可待在這裡讓繁忙的工作累死他。
「對了,不知道大哥和二哥有沒有怎樣?」
他大笑著,卻又突然想到車禍之後,不知他們兩人的情況如何。
思及此,蜀倥茗敏捷地翻起身,才剛要打開門,卻聽到有人在他的耳畔喚著,聲聲急切。
「誰?」怪了,是誰在叫他?房間裡頭明明只有他一個人。
「相公,你醒醒啊!」
突地聽到姚纖儀的聲音,蜀倥茗心跳再次加快,慢慢地感覺到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喂,別玩了,那不過是個夢而己!」他有點歇斯底里地吼著。
不過是個夢而己,他怎麼會有幻聽?
不管了,他才不想管這一切!
模糊之中,他抓住門把,想要趕緊往門外跑,卻突然感到大地震,可怖的地動山搖似乎要搖掉他的三魂七魄般。
「相公!」
「不要再叫我了,我不是你相公!」救命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聲音每喊一次,震度便又加強一級,倘若她再喊下去的話,他真要站不住腳了。
難不成他是到哪裡沾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不要找他索命啊,他在商場上可都是憑著良心做事的,從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可
別跟在他的身後,別同他索命啊!
「相公!一
「救命啊!」
眼前的景象模糊得令他看不清楚,然而真實的震度卻讓他驚恐的吼了一句,倏地睜開了眼。
「你終於醒了,相公。」黃綬總算鬆了一口氣。
蜀倥茗傻愣地瞪視著她憂心忡忡的麗顏,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是當她的手觸及他的額頭時,他倏地清醒過來。明白原來之前回到二十一世紀才是夢,而這裡才是真正的現實。
原來是她在搖他!
「我怎麼又作夢了?」蜀倥茗不禁又大吼,隨即蒙上被子,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嘴裡喃喃自語著;「只要我再睡著,我就可以脫離這個夢境,這裡是夢,我只是在作夢;等到夢醒了,我就回到二十一世紀……」
然而,身邊傳來溫熱的感覺,以及他間到的陣陣香味……在夢中會聞到香味、感覺得到溫度嗎?他以前不曾做過如此逼真又鮮明的夢,不知道是聽誰說過,倘若夢到古代,便是代表著夢中的自己便是前世的自己。
他蹙緊眉頭,百般不願意地睜開眼晴,在捲翹濃密的眼睫中偷覷著這幾可亂真的夢境;卻在看見眼前的擺設之後,想起之前摸到鬍子的觸感。
天啊!他怎麼會在三國時代裡?他怎麼會是諳葛孔明?該死,他怎麼會又出現在夢中?
嗚,他們的眼睛是出了問題嗎?他的俊俏除了大哥有資格與他相比擬外,其它男人在他的眼裡都是醜男,而他們這群不長眼的人居然把他
當成諸葛孔明,難道諸葛孔明真的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嗎?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眼前的黃綬是真的,之前的劉玄德也是真的,但他卻是假的,難道他們分辨不出來嗎?為什麼他們如此斬釘截鐵地認定他?
他怎麼可能穿越時光回到過去?
沒有任何儀器輔助,沒有半點科學根據,沒有可以說服他的神奇契機,要他怎麼相信自己正身處在三國時代裡?
「相公,大夫來看過你了,大夫說你沒有大礙,只是累了一點,只要好好地調養一下身子就沒事了。」黃綬對於他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拿起一旁的碗,舀了一口湯便湊到他的嘴邊。「吃點東西吧,這樣才有體力。」
蜀倥茗幾近呆滯地看著她……她這麼一說,他才發覺自己真的是有點餓了,餓了就該先吃點東西,才有體力想對策離開這裡。他傻愣地張開嘴,順從地喝了一口湯。
嗯,還滿好喝的!他舔了舔唇瓣,突然又想起現在不是注意這種事情的時候,而是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回到二十一世紀!
倘若他一直待在這裡,那在二十一世紀的他要怎麼辦?而且他還不能輕舉妄動,要是一個不小心改變歷史,導致二十一世紀的他不見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可是,他似乎不是以二十一世紀的軀體來到三國時代的,畢竟在這裡他也擁有自己的名字──諸葛孔明。
可他不是諸葛孔明啊,要是他沒有扮演好這個角色的話,那對後世到底會有什麼樣的改變?
天啊!他不敢想像這之間的改變會有多大!
看著自個兒的相公捧著腦袋一副傷腦筋的模樣,黃綬不禁笑了出來。逸出如珠王滑落玉碗般的清脆笑聲,不禁讓他抬眼瞅著她,頓覺她笑起來的模樣倒是挺秀麗的,倘若不看她的身高的話。
不過,在他的記憶中,他似乎不曾見姚纖儀笑過,她要是笑起來應該是會跟她一樣吧!畢竟她們長得如此相像,就連身高也一樣……不對,他到底是在想什麼,她跟她像不像關他什麼事?
眼前該關心的不該是這些事情吧!
她長得好不好看關他屁事啊,反正他是不可能娶她的!不過,聽她說她好像是他現在的妻子耶!
哎呀,怎麼辦,他要怎麼辦才好呢?
煩死了,怎麼會發生這麼荒謬的事情?對了!蜀倥茗突然抬起頭,想到他一直沒見到大哥、二哥。
「你有沒有看到我大哥、二哥?」他急忙問。
「大哥、二哥?」黃綬挑起眉,對於他古怪的反應無言以對。
他的大哥子瑜入仕孫權麾下,人應該在柴桑,在大戰之前他們才見過面,他不應該問她這個問題;而且他並沒有二哥,他卻一直問二哥身
在何方,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莫非是在大戰之中發生什麼事,導致他的記憶發生問題?
「你……」唉!問她並沒有用,是不?
饒是他這般天賦異稟的人,也猜不出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並不是穿越時光,更不是作夢,難道是因為車禍的撞擊讓他靈魂出竅了?可是,即使是靈魂出竅了,也不可能讓時光倒轉吧?這之間的時差可不是一天兩天,而是相差了將近一千八百年!
唉!蜀倥茗暗歎一口氣,只手托額,不斷地搓揉著眉間;而另一隻手則把雙腳屈起緊貼身體,整個人緊縮成一團。
「再喝一口湯吧,相公。」黃綬輕軟的耳語像是在訴情般醉人,不禁讓他抬眼瞅著她。
「你確定我是你的相公?」難道她都沒發現自個兒的相公變了嗎?即使兩個人真是長得一模一樣,但她總會發覺性子不一樣吧!
「當然。」黃綬淡淡地笑著,矜持而優雅。「原本我也覺得你有點古怪,總覺得你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但是現下一見到你做出這動作,我便可以確定你是我的相公,是我唯一認定的相公。」
蜀倥茗不禁有點失神,這樣聽來,她簡直是在對他訴情嘛,害他全身都不自在了起來,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諸葛孔明跟他的習慣一樣;這麼說來,會不會代表著現在的他真是諸葛孔明,而諸葛孔明則是他的前世?
會有這種事嗎?可是統合了一些線索,他唯一能夠定下的結論似乎只有這樣,即使他不想相信也不行,畢竟現在的他是不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紀的。倘若真是回不去的話,難不成要他在這裡過一輩子,用諸葛孔明的身份活下去?那麼之前的諸葛孔明又是到哪裡去了?
嗚,頭好痛,他實在無法釐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要這麼靠近我。」
蜀倥茗抬眼睨著她,發現她的眼睛少了眼鏡的遮蔽之後,瞧起來明亮多了,也溫柔多了;而且在她的眼裡還有著毫不掩藏的情意,她八成是真的很喜歡他吧!
這多怪異,他又不是她真的相公,她這樣子待他……豈不是等於出軌了?
唉!他幹嘛管這麼多?他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裡有時間管到他人身上去?更何況是她。
「怎麼了?」黃綬微蹙起眉,不懂他為何又拒她於千里之外。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你不要餵我!」蜀倥茗微惱地吼著。
反正不管對她說什麼,她都聽不懂,他又何必多費口舌?
「可是……」黃綬有點遲疑地看著他,拿在手中的碗仍是緊握住。「你的身體不太好,不如讓我……」
「拿來!」蜀倥茗不悅地一把搶過來,拉扯之間沒料到她握碗的力道竟是如此強勁,他不但沒把碗給搶過來,反倒讓熱湯濺了自己一身,燙得他齜牙咧嘴。果然,光是看她的身高,他就應該猜到她異於常人的力道,就應該要防範著她一點……算了,來不及了,往後小心防範就是。
「相公?」
黃綬見熱湯濺了他一身,連忙將碗擱在床榻邊的花几上,一把扯開他的衣襟,沒有半點的扭捏作態,一個勁兒的拉著自己的衣袖直擦著他裸露的胸膛。
她不以為意,蜀倥茗的臉反倒是羞紅了。
「我自己來就好。」他雙手並用地推拒她的接近。
請原諒他的粗魯,但為了要捍衛自己的清白,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讓她越雷池一步,不管她是黃綬還是姚纖儀。
「可是……」
「夫人,先生好些了嗎?」
適時的,軍帳的布簾掀了開來,劉玄德擔憂地走了進來。
「主公。」黃綬忙不迭地站起身,欠了欠身便退到一旁去;而一抬眼便見到相公怒著一雙眼直瞪著主公,心裡不覺又納悶起來。
「先生好點了嗎?」劉玄德不以為意地道。
蜀倥茗置若罔聞地瞪視著劉玄德,把一肚子的怒氣發洩在他身上;想要跟他說話,他偏是不理他,他就不信他能怎樣。
「主公,相公仍有些不適,而我方才又不小心把熱湯灑了他一身。」黃綬愧疚地道,卻見他又做出奇怪的舉動。「相公,你現下在做什麼?」
蜀倥茗不斷地掐著自己發紅髮腫的胸膛,索性把整件儒衫脫掉,仔細地端詳自己的身體。「我在看我的身體……」怪了,這具身軀怎麼會
和他自己的身軀一樣,就連身高也一般高?
可惡,還真是痛啊!都是這個婆娘一身怪力,才會把湯給灑了他一身;不過由此可見,倒也證明了這不是作夢,而是現實之中,否則他又
怎麼會痛?
「夫人,我看遠是先傳大夫過來吧,先生的身體都紅腫了,倘若不塗些藥怕是會更嚴重。」劉玄德注視著他紅腫的肌膚,雖然對他有些許
的起疑,倒也先以他的安全為重。
「不用了,替我取一些冰塊過來。」蜀倥茗想也沒想地開口。
笑話!天曉得這個時代的藥到底是長什麼樣子,到底有什麼功效?要他塗那些藥,倒不如直接拿冰塊來。
「冰塊?」黃綬睇著他。「江陵鮮少下雪,這個時候雖已入冬,但還不至於下雪積冰。」要去哪裡取冰?
「那給我一點冰水好嗎?」蜀倥茗不耐地吼著。
難道就不能多動點腦筋嗎?
「相公……」
黃綬有點微愕,就連劉玄德也有點納悶地看著他。
蜀倥茗聰穎的腦袋又突地想到一事,倘若現在的他不以諸葛孔明的身份在這裡待下去的話,他又該如何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時代活下去?
儘管有點不願意,但是現況是容不得他意氣用事的。
更何況,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到二十一世紀,看來只能暫時窩要地待在這裡了。
「綬兒,可以給我一點水敷在胸膛上嗎?」他只能努力地假裝和顏悅色地說著。「這種燙傷只需要在上頭敷些冰涼的水便可以消腫了。」
「是嗎?」劉玄德有點懷疑,卻又不想大剌剌地說破。
「主公,你是懷疑我的說辭嗎?」蜀倥茗有點不悅地挑起眉,不敢過分的放肆。「相信我吧,曹軍不也是如此敗走的嗎?」
認了吧!從這一刻起,他只能把自己當成諸葛孔明;反正大夥兒部是這麼錯認他的,他不如就這樣將錯就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