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自有一股千年不變的怪味,就是進行了公寓化改造也一樣,門上雖然不像女生宿舍一樣貼著花花綠綠的卡通圖案,龍飛鳳舞地寫著幾位住客名字的字條還是有的,其書法水準還真是不賴,沒有辱沒了百年名校的名頭。
眼睛裡掛著厚厚的眼屎,眼睛卻不肯離開屏幕,還留著方便面半干未干的湯汁的手,更是片刻不敢稍離鍵盤,雪海跟著一幫哥們打CS,正殺得來勁,宿舍的門便被人用力明顯過猛推開了。
「該死的,誰來踢館?」
「我。」來人悶悶地說一個字,便找到一張空的床鋪,一頭紮了進去。
「少揚?你不是回家了嗎?」
「家裡沒人,一個人待著沒勁。」少揚用腳勾起床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其他人呢?」
「老大會女朋友去了,老四打工去了。」他們這間宿舍,兩個外地的兩個本地的,怪的是,大禮拜看屋的卻是他們這兩個本地生。
「那你一個人跟這待著幹什麼?」
「打CS,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沒電腦。」雪海將長劉海向後攏了攏。
「沒勁,走,跟我喝酒去。」剛才還一副渾身無力狀的少揚,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你等我跟哥兒們說一聲啊。」看出他的不對勁,從小便立志以少揚馬首是瞻的雪海,很義氣地在CS夥伴的臭罵聲中下了線,陪他喝酒去。
「你說女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坐在小酒館的塑料凳上,已經喝進去兩瓶燕京啤酒一瓶二鍋頭的少揚,醉眼朦朧地問也已經半醉的雪海。
「女人壓根就不是東西。」雪海蹺著腳說道。
「不,不許說她不是東西。」
「好,她是東西,哥哥,她怎麼欺負你了?」雪海又不是傻子,從少揚叫他一起出來喝酒,他就看出他準是在女朋友那裡吃了癟。
「欺負我?她怎麼會欺負我?她不屑,她連欺負我都不屑。」少揚用力將酒瓶摔在地上,綠色的酒瓶,黃色的酒液,四處飛濺。
「喂,怎麼回事?喝多了是嗎?發酒瘋到外面發去。」被響聲嚇了一跳的店主大聲吼道。
「對不起,我朋友他喝多了,我們馬上走,馬上走。」雪海扶起直眉愣眼地看著店主的少揚,「走,我們回宿舍。」
「我摔酒瓶怎麼了?照價賠不就完了嗎?我不回去,我還要喝。」少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拍在桌上。
「他真的喝多了,對不起呀,他平常不這樣。」眼見少揚已經失去了理智,雪海一邊向店老闆道歉一邊拖著少揚出了酒館。
「走吧,走吧,快走。」店主揮揮手,像是這樣的大學生他見得多了,這樣的發酒瘋法,肯定是失戀或者是跟女朋友吵架。
「雪海,她騙我……她為什麼騙我?」少揚一路上不停地問雪海,「她說了實話又怎麼樣?不就是一起吃吃飯喝喝茶嗎?她為什麼要騙我?」
「她騙你是因為在乎你。」雪海愣了一會兒,搜肚刮腸地搜出這麼一句話來。
「在乎我?呵,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她騙我?該死的,她心裡沒鬼騙我幹什麼?我哪一點不如他?為什麼她的眼裡從來都沒有我?」
「雪海,我真的是厭了,煩了……我不要再當替身,我不要再自己騙自己,我不要再見她。」在被雪海拖回宿舍,丟到床上時,少揚說道。
「嗯,好,你不會再見她,有你骨氣。」雪海拉過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雪海,你聽著,我再見她,我就不是男人!」
翌晨六點多,反了一夜「恐」的雪海,伸了個懶腰準備就寢,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一夜的少揚,便一躍而起。
「幾點了?」
「六點二十八分。」
「我去肖瀟那裡了,第一節課也許趕不回來,記得替我點名。」少揚急匆匆地跑進衛生間洗漱。
「你不是說……算了。」雪海搖了搖頭,決定不提醒少揚昨晚他說過些什麼。
「早上好。」準備出門上早班的楊凌,被站在家門口準備按門鈴的男人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認出來人正是室友的新男友。
「早上好。」少揚微笑著跟她打招呼。
「準備挖肖瀟起來晨練?」楊凌笑問,肖瀟太不愛動了,有個人督促她運動,也是一件好事。
「嗯,我進去了。」少揚推開門。
「我上班去了,有空一起吃飯。」楊凌背著包,踩著輕快的腳步下了樓。
楊凌上班去了,房子裡靜悄悄的,早已經醒了的肖瀟,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昨晚少揚走後,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怎麼也睡不安穩,在夢裡,她不停地找著什麼東西,有時候像是找到了,但是等走過去,東西又飄走了,她只有不停地追,可是那樣東西卻離她越來越遠,讓她追得筋疲力盡。
也許是夢裡動得太厲害,所以天還沒亮她就已經醒了,只覺得睡比不睡還要累。
門被人輕輕地打開了,熟悉的腳步聲傳入她的耳中,真是奇怪,她認不出夜的腳步聲,卻在聽過一兩次後便記住了少揚的,還迷戀他身上的味道跟那種暖烘烘的氣息……年輕真好,他的體溫似乎也比他們這些「老人家」高。
「還在睡嗎?」少揚坐到了床邊,撫開她臉上的長髮,她一直是漂亮的,但也是脆弱的,對自己的吸引力更是強到大不可思議的地步。昨天晚上他跟雪海喊的話是真心的,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她了,但真的只有一瞬間而已。
「懶蟲。」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起來吧,我看見你的眼球在動。」少揚語帶笑意地說道。
「親愛的,你每天都是這麼早起床嗎?」被人拆穿的肖瀟,只得睜開眼,一夜未用的聲帶發出的聲音微微有些瘖啞,這個人簡直是怪物,過去早晨五點就穿著一身運動裝就跑來敲她的門,而且據說是慢跑來的,她又求又饒又抗議地才改成六點……可是還是睡不夠呀……肖瀟留戀地用臉頰磨蹭了一下枕頭,才依依不捨地半坐起身。
「對呀,起床啦……」少揚鬧著她。
「你不生氣了?」肖瀟疑惑地問道。
「別再提昨天的事了。」少揚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不提就不提,你一大早來幹什麼?」算了,就當他昨天在耍小孩子脾氣,大男孩就是大男孩,不能拿男人的標準來要求,她又沒打算跟他天長地久,矯正他性格缺陷的事不歸她負責。
「跟往常一樣。」
「不!今天不行,你讓我多休息一會兒吧,昨晚做了一夜的噩夢……」肖瀟哀嚎一聲,直接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不行,一定要去!」少揚滿臉笑意地拉她起來,真是的,這樣的肖瀟像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這也是她一天中最可愛的時候。
「嘟嘟……」就在兩個人嬉鬧不停時,肖瀟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這麼早,會是誰?在看到了來電顯示後,肖瀟看了少揚一眼接起了電話。
「喂……這麼早你這只懶豬怎麼捨得起床給我打電話?」
「肖瀟,我昨晚煩得一夜沒睡。」根本沒注意聽肖瀟的話,添說道。
「這可稀奇了,你是好吃好睡到連豬都自歎不如,嗯……難道是在煩自己增加的體重?」肖瀟笑問。
「你才像豬!我的體重已經幾年沒增加了。昨晚想了一夜,我決定不結婚了。」
「呃?你說什麼?你們現在新房裝修了一半,婚期定了,婚紗訂了,你居然跟我說你不結婚了?」她尖叫道,被嚇了一跳的她沒有注意到少揚明顯變白的臉色。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當好別人的妻子啦,一想起以後就要有永遠也扛不完的責任我就怕,還有呀,如果有一天,夜不再愛我了怎麼辦?或者有一天我變心了怎麼辦?」
「夜呢?他在哪兒?你的這番話你跟他說了嗎?」
「沒有啦,他在外地采風還沒回來,這些話我只想跟你說,我不結婚了,如果夜不答應的話我就逃婚。」
「好吧,你逃婚吧,你今天逃婚,明天我就跟他結婚。」此話一出,少揚的臉白得更厲害了。
他離開了床,坐到離肖瀟有一段距離的沙發上,替自己點燃了一支煙,目視前方緩緩地吸著,講電話講得入神的肖瀟,並沒有注意到他,逕自應付著電話那頭的南添。
「你這是說什麼話呀……」添在電話的那頭驚呼道。
「實話,夜很搶手的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不跟你搶,你一放手,還是會有無數的人粘上來,笨女人。」
「死丫頭,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被她罵得一愣一愣的添,終於反應了過來。
「你恢復正常啦?」
「我一直都很正常,你才不正常。」
「我們誰不正常誰自己心裡清楚。」讓情敵不要逃婚,而且勸得聲嘶力竭,你說她正常不正常?肖瀟自嘲地一笑,也許是心理上已經接受這兩個人要結婚的消息,她的心情很平靜。
「你現在在家嗎?我過去你那邊找你。」
「我馬上就不在家了。」
「啊?你要出門?現在才六點多你居然要出門?」
「你才發現現在才六點多呀?」真是的,看來今天她的早覺是注定睡不成了,就算是少揚不來,添的電話也能把她攪醒了。
「先別說我,你怎麼會這麼早出門?」
「我跟我的情人要私奔呀!」肖瀟看了一眼少揚,囂張地笑道,又不顧電話那頭添的追問,囂張地掛上了電話。
少揚掐熄手中的煙,走到床邊一把將肖瀟拉起,「跟我走。」
「去幹嗎?」
「私奔!」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我就帶你去跳崖。」
「你回來了?」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楊凌,在聽見門響後,轉頭問肖瀟,只見肖瀟滿臉的疲色,但是精神狀態好像還不錯,「跟小弟弟出去瘋一天之後感覺如何?」
「感覺我自己真的是老了。」肖瀟坐倒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你老了?」
「他帶我跳崖……是蹦極啦。」在看到楊凌吃驚的表情後,她急忙解釋道,「累死我了。」肖瀟捶著自己的肩膀,讓她通宵唱歌可以,讓她運動,實在是太勞累她的老胳膊老腿了。
「這就是吃嫩草的代價!」
「可是我覺得他怪怪的,尤其是蹦極的時候,表情像是要跳下去殉情似的。」肖瀟歎了口氣。
「如果我跳下去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她想起當時少揚說的這句話,跟他認真無比的表情。
「別想那麼多了。」楊凌拍了拍她的肩,「不過……如果他真的是容易走極端的性子,你也該考慮一下你們之間的關係了,你可以當成是玩玩,可是如果他是認真的呢?」
「……我……我頭痛,從今天早晨就一直痛……我要去睡了。」沒回答她的問題,肖瀟按著自己的額頭回房去了。
「鴕鳥,我看你能逃到幾時,啊……困死了……我也去睡了。」楊凌打了個呵欠,關掉電視。
老人家常說,人不能裝病,裝著裝著就變成真的有病了,肖瀟按著自己像是有十幾隻鋼針猛扎的頭想道。
肖瀟是被痛醒的,以為只是白天的時候被風吹到了,開燈找了一片止痛片吃了又爬回床上繼續睡,誰知道半個小時後頭是不痛了,但是鼻子卻開始痛了起來,呼出的氣似乎比平時熱了N倍……接近著便是冷……將被子緊緊裹在自己身上,肖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很燙的樣子。
「楊凌……」肖瀟聲音沙啞地叫著住在她隔壁的楊凌,她的聲音又啞又小,楊凌大概睡得很沉,在叫了一會兒無效後,她乾脆開始敲牆。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電影裡獨自居住結果半夜心臟病發的孤身老人般無助、痛苦……
「三十八度五,怎麼燒得這麼厲害,你昨天沒感覺嗎?」楊凌看著電子體溫計上的數字,眉頭緊皺地說道。
「沒有。」肖瀟搖了搖頭,她的頭現在不痛了,但卻沉得像是灌了鉛一樣。
「要不然我們去醫院吧。」楊凌說道。
「我不去醫院。」肖瀟立即反駁道,除了打針那些大夫什麼都不會。
「好吧,我替你找些成藥試試看,如果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的熱度還不退的話,就去醫院。」唉,長成這麼大了還怕打針,深知室友底細的楊凌搖了搖頭。
留下幾盒成藥跟一杯水,楊凌急急忙忙地趕去醫院上班了,看著桌上的藥,肖瀟沒有一點想吃的心情,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了眼,迷迷糊糊地沉入了夢鄉。
夢裡她一陣子在冰天雪地裡凍得發抖,又一下子掉進火爐裡,熱得渾身冒汗,鼻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很費力,而且呼出來的全是灼人的熱氣。
就在這時,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上了她的額頭,救她於水火之中,「來,起來吃藥。」一隻手臂將她抱起。
「你怎麼來了?」肖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的人,是夜吧,他一向都是這麼溫柔的,不對,夜應該在外地采風,是少揚,只有一秒鐘的錯認,肖瀟很快確認了眼前的人的身份。
「楊凌打電話給我了。」少揚將藥片送到她的嘴邊,見她含住藥片,又餵水給她。
「是這樣。」肖瀟依入他的懷裡,「我還想睡。」
「那就睡吧。」
「少揚。」
「呃?」他理了理她的長髮,眼神裡是滿滿的憐惜。
「算了,沒什麼。」
「少揚,你幾天白天都幹什麼去了?我可跟你說,王掌櫃點名了。」自習室裡,雪海小聲對少揚說道,王掌櫃本名王伯希是他們立體幾何的教授,以當人成癮聞名,人送外號當鋪大掌櫃,簡稱王掌櫃。
「哦?」少揚挑了挑眉毛,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這幾天肖瀟的體溫一直時退時升的,她又死活不肯去醫院,他一直在照顧她,幸好從今天早晨開始,已經不再發熱了,他才回的學校。
「哦什麼哦?他說了要當掉你。」雪海板著臉說道。
「那就讓他當吧。」少揚翻了一頁書。
「臭小子,你早知道我會替你點名。」雪海踩了他一腳,臉上強裝出來的嚴肅表情,早已經破功了。
「你要嚇我還早得很。」少揚笑道,但是笑容很快消失在他的臉上。
「怎麼了?」
「沒什麼,我哥快回來了。」
「你哥回來是好事呀,有什麼可發愁的?」
「嗯,是好事呀。」可是……肖瀟對哥哥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就算肖瀟現在名義上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總有肖瀟會隨時離自己而去的感覺。
也許這種感覺,哥哥結婚之後就會自然地消失吧,到那個時候,肖瀟也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對了少揚,咱們學校話劇社馬上晚上演出,找你家親愛的一起來吧。」雪海的女朋友是話劇社的演員。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對學生的演出感興趣。」
「就當多一個約會的機會,也讓她知道你在咱們學校也是有行情的,才會重視你呀。」雪海並不是在誇張,少揚在Q大的人氣一直很旺。
「好吧。」少揚微微一笑。
「肖瀟,是我。」電話裡傳來韓夜清朗的聲音。
「嗯?你回來了?」看號碼是他家裡的電話,肖瀟笑問。
「是呀,我跟添想請你跟你男朋友吃飯。」
「……好呀,什麼時候?」肖瀟一愣,但很快恢復了正常,她以往的男朋友,韓夜也多數認識,不過到現在為止,少揚好像還沒跟韓夜打過照面呢。
而且……少揚跟韓夜神似,他……會不會看出些什麼?心裡儘管仍在猶豫,但她嘴裡答應得還是很爽快。
「就今天晚上吧,我們還是約在老地方怎麼樣?」他說的老地方,就是他們上次一起吃飯喝酒的小酒館,離他們的母校不遠,價廉物美,老闆人又很親切,他們畢業這麼多年,還是喜歡到那裡去吃。
「好吧,那裡離他的學校挺近的,我讓他直接去好了。」
「什麼?他還是學生?在讀研還是博?」
「都不是,在讀本科。」
「那不是跟我弟差不多大?」韓夜驚訝地說道,一直知道肖瀟有男朋友了,卻沒有細問,沒想到她竟然找了個弟弟情人。
「是呀。」
「那我可更要見識、見識了,我們晚上見。」韓夜放下電話,坐在一旁狀似在看電視的少揚耳朵跟眼睛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身上。
「揚揚,晚上我請你肖瀟姐跟她男朋友吃飯,你去不去?」在準備給添打電話,通知晚上吃飯的事已經敲定的同時,韓夜問少揚。
「我晚上還有事。」少揚還沒有回答完他的問題,手機便響了起來,「哥我接個電話。」。
年輕人就是事情多,韓夜也沒有多問繼續打電話給添,一旁的少揚在看到手機上的提示之後,拿著手機到陽台那裡去接了。
「少揚,晚上我一個朋友請我們吃飯,你去不去?」
「是嗎?我正想請你看我們學校明晚的話劇演出呢……」
「話劇演出?呵呵,知道當年在大學我是什麼社團的嗎?」
「該不會是話劇社吧?」當然是話劇社,否則的話英語系的你,怎麼會認得美術系的我哥……
「賓果……呵呵,我還是台柱呢……」
「那不如推了你朋友的飯局,來我們學校重溫美好時光吧。」
「這……」肖瀟沉吟了一下,「恐怕不行,以後有機會吧,你明天來不來?話劇演出可以以後看。」
「我?我晚上本來有事的,特意挪到明天的,你的那位朋友很重要嗎?」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你有事你去辦吧。」肖瀟突然發現,自己對少揚的邀請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誠意……
「晚上還有事,去不了了。」
「這樣呀……那以後有機會再約吧。」其實她以前的男朋友夜都認識,有些甚至後來跟他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可是少揚……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兩個人見面會將一些東西打破。
合上手裡的手機,少揚站在陽台上,突然覺得心裡出奇的煩悶,只想大聲地吼幾聲,或者是出門找人打一架。
因為臨近學校,小酒館裡絕大多數客人都是學生,肖瀟他們這一桌社會人,反倒顯得有些扎眼了,尤其同桌的三個人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俊男美女。
「你的那位怎麼沒來?」南添倚在韓夜的身上,像是貓一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啤酒。
「沒辦法,添太漂亮了,我怕他來了,一下子就被勾走了。」肖瀟拉長了聲音,嗲嗲地說道。
「不會吧,我還以為你又把人家給甩了呢,我說你也該安定下來了吧,免得名下的冤魂太多。」
「沒辦法呀,誰叫夜這個極品的男人落到了你的手裡呢?我只有殘害其他男人洩恨嘍。」
「這樣的話,為了天下蒼生,我真的該把夜分給你一半。」
「你說,怎麼分?一三五歸你,二四六歸我,週日公休?」
「你想得美,缺點歸你,優點歸我。」
「切,你這麼說真沒誠意,不過算了,看起來夜就不像是能滿足兩個女人的男人。」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行不行。」
「這麼說你試過嘍?」
「我當然試過,不過夜是我的,你沒份。」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哦,說要把夜分我一半……」兩個人開始例行的鬥嘴,兩個女人湊到一起什麼都敢說,偏偏越是鬥,交情越好。
「行了,你們兩個別一見面就鬥。」韓夜一人夾給她們一塊滷味,希望食物能堵住這兩個女人的嘴,否則她們鬥起嘴來,他只有當炮灰的分。
「夜受不了了。」肖瀟笑道。
「他臉紅了……」添指著夜的面頰說道,「他真的好保守哦,真不知道怎麼能跟咱們混這麼久。」
「他能跟咱們混這麼久,就代表他沒表面上這麼保守。他是典型的悶騷啦。」
「行了,行了,話題到此為止,你們再說我就走了。」
「好啦,好啦我們不說了,換個話題,我說準新郎,場地訂了沒?」
「訂了訂了,就差印喜帖了。」三個人在一起邊吃邊聊,親近得像是沒有其他人插進去的空間。
在小酒館對面的咖啡廳裡,少揚喝著黑咖啡,默默地看著對面,小酒館裡人很多,一眼望過去。只是一個一個的人頭,看不清肖瀟坐在哪個位置。
犯賤……他低低地咒道……跟蹤女友,坐在外面監視不是犯賤變態是什麼?如果兩個月前有人告訴他說有人這樣做,他準會以為那個人瘋了,可是他現在居然也加入了瘋子的行列。
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少揚結賬離開,在經過小酒館時,刻意別開了臉,然後招了一輛出租。
「先生去哪兒?」
「往前開,離這兒越遠越好。」最好遠到他再也不能回來這裡像是一隻灰老鼠一樣監視盯梢,這是他在這段感情裡為自己保留的最後一點男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