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的地板被擦得光亮如鏡,幾個大大的靠墊背鋪在了地上,兩個一個長髮一個卷髮的女孩爬在地板上,長髮的手裡拿著一支筆,在一張紅色的喜帖上努力地寫著字,卷髮的拿著一串長長的名單,研究到底該請那一個。
「為什麼是我寫喜帖?」手酸的肖瀟丟下了筆,用力地甩著手。
「因為你寫字比我漂亮。」撿起她丟下的筆,南添用力在一個名字上劃了一個道。
「小心點劃,劃掉一個就意味著少一個紅包。」坐正身子,替自己倒了一杯檸檬茶,「嗯,你做的檸檬茶還是這麼好喝。」
「我也就只剩這點特長了,我媽正在逼著我學櫥藝,說連開水都不會燒會被婆家休掉的。」接過肖瀟喝了一半的檸檬茶,添大日地喝著。
「我等著那一天。」肖瀟壞笑道。
「你什麼意思?說,是不是對我家夜還沒有死心?」
添放下茶杯,捏住肖瀟細緻的頸項逼供。
「是呀,你不知道我一直愛著他嗎?你們結婚我會夜夜扎小人的。」 肖瀟一邊吐舌頭一邊說道。
「你敢?」
「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那好,我先捏死你以絕後患。」添表情誇張地扭曲,一雙手開始做用力狀。
「好呀,你玩真的。」被捏得有點疼的肖瀟用留著長指甲的手用力地掰著她的手腕。
「你的指甲劃痛我了。」添嬌呼一聲。
「不為了劃痛你我留長指甲幹嗎?」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傷口,肖瀟得意地大笑。
「好呀,我要跟你決鬥。」添抓起地上的兩個抱枕,一個當盾牌一個當武器,拉開了架勢一副鬥志昂揚的模樣。
「決鬥就決鬥,誰怕誰。」 肖瀟也拿起兩個抱枕。
「殺!」兩聲嬌叱同時響起,兩個加起來五十歲的女人打起了枕頭大戰。
奉旨外出買小姐們欽點的點心的夜,回來看到的就是兩個毫無形象扭打在一起的女人。
喜帖早已經成為小姐們腳下的踏腳物,有幾張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比喜帖更糟糕的是兩個他走的時候還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肖瀟的長髮蓬亂得像鬼片的女主角,繫繩式的七分袖上衣上的繩結已經開了幾個了,添的吊帶小上衣左邊的吊帶已經滑到了肩膀處,小肚皮也已經露了出來。
這兩個女人,一見面怎麼就會退化成原始人呢?歎了一口氣,夜放下手裡的點心,坐到了地上。
「美女們,點心回來了。」
「等我們打完了再吃。」添都沒看他一眼,氣喘吁吁地回答道,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間,肖瀟偷襲得手,「敢偷襲,看招!」
「你們不吃點心我吃了。」韓夜從點心盒裡拿出一塊形狀漂亮的西點,用配送的小叉子叉起點心上紅艷艷的櫻桃。
「住下!櫻桃是我的,不許你染指!」添眼明手快地住了手,丟下手裡的抱枕,搶救心愛滴櫻桃。
「那我吃這塊黑森林蛋糕好了。」他的話音未落,肖瀟已經如同一陣旋風一般殺到了他跟前。
「你敢動我的黑森林,就是我暗戀你我也會殺了你的。」
眼見得兩個剛才還打得你死我活的美女姿態不怎麼優雅地坐在地上吃蛋糕,夜歎了一口氣,「我走之前,你們說喜帖歸你們負責,我只需要買蛋糕就好,現在喜帖在哪裡?」
「喜帖一張也沒少地在那裡。」 肖瀟指了指已經亂成一團,喜帖四處亂飛的地板。
「寫了幾張了?」韓夜不抱希望地問道。
「嗯……二十幾張吧。」添回答,「是吧,是二十幾張吧?」她又向肖瀟確認,渾然忘了剛才決鬥的事。
「差不多。」 肖瀟點了點頭。
「五百多張喜帖,你們就寫了二十幾張?」
「已經不少了,我們帶肖瀟去參觀我們的新房,走了啊。」添葉了吐舌頭,拉著肖瀟站起身。
「剩下的喜帖就拜託你了。」 肖瀟不忘拿起地上的點心盒。
「好吧。」他就知道,有這兩個女人在事情想不亂都不行,夜搖頭歎氣,他一回頭,卻發現兩個女人連同點心盒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喂,那裡面還有我的藍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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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夜跟南添的新房就在韓夜老家樓上的一層,當初夜跟添在準備結婚時,正巧樓上的一層要出售,所以韓夜就買了下來,雖然出於年輕人跟老人作息習慣生活習慣的不同,韓夜選擇出去單過,但是離得近了點也好有個照應。
「哇哦。」打開新房房門的一剎那,肖瀟驚呼,整間新房裝修得異常豪華,以她的目測,除掉傢俱,最低價位也在十萬左右。
「怎麼樣?還行吧?」添挑了挑眉,媚笑著問她,她的眼睛像貓兒般閃爍著。
「豈止是還行……你準備讓夜破產嗎?」算算夜的收入,不算房價,光是裝修,夜就得替美院累死累活地干十年。
「他不會破產的,有我的儲蓄支持。」添笑道、她很隨意地坐入意大利進口的四人沙發。
「是嗎?」 肖瀟點了點頭,便轉移了話題,「婚紗照好漂亮呀。
「當然啦……人美嘛。」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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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咱們家有誰來過?」少揚剛剛一進門,便看見玄關處擺著的兩雙女式細跟涼鞋。
「添跟你肖姐姐。」 正埋頭整理破兩個女人弄亂的房間的夜,並沒有注意到少揚奇怪的臉色。
「是嗎?」少揚心卜一緊,本能地往緊閉的幾間房門處望去,謎底這麼快就要被拆穿了嗎?對於肖瀟知道他跟老哥關係後的反應,他是真的沒有心理準備。
「她們不在這裡,在樓上的新房。」夜拍了一下有些失神的弟弟的肩膀,「好多年個見你肖姐姐了吧?當初我那群朋友裡,你好像對她的印象最好。」
「沒有的事。」少揚放鬆了緊皺的眉頭,舉步往自己的房間的方向走去。
「少揚,晚上在家裡吃飯嗎?」
「我回來拿點東西,等一下還要回學校。」在自己的房間裡隨便撿了幾樣東的塞進包裡,本來準備在家裡住一夜的少揚,改變了主意,現在還不是讓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
「這麼急著走,不留下跟你肖姐姐打聲招呼嗎?」看著拎著包,一副急匆匆樣子的少揚,夜奇怪地問道。
「不等了,學校裡還有些事等著我去辦呢。」少揚將包背到背上,如來時股突然地離去。
「真是年輕人,做事風風火火的。」夜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他並沒有注意到,弟弟一向很少鎖的房門,被刻意地反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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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吳姓富商會贊助你的學生,是因為你要替他畫商業畫?」晚飯後,肖瀟對韓夜使了個眼色,將他約到了陽台處。
「你怎麼知道的?」韓夜挑了挑眉,反問道。
「猜的。」想也知道,像是吳富商那種暴發戶,會懂得欣賞栽培美術人才才怪,在他的眼裡,梵高真跡跟十塊錢一幅的廣告畫不會有什麼區別。
「只是替他的新落成的酒店畫幾幅畫罷了。」韓夜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就當是練筆。」
「也為了賺錢對吧?」其實現在韓夜在新一代的畫家裡也算是小有名氣,只是他很少出售自己的作品給不懂行的門外漢,藝術個是用來換錢的,這是他的堅持。
「對,我現在已經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應該學得現實一點了吧。」韓夜笑了笑,眼底只有少許的無奈,事實上肖瀟眼裡的尤奈跟惋惜,要比他多得多。
「婚禮的花費太大了?」其實在這個地段,買一間近一百平方米的公寓,冉加上裝修,沒有七八十萬萬在B市拿不卜來,而且他付的又是全款,夜才工作多久?不吃不喝也攢不下這些錢。
「其實你完全可以跟添說,婚禮可以少花點,房於可以用貸款,她沒有經濟概念,你總該有。」添這個人,從小被父母溺愛。慣了,只管錢往哪裡花,不問錢從哪裡來,可是也並不是不懂事的人,跟她解釋清楚,她會懂的。
「不,愛是讓她活得輕鬆一點吧,我答應過岳父,會讓她過得不匱乏,她已經快成為我的妻子了,沒道理讓岳父岳母養她,再說……我也該學得現實一點了不是嗎?在如今這個世道……」韓夜緩緩地說了一通,從添講到他的學生、同事跟前輩,話題無非是那些至今堅守信念的人如他,清貧依舊,學生裡稍微活躍一點的賺得都比他多了。
肖瀟沉默了,他說的她都懂,可是話從韓夜嘴裡說出來聽到她的耳裡卻分外的刺耳,的確在社會染缸裡染了這麼久,一切都不同了,只是過去她總以為無論去怎麼變,韓夜的單純不會變,可是……世上沒什麼不可變的。
「少揚來過幾次電話。」心中沉甸甸的裝著夜的事,昏沉沉地回到白己家裡的肖瀟,在聽到楊凌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時,竟如同雷霆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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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幹什麼去了?」清晨固定會出現在肖瀟家的少揚,坐在她的床邊問道。
「沒幹什麼……只是去了一個朋友家坐了一會兒,你來電話了?」 肖瀟將半邊的臉埋在枕頭中,背對著他說道。
「嗯。」 撒謊……不過他為什麼要坐在這裡聽她撒謊?少揚的手緊握成拳。
「今大讓我多睡一兒吧?嗯?」 肖瀟撒嬌道。
「我去給你弄早飯,你睡吧。」 多麼甜美的聲音,可她卻拿來撒謊,多麼愚蠢的男人,在明知道是謊言後,竟然還在相信,她的謊言是因為在乎。
「荷包蛋我要半熟的。」
將襯衫的袖子挽至肘部,少揚紮起圍裙開始替肖瀟準備早餐,肖瀟吃早餐的習慣還是認識他之後養成功的,她愛吃中式的早餐,但是因為怕麻煩,平時吃西式的麵包加牛奶的時候比較多,最怪的是她吃中式早餐的時候,一定要加一個半熟的荷包蛋,吃西式早餐的時候反倒不喜歡荷包蛋。
「冰箱裡有楊凌昨大拿回來的韓式泡菜。」 肖瀟閉著眼睛在床上說道,真足舒服,躺在床上,聽著廚房裡鍋碗瓢盆發山的清脆的響聲,抽油煙機的隆隆聲,切菜的噹噹聲,真的有一種家的感覺。
「光……」鐵盆落地的響聲讓肖瀟嚇一了一跳,「什麼東西掉了?」
「沒什麼。」少揚高聲回道,將鐵盆從地上撿起丟進水槽,他沒有細看它的傷痕。慢慢來吧,哥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候肖瀟也該真的死心了,況且現在替她準備早餐的人是他,說明了一切的問題。
「嘟嘟……」 肖瀟房裡的電話響了,少揚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動作,細聽她房中的聲音。
「喂,是我。」肖瀟慵懶地說道。
「昨晚,你對我說的話,別對添說了。」韓夜在沉默了一會兒後,聲音低沉地說道。
「我知道,而且你的做法是對的,昨晚我有些多事了。」 肖瀟抿了抿乾澀的嘴唇。
「楊凌今天沒去上班?」 聽到了背景聲裡偶爾的聲響,韓夜問道。
「不,是我男朋友來替我準備早餐。」
「哦,真是一個不錯的人呢,告訴他,改天我請他喝酒。
「一定轉告。」
「那我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 肖瀟放下電話,又將自己縮回床上,這次的電話公事化讓肖瀟在放下電話的同時心涼了一下,昨晚她說得太多了,完全超出了一個朋友該有的尺度,她從夜的聲音裡能聽出來,他恐怕是一夜沒睡,不自在得很,這麼多年了,她瞭解他就像是瞭解自己。
紅顏知己……多曖昧的四個字,稍稍一把握不住……
她知道,她對他的瞭解、體諒讓他不自在了,他從來都是不太習慣「紅顏知己」的那種男人,尤其是即將為人夫的前夕,她的瞭解,讓他害怕了吧?
「誰的電話?為什麼不打手機?」 少揚拿著鍋鏟,狀似隨意地問道。
「一個朋友,就足他要結婚了,我昨晚也是在他家。」 肖瀟望著天花板說道,「對了,也是他請我們吃飯,今天義請了,你去不去?」
「我?我還是不去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瀟覺得這次少揚回答的聲音輕快了許多,「對了,既然是朋友,你剛剛在電話裡為什麼這麼客氣?
「很客氣嗎?」
「一定轉告。」少揚學著她的日氣說道,「聽起來像是外交辭令。
「是嗎?還真有點像哦。」 肖瀟推被而起,「算了,不躺了,起床。
從冰箱裡拿出來一枚雞蛋,少揚打蛋、人鍋的動作完成得一氣呵成,不一會,完整的荷包蛋便在他的手裡新鮮出爐了。
「好棒……你教教我好不好?我總是把雞蛋弄碎。
穿著睡衣在他身後欣賞完整個過程的肖瀟興奮地說道。
「不教,這是我們家的獨門絕技,傳媳不傳女。」
「這麼隆重……」 肖瀟的表情垮了下來,「我交學費也不行嗎?」她攬著他的脖子撒嬌,少揚的身材好好,肌肉也充滿彈性,真是好好抱。
「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學費嘍。」 少揚用食指彈了一下肖瀟的鼻尖。
「香吻一個……」
「那也妖看是親在哪裡的。
「臉頰嘍,不然你以為是在哪裡?」 肖瀟用指尖指著少揚的臉頰說道,真的好光滑,年輕真好!
「臉頰……」少揚皺起眉,作勢想了一會兒,「臉頰不行,至少要是這裡……」少揚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色狼。」
「色狼就色狼,先說成不成交。」
「不成交。」 肖瀟嘟起了嘴,不過整個人還是賴在少揚的身上不肯移開。
「喂,獨門絕技哦!」少揚誘惑道。
「換一種學費,不然我背你?」
「不要。」少揚搖頭搖得很堅決。
「小氣鬼。」 肖瀟移開了粘在他身上的嬌軀,跟著拖鞋走了。
「喂,你幹什麼去?」
「刷牙。」
「刷牙幹什麼?」
「付學費呀。」
「那不用刷了,我來的時候也沒刷。」
「髒死了,快進來刷牙。」聽到了這句話,肖瀟立刻跑了回來,拉著他往衛生問方向走。
「騙你的。」少揚將她拉進懷裡,在自己的唇瓣被吞噬前,肖瀟聞到了清新的薄荷味。